质子(穿越)上——南风歌
南风歌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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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大手抓住她细弱的腕子,也从榻上起身,沉声道:“你不用走。”又向年修齐道:“本王早让人守在门外,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得进入。”

那女子顺势坐在秦王身边,斜着眼睛打量着年修齐,端的是貌美如花,风情万种。

秦王见年修齐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却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焦躁,斥道:“你是怎么回事?!本王从前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年修齐身上猛地一颤,似被吓到了一般,泪水突然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他捂住嘴巴,将几乎要泄出口的呜咽堵在喉咙里,再顾不上别的,转身就往外跑去,匆忙得似乎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女子将小小的瓜子脸靠在秦王肩上,吃吃笑道:“殿下,刚才的是谁呀?这么有趣。”

秦王捏了捏女子的手心,大手揽住她靠过来的软玉温香之躯,目光却一直望着被人拨开之后仍自颤动不停的珠帘,眉间的皱痕也越来越深起来。

女子小声命令婢女都撤下,自己往秦王的怀中靠去。

秦王突然一把推开她,猛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来人,把明姬先送回去。”话音未落便大步朝外走去,狠狠地将珠帘甩在身后。

士丁面无表情地等在殿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年修齐已经捂着嘴巴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第75章

士丁连忙追赶过去。还没追得几步,身后突来一阵寒风,士丁直觉地闪避开,定睛一见来人是谁,连忙跪地道:“秦王殿下。”

秦王站在他身前,目光如刀地盯了他片刻,直盯得士丁背上泛起冷汗,秦王才冷冷道:“滚回去,回头本王再与你清算。”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去追赶年修齐的身影。

士丁跪地送走秦王,才敢起身。秦王有令,他不敢再追年修齐,只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了片刻,才转身往回走去。

年修齐一直朝前跑着,汹涌而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野,让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道路。

这一瞬间他甚至并不觉得生气,或者委屈,惟有羞耻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这眼泪到底是伤心的泪水,还是为自己感到可耻的泪水?他已然分不清了。

秦王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的喜欢或者爱,他却可笑地在心里将秦王当成了自己可以拥有的所有物。他将程秀棋当成假想中的情敌,实际上秦王有自己的娇妻美妾,有自己的儿女绕膝。他有自己的家庭,他是别的女人的男人,他和程秀棋算得上什么?程秀棋也从未对秦王有过一丝企图,只有他,因为秦王一时兴起的亲切而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羞耻,可笑。

这些字眼化作黑色的烟雾,将他彻底笼罩,让他无处可逃,眼睁睁地看着这样卑微可怜的自己狼狈地四处逃窜。

呯地一声,手臂和额头上传来一阵巨痛,朝前奔跑的身躯被硬生生阻挡下来,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年修齐抱着手臂捂着热辣肿痛的额头慢慢坐了起来,泪水迷蒙的视野之中出现一堵高大的青砖墙。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跑进了一条死胡同,硬生生撞了墙才停了下来。

简直不能更狼狈更可笑了。他这样的人,为何还敢幻想得到秦王的专情呢?

年修齐抱起膝盖,把脸埋在腿间,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地啜泣着。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急变缓,慢慢地向他走近,直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修齐。”是秦王轻叹的声音。

年修齐紧咬着嘴唇,不愿意将哭声泄露出一丝一毫。

一只大手停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了抚。

“修齐,别在地上坐着,跟本王回去,啊?”

年修齐用力地摇着头,滚烫的泪水将眼睑蛰得生疼。眼睛一定又红又肿的,他更加不愿让这样狼狈的自己暴露在秦王面前。

“本王避不见客,是谁也不见,并非针对你一人。”秦王继续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本王的疏忽,本王不该没有事先向你解释请楚。本王向你赔罪,好不好?”

年修齐只是摇着头,深埋的脸庞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抬起来。

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秦王有些着恼起来:“修齐,听话。你还想要本王怎么做?!你也适可而止吧,不要太任性了!”

年修齐一咬嘴唇,忍不住心头火气,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狠狠推开秦王,两只手胡乱地将眼泪擦了几把。

“我任性?!我就是任性了!秦王殿下这么威风,让人把我抓起来下大牢啊!”

“你!”秦王一个不察,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气得伸出手指指着年修齐,“你不要以为本王不会这么做!”

年修齐看着那根指点着他的手指,心头忍不住一阵悲凉。一直自作多情的他,对于秦王来说,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一定又可悲,又可笑吧?!

刚刚擦干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年修齐也不愿意再遮掩。反正在秦王面前,他也不可能更加狼狈难看了。

那滚滚而落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到地上。秦王只觉得心中一疼,收回手来,却不知要如何安慰。

程秀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这美丽的皮囊换了小书生的灵魂之后,他也只哭过两次。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小书生的泪水好像有一种魔力,每一次砸碎在地面上时,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尖上,滚烫得令他疼痛。

“修齐……”

年修齐闭着眼睛哭道:“秦王殿下,我真的很喜欢你。”

秦王的心脏又是一阵紧缩般的疼痛。

“也许从很早之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年修齐努力睁大被泪水浸透的眼睛向上前方看着,秀气的眉毛微抬着,想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在殿下还不知道我的时候,就算在在路边看到我都不会多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别说了。”秦王上前一把抱住努力地向他诉说爱意的小书生,“本王都知道,本王都知道。”

年修齐的双眼是他所见过的最纯净无垢的眼睛,如同最纯洁的星辰,最干净的晨露。只要他愿意仔细分辨,又如何会看不到那双眼睛当中满溢的情意和对他毫无保留的亲近。

如果不是因为小书生如此轻易让人一眼看穿,他又如何会这样将他留在身边。

年修齐放纵自己将脸埋进秦王的肩膀上,让肆虐的泪水浸透那深色的衣衫。秦王的身上还残留着脂粉的香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侵占他的嗅觉。

年修齐阖上泪水打湿的黑睫,指尖悄悄攥紧秦王的衣襟,紧皱的眉间含着一丝决绝的悲伤。

秦王抱着怀中终于再次温顺下来的人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仰起脸庞,唇边溢出一丝叹息般的笑意。

士丁跪在秦王寝殿的长阶下。阶前的游廊上,还有十数名侍卫笔直地站立着,目不斜视。

天光渐暗,驻守的侍卫轮换过几班,惟有士丁一直挺直了胸背跪在那处,目光微垂直视着地面,一动不动。

直到月上中天之时,才有一双玄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士丙忙在士丁身旁跪下,低首恭敬禀道:“秦王殿下,属下与士丁共同负责殿下寝宫的守卫。士丁玩忽职守,罪不可恕。属下愿一并领罚。”

秦王看了士丁片刻,冷冷道:“士丁,你可知罪。”

士丁将额头贴到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属下知罪,请殿下治罪。”

“知罪?”秦王冷笑一声,“说给本王听听,你犯了什么罪?”

“属下不该自作主张,违背殿下的命令。若有歹人趁机作乱,伤及殿下,属下万死不能赎罪。”

“自作主张?!好一个自作主张。”秦王掸了掸衣袖,呵呵笑了两声,那阴郁的笑声却令在场的侍卫无不心惊胆颤,低垂着头颅,大气不敢出。

“大胆的奴才!你岂止是自作主张?!”秦王突然一声怒喝,抬脚猛地将士丁踹倒在地,随后抓过一名侍卫的长剑,剑刃抵到士丁的脖子上。

“殿下,殿下!”士丙膝行两步上前,焦急地连连叩头。

第 76 章

秦王俯身,眯着双眼打量着士丁。士丁一只手肘撑在身后,欲起身却被秦王的剑刃压制在半途。

“若非这一遭,本王还不知道,居然还有人敢觊觎本王的所有物。”

士丙急道:“殿下,属下们连身家性命都是殿下的,又怎敢觊觎殿下的东西?!这一定有误会。士丁,你快向殿下解释清楚!”

士丁却只是垂着眼睫,不发一言。

秦王冷笑一声:“很好,有骨气。本王没有看错你,你不愧是本王最赏识的一条好狗。”秦王说着,剑刃已经刺入士丁的皮肉,鲜血蔓延而下。

士丁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秦王望着他的眼神不含一丝温度,在他耳边残忍地低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他叫你一声大哥你就胡思乱想了?恩?!就凭你,程秀棋是你能肖想的吗?!”

士丁低下头颅,仍不言语。半晌秦王突然扔掉长剑,转身负手而立。

“来人,将这个叛徒投入水牢。”

“殿下,属下,不是叛徒。”一直不吭声的士丁这时突然开口道。

“违背主人的命令,就是叛徒。”秦王冷声道,“押下去!”

两名侍卫上前将士丁带了下去。

秦王快步走回寝殿,一名婢女上前禀道:“启禀王爷,侧妃娘娘担忧王爷事忙伤身,差人送来亲手熬制的……”

“滚!”秦王一脚将椅子踢翻,吓得几名婢女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殿下请息怒。”

“都给本王滚出去!”烦躁地将下人全都赶了出去,秦王走回书案前,身后却还有一个人凑近过来。

秦王正要发火,那人已经出声笑道:“秦王殿下好大的火气,要不要妾身亲手熬一碗冰镇银耳羹,给殿下降降火。”

“傅紫维,你又来做什么?”秦王没好气地道。

傅紫维走上前来,将被秦王踢翻的椅子扶正。

“我听闻殿下近些日子忙着在后院广播雨露呢,怎么会播出这么大的气性。”傅紫维笑道。

“有事上奏没事就滚。”秦王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在书案后面坐下。

傅紫维道:“殿下这话说得真无情。我哪能天天有事。听说秀棋这些日子不是很舒坦,我今日过来看看他。谁知道一来就赶上你这么大动干戈,我就先来看看你。”

年修齐现在是秦王心尖尖上的一根刺,一碰就戳得心疼。士丁才刚被他发作了,他瞪了傅紫维一眼:“本王不准。”

“不准什么?”傅紫维奇道。

“不准你见秀棋!”秦王怒瞪着他。

傅紫维打开折扇掩唇一笑:“那可由不得殿下说了算。以前是秀棋对殿下动了真感情,我自然不便出手。可是这几日来,秀棋显然被殿下的作为伤了心。他已无法忍受你有别的女人,这小东西的占有欲可不比从前,殿下难道看不明白?”

他不像从前,是因为他的确不是从前那个程秀棋。

秦王攥紧了手心,沉声道:“此事本王自会处理。”

“如何处理?难道殿下会谴散姬妾?从此守着一个男人过日子?就算殿下不怕风言风语,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恐怕就真的遥不可及了。太子殿下弄出丑闻来,好歹是为一个女子,流入民间也是一段风流佳话。秦王殿下如果为了一个男人也来这么一出,那才真是贻笑大方。”

“闭嘴。”秦王怒道,“你就是来气我的么?!”

傅紫维将折扇一收,施施然转身离开:“那自然不是,顺路而已。我去看秀棋了。”

“你!”秦王生气又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也不能像对待士丁一样把傅紫维也抓起来。

年修齐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上面蒙着帕子。帕子浸过凉水,冰在哭肿的眼睛上感到一阵舒服。

他闭着双眼,感受那一片冰凉,心底也像被风吹开了一个大洞一样,无法回复一丝温度。

一只手突然覆在他的面上,隔着帕子轻轻地按着他的额头。

“轻儿,不要闹,让我静一会儿。”年修齐出声道。

身边的人轻笑出声,年修齐听着不是轻儿,忙坐了起来,拿下帕子睁开眼睛,就看到傅紫维笑盈盈地坐在床头上。

“原来是傅大人,您怎么来了。”年修齐忙想起身,却被傅紫维按了下来。

“秀棋不需多礼。”傅紫维在他面上打量了几眼。年修齐睁着仍有些发热的眼睛,有些狼狈地想要遮掩。

“让傅大人见笑了。”

傅紫维抓住他的手,笑了笑道:“有什么好遮的。秀棋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这话说得暧昧,想到程秀棋以前和傅紫维的事,年修齐瞬间不自在起来。

傅紫维探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不带一丝轻桃,却惟有怜惜的亲切。

“不过秀棋这个模样,我以前还真没有见过。秀棋以前,总是笑得没心肺。何曾哭得这么肝肠寸断,让人心疼。”

年修齐不适应这样亲密的氛围,想要拂开他的手,向来温和的傅紫维却难得地强势一回。

“秦王殿下不会为你放弃他的妻妾的。那些女子,将来都是他的三宫六院。”傅紫维在他耳边道。

年修齐身体一颤。

“放弃她们,等于让他放弃这些年经营过来的一切。他还要皇位,他还要成为九五之尊。你见过没有三宫六院的皇帝么?”傅紫维道,“不管他对你多么在意,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他最在意的,永远是那个皇位。”

没有女人就当不了皇帝?这是多么荒唐的言论。可是在萧国如今的国情之下,这却是不能反驳的事实。太后已然可以一手遮天了,女人的能量不容小觑。

“可是我不一样,秀棋。”傅紫维在他耳边轻声道。

“傅大人。”年修齐猛地坐起身来,低垂着头颅,“傅大人不要取笑我了。”

“我并不想唐突佳人。”傅紫维向后退开一步,摊开双手轻笑道,“其实我不懂你为何会喜欢上元颢。他是一个好朋友,也会是一个好皇帝,却永远不是一个好的情人。”

年修齐撇了他一眼:“傅大人的亲身体会?”

“不错。”傅紫维点了点头,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抓起年修齐的指尖,见年修齐沉思着什么,没有挣开,他便继续道:“秀棋这些日子心神不宁,也不全然是殿下的关系吧。是否与秀棋身上的毒有关?你不用担心,我们怎么会让你有事?”他说着得寸进迟地抚了抚年修齐的鬓边,年修齐惊了一下,傅紫维已经起身退了开来。

“哭了一场,秀棋一定累了。我今日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傅紫维就这样告辞离去,年修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不见天日的水牢下,寒冰刺骨。

士丁被锁在墙上,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水中,人已经昏昏沉沉地陷入昏迷,全靠着铁链的支撑,才没有滑入水中。

哗啦一声响,是铁门打开的声音。有人涉水而来,士丁听到声音,却无法睁开双眼。

一个人走到近前,拿出一碗热汤来,硬灌进他的嘴里。被寒冷穿透了的身体得到一丝回暖,肠胃却不堪重负地痉挛起来,疼得士丁终于从迷蒙中悠悠转醒,艰难地睁眼望着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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