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路人简
路人简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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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周启御的都知道,周启御说话就那么个德行,认真做事的时候挺靠谱,平时就……但苏余不知道,他跟周启御接触不久,而且只认真听过周启御讲解题目时候的“靠谱”,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就往歪的地方想了,然后……

周启御身高略占半个头的优势,从苏余低下的脑袋正好看见他从耳根开始蔓延的红晕渐渐没过颈脖,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于是他又发表了看法:“你比她们还红。”

苏余瞬间怒火一冲,恨不得撕下自己脸上的那层皮,然后也扒了周启御全身的皮。他低着头双拳紧紧握着,忍了又忍。

恼羞成怒的苏余甚至没注意,站在周启御旁边的苏小北,双拳也紧握,眼神黯淡。

第七章

队伍很快就出发,大家依次排队上车。前面一路同学们还有说有闹嘻嘻哈哈精神亢奋地跟刚吃了敌敌畏似的,两个小时后整个车厢寂静无声。

苏余坐在靠窗边,一路安静地望着窗外。何束坐他旁边位置,偶尔偷偷地瞄他一眼,苏余知道,但不在意。

“想什么呢?”何束问,“都看一路了。”

苏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他现在没有敷衍而找借口的心思。他在考虑要不要把周启御的关系更进一步,比如,像苏小北想要的那样。

那样苏小北会很痛苦,他就会很开心,让苏小北把他所珍惜的东西一件件毁掉,而现在周启御的感情,就是苏小北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他的报应。从以前开始,他攒了好久零用钱买的书被他说撕就撕了,想要学游泳唯一一次求了苏有声刚答应,却被他几句话让陈珊弃他而选了他,6年级时作文大赛得的奖牌,还没来得及拿回家跟苏有声分享,没来的及留给他那时还心心念念的妈妈看,就被他抛进了放学路上的护城河里……虽然他现在也不在意那个女人了,但怨恨就像火山种,不会说熄灭就莫名其妙的熄灭,只会慢慢地堆积,加上后面的种种,只是被苏有声的一句句他还小,让着点给生生压着了,这次的事,他不可原谅。

苏余看完日记的那晚,真的很想冲过去提着苏小北的领子问,你知道钱的重要吗,你知道那钱有多少吗,你被人宠着被人惯着,你知道我以前跟着我妈没钱时连饭都吃不上吗,你知道我一年寒假暑假有时手脚都磨破了累得狗一样加起来也赚不了两千吗,……

想着,苏余紧紧捏着手心,修剪圆润的指甲却深深的钻破皮肤嵌进肉里。如果不是何束突然拍了他一下,苏余想,也许他就那么走火入魔了。

看着何束望着他担心的目光,苏余下意识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何束说:“别笑了,你这样笑得太难看了。”

苏余没说话,转头又望向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

但是,那样做他自己会不会后悔,他怕,不敢赌。如果赌了,最后会怎样?周启御明显一看就对男的不感兴趣,而且他自从那件事以后……。

怎么办……或许,苏小北根本不配他作出这样的牺牲……

大巴车开了三个半小时终于停下,同学们陆续下车,揉脖子提东西此起彼伏地嚷着“终于到了”。

这次带队的除了班主任老头还叫来了体育老师,他看着刚才还焉儿吧唧的学生一下车又有亢奋的趋势,故意泼了盆冷水:“坐车你们就难受了?那接下来半个小时山路你们还不得哭。”

果然,全班爆发一阵哀嚎。

班主任站大巴前,笑容满面,等他们嚎完了作势沉下脸喝道:“嚎什么,走这点路就怕了?你们就是天天窝城里太缺少锻炼。”见一群学生满脸郁卒敢怒不敢言的扭曲样,又绷不住自己笑了,说:“好了好了,开始爬山!”

嚎虽然嚎,但毕竟第一来山里露营,同学们想想又新鲜又兴奋,指不定还能擦出某些火花。于是学生们又开始跃跃欲试,听见班主任那一句,居然异口同声声势浩大地吼了句:“加油!”

然后嘻嘻哈哈的又开始上路。路上不知谁提议唱歌活跃下气氛,有人问“唱什么歌”,有人说“唱国歌!”于是一群半大小子化身“不愿做奴的人们”满山吼。

体育老师笑着跟班主任说:“这气氛现在都快赶上大闹天宫了。”

班主任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

说半个小时,其实整整走了40多分钟。他们顺着一条小路上啊上最终爬上了一个小山头,挨着小山头不远处又突起一面高壁,那又是另一座高山了。

体育老师带着学生们绕了小半个山头,终于听见哗哗的水声。体育老师笑着说:“同学们,到了。”

同学们“哇”的一声全部冲向溪水边,洗脸抹汗灌两口水。

接下来就是搭棚架锅了,他们7点出的门,几个小时了,一群人的肚子在山里叽叽咕咕的跟耍杂技似的。

班里32个同学,一组人也不能太多更不能太少,何束就分成了五组,每组6人,既能互相照应又热闹,一锅东西也够吃。可如此下来,原本预计的多三个人,现在就愣是多出了四个,班主任和体育老师倒是不愁,自发自动地各自挪进了一组,于是就剩下了何束和苏余。

何束帮着大伙儿收拾停当,拉着苏余笑嘻嘻地问:“谁愿意收留我们?”

马上就有人说:“班长大人到这儿来。”

何束笑着拉上苏余朝那边走,那男孩却突然苦着脸说:“班长大人,怎么办,我们这就空了一个位置。”

气氛瞬间尴尬,谁都看得出那同学是故意为难苏余,苏余跨出的右脚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何束没想到会这样,犹豫着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被苏余摇头打断:“你去吧,我去别组。”

那为难苏余的同学叫陆年峰,平时就特看苏余不爽,加上他喜欢班里的一个女生,可那女生每天只知道苏余苏余,这次好不容易和那女生分一组正好培养感情,他怎么可能让苏余再来捣乱。

陈年峰下意识看向那女生的位置,只见她很是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对苏余说:“苏余,别理他,我的让给你。”

陆年峰越发觉得苏余可恨。

苏余还是拒绝了那女生的邀请。苏余有他自己的骄傲,甚至比旁人更加偏执的骄傲,他的忍让只会对他觉得有意义的人,像这些偶尔做些小举动当壮举的小人物,他根本不屑一顾,他甚至想说,你连苏小北那蠢货的档次都够不上。

苏余拒绝了以后也很茫然,他知道自己不受班上人欢迎,估计没人会……

“苏余这里。”

苏余条件反射看去。

周启御一只手臂高举着,在角落的一堆锅碗瓢盆里朝他示意位子。

苏余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

他想说,周启御同学,你怎么可以这么配合。

第八章

剩下的时间捡柴的捡柴,架锅的架锅。苏余见大家把东西搜一搜居然还有龙须面,他说:“既然大家都饿了,咱们中午就下面把,快点。”一组人都同意,于是下面工作成功落实到了苏余头上。

苏余这组毫无悬念的是最早吃上,一组人端着大盆碗吸吸簌簌,惹得有些连火都没烧旺的小组恨的牙痒痒,又馋的口水泛滥。

也不知是故意馋其他组还怎么的,组里的一个男生张洋大声感叹:“苏余你煮面居然这么好吃,我等下还要再来一碗。”

果然,周围又咬牙切齿声泛滥。

这些孩子都是城里生城里养的城市孩子,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宝贝疙瘩,一个个家里含嘴里怕化了哪个还会做饭,苏余从小也是城里长的,但环境不同,从懂事起他就学着做饭,后来到了苏小北家更是包了早晚饭,下点面条对他来说小事一桩。吃的这么早,主要还要感谢那个野炊还会带面条的异类。

接着那异类就说话了:“苏余好,我的面也好。”

所有人望向开口的周启御,沉默。

苏小北不耐烦的嘁了一声。

张洋的第二碗算是没了,班主任和体育老师蹲其他组眼巴巴地望着,一阵乌烟瘴气,出来的东西黑了吧唧。于是二人一人一个碗,跑苏余这组垂涎三尺。

吃完午饭大家收拾帐篷。因为太大不方便运输,太小了又增数量,所以何束和苏余选了三人帐篷,何束说挤一挤还能睡四个人,刚好。

吃饱喝足,加上被山里格外清新的空气一刺激,又有人开始精力十足渴望蹦跶,本来都说好了前面了走累了中午进帐篷休息一下,可闹着闹着就没人愿意了,然后体育老师一句:“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摘野草莓?”

一呼百应。

山路不比水泥大道,刚上山时还有条小径,这次则完全是摸索着劈开一个世界,偶尔被丛林荆棘刺几下刮上一道血痕,开头还有人惊叫,到后面慢慢的就习以为常。大家在灌木里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发现野草莓时惊喜的一拥而上。

苏余跟在队伍中间,目光晶亮。突然感觉脑袋一重,取下来一看,是一个花环。苏余转身,看着身后的陈苓苓笑的一脸得意洋洋。

陈苓苓指着花环问:“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苏余真心地称赞。

花环是由一根嫩青色的藤蔓编的,上面装饰着一路走来各种颜色的花,大的小的,鲜艳欲滴。

“送给你。”陈苓苓很开心,顺手夺过花环又套苏余头上,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不许摘下来哦。”说完朝队伍前头快速穿了过去。

苏余反应不及怔了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脸上微微泛起红润。

“哼,一个男的带女孩子的东西,变态!”苏小北在背后讽刺。刚才苏余的那一阵停顿,走在后面的苏小北刚好跟上。

“漂亮!”苏小北旁边的周启御倒是赞了一句。

苏余本来快要阴下的脸瞬间多云转晴。苏小北晴转小雨。

等回到大营地已经快要4点。山里的天黑的早,大伙儿赶紧张罗着吃饭。

班主任说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走不动就一直待大本营里,见他们回来一阵唏嘘:“你们可算回来了。”

有了中午一碗面打底,苏余这组做晚饭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苏余头上,苏余也不扭捏,挽起袖子把米洗了放进小饭锅里蒸着,又提着菜去溪里洗。等饭好了刚好炒菜,不多的材料愣是给苏余搞出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苏余端着最后一盘炒好的菜准备放“饭桌”上,一回头只见一群人端着饭碗抢着盘里的残羹剩菜,眼睛还盯着他手上的这盘。

苏余皱眉:“有这么饿吗?”

“不是饿的问题,”张洋忙里偷闲:“平时不觉得一顿好饭菜怎么样,此时发现,唯有对比之下格外香。”

边说边把眼神飘向其余几组。同组人齐齐点头赞同,惹得其他人又是一阵唾弃。

特别是刚才拒绝苏余的那组,陆年峰被组里同学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刚帮着苏余的那女生嘟了嘟嘴说也要过来蹭饭,苏余这边人赶紧“欸、欸、欸”了几声,毫不留情地阻止道:“我们自己人都不够吃,谁都别想再来减少我们的量。”

张洋平时就胆子大,接下去说:“本来就已经多了两个大饭量了。” 鬼灵精怪的眼睛又飘回来扫了扫身边摆出一副“我是人民教师”的两个重量级人物。

众人一阵哄笑。

有人见气氛轻松壮着胆子狼嚎:“老班,你就这么弃我们组而去了。”

班主任毕竟是上一辈的人,脸皮微微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说:“呃,苏余的手艺挺不错,就跟着你们体育老师来尝尝,啊尝尝。”

体育老师也是个年轻人,被激起了玩兴,接口说:“欸别,貌似是我跟您老身后来的。”

众人笑得更惨,班主任连咳了数声。

苏余眼睛亮亮的,低头安静地夹着仅剩的白米饭,突然就被点名,“唉我说苏余,你说你这么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谁娶了你真是幸福啊。”

张洋性子就爱闹,加上现如今的氛围真是停都挺不下来。

苏余记得张洋是班里没有对他抱有仇视态度的几个人之一,心里也就没有了芥蒂,加上他今天真的是开心,许久不曾有过发自内心的开心,于是他破天荒地回了句:“你娶我啊?”

张洋正张着嘴乐呵,就保持着那模样给愣住,似乎才反应过来苏余也会开玩笑。正当他回神想说什么,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说:“我娶。”

一群人望向周启御,连苏余也惊疑不已。

周启御一脸淡定地吞下最后一口口粮,放下碗接道:“真饱,这几年我吃外卖都快吃吐了。”

众人反应过来一阵无语。

晚饭过后,苏余习惯性地收拾好,趁着天还有着微微亮去转角的溪边洗碗,周启御说天这么黑了我陪你一起去吧,苏余还没反应被苏小北打断:“还是我陪他去吧,今天我都没做什么。”

周启御不疑有它,也就随他去了,加上苏余也没拒绝。

苏余知道苏小北有话对他说,正好,他也有些问题一直想找个机会问。

天,愈发的昏暗。

苏余端着一盆的锅碗,蹲在一处稍浅的摊头,借着最后一点微弱天光,清洗着手里的碗盘。

苏小北没作声,靠着滩头边的一根老树干,安静地看着苏余。

直到苏余把最后一个碗清好扣进盆里,苏小北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说吧,有什么事儿。”苏余站起来,单刀直入。他几乎对着苏小北说一句废话的耐心都没有。

“你……”苏小北语气一冲,又犹豫着停了下来,缓了缓气息。

苏余没开口,无声地等着。已经几乎完全黑下来的夜色,模糊了两人的表情。

“你离启御远点。”

苏余笑了,带着恶劣的讥讽:“凭什么?”

“凭……”苏小北一怔,掩埋在夜色下的脸出现显而易见地痛楚,随即化成愤怒:“凭我是他最好的哥们儿!”

“哥们儿?”苏余绕过脚下的盆,凑着苏小北的耳边轻声说:“再好的哥们儿也管不了人家的私事吧。”

“你!呵,你也真够不要脸的,你跟启御够的上私事?你给他舔脚趾还要看人家要不要你。”

苏余恍然:“哦,怪不得,原来他只喜欢你替他舔脚趾。可他说……他喜欢我舔他全身……”

“苏余!”苏小北气结,他没想到苏余能说出这么赤!裸裸的话,怒气冲头,口不择言骂道:“你他吗就是个贱人,什么都爱抢,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做妈的到处勾搭野男人生了个不知道谁的野种,就算生个儿子也同样能继承她妈当婊子的勾当……”

苏余想也没想,一拳砸了过去。

苏小北捂着脸,满脸难以置信。随即他发狂似的扯着苏余胸前的衣服死命推搡,“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我爸我妈还没动过我一下你竟敢打我,你怎么不去死,你妈那贱人都不要你了你怎么不他妈的去死,你去死好了!”苏小北越说越激动,双手用力一推。

苏余本来被一阵摇晃摇得晕头转向,脚下就是凹凸不平的溪边,措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推,双手慌乱地在空中抓了抓,随即“扑通”一声掉入溪里。

溪水不深,平时苏余站里面约莫只到耳朵那里。但刚刚一阵慌乱毫无准备,加上山里夜色墨黑,越发感觉水下深不见底。

苏余在水里拼命地扑腾着,脚下好像踩得到底却满是青苔总也站不稳。他惊慌地叫着“救……”,随即又被溪水呛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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