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正茂+番外——悬河
悬河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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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

明明是一句呢喃,但这时候怎么听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临桦撇开头,防止自己眼中的光露出来。

“临桦,”风雷终于还是叫了出来。

临桦听着,心底不能控制的溢生出一丝期盼,“嗯?”

“我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风雷这样说。

临桦看着这张依旧英俊到让他心动的脸,心脏的血液开始一寸寸变凉。

他决绝的甩开那只攥得生疼的手,看着风雷瞬间错愕惨白的脸色,冷声开口,“好啊,我给你。”

第十九章

庆典应该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是十五周年庆,所以整个酒店并没有对外营业。

除一楼大厅外,其他的地方可以说是人际荒凉。

风雷和临桦坐在包间里,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来过分灿烂的冬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你想说什么?说啊。”临桦抢先说话,近乎凶狠的逼迫他,如果有第三个人在,他那明显的赌气语气就会暴露无遗。

可惜没有如果。

风雷贪婪的看着他,然后,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能不能求求你,我是想说,我有没有求你的机会……”

一句将自己的身份放置在低到尘埃的位置。

临桦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实上,他以为风雷真的会和他解释,他甚至连应该怎么回答,怎么应对,到最后应该怎么结束这场谈话都有了相对的计划,可这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打算落空,甚至让他心里最阴暗的对自己的厌恶和痛恨有了生芽的萌动。

“看来你是不打算解释了。”临桦用冰冷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毫无计划,可结果这句话更像是刺在了他自己的心上,疼得突然。

“我想说抱歉。”风雷脑子有些乱,之前想了很多的东西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与其说惊慌,他更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告诉你是担心连接触到你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如果最一开始说了,可能别说能和你相处生活,连面估计都见不到了,不是耍你不说,而是因为害怕不说。

“我太害怕失去你……

“却没想到,越是怕,失去的越是突然。”

刺目的冬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临桦背靠着落地窗,背后热得有些发烫,而风雷迎面对着,背后一片冰凉。

“我想着,只要我对你好,总有一天你能明白,不求你因此就原谅了,但至少别让我找不着人,但知道你对我也从很早就开始时,我先是一惊,然后心就凉了。

“这两年我才明白,那是一种绝望,我在这两年每天都在沉浸的绝望。”

临桦垂下了眼睑,看着自己青白的手指,右手无意识地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摩挲。

风雷揉了下眉心继续,“那时候的我只意识到当你知道真相后会气愤,觉得我骗了你,却没想到你会恨,甚至不惜远离你熟悉的一切。我想过,你好好的就行,我放手,但每次想完之后的痛又让我想,死都不放,那种难受得像是要剥开身体抽离灵魂的疼,让我觉得一起死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

临桦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所说的一切。

“有没有想过我离开时会不会疼,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在外面过的什么生活,有没有也想想我有没有什么时候也想死了一了百了啊?”

“我想过——”

“你想过?你想过之后你做了什么?给我打电话还是找人给我捎个口信?”

“我连你的电话都没有——”

“没有就可以不打是吧?没有就可以不联系,就可以连打听一下问问都不问?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还是说这么做显得你多伟大多无私啊?”

“那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我说了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说了我恨你?还是因为你觉得不打扰我的生活比较好啊?哈!这就是你的爱啊,真是无私,真是深刻,真是刻骨铭心!”

“……”

风雷不说话了,临桦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也因此终止。

像是话语堆砌出的硝烟,现在话音没有了,烟也消散了。

这之后,真实的东西也从硝烟的后面露出了真面目。

“我没原谅你,”临桦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的心也疼,到了国外的三个月,我学会了抽烟,酗酒,并且住院一个月,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身体各方面机能损伤,到最后我真的想就这么死了吧。”

风雷听得惊心,手心的汗全是凉意。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报复你,是想说,”临桦走到他的身边,与他站在一条线上但两个人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线,在那个点上,谁也看不见谁,但又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我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带着只有你能治愈的伤痛,不怕面对更大的伤痛,之身归来。

“服务员,上菜吧。”

一盘盘的菜色上来,一看就知道早有准备。

“我和齐霁打了招呼,她订了菜,却不知道我回来,现在这算是我请你的,啊……对,我请……”

最后三个字像是一种笃定。

风雷看着上来的菜色,明白了他重复笃定的心情。

最后一道菜,那道汤。

服务员出去关上门,包间里被饭菜的香气和怪异的安静交织着。

临桦自顾自的吃起来,风雷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拿起了筷子。

“你还记得。”

临桦喝口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风雷端起的碗突然觉得沉手,他心慌得要命,是那种恐慌他下一秒撂筷子走人,还是吃过饭之后又会出什么让他受不了的宣布,他自己也不知道。

“吃饭。”

临桦头也不抬地说,吃完了自己面前的虾,又转了转把另一盘动过来。

风雷没动,看着面前的东西,他只觉得胃泛着微微的疼。

大夫曾经说过,心理压力过大就会对胃造成负担,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精神太紧张了,都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临桦把剥好的虾放进他端着的碗里,抽出纸巾认真的擦着手,“喝点儿汤,赶紧吃吧。”

不咸不淡的语气,话的内容听起来也随随便便。

风雷有点难受,这样的交流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所谓,而这剥好的虾也像是一种客套的行为——既然以前好过,再见面了给你剥虾吃也是应该的。

临桦一直默不作声的吃着,就像是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的人,现在有了满桌子的吃的能让他吃个饱,他开始停不下筷子的吃。

事实上,这两年的时间,他也确实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不是吃不到,而是没感觉到过饿。

没有饥饿感,没有饱腹感,没有嗅觉,没有味觉。

但就在刚才,他觉得什么都好吃。

看着身边隔着一个椅子的人,心里只觉得很踏实。

“吃吧。”临桦放柔了声音。

他说,“我陪着你。”

第二十章

这顿无法定义的饭一直吃了两个小时,期间临桦加了三次菜,服务员看他的眼神从惊异到淡漠,反而看向风雷的眼神带上了淡淡的怜悯。

从包间出来,大厅的服务员在门口告诉风雷庆典已经结束了,大部分嘉宾已经驱车离开,还告诉他,老爷子和齐霁先走了,让他不用担心。

听到这些话时,风雷下意识的看向临桦,见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心头一凉,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先下去。

这回,整个VIP区就真的只剩他们两人。

“下面什么安排?”风雷倚在墙上,已经两年不抽烟的他突然很想来一根。

哒——

临桦叼着烟歪头去就打火机,下一秒好闻的烟草味儿弥漫开来。

“你现在住哪儿?”临桦抽着烟问得漫不经心。

风雷深深吸口气,“在原来的公寓。”

临桦点点头,看着风雷只抽烟不说话,直到最后一口将烟掐灭,他才继续说,“跟我收拾行李,我搬过去。”

风雷心里默默重复着刚才他的话,烟味儿仍旧淡淡萦绕着,这句话也如同这根烟一般挥之不去。

——我陪着你。

——我搬过去。

两句话,貌似是一个意思,但他就是拿不准,这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点儿,还有东西要买。”

已经快要走到电梯的临桦施施然说道,风雷抬步跟上,看到头顶的烟雾报警器时挑了下眉。

临桦仍然住在学校对面的公寓。

风雷在楼下等着,从车窗看向对面的大学校门。

车上已经装好了临桦的行李,此时,他正从校门口出来,手里拿着和他当时要离开时一样的牛皮纸袋。

“行了,走吧。”临桦开门上车,随着动作带进的寒意让风雷忍不住看向他,就这一眼,也让临桦停住了系安全带的动作。

“怎么了?”

话一出,临桦已经预想到了他会说什么,于是在他的话还没出口前,便转过了身,以一种不容质疑的态度冷声道,“开车。”

风雷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这条路,对于两人来说仿佛是一切的开始和结束,而这辆车,又承载着太多他们之间的东西,每一个动作,每一点与以前的重合都会引发带动太多的回忆,而回忆,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风雷安静的开着车,在车辆并不是很多的机动车道上,他的速度可以称之为悠闲,意外的,临桦对此并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他并没在意。

风雷爱临桦吗?

当然爱!

这一点的不容置疑就能让他去做很多事,包括在完全不了解现在是什么状态的情况下,和他再次住在了一起。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应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当他需要做取舍时需要怎么面对,还有就是没了冲动之后的感情沉淀,和一次次自己向自己肯定着如果再怎么样时应该怎么做。

但是这么多的心理建设,终究是敌不过才短短四个小时临桦所带给他的震撼。

他想了很多,想过他仍旧不原谅自己,想过他有了新的陪伴,想过他因此恨着自己并且报复,甚至他想过他临桦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再出现,而在美国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过着他以后再也不能参与的生活。

但他独独忘了,他会变。

是人都会变,只不过是他忘了。

临桦的变化,让他觉得无所适从,更有着深深地不安。

如果说这是一场报复,临桦和他在一起然后在某天狠狠的踹他后甩了他,他觉得那他更应该和从前一样,让他上当;如果说这是代表着原谅,那么那一句句明显表示着绝不原谅的话,又像是一个个警灯,时刻提醒着自己别白日做梦;可如果说这是他不原谅的做法,谁会如此对自己不原谅的人?

就像是一个谜,出题者用他研究出来的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代码暗号表达的谜题,而他这个猜谜人,连题都读不懂。

停车,入库。

风雷和临桦下车将行李搬进电梯间,然后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向公寓升上去。

打开门,里面的装饰摆设一如从前。

风雷把东西放下,看着临桦也把东西放下,一瞬间,他觉得房间的感觉变了,那种清冷陌生的窒息感,因为身前的这个人,渐渐揉进安全和温暖。

那种不需要整晚亮着灯也能酣眠好睡的安全和温暖。

风雷看不到临桦的表情,因为外面夺目的夕阳,甚至看不清他现在背影的轮廓,但他知道他在,真实的可以触摸到的存在,而不是多少次午夜梦回或者擦肩时余光产生的幻影。

这就够了不是么。

“这就够了。”风雷说出来,说给临桦,也是说给自己。

“嗯?”

临桦回身,脸上因回忆或者留恋带起的从前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敛。

风雷看到笑了,“你在啊。”

这就够了。

第二十一章

一夜没睡,风雷一直等到能听到外面传来琐碎的声音后,才从床上起来。

“早。”临桦看他出来打了个招呼。

风雷点点头回应,墙上的时钟显示是早晨七点。

“要去上课吗?”

“嗯,上午有两节,中午我在外面吃,下午一节课,回来再做饭。”

这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相处模式,谁下午回家早谁做饭,如果临桦的课在晚上,风雷就会开车过去和他在外面吃。

“那一会儿我送你。”风雷说着走向卫生间准备洗漱。

临桦将早餐摆到桌子上,在他进门之前拒绝,“不用,一会儿同事过来接我,你可以慢慢吃。”说着,喝完半杯牛奶,拿起三明治。

“同事?”风雷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临桦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风雷站了一会儿没说什么,等进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一夜没睡的脸色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砰——”

关门声传来,洗漱完的他从门里走出来,看到桌上西式的早餐,只是安静地坐到了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吃。

从落地窗看去,小小的黑色身影在那儿站着,没一会儿,一辆银色的轿车缓缓驶来,驾驶室的人下车,走到临桦面前说了什么,临桦抬起胳膊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两人交换了位置,那个人坐到副驾驶,而临桦坐到驾驶室开车离开。

那是个男人。

风雷转身走回餐桌上,上面的手机让他有种想把电话打过去的冲动,但他也只是想了想,虽然很无奈,但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或者贪婪而让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再次消失。

只有自己难受而已。

风雷看看表,要去接父亲去医院。

拿上手机准备穿外套出门,当看到那个漂亮份足的三明治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个保鲜袋装好放进了包里。

银色的轿车一路开向市医院。

临桦扶着连微下车,靠着自己肩膀的人已经开始烧得眼皮泛红。

“安排一下心内的王医生。”临桦对之前联系好的护士说道,然后由人带路,扶着他向病房走去。

“我没这么严重。”连微在他颈边小声说,因为发烧,连喘出来的气都带着烧灼感。

“别说话。”临桦护着他躲开走廊里的人,等进了病房看他躺下了,这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发烧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非得开车过来逞什么能。”

连微浑身卸了力躺在病床上,一下下急促的呼吸,但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说好了的,而且从那边来医院也快一些。”

临桦看着护士熟练地给他连上各种线路,不置可否的说,“万一出了事,你是想让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吗?”

“怎么会。”连微说着笑了一下,在护士给他戴上吸氧罩之前,看着半开的门淡淡道,“我还没那么重要……”

王医生已经过来开始检查,从始至终,这个病的所有治疗和发展都是连微自己一个人处理的,临桦知道自己听也没用,默默走出来带上门,摸到兜里的烟时手动了一下,但又一想到在医院,又放了回去。

病房走廊红色的电子牌上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的八点五十三分。

上午的课他请了假,如果人再不来,下午的课他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找人代一下。

奔跑的脚步声从一边的安全通道传来,此时安静的病房区,这样的声音让护士站的护士们都淡淡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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