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下+番外——复活美杜莎
复活美杜莎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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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刀壮汉将一碗冷水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甘凤池拖着残破的身躯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狗般趴了下去,将碗中冷水喝尽。李又玠淡淡的声音传来,“休息够了,就说说这个严鸿逵吧。”甘凤池浑身哆嗦,磕磕巴巴道,“三个月前,严鸿逵找到小人,将一张藏有大清龙脉的藏宝图交到小人手中。”年富不由得插嘴道,“你如何知道这藏宝图定然是真的?”甘凤池虚软的趴在地上喘息,半响才回答道,“起初小人也不信,可严鸿逵说这是吕留良死前留给弟子的一本遗作中所暗示的。”年富蹙眉问道,“哪本遗作?”

甘凤池有气无力道,“‘祈死篇’——”年富仔细回忆吕留良死前遗作“祈死篇”全文,不过短短数千字,记录人死之前的种种感受,“……一息尚存,不敢不勉。此时鼻息闻气,有出无入,人皆如此,大限将至矣!”

年富回忆全文却始终找不出这所谓的大清龙脉的奥秘。甘凤池虚弱的解释道,“据严鸿逵说,其师吕留良死前留有一张泼墨图,无字亦无画,只有八颗黑色墨点。抠去墨点,比照吕留良身死时辰,便能从祈死篇中读出‘古州龙岩大清龙脉’八个字。”

年富讶然,难道吕留良算准死亡时间,然后再按月日时辰数字提示,比照八点方位暗示后人这个惊天之秘?年富想想,都觉得此事有待商榷。然而如李又玠这般宦海沉浮三十余载,宫廷秘闻,波云诡谲,他宁可选择相信这样的传闻,毕竟百余年前李自成生死成谜,至今那笔洗劫皇城的宝藏下落不明。

李又玠俯视匍匐脚下如蝼蚁一般低贱卑微的甘凤池,“难道苟且偷生于吕宋山岛的前明后人也觊觎我大清龙脉?”甘凤池瑟瑟发抖,“小人不知,小人接到的命令是联络散落江南道各省的反清义士,奔赴西南古州,共襄盛举。”年富沉眉,“如此这般,古州龙岩山上藏有闯王宝藏及大清龙脉一事岂非人尽皆知?”

这绝不符合常理,而被压榨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甘凤池似乎也没有了说谎的勇气。李又玠问道,“严鸿逵现下人在何处?”甘凤池脱口而出,竟有着几分幸灾乐祸,“京城月松苑后巷清平间一处旧宅内。”年富疑惑不解,于是问道,“三个月前严鸿逵将古州龙岩山上宝藏一事透露给你,而三个月之后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留在京城?他这是在欺我大清朝没有人了吗?”

李又玠脸色阴沉,在身旁跨刀随从耳边叮嘱一番,其中一位壮汉匆匆离去,很快院外传来大批人马井然有序的调拨之声。李又玠笑意盈盈望向年富,“年通政使可有兴趣陪本官胭脂巷一游?”年富揉了揉有些阻塞的鼻翼,躬身行礼,“李大人先请!”

年富尾随李又玠身后飞身上马。一路疾行,半个时辰之后胭脂巷在望。高居马头的年富见黑暗沉寂的胭脂巷火光冲天,人潮惊呼,奔走救火。扭头望向傲然坐于马上的李又玠,双眼花翎下一张亦正亦邪的圆脸上充斥着不急不缓的笑意,只听李又玠突然问道,“年通政使可知严鸿逵其人?”

年富摇头,“不知是何许人,听着大人刑讯甘凤池,大约能猜出此人当是那位桃李满天下吕留良的亲传弟子。”李又玠赞赏点头,“前明余孽与孤高自赏的吕留良一脉扯上关系,这是本官绝没有想到的事情。而眼下——”

李又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身旁的人能够明白他的担忧。

年富的确明白,眼下前明余孽与吕留良一脉不仅因李自成宝藏一事牵扯到了一起,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只野心勃勃的推手。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李自成留下富可敌国的宝藏是真是假,一旦谣言像瘟疫一般散播开来,新近归附的西南土司力量必然死灰复燃。可仅凭这些根本撼动不了康雍盛世奠定的结实基础。他们最终所图为何,这才是李又玠此刻最为担忧的。

第八十三章

火势渐渐被扑灭,年富跟随着李又玠走进这间清平巷旧宅。所幸火势扑救及时,并没有造成周围街坊商铺的损失。面对满目疮痍,和刺鼻的火药硝石气味,李又玠下令,“掘地三尺,仔细搜寻!”

在寒冷的北风中立了两个多时辰,直至东方吐露,在后院的荷花塘底下终于有了重大发现。人是被勒死后身负巨石沉于荷花塘的,经随行仵作勘测,死亡时间当在三天之内。甘凤池被跨刀壮汉提溜近前,一把甩到死者身上,李又玠冷冷道,“看清楚,是不是这个人?”

甘凤池脸色惨白望向同样毫无血色的死尸,只一眼,那双死不瞑目狰狞的双眼吓得甘凤池趴在荷塘边上呕吐不止“呕——,呕——”。直吐得虚脱的甘凤池颤抖不已,“他——他就是严鸿逵。”说完竟是昏死了过去,唯一的线索到这里算是彻底断了。

严鸿逵的尸首并没有被送进义庄等待家属领取,一切只在秘密进行之中,胭脂巷的一场大火官方的解释是天干物燥,蜡烛燃尽所致。此刻李又玠坐镇大理寺,大理寺少卿赵之垣垂首年富下首,神情献媚添好道,“大人,下官已经核实,清平巷旧宅的主人原是月松苑头牌姑娘。被人豢养此处,后又遭背叛抛弃,雍正四年郁郁而终。坊间传闻此间旧宅地根不清,每逢阴时阴历便能听到女子呜咽之声,所以旧宅就此荒废了下来。”

“雍正四年”是一段极易促动年富神经的一年,于是年富疑惑问道,“可知那女子姓甚名谁?”赵之垣为难摇头,随后朝着身后衙役挥手,两名衙差将一张盖有白单布的门板抬了上来。白单布被缓缓揭开,门板上摆放着一具纤细骸骨,从牙齿、耻骨及盆腔胯骨的形状,年富知道这是一具二十岁左右年轻女性的骸骨,瞧着骨质灰白碳化变酥,死亡时间当在五年以上。

赵之垣献媚邀功道,“这是下官在旧宅荒废的花园内掘地三尺挖出来的。已经找仵作勘验过了,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具完整的骸骨能告诉世人的信息实在有限,李又玠抬手,衙差将白单布重新覆盖于骸骨之上,随即抬了出去。

此时天已大亮,李又玠难掩眉宇之间的困乏,“都累了一晚上了,小年大人还是先行回府休息吧。”年富躬身告退,临去时年富温和的目光瞥向一旁赵之垣。赵之垣心头一凛,缓缓垂下头去。

回到府上,年季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这一晚上跑哪里做贼去了?”年富麻利的剥去衣物,爬上软榻,不消片刻功夫传来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年禄拽着不甘心的年季走出竹韵斋书房。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时分,填饱肚子再泡了个热水澡,年富神清气爽的坐在竹韵斋院中欣赏落日的余晖。简明扼要的阐述了这一晚上的遭遇,年季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一壶沏好的新茶,一向遇事不急不缓的年富这一次居然被茶水呛着了,“咳咳咳咳……”

这一幕自然招来年季探询的目光,年富抹去眼睑的泪渍,不由担心的望向脸色惨白形容消瘦的年季,劝诫道,“酒多伤身,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心英年早逝!”年季无所谓的摆手,“这次事情挺棘手,显然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谋划已久,恐怕所图甚大。”年富精神恍惚,摸向怀中精致瓷瓶,目光深沉望向身旁年季。被这样“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年季心下惴惴,“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想结草衔环,以身相报?”

这一次年富没有戏谑调侃,而是缓缓倚靠在椅子上,望向满目苍穹星斗,假如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年富还会选择那条路吗?年富突然有些迷惘,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夜幕静悄悄的落下,站在长廊尽头的张使君静静望着院中相坐无言的两个男人,直到一旁绿萼提醒道,“少夫人,糕点凉了。”张使君以绢帕掩口,止住咳声,淡淡摇头,“夫君有事要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折身离去,绿萼怅然若失紧随其后,“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个人能走进你的心里,分担掉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郁结,该多好——”绿萼美目含泪,呆愣当场,“少夫人,你看出来了?”张使君回头,双目黯然,“看出什么?”绿萼凄然道,“灵玉死时曾经说过,少爷他是没有心的。”张使君摇头,嘴角苦涩的笑意充满痛惜与眷恋,“她错了,他有心,只是从未真正打开过而已……”

转眼,夜已经很深了。年富带着年禄鬼鬼祟祟从后院角门溜了出去。一路年禄专挑幽暗僻静的小道行驶,颠晃得酒虫上脑的年季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年富不说,自视甚高的年季自然也不会问。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在一处幽静之处停了下来,年季率先跳下马车,环顾周围,年季讶然,“这里好像是大理寺的西北角?”

年富点头,吩咐一旁年禄,“看着点,若是有人来了知会一声。”年禄连连点头,神情严肃中透着一丝紧张与兴奋。年富找了处可以下脚攀爬的墙根,四肢并用,轻身一跃便到了高墙内院,直瞧得年季目瞪口呆,站在院外的年季羡慕嫉妒恨,“没想到就你这身板,还有做贼的天赋。”

年富压低声音道,“到你了。”年季高山仰止般望着眼前比他人还高出一大截的铜墙铁壁,最后年季深深叹息,撩起长袍下摆,扒开墙根低下的杂草丛生,一口废弃的狗洞赫然出现眼前。在年禄目瞪口呆中,年季带着胜利者从容的笑意堂而皇之的钻了进去。

穿过大理寺后厨房、杂物间与公用茅房,在东北角一处幽深的门房前停了下来。年季蹙眉,压低声音道,“这里是停尸房?”年富警惕观察周围动静,此时早已夜深人静。年富缓缓推开停尸房的大门,“吱呀——”随着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打开,年富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腥臭味。二人如幽灵一般钻进停尸房,充斥鼻端的腥臭之味差点将年季熏得窒息过去。可头一抬,循着幽幽月色,年富已经摸进了停尸房的里间。

眼前白惨惨的一块白单布下映出稍许人骨的行迹,年富缓缓掀开白布,一具纤细骸骨出现在眼前,在银灰幽冷的月色照映下显得尤为鬼魅惊悚。年季问道,“这个女人是谁?”年富摇头,“不清楚。”人体总共两百零六块骨头,年富一一查看过去,最后拿起女人头骨,卸下下颚,在颅腔内拔出一根灰白的长刺。

年季好奇,“这是什么东西?”话音刚落,听得一声怪异的猫叫声。年富将头骨放置原位,盖上白布,快速退出停尸房。若是再晚出来一泡尿的功夫,他们都有可能被巡查的大理寺衙差发现。心有余悸的年季瘫倒在马车内不想动弹,“喂,那根长长细细的是什么东西?”

年富仔细端详手中类似骨刺的东西,突然从软垫夹层中掏出一把寒光潋滟的匕首,一点点刮去骨刺表面的“外壳”。年季凑近跟前,“这个好像是断了钗花的银簪。”一端打磨圆滑平整,一端断口参差不平,银簪表面呈现羽鳞状的花纹,做工十分精细考究。想来在没断之前,价值不菲。

年季接过年富手中半截银簪,“难道这个就是致死凶器?”年富摇头,“银簪入脑已然钙化,且颅骨入刺伤口闭合,可以推测凶手情急之下,本意是想致其死地,却不想女子并没有死,不知凶手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再痛下杀手。从这枚银簪上钙化程度及插入部位,此女子死前一年必定时时头疼欲裂,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年季声音泛冷,“对一个弱质女流行如此酷刑,当真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可惜对这个女子身份无从查起。”年富心头一动,“宣直门外有家珍宝斋,老板姓陈,浸氵壬珠宝首饰雕花五十余载,或许能提供些线索。”年季自告奋勇,“这事就交给我吧。”说完叫停了马车,直奔宣直门而去。年禄问,“少爷,现在咱们去哪?”年富打着呵欠,“回去睡觉。”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年富就被年季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年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没引起注意吧?”年季不屑道,“那老头嗜酒如命,本公子以酒会友,能引起谁的注意?!”年季整日醉醺醺,想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某些人眼里也很正常。乘着年富洗漱之际,年季颇有几分兴奋道,“这根银簪本就出自珍宝斋,是雍正元年郭晋安定制的。”

提到郭晋安,年富并没有吃惊,“送给谁的?”年季呵着酒气道,“当时的秦淮名女支幽若姑娘。”年富蹙眉,“幽若?”年季点头,“那老头之所以印象深刻,只因为雍正远年秦淮名女支芳驾月松苑,一曲霓裳舞震动京城。咦,你那时不就在京城吗?听说还为了个姑娘,错过了当年春闱,一病不起。”面对年季促狭的目光,年富从容洗手净面。

第八十四章

一大早年禄院中伺应,见年富招手,年禄兴冲冲的跑进书房。此时年富端坐书案之侧,一旁年季慵懒的缩进软榻之中。年富问道,“还记得雍正元年本公子生的那场大病吗?”年禄点头,表情疑惑,只听年富继续问道,“对于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还记得吗?”

年禄点头,表情困惑不已,“那年春闱在即,公子心情却郁郁寡欢——”抬头望了眼年富,见年富微微颔首,示意其继续说下去,“月松苑新来的花魁一曲惊鸿舞霓裳轰动全城,也就是在那一日公子成了月松苑的座上客。”

年季插嘴问道,“还记得那个将你家公子迷得七荤八素的花魁叫什么吗?”许是时过境迁,年代久远,年季仔细回忆,不是十分确定道,“好像叫什么幽的。”

年季追问,“那花魁长得如何?”年禄摇头,“百两银子才得以见上一面的花魁名伶,奴才哪里见得起。”年季挪揄,“你家公子当时为博红颜一笑,没少砸银子吧?”年禄抬头偷瞄了眼年富,见年富神情自若,于是大声反驳,“公子虽然去了十几趟,可却只见过三次面。最后一次好像还是被哄出来的——”年禄越说声音越小,年季脸上挪揄之色更甚,“不会是欲行不轨才被人家给哄出来的吧?”年富不以为忤,“之后我好像喝了很多的酒?”年禄点头,“少爷心烦,将奴才们都赶走了,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年富蹙眉,“那后来呢?”

年禄发福的圆脸开始泛白,额头冷汗渗渗,“噗通”一声跪到在地,磕磕巴巴道,“后来少爷一夜未归,老祖宗下令家丁寻找,最后在胭脂湖畔发现了少爷。奴才记得当时少爷浑身酒气,衣物尽湿,昏迷不醒,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一样。”

年季狐疑望向年富,“对于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你完全不记得了?”年富摇头。就在此时家丁来报,说是李又玠大人的车驾在府门外等候,年富整饬衣冠,门前恭迎。高居马上的李又玠意气风发,“小年大人可有兴趣陪本官走一趟西北?”年富神情一愣,随即躬身行礼,“固所愿而,不敢请尔。请容许下官回府稍作准备。”李又玠点头,年富折身府内。

纳兰氏与张使君眼眶泛红,帮着年富收拾随身衣物,千叮咛万嘱咐,“此去千里之遥,千万照顾好自己,家里一切莫分心挂念。”年富摇着手中柔软的年谦,逗弄得出了两对门牙的年谦咯咯憨笑,那粉嘟嘟纯真的小模样引诱得年富在他软软的脸颊上落下无数湿润润的狼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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