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 下——李子圆子杏子
李子圆子杏子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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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因为两人的争吵,磨好的墨在两次拍桌之下飞溅出来不少,将桌面都整得一个墨点一个墨点的,好不容易找了块抹布刚准备清理这些,手下又是一顿。

沈风逸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磨墨,就算是惩罚他,也不会挑磨墨这项工作来解恨吧?

莫非他是打算写些什么?虽从书房看不清卧室,可宋瑞还是忍不住望向那个方向,自言自语,“以前想睡睡不着,现在有事倒是能睡得香了。”

******

要说这沈河柏做事也是干净利落,就在沈风逸冲着宋瑞发火的同时,沈河柏已经登门宴请沈河柏来其别院赴宴。

而沈风逸则是被宋瑞叫醒的,看了眼外面暗下去的天,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宋瑞一阵好笑,“巳时快过了,这别院里的人都忙腾大半个下午了,你这个正主倒还睡得香。”

“正主?”

“不是你让安宁王请的于大人吗?”

沈风逸也是一愣,“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也要明日。”

递过浸湿的毛巾给沈风逸净脸,宋瑞一脸无奈,“眼下形势,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变数,安宁王恐怕是担心夜长梦多吧。”

沈风逸穿鞋的姿势一顿,抬头再问,“安宁王是用什么理由请来的于环朗?”

宋瑞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笑得有些蔫儿坏,“据说,是谈亲事。”

沈风逸一脸茫然地微张着嘴,“谈亲事?谁和谁的亲事?”

这于家跟安宁王家都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何来亲事一说?

宋瑞抑制不住满脸的幸灾乐祸,“安宁王说长公主家的那位相中了于之泓,所以邀于环朗过府一叙。”

沈风逸也是一脸好笑,“这借口找得,未免牵强了点……”

宋瑞咧着嘴笑开了怀,“哪里是借口,是真有其事。安宁王说,之前长公主家的莫紫烟被太后召进宫时,邂逅了宫里于之泓,芳心暗许了。”

这意料之外的一出,饶是沈风逸也是没转过弯了,“于之泓?莫紫烟?”是了,之前莫紫烟进宫之时,于之泓打探过消息,莫非是那个时候为了探消息跟莫紫烟见过?可若仅是见过,人家姑娘家的会芳心暗许?

还在琢磨的沈风逸一抬眼看到宋瑞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一个是长公主府的千金,一个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孙子,按说倒也算门当户对。只不过,别人的亲事,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

宋瑞龇着一口白牙,“于之泓口口声声只中意沈风烨,结果这桃花还是止不住地来,你猜,沈风烨知道了会怎么想?于之泓是不是也会暴跳如雷?哈哈……我一想到于之泓这飞来横祸一样的麻烦事儿,就忍不住想乐……”

沈风逸嗔怪地瞥了宋瑞一眼,“我们没人知道阿烨是个什么心思,他能有什么想法还是一说。单就于之泓,不喜欢这门亲事拒绝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有必要暴跳如雷吗?你想太多了。”

宋瑞却嬉笑着摇了摇食指,“我打赌,咱出门之前,于之泓会先找过来。”

沈风逸受宋瑞的好心情感染,随口问道,“赌什么?”

见沈风逸这般配合,宋瑞眼珠一转,一脸坏笑地凑到宋瑞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沈风逸俊脸一红,怒瞪了宋瑞一眼,“都什么局势了,你还有这歪心思!”

宋瑞耸耸肩,“多正的心思啊,哪里歪了?再说了,是你问赌什么的,可不是我主动要说的。”

“我……”

结果沈风逸没能开口,屋外便响起了于之泓的吼声,“宋瑞!你躲哪间屋呢?给老子滚出来!”

宋瑞得意地冲着沈风逸一挑眉毛,用嘴型说了句:愿赌服输。随后乐颠颠地跑去开门,“吼什么吼呢?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躲在这儿呢?进来说话。”

于之泓眯着眼睛盯了宋瑞好一会儿,这才进门来,也没注意看屋里有没有旁人,上来就揪着宋瑞的衣襟,“你说,这馊主意是不是你出的?谈亲事?亏你想得出来!有你这么憋着坏的吗?”

宋瑞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乐得很,“你来这儿了,于大人呢?”

“他跟我哥在前厅跟安宁王说话呢,我借口如厕出来的……不对,不要岔开话题,你说,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你说你找什么借口让我祖父来不行,非要找这么个荒唐的借口?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此时沈风逸已经收拾妥当,从阻挡卧室的屏风后走出,“不是宋瑞的主意。”

于之泓这才注意到沈风逸也在这里,有点讪讪地松了手,可看看两个人,无端又生出一股气来,凭什么你们两个成天腻歪在一块儿,我就得这么遭罪?

于是,开口跟沈风逸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不是宋瑞,那看来是皇上您的意思了?皇上自己个儿称心如意着,就有闲工夫给别人添堵了?”

宋瑞怎么可能坐视沈风逸背黑锅而不理呢,“于之泓,你要发疯也麻烦你找对对象,这事跟我们两都没关系,你自己招蜂引蝶的,怪得了谁?”

“我怎么招蜂引蝶了?我这阵子为了你们的事跑东奔西的,上哪儿招蜂引蝶去啊?”

沈风逸眼看于之泓又有要吵下去的趋势,淡淡地开了口,“那就要问你之前在宫里见到莫小姐时,怎么跟人家套话的了,惹得人家姑娘对你,一、见、钟、情!”

沈风逸故意一字一顿加重那句“一见钟情”,于之泓木了,随即一脸崩溃地抱头,“我什么也没干啊,就为了能套上话,故意丢了个石子打在她腿上,然后在她要摔倒时出面扶了一下啊。”

宋瑞唏嘘起来,“哦……扶了一下……你都英雄救美了,还不许人家暗许芳心啊?”

“屁的英雄救美,这么老土的搭讪办法,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蹊跷来!”

宋瑞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于之泓的肩膀,“兴许就是因为人家看出来了,所以私以为你对她有意思,于是……可不就一拍即合嘛……哈哈……”

“笑什么笑!不是为了你们家的这位,我至于出卖色相吗?”于之泓再瞪。

沈风逸倒是好脾气地安慰,“这事,你不愿意又没人逼得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于之泓撇嘴,“老子这不是以为被宋瑞暗算了嘛!”

第八十六章

于之泓这边刚借尿遁了,于环朗那边也施施然开了口,“王爷今日如此隆重地设宴招待,恐怕不仅是为了说亲一事吧。”

纵使被说中了心思,安宁王仍是毫不变色,无比坦然道,“说亲怎就不能隆重了?本王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如今她的掌上明珠有了意中人,这做媒的事儿都求到我这儿来了,我怎么能大意呢?”

于环朗没有立即回话,抬眼环顾了一下这个大厅,甚是平静道,“王爷的这座别院少说建了有三十年了吧?”

安宁王笑,“难为于大人还记着这些琐事。过了年,刚好三十年了。”

于环朗似笑非笑,“于某这三十年来从没听说过王爷在这别院宴过客,不知是于某寡闻了,还是事实如斯?”

安宁王低笑两声,“不愧是宫里待久了的老人了,什么事都记得找么牢。”

“既是如此,王爷今日的这顿席,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吧?若真这般,还望王爷有话明说,不然,于某这口酒还真不敢下咽。”

“哈哈……于大人说笑了,这天底下哪有于大人不敢喝的酒?本王有事不假,可这亲事一说也非是虚,先谈妥也无妨呀。”

于环朗伸手止住,“承蒙王爷抬爱,只是一来之泓那孩子主见太大,自小我便左右不了他的意愿;这二来,孩子常年不在身边,我们为人长辈的心里终归是觉得亏欠的,所以,在亲事一事上,不打算干预。王爷有意,直接问之泓便是,他若同意,我们也乐见其成,他若不愿,我们只能辜负王爷厚爱了。”

安宁王也知道,揣着事情跟于环朗在这儿扯皮,对方自然没心思多啰嗦,这话说得虽说好像是在踢皮球推卸责任,但是,倒也像是于环朗会说的话,直截了当,有一说一。

“于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缘分一事倒也确实强求不得。只是,我这府里有位客人,却想强求着见大人一面。”

于环朗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能让王爷这般大费周章引见的,恐怕是贵客中的贵客,想来,自当是于某前去见见正主了。”

******

于之泓刚推开房门打算溜回前厅,却又突然关上了门,“安宁王领着我祖父我哥往这边来了,我,我是不是该躲一躲?”

沈风逸闻言浅笑,“没必要,恐怕你前脚刚离了前厅,后脚于大人便猜出一二了。”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厅中,在正位坐下,一脸淡然地等着人进门。

于之泓闻言,皱了皱鼻子,看了宋瑞一眼,乖觉地跟宋瑞并排站到了一侧。

而当安宁王推开房门,于环朗一眼见到正中坐着的沈风逸时,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坦然的跨进屋子,一撩衣摆,跪拜道,“臣于环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之泓见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姜还是老的辣,祖父果然早就嗅出了味道。反倒是于之萧愣在当下,差点忘记行礼,在看见于环朗跪下去后这才反应过来,匆匆下跪。

“都平身吧,此处不比宫里,就勿须多礼了。”

沈风逸原本想了一堆的说辞想用来说服于环朗,甚至想好将自己的部署尽数相告,可就在于环朗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些都没有说的必要了,一个强者,是不会屑于降低自己来拉拢别人的。

今日宫中之事,于之萧也是耳闻一二,此时看着座上的沈风逸再想想自己的祖父,后脑禁不住渗出冷汗,今日他跟祖父空手赴宴,若要被围,可当真就是瓮中捉鳖了。

于环朗不开口,沈风逸也不说话,二人一坐一立就这么对视着。

还是沈河柏在一旁出言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妨皇上赐了座,有话慢谈可好?”

沈风逸微微点了点头,于环朗也不扭捏,径直在沈风逸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辅一落座,沈风逸便开了腔,“于环朗,京中听令于你的御林军共用多少人?”

于环朗一时摸不准沈风逸这般问话的缘由,却也照实答了,“除去安宁王手下的两万暗卫,其余八万皆听命于臣。”

“八万……若朕要你这八万死守皇宫力敌何照然留下的兵马,可有把握?”

这话,于环朗倒并未回答,只是看了一眼沈风逸后,垂眸而死。其实在受到安宁王邀请之时,他就隐约有种预感,皇上在安宁王府中,而在来到别院后,于之泓竟离开,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这要是方才房门打开之时,他完全没有异色的原因。

只是,他有设想过无数种沈风逸会跟他说的内容,兴师问罪也好,恩威并施也罢,是罪责还是拉拢,是威胁还是利诱,他都设想过,却偏偏就是没能想到眼前这种状况。

皇上这话,是在说要动用自己的御林军来成其大事?经过今日宫中一事,他竟然敢什么都不问,径直与自己谋划事宜?

这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摸不准该如何回答。思量片刻,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尽全力,应该可以一搏。”

沈风逸了然一笑,“于大人是觉得,朕在为白天之事试探你吗?”

于环朗沉默,却也算是默认。

沈风逸唇边笑意更深,“朕为何要试探你?于大人默许于之泓替朕分忧解难,不干涉沈云飞等人混入宫中,甚至于叶恒被宋瑞胁迫时袖手旁观……所以,朕根本不想理会你为何答应与叶氏合作,朕只需要知道,于大人必定会为朕所用。”

沈风逸的这番话莫说让一屋子的人惊得说不出话,就是于环朗看向沈风逸的眼神也微微起了变化,唯独沈风逸,仍旧维持着嘴角含笑的模样,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于环朗。

“若臣有负皇上厚望呢?”

沈风逸微眯双眼,笑得意味深长,“你的领侍卫内大臣是朕给的,你的御林军也是朕给的,朕虽没有把握面对千军万马,但是解决一个领军臣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沈风逸这话说得颇显自负,明明他此刻的处境没有一点说服力,可偏偏他说话的气势,出语的笃定,以及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都不得不让人动摇,好似他就是胸有丘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谋划万千。

说实话,这样的沈风逸让于环朗觉得有些陌生,他在宫中多年,竟一直以为沈风逸就是个无功无过,资质平庸的皇子。

可试问有那个资质平庸之人,能在这般处境之下仍不减一丝王者风范,仍能这般试人而用。于环朗自然不可能相信沈风逸对自己全然信任,但恰恰就是因为明知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却敢百分百地调用自己,这份胆魄,也不得不让于环朗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位新君。

两个主角都不开口,旁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包括宋瑞在内,一时间都没看明白沈风逸这是唱的哪出,以他对沈风逸的了解,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对话?而且,就今天那堆弓箭手的模样,他不信沈风逸会不记得,还重用?天方夜谭一样呐!

谁知,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于环朗从座上起身,双膝下跪,以头点地,“臣,但凭皇上吩咐!”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这般急转而下的发展,看得一屋子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独沈风逸于座上弯眉而笑,“于爱卿平身,宫中之事还要劳烦于爱卿多加关注,尤其是百福殿,记住,只盯不动。”

“臣遵旨!”

“朕累了,诸位都退了吧。朕的晚膳就由宋瑞送到朕房里来吧。”

众人领命退下,宋瑞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偏偏沈风逸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安排了“差事”,只好带着满腹疑问一同退了出去。

看其余人在前面走着,于之泓拽了拽宋瑞的胳膊,刻意落下几步,压低声音问道,“皇上今儿又是唱的哪出戏?”

平日里宋瑞自认对沈风逸的行事作风熟悉至极,偏偏今天也看不透了,本就为此事郁闷着,此时还被于之泓问起,更是被戳中痛处,当即没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怎么不直接问皇上去?”说完一甩衣袖跟上了前面。

于之泓被喷得一愣,随即鄙视:自己跟自己较上劲了,偏偏把气撒我身上,有本事找你们那位撒去啊!

别说,这于之泓的乌鸦嘴还真就时常灵验。

宋瑞端着饭食回到房间时仍是没什么好脸色,将饭菜一一布好后,拿着托盘站到一旁,不言不语,这若是在平时,他比沈风逸还要积极地坐下先开动了。

沈风逸看着反常的宋瑞,稍一琢磨,就知道他在为什么事别扭了。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拉着宋瑞坐下,“先别生气,我刚刚真的是临时起意的,不是有意没有提前跟你商量,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都可以问。”

看着沈风逸这么顺从的样子,宋瑞那点不平的气,顺了,心口也舒坦了,眉眼间的神色也不是那么冷冷淡淡了,只不过还是非要端着。

“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于环朗都这么害你了,你还敢用他,不怕在一个地方摔两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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