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在学校，身边不乏有男生追求，但是，叶眠始终是一个人。她漂亮，聪明，有气质，一个优秀的女孩子该有的优点在她的身上都能找到。程曦突然觉得很庆幸，至少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子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要跟叶眠说。于是他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叶眠看上去很吃惊，也难怪，虽然在一个学校，虽然都是在读博士，但是，在各种学术会议上见面的时候，两个人也总是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属于程曦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叶眠的眼前出现过了。

“叶眠，最近好吗？”程曦问道。

叶眠木楞的点点头，发梢被风带起，叶眠下意识的用手理了理。

程曦这一瞬间突然变得很感慨，和叶眠有关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像是苏醒了一样，一下子全都涌到了面前，曾几何时，叶眠也像这样，披肩的长发，拉着他的手，在校园路上一起走过。

程曦说：“叶眠，有空吗？一起喝点东西吧。”

第16章

这些话，现在唐莘也仍然记得很清楚。程颐的眼神很坚定，很严肃，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问唐莘，问他会不会后悔。这就是程颐。他可以为爱做任何事情而不后悔，他可以疯狂，可以毫不顾忌，可以无视一切，但不能无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他不愿意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受一点点的委屈。这是一条愤世嫉俗的孤单路途，程颐说，唐莘，如果你现在还不后悔，那么以后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就当是我任性，就当是我爱的疯狂，爱的失去了理智。所以，如果你还有一丝丝的犹豫，一丝丝的动摇，现在就是你最后的机会。虽然我敢对所有人说我爱你，但是，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更加担心你。唐莘，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也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唐莘，现在后悔了也还来得及。

唐莘摇摇头，眼睛没有看着程颐，而是看着这条路的尽头。那里灯火璀璨，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远方。唐莘说，“程颐，不要在怀疑我，也不要再动摇我，更不要动摇你自己。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都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判断，这个世界上，能在一起一生一世真心相爱的人太少，这个世界的幸福太少，所以，当我们遇见幸福的时候，就一定要抓紧，不然我们就真的会后悔了。”

“唐莘，如果这条路的尽头对我们来说，真的有地狱，真的会有千难万险，你也真的不后悔吗？”

“程颐，有地狱就会有天堂，你为什么不相信等到我们的是天堂？”

程颐愣了愣神，然后笑的单纯而开心，对唐莘说，“唐莘，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你说了你不后悔，就没有机会了。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一起去。对我而言，那句话也许是真的。”

“什么话？”

“有你在我身边，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如天堂一样的美好。”

“程颐，你爱我吗？”

“我爱你。“

“那就为了我，去忘掉别人。”

不知道现在的程颐是在哪里？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

唐莘在心底无数遍的问过自己这些问题，但是始终找不到答案。程颐是一个坚强的人，唐莘觉得，程颐是一个比自己坚强的人，如果不是程颐的坚强，也许唐莘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也许就在和程颐擦肩而过的时候错过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好好的。

只有一点。

明明自己就还没有后悔，明明自己每天都觉得比前一天过得更加幸福，程颐就像是自己整个生命的中心，明明程颐说过，只要自己不后悔，那么就算以后要下地狱也要拉着自己一起。但是最终的结局，程颐还是抛开自己一个人走了。

唐莘默默地流着泪。他理解程颐的一切用心，程颐说，这个世界上爱一个人有两种表达方式，前一种如果离开自己的爱人，就会像是失去了空气一样感觉到窒息，后一种，把对方爱到了骨子里面，无论对方在与不在自己的身边，都像是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一样的好好活着。程颐说了，他爱唐莘，是第一种爱情，但是，他希望唐莘爱他是第二种，就算不能相见，不在身边，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程颐说，唐莘，要不然，你想念着我，把我放在心里面，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的生命一起好好活下去。我不勇敢，我放弃了，但是你要连同我的那一部分一起继续下去；如果做不到，那你忘了我也行，找一个比我坚强的人，找一个能够继续陪你走完这一世的人，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总之你要要好好活下去。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

唐莘想，也许我能找到一个比你坚强的人，也许我能找到另一个人，但是，无论是谁，那个人都将不会再是你，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程颐，你告诉我，就算我真的找到一个人，抱着在他身上想要找到你的影子的想法和他在一起，那么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程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唐莘的表情看上去很神秘，对着程颐勾了勾手指。

程颐把耳朵凑近了唐莘，努力听清楚唐莘要说什么。

唐莘说：“我告诉你一个在大街上也能够搂着走的方法。”

程颐被唐莘的话弄的疑惑不解，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唐莘笑了笑，说：“把自己当成喝醉了酒的人，就像是大半夜在街上发酒疯一样，没有人会在意两个喝醉了酒、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人，就像这样。”

唐莘一边说，一边就把手从程颐的腰上环了过去，把程颐狠狠的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程颐一下子没有回过神，等到明白了唐莘在干什么的时候，程颐已经在唐莘的怀里了。只要微微抬起头，就能感觉得到唐莘的呼吸。唐莘的眼光落在程颐的眼睛里面，就像是一个使坏的小孩子一样，充满了淘气的感觉。

被唐莘搂进怀里面，程颐的身体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立刻就有一股的温暖向他袭来，那种感觉，在所有人面前，就算不能大大方方的谈论爱情的他们，现在也能这样搂在一起，程颐笑了，半迷上眼睛，就像唐莘说的一样，像是两个喝醉了酒现在互相依靠的人。

程颐说：“唐莘，这一刻，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唐莘摇摇头，“不，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幸福。”

第17章

深夜的路上，唐莘和程颐两个人真的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一样，互相搀扶着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走，这种感觉其实也挺好的，程颐觉得上天把身边这个男人送到他的面前，就像是给了他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唐莘说：“程颐，现在靠的这么近，全世界最近的距离了，你唱歌给我听好吗？”

程颐摇了摇头，说：“你唱给我听。”

唐莘也摇了摇头，没有办法，面对程颐的任何要求，他都没有办法拒绝。“那你要听什么？”

“随便。”程颐心满意足的笑了，只要唐莘答应给他唱歌，就已经很满足了，唱什么歌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是爱他的，爱到可以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不论是合理的，还是仅仅就是无理取闹而已。

唐莘也没了主意，他不是经常出去唱歌的人，对于歌，他没有几首能够记得清楚的，他想了想，张国荣是他最喜欢的歌手，唐莘听过他的每一首歌，他感觉这些歌就仿佛是张国荣一生的记录，记录了他每一个时间段的心情，他看过张国荣的每一部电影，在唐莘的眼中，张国荣实在是一个多才的人，很少见到一个人拥有这样多方面的才能，从唱歌到演戏，他几乎无一不精，似乎只要他决定做一件事情，不论是唱一首歌，还是演一部戏，都可以让这件事以成功结束。唐莘很少在娱乐圈里面喜欢上一个艺人，那里他的生活太遥远了，张国荣是唯一的一个，只可惜，也许“天妒英才”是真的，总之，张国荣走了，高楼上的一跳，成全了张国荣，也跌碎了所有爱他的人的心。

所以，唐莘决定就唱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他想要唱给程颐听，就好像是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他想要把自己喜欢的歌手，喜欢的歌分享给自己的爱人。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忘了我就没有痛/将往事留在风中”

这是其中的一段，但是唱完这一段的时候，唐莘就被程颐打断了，程颐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唐莘觉得依稀仿佛看到了程颐眼角的泪光，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

程颐说，“这是个悲剧，唱两个人离开的，不听这个。”

唐莘笑了笑，表示理解，想着换一首歌，想了好久，想起另一首歌，但是，词他却记不完整了。

唐莘说，“另一首，我不记得词了。”

程颐摇摇头，说，“你就唱你会唱的那一部分词，不会唱的，就哼着调子。”

“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我最亲爱的……”

这一次程颐没有打断他，唐莘唱得很认真，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再唱一首歌，这一次，程颐没有打断唐莘，也没有告诉他，这其实还是一个悲剧的歌词——我最亲爱的，你过得怎么样，没我的日子你别来无恙？

两个人都沉浸在歌声里面，所以，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走到了机动车道的边缘，后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喇叭声，还有等他们下意识回过头的强烈灯光，以及一阵急刹车，让他们都愣在了那里。

然后就传来一阵恶骂。

车上的司机，气急败坏的冲下来，到唐莘和程颐的面前，骂道：“找死啊！自己想死，也别害我啊。大半夜的，冲到大马路上，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两个大男人，喝成这样，大半夜的在街上勾肩搭背的，变态啊。他妈的，真晦气。”

程颐眼睛一瞪，“他妈的，你骂谁？”

程颐还想动手来着，但是被唐莘拉住了。唐莘拉住了程颐，却没有拉住另一个人，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冒出来的人，就好像从天而降的救兵一样。

吴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从唐莘身后闪出来，一把抓住了那个司机的衣领，拳头已经提了起来，吴竟骂道：“你他妈的。”

司机似乎很不服气，“你骂谁？”

“骂你，听不出来？”吴竟努力控制自己的拳头不落下去，“大半夜的，跟两个喝醉了的人，你骂了什么？有没有道德？是不是个人？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败类。还骂人，你他妈的，找打是吧？”

唐莘这才回过神，一手抓住吴竟的拳头，说：“算了算了，吴竟，本来也是我们两个的错，不知道怎么就走到机动车道上面来了。”

司机听唐莘这么说，刚刚被吴竟吓住的气势瞬间又回来了，司机一把扯开吴竟的手，“真晦气，大半夜，遇上你们这群无赖。他妈的，老子从来没有这么背过。放手。还想打架？”

吴竟是一个脾气很冲的人，所以，他从来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不罗嗦，他喜欢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意图。于是，他挣脱开唐莘拉着他的手，一拳挥到那个司机的嘴角，骂道：“我不动手打人，那是给你面子。已经说了是我们的问题，大家好点说话，这事不大，也就解决了。你他妈的非要找打，要打架是吧，我正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呢！你来，小爷怕你，就跟你姓。”

“吴竟，别闹了！”唐莘这下次就算是真的喝了酒，也已经醒了大半了，何况刚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喝。他把还在叫骂的吴竟拉回身后，冲着那个司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大哥，不好意思啊，他心情不好，这是我们的错，您多原谅，多包涵。”

司机似乎也是被刚才吴竟的那一拳吓到了，听唐莘这么说，就顺势找台阶下了，只是一边往车上走，一边嘀咕了几声“真晦气”。

吴竟被唐莘拦在身后，听见司机的嘀咕，还想一个劲的往前冲，唐莘不让他动，他就只好张口大骂，“他妈的，你骂谁？你说谁晦气？你给我回来！”

直到那个司机开着车走了，吴竟的气似乎都还没有理顺，唐莘死活的拉住他，生怕自己一个松手，吴竟就真的开车追上去了。不过，吴竟的出现，唐莘从心底感到开心。

“好了，吴竟。别骂了，他已经走了。”唐莘安慰道。

吴竟瞪了唐莘一眼，说：“我都替你窝囊。”说完就要走。

唐莘拉住他，“吴竟，你怎么来了？”

吴竟摇摇头，“路过。”

唐莘还没有笨到相信吴竟的鬼话，直觉告诉他，和吴竟讲和，这是一个机会。唐莘对程颐说：“我先送你回家。”

程颐也不是傻子，虽然唐莘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很明显他们之间就是有事情发生了。程颐说：“我家前面一转弯就是了，我自己走，你们聊。”

吴竟撇了撇嘴巴，说：“我跟他没话聊。我只是路过。打抱不平的。”

唐莘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但是还是拉着吴竟，转过头对程颐歉意的笑了笑，“那你注意安全。”

吴竟的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唐莘把程颐送到了转角的地方，一转头就看见吴竟的车停在身后。唐莘觉得有时候吴竟也是一个很别扭，口是心非的人，明明心里面就还惦记着，但是嘴硬，始终不肯服软。

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唐莘说：“你跟了我们多久了？”

“我看见程颐去你公司接你下班，然后你和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吃饭。一直到你送程颐回家。”

“硬骨头。”唐莘笑骂道，“来讲和的？”

“唐莘，真的不能放弃吗？”吴竟的一句话，让刚刚有些松动的气氛瞬时间又变的凝重了起来。

这和唐莘想的不一样，唐莘原本以为吴竟今天来就是来讲和的，他肯来，就证明有松动了，再加上今天和程曦一起吃饭，程曦的态度更加让唐莘有了信心，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是有能够理解他们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能是程颐的哥哥，这不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他是程颐的家人，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理解与关怀，都不可能超过来自于家人的谅解。所以，程曦的默许，让唐莘比之前更加自信。这种自信心在今天晚上刚见到吴竟出现，并且替他“打抱不平”的时候迅速膨胀，但是刚刚吴竟的一句“真的就不能放弃吗？”又给了唐莘当头一棒，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在唐莘极度自信的时候受到了最大的打击，这让唐莘一时半会都没有回过神来。

吴竟叹了一口气，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尤其是他在车上远远的看着唐莘和程颐的身影的时候，就更加确信这一点了。他知道这会是无用功，但是，忍不住的还是想要抱着最后希望的劝一句，因为他比谁都更加明白唐莘因为这个选择所要面临的接下去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

吴竟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有爱，我们不依靠爱情活着，但是，没有爱情，我们就只是单纯的活着而已。我不是责怪你是一个同性恋，爱上一个男人，谁规定了就只能爱上一个不同性别的人。爱情的美好，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它的未知。但是，唐莘，勇气只是一时的，但是，你因为现在的勇气所要面临的痛苦却可能是一辈子的。真的，唐莘，你听我的。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为，我他妈的，就爱过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