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说了，行吧？我也不吃了！“程颐压制了一路的火气，终于还是没压下去，他不会跟爸妈怎么样大吼大叫，但是，却也觉得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他开始想念唐莘，无比的想念，不过是刚刚分开了一个小时，对他来说，这种折磨就像是分开了一年没有见面一样了。

“小颐，坐下，好好吃饭，今天是你生日，你别再今天闹事，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啊！“程曦说话了，他是这个家里面唯一一个知道全部内情的人，何况他也了解程颐的脾气，他知道如果再纠结下去，可能他妈妈还没有把想要介绍给程颐的女朋友带回家，程颐就先把唐莘这个男朋友带回家了，他只需要闭上眼睛稍微想象一下，就能预想到那会是多么惨烈的一个画面。

程颐扫了一眼他哥，看见程曦冲他不停地使眼色，终于还是坐了下来，只不过这餐饭是注定不会有什么还气氛了。

程颐想，唐莘，我真想你了，真的。

第24章

唐莘说，吴竟，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傻吗？程颐打电话来跟我抱怨的时候，我还告诉他不要跟爸爸妈妈闹别扭，两老都是为了他好，一定要顺着他们，我想，那个时侯，程颐最想听到的其实根本不是我这种类似于安慰的不理解，可能只是想要我一句安慰，一句坚强，告诉他，不管家里面人怎么样怎么想，至少我还和他站在一个阵营里面，可惜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说过。等我真正知道程颐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这些话就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程曦推开程颐的房门进来的时候，程颐正在跟唐莘打电话，不知道唐莘在电话那边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在程曦能够看到的，听到的内容，就只是程颐不停地点头，不停的说“好”。程曦觉得自己虽然是程颐的哥哥，两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但是程颐这么乖巧的样子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但只有程曦自己知道，程颐越是这样，他在心里面就越是担心。

看见程曦来了，程颐跟唐莘说了声“我哥来了，不说了，下次再聊，挂了“就把电话挂了，看了看程曦说，“哥，来了啊！”

“嗯，给你，生日礼物。”程曦递给程颐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手表，可能男生之间能够送的礼物也就只有这么几种吧，无非就是领带，手表，不像女孩子之间，能够送的东西可以有很多中选择。

“挺好看的，一年也就只有这么个机会能够厚着脸皮找你要礼物了，”程颐嘻嘻一笑，说，“所以，哥，我一般都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开始想今年要你给我买一个什么礼物，我也很辛苦的说。”

“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要不是我弟弟，我一定觉得你是个奇葩！”程曦说，“这话说得就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搞得我这个哥哥情何以堪啊？我对你也很好啊。”

程颐说：“你是我哥，对我好，是你的义务我的权利，换个词叫做应该的。”

“程颐，你现在觉得谁对你的好，都比不上唐莘，是吗？”刚刚还在和程颐说着笑话的程曦突然之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说，“程颐，我知道你很爱唐莘，我也理解了你对他的感情，但是爸妈他们还不知道，你和我，我们都知道，他们大概是不会理解的，但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不是他们的罪过，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像对敌人一样的对他们。”

“我没有。”程颐辩解道。

程曦没有理会程颐的辩解，只是平静的讲着道理。程曦说：“程颐，你不要否认，就你刚刚对妈妈的那个态度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可能已经冲口而出，把你跟唐莘的事情都说了吧？”

“早晚都是要说的。”程颐嘀咕着，其实不用程曦说，他自己也知道就像刚刚那样跟家里人说话，以他妈妈那样一个精明的个性，只要稍微联想一下刚刚在商场里面遇上唐莘时候的场景，就能把一切猜个八九不离十，到时候，只怕家里面就会天翻地覆，但是可能是因为逆反心理作祟的原因吧，程颐现在就是想要对着干。

“你就不怕家里面到时候鸡犬不宁？”

“早死早超生……”

还没等程颐把后面想要说的话说话，程曦早就一巴掌打在了程颐的脸上，眼神里面充满了愤怒与失望，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程颐也只是用手捂着嘴角，看着他哥哥脸上复杂的表情，没有辩解，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乡里面默默的冒出一个与现在的场景显得极度不适应的想法，他只觉得这一刻程曦一定很生气，看他下手的力度，只差没把他嘴角打破，出不了门，见不了人了。

程曦说：“为了一个男人，你可以放弃一个家是吗？你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吗？我默认你们两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因为怕你想不开，怕你去死，是因为我想让你尽可能的去幸福，尽可能的争取到爸妈的谅解，尽可能的能够光明正大的跟唐莘在一起，不是让你在这里消极对待的！“

“哥……“程颐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因为刚刚程曦的那一巴掌变得不怎么清楚了，脑子里面好像突然之间冒出来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充斥在那里，让他沉重的抬不起头来，他又想起了程曦知道他和唐莘在一起的时候的那句话，程曦说，不能改吗？现在想想，那句话卑微，而充满了乞求，只可惜自己当时只想着自己的痛苦与难过，完全没有考虑到程曦的感受，恐怕那个时侯程曦满脑子都想着妥协，那句“不能改吗”只是想做一次挣扎吧，如果万一呢……

可惜没有万一，程颐摸了摸嘴角，有点肿了的感觉，也许是错觉，只不过好像确实有点隐隐约约的疼，程颐笑着说：“哥，你是不是想这样打我一巴掌，想很久了？”

千言万语，就算程曦本来想了很多很多想要说的话，他一直觉得程颐最近的状态不太对，不论是对唐莘的态度，还是对家里人的态度，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好好跟程颐谈谈这些问题，刚刚那一巴掌只能算是一个契机，一个让程颐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听听他想要说的话，但是，打完了之后再对上程颐的眼神，看着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时候，程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好残忍。

“哥，你说我要是没跟唐莘在一起，是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小颐，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能一遇上问题，第一个想法就是想逃避。”程曦说，“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接下去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样去解决问题。”

“能怎么解决？”程颐往床上一躺，说，“妈已经开始帮我介绍女朋友了，她的性格你这个做儿子的还不了解吗？”

“怎么说话呢？”程曦把程颐拉起来做好，这一次只是轻轻地拍了拍程颐的头，说，“我是她儿子，你不是啊？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赶紧想想怎么做，别让妈起疑心。”

深深叹了一口气，程颐觉得听程曦这么一说，变得更加绝望了，说，“推得了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总要露馅的，纸就是保不住火，这是真理。”

“那就想办法在妈他们真正发现之前，慢慢让她理解你，最好能让他们两老慢慢接受唐莘，这样就天下太平，皆大欢喜了。”

程颐一听这话，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程曦看了好半天，然后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听人讲了一个大笑话，好不容易笑停了，喘了喘气，说：“哥，你别讲笑话啊！”

程曦摇摇头，说：“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也许喜欢上同性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两老可能不能理解，但是你是他们的儿子，也许放在你身上，他们可能会网开一面。你忘记了，小时候你跟别人打架，老师总是把家长叫到学校去，回来爸妈他们也只是恨铁不成钢，但是不论怎么样，妈她也总是说你就是再怎么不听话，会闹事，也都是她儿子。”

“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天真了。”程颐蹙了蹙眉头，说，“那时候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闹着玩的，跟现在是一个意思吗？哥，你逗我呢吧？”一边所，程颐一边想到了刚刚在上场的时候妈妈的那个眼神，看着唐莘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面的那种打量与怀疑，程颐知道，就冲着那种眼神，就绝对不可能的，有些事情跟努力是没有关系的，有的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罢了。

“但总归是有希望的。”程曦的话还没说话，就被程颐一个挥手给打断了。

程颐说：“我比你更清楚，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话一说完，程颐却是一笑，脸上倒像是有几分想通了的表情，说：“我还不至于不孝的去故意跟他们作对，我不会主动告诉他们我和唐莘的事情，所以，瞒得住一天就过一天，我不会主动去让他们知道唐莘的存在，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程颐的话只说了一般就说不下去了，看了一眼程颐紧蹙的眉头，程曦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如果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程颐一笑，说：“再说吧，到时候。这种不怎么好的事情，还是不要提前想好了。”说完声音又是一沉，“只不过现在这样委屈的是唐莘，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会再让他委屈的，我也不会听妈的话，去相亲，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

话已至此，程曦也无话可说了，程颐的性格他很清楚，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等于程颐也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和决定，那一句“我不会让唐莘受委屈的”就足以证明了程颐的决定。知道接下去不论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程曦挥了挥手，放弃的说：“好了，早点睡吧，生日快乐，小颐。”

“谢谢，哥。”

看着程曦离开，轻轻地替他把门带好，从刚刚起就一直忍在心里面的眼泪，终于变成了鼻头的一酸，把手机拿出了，没有拨通电话，只是发了个短信。

程颐说：“唐莘，我真想你，晚安。”

第25章

程颐早就觉得家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了，按着程曦的说，程颐生日过后的几天里面哪儿都没去，乖乖的呆在家里面，看看书，上上网什么的，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他总是抵挡不了他妈妈三番两次的给他介绍一些优秀的女孩子，就像是导游小姐在介绍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的时候一样，总是会按照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去介绍一大串的优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优点，程颐也没有兴趣知道，反正就算是一个天上有地上没有的大才女，也跟自己没有关系，所以程颐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躲避着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相亲模式，次数多了，就成了推不掉的难题了。

“小颐，今天你爸爸公司副总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准备来家里面做客，我跟你爸爸想着你以后也是要到你爸公司上班的，早点认识也有好处！”

“妈，你是让我去公司上班，还是让我去公司给你找儿媳？”程颐不由自主地皱起了。

“瞧你这话说得，”程颐的妈妈一听这话，大概是觉得程颐像是听到了自己话里面的意思，脸上居然还显得有些开心，“你这年纪，也该考虑考虑这些事情了，我和你爸又不是指望着你现在就立刻把人家娶回家，慢慢相处相处嘛，这得现有一个过程嘛！”

“妈，我说了，我没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程颐刚听他妈妈说了个开头，就知道接下去是要讲些什么了，这几天在家里面呆着，像这样的话，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可以想着程曦的话，耐着性子的听下去，但是渐渐地，就像是耐性被磨完了一样的，他已经连一个借口和理由都想不起来了。

一看见程颐起身想要走，他妈妈立马拉住了他的胳膊，说：“怎么好说歹说，你这孩子就是听不下去呢？这不是为你好吗？”

“妈，你知道什么啊，就为我好。”程颐大概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这句话了——我是为你好。也许这句话才是程颐心里面各种各样煎熬的根本来源，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愿望大概是永远都实现不了了的，正如他跟程曦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不会让唐莘一直委屈。

“我怎么就不知道啊，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心里面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啊？”

“妈！”程颐真怕自己一冲动就会说点什么，于是，只叫了一声“妈”就又把想要说的话都收回去了，他心里面清楚，程曦说的没有错，那些话只要一说出口，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只是没想到，就跟他妈妈说的一样，程颐是她的儿子，她生的，她养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自己的儿子，程颐万万没有想到，他妈妈会问他这么一句话，并且问的那么直接——“程颐，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我在商场碰到的那个叫唐莘的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下子反而是程颐愣住了，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最后会是家里面的人先问出口，就好像捉贼拿脏一样的感觉。

“妈，你说什么呢？”程颐想不到别的话，只可惜像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蹩脚措辞，在他妈妈的眼中看来就好像是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一样。

程颐的妈妈连眼神都变了，有些发红，有些让人看上去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妈妈说：“程颐，你虽然从小就是一个比较调皮捣蛋的孩子，因为你在学校里面闹的那些个事，我都不知道被你们老师叫去学校多少次了，你哥都没有你来的勤便，但有一点，你还是比较让人省心的，就是你从来不说谎，不像别人家的小孩子，嘴里面跟爸妈就没有一句能听的实话，所以，程颐，我问你的话你老实回答我，那个唐莘是什么人？你老老实实的跟妈讲。妈虽然老了，但是还不傻，你甭想着怎么来蒙我！说实话！”

其实，看见妈妈这个样子的表情的时候，说实话已经显得很镇定了，程颐知道，既然妈妈嘴上都这么说了，可能心里面也早就有了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有点吓人，甚至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所以，无论表现的多么强势，多么镇定，始终保留着女人天生的脆弱，所以无论如何再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他妈妈不会主动作出任何结论，但是，就凭着他妈妈表现出来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镇定的多的样子，程颐突然涌现出一丝丝希望，他想起了程曦的一句话，如果他爸妈能够接受唐莘，哪怕只是因为程颐是他们的儿子，从这个角度出发而不得不去接受唐莘，只要表现出来的不是排斥，也许就是皆大欢喜了。就这一个瞬间，突然冒出的这么一个念头，让程颐有了一线希望。

虽然，马上他就为这个可笑的想法后悔了。

程颐说：“妈，你别忙着给我介绍女朋友了，我一个都不要，我喜欢的人，不是她们。”

“那你喜欢谁？”话说到这里，就只剩下一个脱口而出的结论了，所以，程颐的妈妈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变得严肃，甚至严厉，只可惜现在的程颐满脑子只想着那个关于“皆大欢喜”的美好夙愿，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于是，他说的一点都没有犹豫。

“我喜欢唐莘！”

“啪！”

那一巴掌几乎就是在程颐刚刚把话吐出口的一瞬间就已经落在了程颐的脸上，那一秒钟程颐没觉得疼，他真的没觉得疼，只是脑子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重复一句话——“你完了！你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