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遗旧踪——扇底
扇底  发于:2015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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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是吧。”陆珩道,余光瞥见正在开车的王勇毅也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

“哎呀,你们还真是认识的啊。”祁越作出惊奇的表情,但又觉得挺没意思的,打听他人之间为什么认识有什么渊源似乎是很婆妈的事情,自己小时候问老妈怎么和谁谁的爸妈也认识,祁岚韵就总是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祁越被如此打发惯了,也形成条件反射,觉得这种打听很不妥当。

“哦。”陆珩没有接话,而是稍微沉默了一下,“你中午和他一起吃的?”

“哎?”祁越不知道陆珩为什么会讲到这个,但想想自己的确拒绝了他的好意,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中午嘛,时间不多的,随便吃下一下好了,要是出去吃大餐,回来我怕来不及嘛。”

“我肯定不会让你迟到的。”陆珩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那……哎,这不是有个先来后到嘛,他请我吃饭,我都答应了,你又打电话来,我又不参加放鸽子比赛。”祁越隐约觉得在听自己说话的陆珩有点不高兴,试图挽救,讲了半个笑话。

“呵,先来后到……”陆珩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祁越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心里一惊,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压低声音朝陆珩道,“你发什么神经!我还不能和别人去吃饭了?关你……”祁越自己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不断拔高,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陆珩也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脾气来得毫无道理——在祁越眼里。

陆珩沉默了一下,算是给祁越的发作一个缓冲,毕竟是自己没理在先,“好了,去吃饭。今天我妈给拿过来一条大黄鱼,阿姨已经在做了,回去就能吃上。”

祁越撇撇嘴,算是接受了陆珩的示好,刚才感觉手机在震动,他打开来看了看,用回复别人消息的方式缓和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系上安全带吧。”见祁越低着头捧着手机,陆珩侧过身子帮他拉上安全带。

陆珩侧身的动作,带来两人肢体的接触,祁越打量了一下陆珩,见他今天穿的整整齐齐的,想必是去忙什么事了,脑袋一转问道,“你今天不会是在哪儿受了什么气了吧。”

“今天?”陆珩头一抬,看向祁越,随机意识到他是在声讨自己刚才的态度,“今天没有,今天和一个林城来的投资商在谈事情。我是那种受了气到处撒的人么?”

陆珩这么一说,反倒带了些委屈的意思,祁越噗嗤乐了,“今天没有,那就是说以前有喽?”

“被我爹指着鼻子骂过算不算?”陆珩也笑了,觉得祁越的关注点挺有趣的。

“算什么算,明柔阿姨肯定喊着心肝宝贝来救你了。”

“得了吧,那是对你,我妈有时候也很凶的。”

“哦。”祁越还有有点不服气,不知道怎么的,气氛就被陆珩带的有些暧昧的意味在里面了。

第十三章

第二日,祁越去单位上班,办公室里的小林出去跑采访,君君跑到祁越的位置上来找他聊天。

“喏,给你。”祁越把两本书递给了君君,昨天与会的教授中有一个是君君的偶像,她特意买了这个教授的新专著,让祁越带过去签名。君君接过书,打开其中一本,带着一种花痴的神情翻看扉页的签名,还细细地抚摩了一遍。

“啧啧……”祁越笑话君君的模样。

“谢谢啦,为了感谢祁越同志身残志坚还帮我要来了签名,特奖励手工曲奇一盒!”君君跑到位置上,把书珍而重之的放下,拿着一个透明塑料盒子过来,里面装了她昨天烤制的曲奇。满满一大盒,就是样子不太好看。

“谢了哈。”祁越接过,看了一眼形状古怪的饼干,笑道“你以后的男朋友肯定得感谢我们,让你有机会练手。”

“有的吃还不好,我这不是忘记买模具了么,放心吧,毒不死你。”

“君君同学,毒不死你好像不是这么用的。”祁越与她咬文嚼字。

“你知道意思就行,别和我拽文。”君君顺手拿起祁越桌上的一叠纸,“给我看看,你昨天都听了什么。”

“就那些,过几天应该还有稿子,够用了。”

“啧,你又同何飞勾搭上了啊。”君君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表格挥了挥,那只不过是祁越整理出来的一份便笺而已,她却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祁越皱了皱眉头,“注意你的用词。”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啦,我问你,你还记得他不?”

“我不记得了你记得啊。”祁越好笑的看着她,挥了挥手,“工作去工作去”

“废话,我当然记得!”君君正待要说下去,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咋咋呼呼的就跑出去了,“我在我在,什么事?”

祁越看着她笑了笑,埋头整理昨日的录音。

下午的时候,祁越请了个假,让陆珩陪着去医院复诊,结果挺乐观的,都说伤经动骨一百天,按照祁越这样的恢复速度,应该两个月不到就可以拆石膏了。

祁越听到也挺高兴的,晚上的时候收到何飞发过来的他自己的稿子,心情就更好,觉得对方办事稳妥,值得信任。又过了一周,当时拜托何飞去约稿的那位教授的稿子也发过来了,祁越一看很满意,这速度之快还让小林很羡慕,因为她要不是有几个“常客”撑着,关于这次学术年会的报道,都快要开天窗了。为此,祁越很是感激何飞,在腿刚刚拆了石膏的时候,就约他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同祁越的一位朋友陈觉宇遇到了,祁越对此人有很深的印象主要来源于他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一路小学初中高中同校过来的,再记忆犹新一点的话,应该说,此人是个GAY,并且在大学时候就出柜了。

祁越其实与他有很深厚的交情,尤其是最近几年,只不过他自己忘了,而陈觉宇则很潇洒的满世界出差,故而祁越受伤了的事情,因为祁越没有说,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陈觉宇看道祁越和何飞一起从饭店里出来,用眼神表示惊讶,祁越很细心的发现了。他现在对于许久未见的朋友,察言观色本事一流,最善于从别人的反应里得出该用什么态度和他相处,有时候他也问问陆珩,不过不多,总还是自己的直觉来得靠谱些。

陈觉宇也迅速收敛好脸上表情,先是与何飞简单的打了招呼,才与祁越说话,“这么久没见了,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祁越一下子没有把握到我们这个词的要义,不过还是答应了,“行啊。”

两人在说着,何飞却道,“要不我先走了,一会有课。你们慢慢聊。”

祁越对于见到陈觉宇就把何飞落在了一边有些歉意,连忙和他说话,与他道别,陈觉宇看着何飞的进了电梯,这才说道,“没事儿吧你,怎么和他又走得这么近了。”

“……”祁越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似乎一直都有人对于自己与何飞的关系抱有微词,看来何飞这个人的口碑真是不怎么样,但祁越却并不怎么认为,他总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多一点,觉得对他一开始的印象的确不佳,但朋友当久了,也还不错。

陈觉宇以为祁越是不高兴自己这么讲,连忙说,“好吧好吧,一会晚上见面再聊。我也该走了,你开车来没有啊,我送你回去?”

“开了开了。”祁越说道,“一起下去吧。”

“我说,你这石膏拆了也没多久吧,能开车么?”陈觉宇关心道。

“还行。”祁越敷衍。

“哟,这不是你的车啊,你这是……?”

“嘿嘿,这不是我妈不让我开么最近。”祁越讪讪地笑了。不过其实并不只是祁岚韵不让他开,还有陆珩也不让他开,就算这两天他不在海城,也叫了司机过来接祁越上下班。

“你妈妈?骗谁呐。”陈觉宇不信。

“……”

“算啦,打小报告可不是我的风格,你这车借你同事的吧。”陈觉宇眼尖,车的确是祁越问办公室里小林借的,上面还挂着hellokitty的挂饰,和祁越不是一个画风。“那你自己开回去小心点。”

陈觉宇也钻进了车子,与祁越道别。

晚上的时候,王勇毅来接祁越下班,听他说在外面吃也并不惊讶,只是和他讲晚上要回去的时候给他个电话,他好过来接。

“不用了王哥,我那朋友会送我回去的,你就回去吧,不用再出来跑一趟了。”

“那怎么行,陆总说了让我送你回家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也省的你在多跑一趟嘛。”

“哦,那行,要是你们喝酒不方便开车的话,就还是打我电话,我来接。”王勇毅答应了、

于是祁越在又见到了陈觉宇的男朋友杜清风,陈觉宇见祁越落座,第一句话问的就是,“陆珩送你来的?怎么不叫他一起上来吃饭?”

“哦,他去林城了,他的司机送我来的。”祁越对于陈觉宇的问题,都不知道回答那个好,只好就事论事。

“行,你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那就好,喝酒方便。”陈觉宇给祁越和自己斟上了酒,“那什么,你之前住院了,我一点不知道,没来看你,给你赔罪啦。”

“我们还用得着这样?”祁越回单位以后就通过陈觉宇在他微信微博之类的社交媒体上留下的痕迹,判断出了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这是陆珩的朋友贺山远又一次和他讲的,祁越试着用过,感觉很灵,唯独对于何飞,好像对方并没有在自己的社交网络上留下什么踪迹。然而陈觉宇则不一样,陆珩看看自己在他朋友圈下面的回复,不少内容都透露着两人关系熟到不能再熟,此刻他也迅速调整了语气和表情,就连陈觉宇,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样啊,你们这是和好了?”陈觉宇一杯酒下肚,就不复之前那种客气严谨,说话变得没头没脑,所幸祁越还听得懂。

“什么怎么样啊,就那样。”陈觉宇想套祁越的话,祁越也与他兜圈子。

第十四章

“趁虚而入啊他。我还以为你把他气跑了呢。”陈觉宇在那里说道,坐在他旁边的杜清风倒是不说话,只是在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的时候挡下了他的酒杯。

“反正……你开车。”陈觉宇朝杜清风嘿嘿一笑,给他拈了个洋葱圈过去,闪瞎祁越的眼,他作势清了清嗓子。

“干嘛……,想想你自己啦。”陈觉宇发现祁越的小动作,对他说道,“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在我被劈腿的情况下,还请我听墙根儿的。这仇我可要报回来。”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祁越先是注意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杜清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反应过来陈觉宇说的话中另外一个主角应该是自己。

“你家那位脸都要黑成碳了。”祁越说道,“怎么着,要不要我爆料黑历史啊。”祁越说这话其实有些心虚,什么黑历史白历史的,除了大学时候祁越为他的一个师兄而向家里出柜,他也就没记得别的事情了,陈觉宇和对方好了不短时间,反正祁越记不得他们是怎么分手的了,也许就是他说的被劈腿呢。

“我这不是为你好么,倦鸟归巢,还是陆珩比较好啊。”陈觉宇有些吊儿郎当地想用筷子敲碗,看了一眼杜清风,又把筷子放下了。

“这话我怎么听得怪怪的。我做什么了啊我,怎么就成倦鸟了?”

“还不是同何飞么,你们俩现在怎么又在一起混了……”

“我那就是因为工作还他个人情,怎么到你这儿又变味了?”

“好吧好吧,反正要小心何飞这个人,死双性恋,可进可退的最没节漕了。”陈觉宇有心结,他之前相处的那位同校师兄,就是劈腿了一个女生,当然,性向这玩意儿和劈腿没有联系,但陈觉宇有心理阴影,说话就不好听了。

“双性恋躺枪啊。”祁越噗的笑了出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最有节操,你最纯情了是不是。”

“那必须的,哥哥我最是从一而终,我们家老杜知道。”

“好好说话!”杜清风并不吃这一套,然而祁越看在眼里,却发现他只是语气严厉罢了,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陈觉宇,两人这么并排坐着,也不嫌脖子酸。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通报一下啊,我现在和陆珩也没怎么样,说来……说来也不过是之前腿瘸了各种不方便,得他照顾。我妈那儿不是有个‘别人’么,不大想回去。”

“真是病娇病娇因病而娇,你继父又怎么惹你了。”陈觉宇并不是想问祁越,只不过随便发发感慨,“还说么关系,你不要别人照顾偏要陆珩照顾。”

接下去的时间里,陈觉宇要不就是打探一下其余和陆珩的关系,要不就是抓紧时间秀恩爱,祁越反正搞不懂,杜清风明明板着一张脸,陈觉宇这独角戏有什么好唱的。

饭毕,陈觉宇要转场,说是杜清风的一位朋友酒吧新开,他要去凑个热闹。三个模样体面丰神俊秀的男人走在一起本来就很引人注目,更何况陈觉宇要拉着杜清风的手,祁越只是默默跟在后面,也连带着收到了许多好奇的目光,这目光让他想起办公室里那俩姑娘,自诩志趣高雅的人,也就是工作上还看得出些,中午休息时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讨论的话题那就别提了。

祁越同他们到的时候,酒吧还并不热闹,老板许安一下子就看到了杜清风和陈觉宇,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招呼大家,“喏,许老板,当然,佢比较中意别人叫他Anson啦。”陈觉宇在后一句话的时候用了怪腔怪调的粤语,倒是许安很客气,说话也慢悠悠的,与室内正在放着的音乐有些相合。

祁越等许安转身去拿东西,亲自为他们调酒的时候,小声的问陈觉宇,“GAYBAR?”

“这不废话么。”陈觉宇笑笑,“陆总不在,你一个人独守空房难免寂寞,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一个?”

“小宇!”杜清风喊了他一声。

“哦哦……”陈觉宇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当然啦,我不混圈子的,不认识什么人,不过ANSON哥手里肯定一大把啊。”

Anson转过头来,“你编排我呢?”这句话倒像是地道的北方话了,但又有挥之不去的粤语口音在里面,祁越觉得这人神了。

陈觉宇也知道许安只是同他开玩笑,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淡!跟水似的。”

“杜总在这里我可不敢给你下猛料啊,要不他得活剥了我的皮。”ANSON瞄了一眼杜清风,手里的调酒罐继续摇晃着,说话声音比刚才高些,“你要是一个人来,我肯定带你玩好玩的,就看你敢不敢了!”

“激将法啊你,随便啦,反正我酒品好得很,你想看我笑话,没门!”

杜清风听到陈觉宇这么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并不很明显,陈觉宇却听到了,偏头看他,杜清风在他耳边轻声道,“酒品?也不知道一喝酒就在床上发马蚤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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