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记起来了?”陆珩忽略了对话的重点,带着一点欣喜的神情问道。
“我记不起来你就可以随便骗我了啊?”祁越的话语声突然上扬了些,“你说你,就算我不记得了,你也不能只讲我不好的地方啊,你说说,说分手就分手,有你这么干的么。”
彼时两人正在回去的路上,车是好车,隔音效果佳,然而此时的静默气氛却有些尴尬,这不司机还在前面开着车么。
“真没劲。”祁越嘀咕了一句,“要是真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呢,我也得好好教训你一下,报个仇什么的,跪搓衣板是不用了,我们家没那个,跪个红豆绿豆什么的就好。”
“去你的。”陆珩觉得没面子,低声反驳了一句。
“那就也把你关在门外。”祁越又想了一招,他喝了酒,不仅思维有些跳脱,话也比平常要多,他和陆珩居家过日子,平静而幸福,寻常时候并没有机会来说这些大道理,他也说不出口。年少时候也许还有那份情致交流或是记录心声,什么年龄做什么样的事,现在,似乎偶尔的酒后吐真言就足矣。祁越喝了酒容易多愁善感,那就顺从心意,——陆珩也会在这时细细倾听。
“不过要是我的话,把你关在门外晾一晾就好啦,最多一个晚上,不会和你分手的。”祁越突然又这么补充了一句,笑嘻嘻地眼神却有些朦胧,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陆珩却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似乎到这时候才明白当时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很久以前他忘记是坐谁的车了,听到过一个婆婆妈妈的车载广播里面讲,说夫妻间“离婚”二字不要轻易说出口,而他和祁越之间一句分手的话,想必杀伤力也抵得过异性夫妻间的“离婚”了吧,何况祁岚韵在祁越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带着他单过了,只是祁岚韵能力出众,祁越性格活泼,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出一般概念中单亲家庭的那种窘迫与不合群,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呢,陆珩陷入懊悔和自责。
祁越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宽宏大量”中,得意地问陆珩,“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好,”
“嗯。”陆珩情绪激荡,甚至难以用正常的音调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想了想又问道,“你那时候很难过是吧。”
“我怎么知道。”祁越并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但还是争辩道,“我难过你很有成就感是吧,瞧我多在乎你啊,你多有魅力啊。”
“不是。”
“算了,我开玩笑的,过去就过去了吧。”祁越又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车子在过桥时候的下坡路上震了震,生生颠下陆珩一滴泪来,很浅,消失在深色西服面料里他自己都看不见。
陆珩只是借沉默来遮掩一时的失态。
“你醉啦?”祁越用手在陆珩眼前晃了晃,“没事,快到家了。”
陆珩没有说话,祁越以为他是真的醉了,揽过陆珩,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那你休息一会,不过别吐啊,千万别吐,吐了我就把你扔出去。”
陆珩的一侧耳朵贴在祁越身上,此刻听到他的说话声通过胸腔的共鸣,从身体内部传达出来,显得比平时厚重,即使是一句听上去百般嫌弃的话,也因而变得深情,陆珩想,自己是真的醉了吧。
到家了,陆珩脚步轻快,反倒是祁越,从车里跨步出来不小心一个趔趄,“辛苦啦……”祁越还不忘回头朝司机道谢,而王勇毅也朝他们点头致意,一个灵活的掉头,黑色的车消失在暖黄色灯光尽头的黑暗处。
回家以后,祁越丝毫没有再在骆蒙蒙这个问题上纠缠,今天的酒会不过是他赴过的饭局里比较有趣的一个,看着牙尖嘴利的陆珏睿和骆蒙蒙一道奚落陆珩,不过彼此图个乐子,他要计较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上下问题,比如次数问题,这才是眼前值得争取一下的重头戏。
而陆珩躺在祁越身旁——浴室里的鏖战耗费了他们的体力,如今既累且爽,最适合眼睛一闭,怀抱着温暖一夜黑甜,他却睡不太着,“我是不会和你分手的。”祁越那一长串的话被陆珩浓缩成了一个单句,时时在他脑子里回响,而祁越已经睡着了,一只手搭在陆珩的胸前,
“我也不会和你分手的。”他捉住祁越的手亲了亲,“永远不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