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逸,我带你走!”半晌后凌天佑这才开口道。
苏清逸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两人牵着手走出去,门外的影卫们全被解决了,而将士们则被秦岭严令禁止进入内院,最多只能例行巡视罢了,这样的条件得以让凌天佑和苏清逸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
秦泽言见两人相携着走出来,看了看苏清逸似乎“胖”了不少的腰身,疑惑的皱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对凌天佑点点头,先一步跨出门槛。
凌天佑对苏清逸笑笑,伸手拉住他的腰身,正准备带他离开时,苏清逸一把推开凌天佑,皱着眉四周巡视了一番,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或物,抬头警惕的看向凌天佑问道:“谦儿呢?他在哪儿?”
听到动静的秦泽言回过头来,白了凌天佑一眼,还以为他已经把实情讲了出来呢!没想到居然还要这么麻烦!
见凌天佑和秦泽言对视一眼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即使再笨的人此时也发现了问题,更何况是苏清逸?他抬起手指着凌天佑,浑身不断发着抖的说道:“你……我再问一遍,谦儿去哪儿了?”
凌天佑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清逸,你别着急,我一定不会放弃他的,只是我们只能救你出去,多一个人都救不了,但是你放心,我已经加派了前往南蛮都城的军队,用他们来加紧对秦岭的打击,你放心,要求就是换回谦儿,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胡说!”苏清逸后退一步,瞪向凌天佑道:“只要我一走,还等不及你的军队到达南蛮都城,谦儿就会有危险!而且……没了我,南蛮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到底要不要谦儿活了?你这样做,会活活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
第四十九章:四面边声(十三)
“清逸,不会的。”凌天佑对着苏清逸解释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让谦儿有事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绝不会让他有事的!”
“呵!”苏清逸冷笑一声,决绝的说道:“相信你?你要我拿什么相信你?拿谦儿的命吗?”
“清逸!我……”
“不用说了!谦儿不走,我也不会离开。我原本就不同意这种营救方法,如果只能选择救一个人的话,”说到这里,苏清逸顿了一下,后退一步,稍稍远离凌天佑,看着他说道:“那你救谦儿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但他就不一定了。”
“你叫我……”
“你做不到吗?”凌天佑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清逸打断:“你做不到只救谦儿不救我,我也一样,做不到只救自己不救谦儿!这道理是一样的!”
“好吧。”沉默良久的秦泽言终于开口了,优哉游哉的靠近苏清逸一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救那个小男孩吧。”
见他靠近,苏清逸再次退后了一步,警惕的说道:“当真?”
“那是自然!”秦泽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一眼凌天佑,嘴唇轻启,给他做了一个口型。
凌天佑不动声色的看着,见他的嘴型是:得罪。尚未有所反应,便见秦泽言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至苏清逸的身后,照着苏清逸的后颈就是一记手刀!
只听苏清逸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便向前栽去,秦泽言顺势接住了他,手才刚触及苏清逸的腰身便见眼前一花,手里早已没有了苏清逸的身影,被凌天佑一把夺去打横抱了起来。
“他……”秦泽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着嘴,方才自己碰到苏清逸的腰腹,那里竟然呈现了一个明显的凸起,若是光用眼睛看根本就看不出有异,因为自己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都没有看出来他的异样,可是,只需要哪怕轻轻一碰,那鼓鼓的小腹便无所遁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泽言一惊,难道是得了什么怪病?
凌天佑将苏清逸稳稳地抱在怀里,见他只是被秦泽言敲晕了,并没有什么不适便放下了心,见到秦泽言那副模样也没有生气,只冷冷的别他一眼,后再冷冷的说道:“现在不是时候,先回大营,我再和你细说。”说罢也顾不得秦泽言依旧呆愣的模样,抱着苏清逸,运起轻功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速度很快,却也是说不出的安稳。
“你是说……”秦泽言再次张大了嘴,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了,已经让他无法维持那英俊潇洒的模样了,“小逸他……怀孕了?”
“哼!”见他那表情凌天佑就是一阵不爽,冷哼道:“真是少见多怪!”其实自己知道时又何尝不是很吃惊的?只不过那时由于见到苏清逸受伤,心里太过担心,又合着听到这消息后心里的喜悦早已盖过了一切,这才不至于显出这样的一幅模样,其实心里又何尝不是又惊又喜?如今想来都无法平静,自己最爱的人有了属于两人的骨血,这难道不是上天给予自己最好的礼物吗?
说话间苏清逸悠悠转醒了,凌天佑连忙上前扶着他坐起来。
苏清逸睁开眼,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凌天佑轻柔的扶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温热的清水流经干涩的嗓子,这才清明了许多。
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凌天佑忧喜参半到的精致脸庞上。
“你没救谦儿?”苏清逸的表情很是平静,听不出悲喜,可是那冷冽得不带丝毫温度的语调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愤。
“清逸你听我说!我一定会救他的,你别担心,太医说如今宝宝的月数也渐渐大了,你现在的身体比不得从前了,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能太激动。你也别想太多,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的,我决不食言,不出几天你就能见到谦儿了!我保证!”凌天佑握住苏清逸微凉的双手,不断的向他解释,就怕苏清逸一个激动伤了他自己。
“呵呵!”苏清逸冷笑道:“是吗?不出几天?很好,既然只有几天而已,那我便告诉你,在我见到谦儿的这几天,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不是说我不能太过激动吗?那好啊,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太过激动,那么现在,请皇帝陛下离开这里吧!”说罢努力的挣脱了凌天佑双手的束缚,一把将凌天佑推离自己的身边。
凌天佑怕他太过使劲伤了自己,所以也不敢大力的禁锢着他,最后只得在距离苏清逸几步的范围内站起身子,低头失落的道:“清逸,在你心里,谦儿就这么重要?”
“那是自然!”苏清逸毫不含糊的回答了他,此时根本就顾不得凌天佑,离开床起身硬是将凌天佑推到了门口,对着他道:“在我心里,谦儿就像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自然是最重要的!”说罢一把彻底的推开凌天佑,“砰”的一声将门狠狠的摔上。任由凌天佑在这寒冷的冬夜呆呆的站了整整一夜,没有丝毫想要开门的迹象。
无奈之下,凌天佑只好回到了营中例行每天的公事。
而这次苏清逸似乎真的决定不再理睬凌天佑了,无论他怎么哀求,自己都没有见过他一面,自己将自己关在那个小房间里,吃饭时凌天佑会将食盒带过来,而苏清逸会开门将食物端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多一眼都不会看得将门死死关上。仅仅是一扇门,却也隔得如此遥远,可是凌天佑却每天都会将食盒送过去,贪恋着开门关门那瞬间出现的面孔。
终于,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秦泽言坐不住了,心里嘀嘀咕咕的道:这两人真是不省心,人都说小别胜新欢,他俩这别说新欢了,就是比那刚任何的人也不及,刚认识的人见了面好歹还是要顾及一下彼此脸色,这俩人,直接陌路相逢似的了,当然,只有苏清逸一个人在将凌天佑当陌生人看,人凌天佑看他那眼神可是火热如四月天的啊!
想当年自己……算了,自己还不是被拒绝的料?怎么他们这家子人都这么不懂得珍惜眼前人?何志远是,苏清逸也是!这想想自己和凌天佑可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看来有时间得找凌天佑好好切磋切磋,交流交流经验,总不能总是被动吧?这怎么着也得掌握掌握主动啊!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这俩人孩子都有了呀,可别等人孩子都落地了,这俩不省心的爹还在闹别扭吧!
一想到孩子,秦泽言眼里的光彩暗了暗,垂眉沉思一会儿,“嚯”的站起身,皱着眉看向苏清逸那扇紧闭的房门,自言自语的道:“孩子……不行,我得找他好好谈谈!”说罢迈着步子朝着苏清逸的房间走去。
敲了门后没人应,秦泽言叹口气,想必这人是把自己当成了凌天佑。“小逸,是我,我是秦泽言,你开门给我,我找你有点事儿!”秦泽言并不担心苏清逸会因为那天自己骗他而不给自己开门,这几天秦泽言也看到了,苏清逸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在了凌天佑的身上,除了凌天佑,见了谁都是和颜悦色的,心里再次腹诽:这一家子人都一个破德行!只亏得遇见了自己和凌天佑这样脾性好的,不然还不知道别人怎么受得了呢!
果然如秦泽言所料,话音落下没多久,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苏清逸看一眼秦泽言后对着他躬身道:“秦先生有事吗?”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秦泽言直言了,对苏清逸这样的人来说,自己没必要拐弯抹角的麻烦,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秦先生请。”苏清逸很客气的让了路,将秦泽言引进了屋。在他的心里,那天秦泽言骗了他,可是却也是因为凌天佑首先不仁不义开始的,而苏清逸正好又是一个从不迁怒于人的人,所以对于秦泽言,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这是舅舅的人,自然也是自己的长辈,叫一声先生一点也不为过。
秦泽言在军中时是作为何志远的军师和领兵将领的,所以别人一般都叫他先生,苏清逸这样叫也没有丝毫不妥,况且自己和何志远又是那等关系,自然心中也是将苏清逸划为子侄辈,如此叫倒也无甚不妥,只不过内心里到希望他叫一声舅妈……咳咳,不对,是舅父!
干咳两声后秦泽言发话了:“我和你舅舅呢,想必你也知道,所以我就叫你一声小逸了,你可介意?”
听他如此说,苏清逸也明白了,那日京城相遇时,自己就觉得这秦泽言似乎和舅舅亲密的很,而舅舅看着他时似乎还会脸红,当时没有多想,只想着兴许是舅舅脸皮薄,如今听他此言苏清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于是立刻改了口,笑着说道:“舅舅时常如此叫小逸,舅父自然也应该如此唤小逸。”
听他这样说秦泽言立刻低头笑了起来,于是也不在拘束,笑道:“哈哈!叫的好,就叫舅父,就叫舅父!”想着想着想起了何志远若是听见,一定是气怒交加的红透了一张老脸,于是心中禁不住的狂乐,都快忘了自己的正事儿了。
见他笑得高兴,苏清逸也露出了笑脸,坐在他的身边道:“舅父来了这许多时日了,怎么也不见给舅舅去封信?也省得叫他担心您的安危!”
“我才不写呢!”这下秦泽言笑得愈发欢了,想占了小便宜一样的说道:“那家伙,我也得叫他好好的为我担心担心,哪能让他那么轻易的就得了我的消息?也叫他好好儿尝尝什么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说罢很是得意的昂了昂下巴,那模样,活像只得了便宜卖乖的狐狸!
苏清逸不禁觉得好笑,自己那位舅舅,自小便叫自己别学那些酸不拉几的诗文,学些刀枪棍棒的还更能让他高兴,哪里能懂得这入骨相思的煎熬和苦乐?不过这秦泽言这手段倒是高明,不给舅舅消息,让舅舅整日里为他担足了一颗心,也好随时随地的都想着他念着他,就盼着他能给自己一封信,哪成想人家根本就不打算给你写信,故意吊着你的胃口,吃不下眼不掉,只能是在心里天天惦念着!
苏清逸扪心自问,这办法倒是好,只是自己终究是狠不下心做出来的,若是自己远游,肯定会止不住天天往家里寄信,好让家人别担心,自己也好聊表聊表相思之苦处。
第五十章:四面边声(十四)
秦泽言哪成想,自己笑了一会儿,苏清逸心里早已是七八个弯儿了,兀自笑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没问呢!于是赶紧正正神色,观察观察苏清逸,见他虽月份比从前大了,却似乎比先前更加瘦了,心中猜想他这些日子想必也不好过,不禁心中有些为他难受,却又觉着他不争,两口子之间哪有因为别人而和自己对象闹矛盾的?虽然自己和何志远也时常为了别人闹矛盾,不过那都是特殊情况嘛!
“小逸啊!不是我说你,这一次,未免太过了吧!你都不知道凌天佑有多担心你,换做是我,若是你舅舅被别人一起抓了,我也一定会在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况下选择救他的,更何况是凌天佑?你未免对他太过苛责了!而且他也没有说不救那个谦儿的啊!他这几天日日夜夜都在忙着逼秦岭交出谦儿,偏偏你又对他不理不睬的,你叫他心里是何滋味?”
“唉。”苏清逸叹口气,不再在秦泽言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微微低头道:“舅父,你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他只顾着自己,而不顾别人。他年轻力壮,最是应该和与他一般年龄大小的人交往的,我年长他十岁,身子骨又一直不好,若是哪一天……”
“住嘴!”秦泽言厉声打断他要说的话,他还真没想到,苏清逸竟然是这样想的,心中惊讶的同时又不免生气道:“你怎能这样说?自己都先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信心,你还要怎么真正的好起来?况且他是皇帝,什么好的方子找不到?什么好的所谓天下名医找不到?你怎么能先自己泄气了呢?真是……气死我了!”秦泽言越说越生气,一想到自己和何志远也是相差甚大,一想到有一天他也有可能生病,心中就止不住害怕,真是恨不得能带他受罪!
苏清逸彻底低下了头,伸出手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圆圆鼓鼓的,时常还会翻来覆去的将苏清逸折磨得够呛,可是他越是动的厉害,心中的那份不舍和忧伤便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有时甚至会控制不住这种情绪,如此半是喜悦半是愁苦的折磨的自己好不难受,自己都担心聪明的凌天佑会觉察出来,又不得不将它隐藏得更深。
见他地垂着眼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秦泽言掩去自己的情绪,再忍不得苛责,只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的肚子……”接下来的话秦泽言没有说出来,他等着苏清逸自己说给他听,也好让自己能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情绪挖掘出来,不然以他这样的想法,将来苦的可不止是凌天佑和他自己,还有何志远。想起苏清逸是何志远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秦泽言禁不住心中一疼,在脑海中构思的话语更加的循序渐进,以免伤着苏清逸。
见他不再说了苏清逸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是个聪明人,此时又哪里还有不懂的?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笑道:“您想必早已知道了,这是凌儿的孩子,如今已足足有六个月大了。”
“我是遗族人,从小父亲便告诉了我,我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所以家里一直都很忌讳男男相恋。世人从不知道,遗族人男女皆可生育,且这样的体质一代一代的都会遗传下去,不问男女,所以叫做遗族。而这样的体质很容易让他人欺辱了去,所以遗族先祖便下了一个咒法,说是遗族人只能情动方可孕育子嗣。”
“先前我从不做他想,即使……我和凌儿行了那等违逆之事,也从不曾想到,我竟会……对他有情!若不是这个孩子在不断的提醒着我,我也不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情意!先前真是苦了他了。”说到这里苏清逸笑了一下,接着道:“确定了对他的情意后,我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管他世人如何诋毁我们,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