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拉住项城君的手,厉恒矽微微蹙眉:“沈家陵园现在不容外人踏足,更何况,小哑的尸骨早已被人所盗,至今都未能寻回,你去祭拜什么?”
“什么?”项城君大惊:“小哑的尸骨被人盗了?怎么回事!”虽然之前知道过这个情况,可是如今的项城君。已然将那段时间的事全都忘了,就连……要答应厉恒矽好好想想两人间的事也给忘了。
对于项城君恢复记忆的事,厉恒矽说不上欢喜,却也说不上不高兴,可是原本安了心想要等的答案,却一朝之间都变作了遥遥无期。
将哑奴的事,又对项城君说了一遍,项城君听了,眉宇拧得死劲,却不说话,最后只是问道:“那冰刀子他怎么样了?”
“自然难过了”厉恒矽叹:“小沈平日看着面无表情的,可是他的难过都在心里,不会说出来的”
项城君垂着脑袋,眨眨眼,想着沈枢楼这为人,项城君又朝厉恒矽看去:“我们去看看冰刀子吧……”
沈府,如今正忙着操办沈老夫人的丧事,厉恒矽带着项城君来到沈府的时候,沈枢楼的面色明显很差,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但气息依旧还是冷冽,项城君刚一看到沈枢楼,在想到已故的小哑,便瞪红了眼眶,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枢楼对于项城君恢复记忆的事,并不怎么关心,只是作为朋友,与两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又转身去忙了其他的。
灵堂外,项城君盯着沈枢楼的身影,眉宇紧紧拧着:“我从来都不知道,冰刀子是这么重情的人”
厉恒矽站他身边,接道:“有些人是看不出来的,有的人平日里看着深情款款,实际上最薄情无心,又得人看似无情,实际却最重情的,小沈,就是这一类,因为他们都把感情放在心里”
项城君抬头看他:“放心里的话岂不是更难受?”
厉恒矽叹:“没有办法,除非他能自己放下,不然谁都帮不了”
项城君闷住,半响突然身子一歪,就朝厉恒矽身上靠去。
有情似无情,无情却多情。
沈枢楼这样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掩埋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当初哑奴死时,三年了都没有将这感情放下,便可知这人的心到底如何,而今日,沈老夫人辞世,使得沈枢楼回想了当初,哑奴走时,心境更坏的他,不消瘦又怎么可能……
楼兰的国域,时有黄沙飞舞,出了国度,四周皆是黄沙遍地,行驶出楼兰过渡的马车里,墨夜抱着怀里的人,满脸担忧,想要指责他的任性,可看着他此时难受,却也说不出话,只能将他抱着,让他躺得更加舒适。
好半响后,怀里病痛的人,才缓过劲来:“九哥……”
得疼声音,墨夜总是送了口气:“你可算醒了,可让我好一番担心啊”
“九哥,我们是不是已经……”
“嗯,已经出了楼兰,正在前往炎朝的路上”不等他将话说完,墨夜便忙着开口:“你睡一会,到了驿馆我再唤你”
“嗯……”墨颀烜应了一声,闭上双眼仅是几个鼻息却又睡了过去,若不是墨夜看他神色不似之前难受,都该要担心了。
而墨颀烜这一睡,却像是沉入深渊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四周一片全都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墨颀烜摸不准这是怎么回事,却还是忍不住朝前小步踏去,行了片刻,却于黑暗的前方,忽见亮点,加紧步子的上前,只发现,那亮光竟是从一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你……”墨颀烜惊在原地。
那人回过头来,一张面容,当即就将墨颀烜吓得浑身拔凉:“你!你是哑奴!!!”墨颀烜大惊。
对方并未开口,只是愣愣的盯着墨颀烜用手打起了手语,墨颀烜心惊胆战至于,突然发现自己虽看不懂他的手语,却能听得疼心里所说的话。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犹如铜铃发出的声音,居然与自己的完全一样,墨颀烜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心:“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哑奴打着手语,心里却将话说了出来。
墨颀烜惊得不能自己,脚下的步子一个劲尔朝后退去。
哑奴怔怔看他,突然问道:“你能进来,是不是也能出去?能带我出去吗?”
“不可能……不可能……”墨颀烜低低轻喃,不管他怎么后退,眼前的哑奴依旧还在,依旧与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哑奴,他不是没有梦见过,只是每次梦见哑奴,都感觉哑奴像是被人关在黑字里一样傍徨无措,如今这般对话,却是第一次还是这般诡异。
哑奴仿佛没有将他认出是谁,只见他面色有异问了一句:“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许是怕到极致,墨颀烜双眼突然发了狠,朝着哑奴的方向狠冲过去,哑奴被他吓住,转身想跑,可墨颀烜到底是个练家子动作又快,一把抓住哑奴,墨颀烜便发了狠的掐住哑奴颈子:“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就算是梦里也不应该来缠着我!!!”
如果这真得是梦,何以会这般真实?当真是诡异得可怕。
哑奴被他抓住,挣扎不开,一张脸满是惊恐跟害怕,这突然的情况,让哑奴完全没有预料,原本以为已经死了,但感觉却像是睡了很久,而后一睁眼却是被关在这种地方,如今难得见人,竟是一个想要杀害自己的人,恐惧着,就只能在心里一次次的喊着个人……
“颀烜!颀烜!颀烜!!!”怀里原本安睡的人,突然发生异常,竟是死掐着他自己的颈子,墨夜心惊胆战,忙想要将他的两手扯开,可他越扯,墨颀烜便掐得越紧,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青,墨夜没了章法,只能朝他人中狠狠掐去,这一次,墨颀烜才终于醒来,睁眼的那一刹那,看着墨夜的脸,他终于松了口气。
梦境的感觉……好可怕。
明明是掐着他人,可是却连自己都感觉到了不能呼吸……
离开沈府的路上,厉恒矽与项城君并肩而行,两人半响无话,最后还是项城君又犯了嘴馋的毛病,闻见了菜香,拉着厉恒矽就直奔路边的小面摊走去。
两人坐下,要了些吃得,厉恒矽到是只要了壶酒,而后所有的饭菜全都入了项城君的果腹。两手揉着肚子,项城君咂咂嘴,又朝店家招了手:“老板再来一盘卤肉!”
“好叻!”店家应道转身又开始个项城君备料。
厉恒矽垂眸,看着桌上空掉的几个菜盘子,有些好笑:“刚才在沈府不是看你吃了挺多得?这会子怎么还这么能吃?”
咬着筷子,舔着上面的残留的菜香,项城君应道:“之前吃得早消化了,这会子又饿了,没吃饱呢”
厉恒矽打趣:“你不应该叫小象,应该叫小猪的”太能吃了。
项城君哼哼:“怎么别告诉我你没带钱啊,要真没带钱的话,一会你得留下来给人洗盘下抵债的”
“为什么是我留下来给人洗盘子?”厉恒矽挑眉。
项城君回答格外正经:“因为我是小孩!留我洗盘子那是虐待童工,会被捉拿关押的!”
厉恒矽哼笑:“这会子到会说自己是小孩了?那当初怎么一说一炸毛呢?”
项城君果然怒喷:“你才炸毛!你全家炸毛!!!”
“见过狗么?”厉恒矽逗他。
项城君顺口就答:“当然见过,谁会没见过狗啊”
厉恒矽挑眉:“那你见过狗咬人的样子吗?”
项城君特别老实:“见过,以前在克尔宁的时候我还被狗追过”
厉恒矽又道:“嗯,那狗咬人的时候就跟你刚才一样,全是的毛都炸了特别的凶”
“我操!”项城君果断大怒:“你敢说我是狗!你小心我咬死你!”扑上去,将厉恒矽压在地上狠狠猛揍,也不管路人的眼观如何。
厉恒矽知他如今的情况,将他小心护着,任他发泄:“你小心些,别磕着了”
项城君不管不顾,骑在厉恒矽就是一番捶打:“磕着了你给老子垫底!!!”
这底能垫得了么?
看厉恒矽不合作的一点也不挣扎,项城君感觉没趣,才怏怏将人放开,踹了厉恒矽一脚,像是在撒小脾气:“没趣!”太不合作了!
爬起身来,厉恒矽拍拍衣服:“小象,我有……”
“停!”项城君横眉怒目:“现在别跟老子说话!老子心情不爽!”气呼呼的走在桌边坐下,犹不解气,项城君朝老板大吼:“老板我的卤肉呢!快点!饿了老子你可就没钱能拿了!!!”脾气来的特别突然。
老板颤巍巍的应道,急忙将弄好的卤肉给项城君送去。
厉恒矽站在一旁,垂眸看着项城君那气呼呼的样子,心里轻叹。
怀孕周期的象崽子果然脾气别致,但特么的还真是可爱!
第五十七章:要减肥,解酒药
民间有句俗话,叫老牛吃饱懒下河。
而项城君目前这就是这个状态。
吃饱太了就不想动,最后耍赖不走了,就被厉恒矽背在背上驼回丞相府去,趴在厉恒矽背上,项城君如同一潭死水:“大狐狸,你说我要是早些遇见你多好?”项城君这话说得突然,厉恒矽却似乎已懂,勾唇轻笑:“现在遇上了,也不晚啊”
项城君笑笑:“感觉还是有点,你说要是我小时候还没去科尔沁就遇见你的话,咱们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厉恒矽道:“不会,说不定你还会更怕我?”
“为什么?”项城君好奇。
厉恒矽道:“在被义父收养之前,我有些危险”
“危险?”项城君狐疑,两手抱着厉恒矽的颈子,将下颚搭在厉恒矽的肩上,歪歪头的看他。
厉恒矽道:“小时候流落街头,一直以来的颠沛流离,经历太多,有时候难免承受不住而变得极端了些,幸好是遇上了义父我才能有今日”
“极端?……”眨巴眨巴双眼,项城君想了想问:“是不是就跟刑风差不多,特别危险,容易失控啊?”
厉恒矽点头:“是啊,幸好医治得早”
项城君皱眉:“那个……咳,那个现在还会复发吗?”
“既然已经痊愈了,那便是好了吧,复发应该没这可能”
“应该……?”项城君嘴角抽搐,想着莫刑风那个病发时六情不认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你要是六亲不认了没关系,可不能不认我啊”
厉恒矽听得心里一突,明显的喜悦冲上心尖:“为什么?发作时我能认得义父都算难得,又怎会记得别人”
项城君当即就不爽了:“不管!你发作了要是不认得我老子就把你扒光了挂城墙上去!”
厉恒矽失笑:“你舍得?”
项城君咬牙:“自然舍得!”打打哈欠,项城君往厉恒矽颈子里面蹭了蹭:“我困了,趴你背上睡回,到家了,记得叫我起来吃宵夜啊”
到家了。
这个用词,项城君也没注意。
但这三个字撞在厉恒矽的心口,甜甜的,十分滚烫。
最近的这段时间项城君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整个都胖一圈,原来的尖下巴不见了,脸颊都出现了婴儿肥,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倒影,项城君明显的有些嫌弃。
他决定了,他要开始减肥!
所以今天一早,当厉恒矽看见他在院子里面练武刷枪,上跳下串的样子时,着实把厉恒矽下了一跳,忙扑上前去,将人抱住:“象崽子你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在这耍什么疯!”
项城君一脸茫然:“我没耍疯啊,就是练练武,减减肥啊”
“减肥?”厉恒矽挑眉。
项城君特别老实的点头:“减肥,你没看我最近都胖了好多么?看看连这脸上都长肉了,胖了难看死啊”
明白过来,厉恒矽笑:“不会啊,只是有点婴儿肥了,不过这样很可爱,才算配得起小象这个称号啊,小笨象,本来就是应该胖嘟嘟肉乎乎的才招人疼啊”
“真得?”
“真得!”
看厉恒矽一脸认真,小象点点头:“那看你的份上,就不减肥了,肚子好饿……”
厉恒矽喷笑。
刚才还说要减肥,一个眨眼就说又饿了,这是要闹那样。
不过项城君想吃,厉恒矽自然会双手奉上,项城君要真嫁给了他,说厉恒矽把人宠上了天都不为过。
这两日,厉恒矽跟项城君的相处也有些微妙,仿佛两人已经成婚了般,只差一个同房同床就真得是名副其实了。
而这两日厉恒矽也在想个问题。
就是项城君怀孕一事,何时才是时机跟他明说?以项城君恢复记忆的情况来看,如果他知道的话,反应会怎么样?
有点头疼。
但头疼也必须得说,万一哪天项城君又突然想减肥了而把孩子减掉了就大事件了。
所以今日,厉恒矽又打算跟项城君说这事,可待他忙完之后,才听得下人来报,项城君已经出了丞相府。
酒肆里,项城君跟项楚风面对而坐,拿着筷子,直攻桌上膳食。
项楚风看弟弟这胃口大开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最近如何?对于失忆那段时间的事可有想起些什么吗?”
项城君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想不起来,干爹也说八成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反正那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要真记得不也不打紧吧”说着不知想到什么,项城君又道:“我听说东夏国的人过些时候就要来了?”
项楚风笑:“你消息还真灵通啊”
项城君得瑟:“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听说东夏国的人都长的好看得很……”
项楚风打算,笑道:“春心动了?”
“什么春心动了”项城君皱眉:“就是想瞧瞧呗,要真有合适的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
项楚风摇头笑笑。
项城君忽而又问:“对了,我听克尔宁说我有个朋友在你那里,他是谁啊?为什么都没有听你说过?叫出来给我认认指不定我还真能想起什么来”
这话,项楚风让心里一突,无声轻叹:“他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回家去了”项楚风略显迟疑。
“哦……”项城皱眉:“不够朋友,都不等着我好了再走,现在弄得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了”
项楚风拧眉,并不说话。
兄弟两人在酒肆里面坐了一会,厉恒矽便寻了过来,直径上前,抱拳行礼之后一拂衣袍便在项城君身边坐下。
喝了点酒,项城君双颊透着淡淡的绯红,扭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项城君一双眼睛都透着几分水汽:“来找我的?”
厉恒矽点头:“克尔宁说你在这里,所以我便直接过来寻你”
“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