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左飞愉悦地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是时候该走了。

因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26章

回到熙山派，左飞和展竹见到了在大门口迎接他俩的阿震。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啊。”

“呵~怎么？也没多久不见啊，有那么想我吗？”展竹调笑了阿震一句。

阿震也微微一笑，“只是你们比预定回来的时间晚了些，所以稍微有些担心而已。”

“……咦？”展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对，“……怎么觉得你今天的笑容格外灿烂啊？而且，好像还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啊？！”阿震双颊顿时一红，“哪儿有？！”

“……”他这反应就更让展竹觉得可疑了，不禁看向了左飞，“你说，是不是我多心了？我们最近都忙着撮合别人去了，是不是也该管管自家的事？”

左飞笑道：“我也觉得你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兼兄弟好像有点不正常……不过，还是先别忙着审他了，我们一起去见过爹再说吧。”

“……是哦，别让左掌门等久了。”一想起左昌，展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原本两人都以为左昌会因为他俩未经应允就成双成对去了叶家堡的事大发雷霆，所以都作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结果，左昌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温和。“飞儿，回来了啊。这次辛苦你们了。我刚收到叶堡主的来信说，你们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至于具体什么事，他不肯多说，我想应该是不方便透露的事吧，也就不问你们了。”

“呵呵，的确是叶家内部的一些事。”左飞笑了笑。

展竹更是不由得一阵心花怒放——因为左昌虽然并未看自己一眼，但一口一个“你们”，显然是把自己算了进去！自己这次的举动，似乎倒是意外地让他对自己的认可多了一些？！

左昌道：“对了，正好有下一个门派需要你们去拜访。”

“什么？又接着去下一个地方？”左飞笑看向展竹，“看来我们还真够忙的啊！”其实他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欢喜的成分比较多。因为和恋人踏上两人之旅真是件美妙的事。

展竹的心情也很是舒畅：“是啊……左掌门，不知这次是哪里？”

左昌看样子也没打算阻止他们依旧一起去，直接说出了名字：“傲天派。”

“……！！”展竹顿时脸色一变“……飞，我这趟走得有些累了，那里你就自己去吧。”

“……？！”左飞对他突兀的态度转变很是诧异——不是前不久才说好要携手拜访遍各大门派的吗？！而且，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惊讶？！傲天派和熙山派、叶家堡等一样同为武林正派，各大派间弟子互相走动本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不对！他和傲天派的关系一定不寻常！

左飞也没当着父亲再追问什么，而是应承了独自去傲天派的事。

而当两人私底下独处时，他可就不会放过展竹了。

虽然展竹极力用“没什么”之类的话试图敷衍过去，但左飞还是坚持要刨根问底：“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傲天派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猜……那个抛弃你的男人就是那里的弟子，是不是？！”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问？！”展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就是我猜到了才要问个清楚！”左飞态度少有的强硬，“你怎么就非要遮遮掩掩呢？这反应一看就是还放不下！你说你都和我这么好的男人在一起，对那人渣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

“你明白什么啊？！”展竹也有点不高兴了，“你少自作聪明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傲天派之间的恩怨没那么简单！！又岂是说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左飞追问道，“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就更要问明白了！我对你早就已经毫无隐瞒了，你干嘛还非什么都瞒着我？！”

“……”展竹沉默了片刻，才道，“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吗？！我就是傲天派掌门祁雷的二儿子祁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啊？！”左飞不由得大吃一惊，“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祁雷还有个二儿子啊？！！”

“我那早逝的母亲只是祁雷的小妾，加上我各方面都不出众，离开傲天派的时候又才十多岁，当然名不经传了。祁雷的大儿子，也就是现在傲天派的少掌门祁松，从小就将我据为己有，可他却依然成他的亲，生他的子……但是我做不到啊！我那时对他是一片痴心，所以当爹叫我成亲时，我不仅坚决不同意，还干脆告诉了他我就只喜欢男人。爹勃然大怒，就将我赶出了家门……而那时，祁松竟然从头到尾都没为我说过一句话，求过一句情！！更别说承认我喜欢的男人就是他了！！你说，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大哥，还值得我留恋吗？！就算我临走时他们给了我一笔我也许够用一辈子的钱又如何？！”此刻的展竹已是泪眼朦胧，“然而，那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啊！你说这些事，我能说放下就放下吗？！就连现在提起这些事，我的心仍旧是刀割一样的痛啊！你一定要逼我血淋淋地截开这些伤口吗？！”

“……对不起！！”左飞早已听得心都要碎了，连忙一把将展竹紧紧搂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竟有如此的身世，我一定不会这么逼你的……原谅我……！！”

“……算了，不知者不罪……”听着恋人温柔的话语，展竹终于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也好。现在，我对你也再无隐瞒了……也许正像你之前说的，哭过发泄过了反而能放开……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去了傲天派也别再惹什么麻烦了。我只盼你能早些回来。我等你。”

“……这我可做不到！”左飞却陡然提高了音量，“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宽容！我要是你，我当初一定会拆穿祁松的假面具！！他竟然敢如此伤害你？！我一定要让他得到报应！！！”

“……喂，你要干什么啊？！”展竹猛地一下离开了左飞的怀抱，“我不是都说了吗？！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毕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是我曾经一直以来最亲近的人，就算他的确是很对不起我，我无法再爱他，但也不愿去恨他，更不忍从此毁掉他的生活……而且，你不是也口口声声说要我放下吗？！！”

“就因为他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这件事才比我想象中的恶劣多了！！”左飞怒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因为涉世不深受了他的欺骗，他固然罪不可恕，你也总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你大哥！！身为你从小到大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他向你提出那种事的时候，你又怎么可能拒绝？！”

“……是啊，我那时才十三四岁，懵懵懂懂的……”展竹苦笑道，“大哥说要和我玩个游戏……我还以为……那真的只是个游戏……”

“简直岂有此理！！”左飞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他根本就是禽兽不如！！我会让他好看的！！”

“……”展竹潜藏在心中的愤恨也被左飞给勾了起来，“……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能怎么样？你难道想把当年的事翻出来，闹得满城风雨吗？！”

“不，我当然没那么傻！”左飞的语气又温柔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卷进这件事的影响当中，更不会再让它来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也不会正面和祁松过不去，而是会趁这次机会好好探查一番，抓住他的软肋，给他点苦头吃。”

“……那随便你吧……”展竹不想再阻止左飞，也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说起来，你们和其他门派间的走动还真够频繁的……怎么你这少掌门连呆在熙山派的时间都没有，要一天到晚都跑动跑西的？”

左飞也再次露出笑容：“正因为我是少掌门，能代表整个熙山派，所以这种串门之类的事多半都是轮到我或我爹……你想啊，如果随便派个小弟子去拜访，人家不会认为我们不够尊重吗？”

“呵，也对。”毕竟曾经身为傲天派的一员，祁筠对这种事其实也很清楚，从前父亲和大哥也偶尔会这样走来走去，就连自己这二儿子走动起来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如他们尊敬，“总之，这地方我是不想再踏进一步的了，你早去早回吧。”

第27章

来到熙山派之后，迎接左飞的人就是祁松。左飞也是这时才听说，原来这段时间祁雷都卧病在床，是祁松暂代处理一切日常事务。

祁松看起来是个礼数周到、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这一点却让左飞更加反感——因为那种感觉跟他最讨厌的展森平日里给人的感觉简直太像了，实在不能不让人想起“伪君子”这个词。

祁松开始向左飞介绍派中的重要人物，“左少掌门，这是我娘。”

“左少掌门好。”祁夫人满脸慈爱的笑容。

“呵呵，您好。”左飞早已听闻祁雷的妻子是个十分贤惠慈祥的妇人，虽说不是展竹的生母，但待他也一向不薄。只可惜她对丈夫太过言听计从，对祁雷狠心撵子离开的事也就没发表过任何反对意见，不免有些让人心寒。

“这是犬子祁潇。”祁松指着一个清秀的少年道。

“……左叔叔好……”祁潇看起来是个挺内秀文静的男孩子，也略带些腼腆。要叫一个比自己大了只不到十岁的人“叔叔”，也难怪他要脸红了。

祁松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因为成亲得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儿子也已经到花样年华了。

在展竹离开傲天派那会儿，祁潇就已经七八岁了。对那时的男子来说，十多岁成亲也是件很正常的事，要不是左飞总以要游戏人生为由拖着，他也早该成亲了。至于展森为什么也没成亲，左飞推测应该是因为他心里喜欢陶姗，毕竟他俩一直都走得很近。

“呵呵，令郎真是一表人才。”左飞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客套话。眼前这个少年的存在，更加彰显了祁松和弟弟除了年龄差距之外的阅历差距，也让左飞对他当年明明已经成亲生子还要占有弟弟的行为更加不齿。

祁松又向左飞一一介绍了一番傲天派的其他重要人物。

这时，只见一个妖娆的少妇走了过来。

“……咳，这是内人景倩。”祁松的神情似乎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嘻嘻~好英俊的小哥哥啊~~”景倩冲左飞妩媚地笑着。

“……！”左飞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当着自己丈夫的面对别的男人大献殷勤，总算也明白祁松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了。“……呵~少夫人也是风情万种，令人心动啊~”他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干脆也顺势调戏了一句。

“……娘……”祁潇走过去怯生生地拉了拉母亲的衣角，“我看……我们还是回房吧？”

“我干嘛要回房啊？！”景倩竟忽然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儿子一个耳光！“怎么？！我到哪儿还轮得到你这小兔崽子来管？！我出来见客人丢你们父子的人了？！你们要一辈子把我关房里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潇摸着红肿的脸，眼眶中顿时擒满了眼泪，“……娘，对不起……”

景倩却还不依不饶，“你不是这个意思还是什么意思啊？！老和你爹一条心联合起来欺负老娘是吧？！”

“……够了！”祁松终于忍无可忍地走过去对妻子怒斥道，“你非要在外人面前教训孩子是不是？！”

景倩冷冷一笑，“那我不教训孩子，难道教训你？”

“……给我回房去！！”祁松一声低喝。

景倩“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这出闹剧让左飞看得那叫一个愉快啊——原来祁松的家庭现在如此不和谐，真是恶有恶报！

“潇儿，你没事吧？”祁松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

“爹，我没事，您放心。”祁潇虽然还泪痕未干，还是冲父亲笑了笑。

“那你也先回房去吧。”祁松柔声道，“爹一会去看你。”

“嗯！”祁潇点了点头，然后礼貌地向左飞行了个礼，“那么，左叔叔，晚辈就先告退了。”

“呵呵，去吧去吧。”左飞倒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也难怪祁松只有在看着他之时，才会稍微还像个有感情的人。其他时候，笑也不像真的笑，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对了……”祁松在目送儿子离开之后，忽然对左飞轻声道，“左少掌门，一会儿能到在下的房间来单独聊聊吗？”

“……？！”左飞闻言不由得一惊。有什么事是需要单独聊的？！他难道死性不改，也想勾搭自己不成？！……哼哼，要真是那样，非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嗯，好啊。”

于是，当晚，左飞就去了祁松的房间。

“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祁松开门见山地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筠筠最近还好吧？”

“……！”左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筠筠”就是指原名为祁筠的展竹，“……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在一起？！”

“呵……”祁松淡淡一笑，“最近江湖中很多人都知道左少掌门和一个叫展竹的俊俏公子走得很近啊。”

“那你又怎么知道展竹就是当年的祁筠？！”左飞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筠就是竹，而展多半是指‘斩断’之‘斩’的谐音……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祁松叹了口气，“因为其实我和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筠筠，多年来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左飞也不想再佯装客套，“好一个没忘记过！！那你和令尊应该也知道他都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了吧？！你们就眼睁睁地放着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