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立天想想也是，以前在农村是这样的，平时的感冒发烧就自己找药吃，哪里会有送医院这么夸张，对冯秀珠温柔地笑了下，“那么久没在家里，这些都快忘了，等你生了孩子，咱们一起回桃村住段时间。”

冯秀珠抓住孟立天的手，“也好久没回去了，挺想两位老人家的。”孟立天反握妻子的手，给以安慰。

陶然吃了药就回房间了，刚淋雨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没那么轻松了，头昏昏沉沉的，脸上发烫，刚钻进被窝，孟飞就进来了。

孟飞坐在床边，把手放在陶然的额头上，有些烫，“真有点发烧了，会不会很难受？”

“我没事，不用担心。”陶然费力的扯了下嘴角。

“你是笨蛋吗，你不喊住我，一起的话有什么关系，”孟飞心里不爽又不敢发作，怎么说人还是病号。

“伞本也不大，两个人已经勉强了，怎么可能容下三个人，放心，我真的没事，吃了药明天依然生龙活虎。”

把陶然搂在怀里，孟飞怪陶然不过是责怪自己，拿过他的伞害的他淋雨生病，心里难过又不想接受自己伤害陶然的事实，把陶然搂的更紧了，直到陶然说喘不过气，才松开一些。

半夜的时候陶然突发高烧，开始说胡话，孟飞有些乱了方寸，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得已叫醒孟立天，自然惊动了冯秀珠，孟立天马上打电话给张医生，张医生是他们家的私人医生，说了准备一下就来。

冯秀珠摸了陶然的额头，滚烫，忍不住流泪，“立天，你看这怎么办啊，陶陶烧的厉害了，都怪我给他乱吃什么药，陶陶不会有什么事吧。”

“别瞎说，不会有事的，放心，有我在，陶陶会没事的，张医生马上就到，”孟立天把妻子拥在怀里，轻声安慰，看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孟飞，“你半夜不睡觉怎么跑陶陶房间来了？”

孟飞低头，“陶儿是因为我淋病的，我不放心，就在这里睡的。”

孟立天没再说什么，很快张医生来了，给陶然简单的做了检查，安慰几人说幸亏及时发现，不然高烧烧久了很麻烦，手法很熟练的给陶然打了针，说了怎么去给陶然退热的方法，孟立天就送人出去了。

三个人争执一番，结果是孟立天和冯秀珠回房休息，冯秀珠月份大了，不能太操劳，孟立天最近忙于工作，需要休息，照顾陶然的活自然落在孟飞的肩上。

孟飞看着床上的人儿，坐在床边，抚上陶然的脸，“你把我吓坏了，知道吗？傻瓜，你如果有怎么样，让我怎么办，”一滴泪从眼角滑过，孟飞也不去管他，“陶儿，你快点好起来吧，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再也不会了。”

孟飞看到陶然在床上说胡话的时候有些害怕人不会再醒来，心里像被人挖空一般，孟飞现在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再这么往下拖对谁都是伤害，也不公平。

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孟飞温柔地看着病中的陶然，想在还有机会的时候紧紧抓住他……

第一次打定主意要去做一件事，孟飞心里有些激动，开始想象以后和陶然一起的日子。

第十九章

陶然病好了以后一直追问孟飞那天晚上在他耳边是不是说了什么，他好像有听到，却不真切，像是来自天际一般。

孟飞笑笑，摩挲着陶然的脸颊，“没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别的不用想，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听到孟飞承诺一样的话，看着孟飞灿然的笑，陶然想着也许自己不该那么执着，给对方空间两人都好过，况且孟飞已经这么说了，自己又计较他到底说了什么，根本没什么意义，只要他在身边不就好了？

不过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陶然，那天晚上孟飞到底有没有说些什么，说了又说了什么呢？？？

也是从那天开始，孟飞对陶然的关心出奇的明显，他不去顾忌旁边人的议论，在校园里暧昧的牵陶然的手，开心的笑。

孟飞这一刻才知道放任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有多让人兴奋，无视他人的眼光，走自己的路，也没什么心理包袱，有时候人是该为自己的心情多多考虑，总是活在别人的眼下，是有多累，自己再清楚不过。

惋惜自己曾经错过的美好，孟飞想要弥补陶然，一直在他身边，真心付出，屡次受伤却不会喊痛，握着陶然的手紧了紧。

放学回家的路上，孟飞牵着陶然的手，迎着晚风习习，格外清爽。

枫树道上，透过枫叶泄到地上的光，零零碎碎，像是碎掉的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没什么温度，很是舒服。枫树的叶子几乎完全展开了，手掌大小，在晚风里轻舞，彼此摩擦奏响回家进行曲。

陶然喜欢这样的晚上，因为有大自然的感觉，说人来自大自然自然和大自然亲近，这也算是另一种饮水思源吧。

孟飞说：“既然你喜欢，那以后晚上我们都来这里，多和大自然亲近。”

喜欢孟飞给的愿景，可是这样的日子有多少，陶然很轻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在别人的怀里，说着这情话，不对，对自己来说，他说的和情话无关，要是给孟飞的话找个原因，一时的脑子发热吧，这样想着，心里袭来一股伤感。

“孟飞。”

两人回头，看到站在枫树道头上的李莉，大概是追的急，脸上的皮肤红扑扑的，额上泌着细细的汗，有些喘息。

孟飞看着陶然，很认真地说：“在这别动，等我一下，马上回来。”说着向李莉走去。

看着孟飞的背影，陶然自嘲地掀了下嘴角，果然，他依然不是自己的专属，正牌女友来了，自己却什么也不是，感觉有点悲哀，什么时候把自己弄的这么的狼狈。

孟飞和李莉谈一会儿，回头看看陶然，怕他走了一样，也真的如他所说很快就回来了。

陶然挤出个笑，让表情尽量的自然，有时陶然会想自己这么多练习，应该可以去报艺术院校做演员，在孟飞开口之前陶然抢先说道：“有什么事你先走吧，就要到家了，我没关系。”

在陶然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下，温暖的微笑，“说什么呢，我和莉莉分手了刚，你可不能不要我。”孟飞不想再迷迷糊糊地过日子，每天不清不楚地睡在陶然的床上，和他做着兄弟两个不能做的事，他想正视自己的感情，哪怕前面是深渊，他也不想更不能让陶然一个人孤零零地掉下去。

一直逃避的，鼓起勇气去面对，孟飞的心霎那间轻松不少，不管和陶然的感情能不能被别人接受，既然发生了，何不顺其自然呢？孟飞告诉自己不要在浑浑噩噩的躲在自己安全的防护罩里，他该和陶然手牵手站在太阳下，任凭世人各种眼光扫射，只要对方还在身边，就足够了，也该享受应有的美好！

不知道未来的样子，那干嘛还去想，人活的是现在，未来太过遥远，何必为了遥不可及的未来，放弃眼前的幸福。

“啊？”陶然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好用了，这都听到了什么，太不靠谱了。

“啊什么啊，走了啦，”孟飞说着拉过陶然的手继续往前走，笑的释然。

这下陶然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回头看李莉依然站在原处，不觉有点愧疚，不过他们分手是因为自己吗？可是现在，第一次觉得孟飞的手那么大，有力且温暖，想让他一直这么牵着自己的手往下走，不管前面有风或雨，只要有孟飞在身边，一切都不会是阻碍。

枫树道突显那么短，孟飞难得和陶然想到一处，真想握着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即使看不到终点也没关系，最重要的已经在身边，不再奢求什么了。

孟飞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人，空荡荡的，睁开眼隐隐看到陶然站在落地窗前，屋里没有开灯，陶然拉开一点窗帘。

五月份的天已察觉不到冷了，陶然只穿了内裤，白色，孟飞买的，两人一样，戏说这是情侣内裤。

拿过床头的手机，孟飞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五点，微微皱了下眉，掀开被子穿了内裤光着脚走过去，从陶然的身后轻轻抱住他，“在看什么？”

陶然没有惊讶，孟飞起身的声音他有听到，把头轻轻后仰靠在孟飞的肩上，很满足，清晨的空气很清新，透过玻璃窗渗进来，让人精神很是爽朗，眼睛依旧盯着窗外，“看星空，你怎么醒了？”

“没有你在身边，睡不踏实，”孟飞看向外面，四点的夜空还不亮，深蓝色的，异常静谧，还有星星在闪，不多却异常的亮，“想什么呢？”

“哥，你说星星的光能照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哪天就不亮了？”

孟飞轻笑，“不会的，自然常识你都忘了，只要有太阳在，星星会一直亮下去。”

“总感觉我就是天上的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这种感觉好强烈，”陶然说的认真，最近一直睡不踏实，大概距离孟飞的高考越近越感觉时间不够，很快孟飞就会离开自己。

孟飞手上加大了力度，“我是你的太阳，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坠落的，你要一直发光发亮与我同在，不然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陶然转过身，环住孟飞的脖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孟飞的眼睛，“哥，答应我，即使没有星星，太阳也要一直在天空，因为有那么多人还需要太阳的光和热。”

继续搂着陶然的腰，认真地看着陶然，“陶儿，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虽然不知道天长地久的期限，但我希望我存在的同时，你也要在，不然太阳孤单的存在，该有多凄凉。”

“哥，”陶然踮着脚尖，吻上孟飞的唇，很热烈，从相贴的四片嘴唇间挤出一句话，“哥，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好不好？”

“嗯，哥答应你……”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外面的鸟开始晨叫，叫醒了沉睡的心灵，叫醒了还没升起的太阳。

很快孟飞的高考就开始了，紧张的气氛让陶然不安，孟飞笑他，“是我考试，你干嘛那么着急，看你额头上的汗。”说着轻轻拭去陶然额头上的汗珠。

陶然深深吸了口气，抓着孟飞的手，“你要加油哦，记住相约三亚！！”

目送孟飞进考场，陶然心里的紧张瞬间又反弹回来，手心里的汗昭示着陶然的不安，陶然又看了孟飞消失的地方一眼，才离开学校门口，现在学校周围开始戒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考场。

陶然去了枫树道，坐在枫树下祈祷孟飞考试顺利。六月初，枫树叶子已变成碧绿，陶然所说的任何可能存在的时候，叶子相互摩擦的沙沙声让陶然的心平静不少。

“这个夏天的可能，我想要让哥考试顺利，去到他期待已久的三亚，”陶然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静默地进行祷告。

高考很快过去，孟飞忙着去学校进行填志愿的训练，陶然继续自己的学业，开始为升高三做准备，他要努力考去三亚，孟飞所在的那个城市。

在陶然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孟飞紧紧地抱住陶然，“知不知道我多想你。”然后把脸埋在陶然的脖子里，尽管夏日炎炎，也不管！

陶然只是安静的笑，回抱住孟飞，很享受现在的幸福感

第二十章

早餐之后冯秀珠和李嫂一起去市场买菜，说给两个孩子补补身体，孟立天说她挺着大肚子出去不方便，可冯秀珠坚持出去走走，孟立天无奈妥协又反复嘱咐了冯秀珠几句。

孟立天在去公司的路上发现当天开会需要用到的文件忘在了书房，故让司机掉头回去。

孟立天上到二楼去书房找到文件收到包里，刚走到楼梯的时候有点疑惑地站住，“怎么那么安静，这俩孩子那么快就出去了？”

转身回去走到陶然的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忽然隐约听到什么声音，让孟立天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放缓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悄靠近孟飞的房间，在门口站住，孟飞的房门没有关上，一条缝隙从房间里透过光来，孟立天不觉皱眉，那光有些刺眼，让他不想再看，心里的不安还是让他推开了门。

孟飞看家里没人一时兴起把陶然扑倒在床上，想着家人都出去了，陶然也没阻止，任孟飞在身上放肆。

看到床上身着内裤的两人在不停翻滚，说着腻人的情话，孟立天一时愣住，他在城里也听说过同志之说，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论，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却心底里不能接受，现在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浑身颤抖，心里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你们在干嘛！”这句话是孟立天吼出来的，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抬头正撞上孟立天愤怒的表情，五官扭曲，甚是狰狞恐怖。

两人瞬间石化，“爸……爸……”孟飞还压在陶然身上，一时不能动作，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停止跳动，这一幕比世界末日更是惊骇吧。

三人这么僵持十秒，孟立天深吸一口气，“把衣服穿上，孟飞，你给我到书房来。”说完摔上了门，那声音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足见孟立天真的动怒了。

“哥，，哥，怎么办？”陶然的声音有些哽咽，更有被孟立天吓到的成分在，身子微微颤动。

孟飞刚套上裤子，看到陶然马上就会流泪的眼睛，一阵心疼，走到床边把陶然搂在怀里，“别怕，陶儿，有我在，会没事的，啊，别怕。”

陶然把脸靠在孟飞的胸前，孟飞的话和心跳都让他有几分的安心。“你去吧，我没事了，有你在，陶儿什么也不怕。”

宠溺地搓了下陶然的脸，给他一个宽慰的笑，然后拿了衬衣走出去，关上门的同时孟飞轻轻靠在门上，头向后仰着，抵在门上，后悔今天不该那么鲁莽，转念一想有些释然，既然隐瞒不了，那就去坦白，不管孟立天同意与否，都要和陶然在一起，他不能没有他，这样想着，穿上衬衣走去书房。

孟立天把公文包摔在地上，以前笑话他们俩有时亲的像小两口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现在是不仅气恼自己的后知后觉，更气愤两人的背叛，自己是对他们付出多大的心血。看到出现的门口的孟飞，转身半坐在书桌上，“进来，把门带上。”

孟飞很配合的按照孟立天说的做了，进来，看着孟立天的表情依然是怒火中烧，但他不能犹豫，握紧了拳头，“爸，我……”

孟立天举手示意孟飞先别说话，“你是认真的吗？”孟立天感觉自己的一句话用尽了自身的所有气力，就不想说太多，只要知道孟飞的想法就行，别的不想听。这种境况除了气愤，还有失望，教育那么多年的儿子竟然这么来报答自己，想着那么多年的艰苦不易，孟立天知道他今天必须把这件事给处理好，不然对自己都没法交代。

孟飞察觉到孟立天话里的无力，无奈和失望，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去，不敢看孟立天的眼睛，父亲是怎么把自己在这个城市养大，为自己付出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的态度已经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了，我不能再把陶陶留下。”说着就要出去，在走到孟飞身边的时候孟飞一把抓住孟立天。

孟飞着急了，心里一片混乱，他知道孟立天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膝下一软，跪在孟立天脚下，“爸，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毁了陶儿的一辈子的。”

孟立天猛地甩开孟飞的手，吼道：“一个毁了我儿子一辈子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毁了他。”孟立天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说这句话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陶然刚走到门口被孟立天的吼叫吓一跳，站住不敢动弹，反复思考后陶然觉得两个人的事不能让孟飞一个人承担，尽管心里恐惧还是想要来和孟飞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