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爱情(包子)+番外——治愈系的笼包
治愈系的笼包  发于:2015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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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喻面色复杂地看了他半晌,在他看来,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庄俊臣都不该留这个孩子。

冯喻有些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想点又反应过来,气恼地把烟放回去,“那季轻夏呢,你告诉他了?”

“他没必要知道。”庄俊臣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悠然道。

冯喻咔地把烟盒捏扁了,“你发什么神经,他总要负责的好么!”

“他怎么负责,他成年了么?”庄俊反问道,他放缓语气,“从现在起,他跟这事没关了。”

冯喻噎了一下,发现没法反驳。季轻夏自己还是个孩子,这种问题对他来说太早了。

“跟你说话简直太受罪,睡吧你个祸害。”冯喻叹了口气,扯开凳子往那一坐。冯喻避开了对这个问题的深究,庄俊臣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把戏他最清楚,当年的事情给庄俊臣留下了什么,他根本没法感同身受,所以他选择绕开禁区。把痛苦翻挖出来,只不过更加痛苦而已。

庄俊臣看了他一眼,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困倦和酸疼向他袭来,可是庄俊臣睡不着。怀孕的消息还在一次次撞击他的神经,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他甚至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当年的记忆太过遥远,因为被刻意极力忘记而显得破碎而模糊,庄俊臣已经记不清那时自己的心情了,就仿佛一张铅笔画里被橡皮抹去了那么一块,兀自空白着,突兀但好在无知无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或许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再次品尝那种恐惧,冰冷的手术器械,腥稠的血液,一个生命在自己身体里面死掉的恐惧。

庄俊臣想起那个法国的小岛,沙子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季轻夏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对着自己笑。他光裸的身体年轻而矫健,他就那么轻轻勾着嘴角,额头上蒙着汗水,而他的眼睛,比他身后漫天的繁星都要闪亮。庄俊臣不由想他到底在季轻夏身上追寻着什么。他渴望季轻夏的纯净,渴望季轻夏的坦率,渴望季轻夏的勇气。季轻夏就像自己完全相反的那一面,却锲而不舍地追逐着自己。庄俊臣忍不住想要抓住他,就仿佛抓住了所有他想要得到的美好的东西,他享受季轻夏在他身边的感觉,这让他觉得安定和完整。

情感与现实之间总是横着一条沟壑的。季轻夏太过年轻,他还走在他人生的开始段上,因为他无所束缚,所以他可以走得很远很好。他的肩膀还未成熟,担不起太多现实的责任,他也无需担负这些——庄俊臣想要看到他更加出挑和耀眼的样子。

不知道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还是下午换的药水的原因,庄俊臣已经连吐了三回。冯喻站在一边不知该做什么,思考一番后走过去回想着电视情节,伸手在庄俊臣背上轻抚了几下,被庄俊臣一掌拍开了。

冯喻摸摸手背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去拿毛巾。他在医院陪了庄俊臣一晚上,衬衫都皱巴巴地,看上去特别憔悴。庄俊臣的手机在桌上忽然边响边震起来。冯喻拿起来冲庄俊臣挥了挥,“季轻夏。”

庄俊臣这时候刚撑起身体,背对着冯喻咳嗽了一下,“挂了。”

冯喻挑挑眉,对着屏幕做了个同情的表情,摁下了拒绝接听,把毛巾扔给庄俊臣。

“Seriously?”冯喻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举到庄俊臣跟前。上面是季浅冬转发的齐越的状态,配图是夏令营的拼接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季轻夏抱着吉他,而旁边一个金发的男生搂着他的脖子,一边摆拍出要撅嘴亲季轻夏的样子,一边对着镜头作出摇滚的手势。季轻夏笑得是乖宝宝的样子,而金发男生的眼神,冯喻这种过来人一看就知道。

庄俊臣看了一眼,擦着嘴巴挑挑眉,“这样也好。”

“也好个……”冯喻刚要粗口,黑框眼镜的医生慢悠悠走进来弹了弹输液的管子,“快挂完了,一会就可以走了。”

他抽出小板子问了庄俊臣几个常规问题,然后帮他拔了针。

“要听注意事项么?”医生转身面向冯喻。

冯喻愣了愣,然后飞快地摇摇头。

医生从文件夹里面抽出几张,“喏,那回去自己看吧,别忘了定期检查。”

庄俊臣已经下床开始换衣服,冯喻赶紧过去扶着他小臂把外套递给他。

“等等,我是不是被喜当爹了?”冯喻看着医生潇洒离去的背影,惊恐道。

庄俊臣瞥了他一眼,拉上外套拉链,“走吧,孩他爸。”

季轻夏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咬了咬嘴唇。

凌晨起,他就接到了无数的电话和短信,但是没有一条是庄俊臣的。季轻夏在焦虑了两堂课之后,终于没忍住拨了过去。

他不知道刚才的拒绝接听代表了什么,是庄俊臣正在忙,还是那就是他的回答?

季轻夏的心沉了沉,他握住手机,却没有了再打一次的勇气。

“季先生,你是喜欢蓝色还是紫色?”齐越咬着笔杆问道。齐越口口声声说要给季轻夏筹办一个神秘的生日party,但是各种细节喜好的询问已经明显让这个party失去的神秘的气质。

季轻夏稍稍压住自己低落的心情,转身跟齐越讲话。

第 43 章

季轻夏坐在走廊的雕纹围栏上,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暗了他就摁亮,再灭再按,如此反复。屏幕上庄俊臣穿着浅灰色的休闲外套,正在低头摆弄墨镜,而自己从后面熊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着镜头大笑。因为是从上往下角度的自拍,庄俊臣松垮的衣服下面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同样在镜头里的还有两人身后的一部分遮阳伞和沙滩。季轻夏觉得那次小岛旅行是他和庄俊臣最像一对情侣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地亲昵,季轻夏所期盼的一切庄俊臣都满足他了,现在看来,都像是那个约定的施舍。

“今晚的主角怎么坐在这?”Andy从客厅里走出来,打开的门里泻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这个两层的小别墅是齐越他们租的,几乎所有夏令营的学生现在都在里头群魔乱舞。齐越还把好多张季轻夏的照片放大了挂在墙上,当时季轻夏看见壁炉上头那张最大的时候就有种这不是生日派对而是自己葬礼的错觉。

Andy轻盈地一撑一跳,稳稳地坐在季轻夏身边,“让我来猜猜,boyfriend issue?”季轻夏被猜中心事,只好苦涩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又被甩了。”

Andy张大眼睛小声地说了一声抱歉,从一直提着的双肩包里拉出一个礼物盒,“我来振奋你一下,生日快乐!“

季轻夏笑了笑,接过来跟Andy对了个眼神,得到允许后开始拆礼物。那是一个大小的玻璃球,里头是一个教堂的模型,做的非常精致,甚至可以从窗户里看见里头的长椅,耶稣像甚至蜡烛。教堂外面的草坪和小路都还原了出来。

“那个法国教堂!全是手工拼装的么!”季轻夏眼睛一亮,惊叹道。Andy颇有些骄傲地点点头,“我初中的时候做的,用镊子把它装进玻璃里面的时候手都要抽筋了。”

“你看,敲这里可以把灯亮起来……”Andy指引着季轻夏,“然后我跟你说过的这个屋顶,我装的最久……”季轻夏根据他说的一点点观察这个精细的模型,几乎是爱不释手。Andy非常懂得吸引人的注意力,季轻夏跟他聊着,惨淡的心情都渐渐好转起来。

“所以你跟他聊这些么?”Andy忽然转了话题,“篮球?小提琴?柯布西耶?”

季轻夏愣了愣,反应过来Andy是在指庄俊臣。季轻夏轻轻地转动着手里的玻璃球,忽然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他和庄俊臣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在找话题,他在不停地说话。庄俊臣喜欢酒,喜欢摄影,喜欢老电影,但他不会主动跟季轻夏谈这些,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悠悠地附和季轻夏,往往季轻夏看着他含着淡淡的笑望过来的样子,就会心跳加速完全不知道自己讲到哪里了。

“他不懂得真正欣赏你,”Andy轻声道,他微微靠近,绿色的眼眸里慢慢凝起一点真挚和逼迫的意味,“他不够喜欢你,不够我那么喜欢你。”

Andy的告白大胆而直接,甚至带着某种理直气壮。季轻夏从来是坦率的人,这种表白他对庄俊臣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而反过来从别人那里收到还是真正的第一次,那种刺激绝对不是盖的。季轻夏觉得自己耳朵开始发烫了,他想反驳Andy的话,但是找不出理由。

就算季轻夏极力想要无视,他和庄俊臣之间始终差无法契合的微妙的一点。那是年龄和阅历造成的距离感,就像是一条非常细小的缝隙。季轻夏总是积极的那一个,因为他有意无意地想要减小那个距离,他想要迅速地成长,甚至包括这次出国,他想要变得更加成熟和优秀,尽早地站到和庄俊臣同等的位置上。而Andy不一样,他和自己有这么多相同的地方,和他相处时季轻夏不用给自己加压,他们的交谈随心所欲。

Andy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季轻夏的肩膀,他的脸庞映着窗户里的灯光,年轻柔美。他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抚摸季轻夏的嘴唇。

同类之间总有种天性的吸引,他们的血液里总是深深地隐含着靠近和触碰的渴望,季轻夏太年轻,他没法拒绝这种渴望。所以他没有推开迎上来的Andy。Andy的嘴唇非常湿润,他的调子很急,没有吻得很深,季轻夏甚至知道他还特意嚼了口香糖,因为他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这种感觉非常新鲜,让季轻夏想起第一次亲吻庄俊臣的自己。

第 44 章

凌晨,笔记本荧荧的光照亮了庄俊臣的脸颊。

庄俊臣靠着床背,手指轻轻敲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闪过去,然后停住。画面远处是一片静静的海。海水呈现出一种非常别致的蓝色,透着宝石般的质感。离得较近的是一张漆白的圆桌,桌上放着果盘,还有一瓶酒。酒瓶没有标签,只是一直纯粹的宽颈玻璃瓶,瓶身上是雅致的花纹。一只手托着酒杯,酒杯里的液体是一种浅而透亮的褐色,而还有一只手贴着酒杯,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了非常煞风景的剪刀的样子。

庄俊臣看着这种照片出了好一会的神。他不怎么喜欢让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所以他和季轻夏的合照很少,而季轻夏不管拍什么,都想要和庄俊臣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即便只有手而已。

庄俊臣打开手机,里面已经有了三个季轻夏的未接电话。他低头停顿了一下,按了回拨。

季轻夏脑子稍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在别墅的哪个房间里,摁着Andy的肩膀辗转地吻他。Andy的上身已经光溜溜了,他很纤瘦,往后折起身体的时候有种脆弱的美感。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勾在季轻夏腰上,感觉非常撩人。

季轻夏深吸一口气,“等等……”他坐起来,慌张地抹了一把脸。他记得他和Andy后来进去了,然后齐越他们就开始扔蛋糕,然后他们就喝酒了……季轻夏燥热地拉了拉自己t恤的领口,发现蹭了一手的奶油。他大口地喘了几下,“Andy,sorry……”

忽然手机响了,季轻夏被铃声吵得神智更加警醒了几分,开始在混乱的床上翻找手机。Andy从枕头间隙里拿出季轻夏的手机,沉默着递给了他。

季轻夏看见来电人的名字,猛地坐直了,“喂……”

庄俊臣听见季轻夏的声音,轻轻皱了皱眉。庄俊臣是什么人,他只要从季轻夏呼吸的节奏里就能听出他刚才正在做什么。

“我打断的不是时候?”庄俊臣淡淡道。

季轻夏一时没法解释,只能梗着脖子道,“不是……”

“我要说的不长,听完再继续好了。”

季轻夏听完他这句话觉得浑身都冷了。他的手死死地摁在手机上,他几乎想要立刻挂断,身体却僵硬在那里。

“季轻夏,我欠你个答复,”庄俊臣顿了顿,他的声音一直平静无波,“我们到此为止吧。”

“庄俊臣!”季轻夏紧跟着吼了一声,却发现那头已经是忙音了。

庄俊臣利落地关了手机。他开始听到季轻夏生意的刹那他是有些生气,但是后来就更多的淡然了。庄俊臣年轻的时候玩的过火多了。季轻夏才刚刚踏进这个圈子,他那么年轻,正是尝试的时候,他应该经历很多不同的感情,而不是单单停留在自己这里。

其实他一开始就想让季轻夏留在英国。季轻夏嘴上是那么说,但庄俊臣看得出来,季轻夏心底里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季轻夏把这份刚刚收获到的感情看得太重,孩子气地想要一直抓住。庄俊臣还主动找了唐静芸谈,最后决定在生日这天飞到英国去,说服季轻夏留下,他们可以继续保持联系,他甚至可以不时飞过去和季轻夏见面。

但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一切变质。庄俊臣没法舍弃它,因为它或许是唯一一样永远会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了。单是情感的交互,很好,若是牵扯到家庭和责任,太重了。庄俊臣是个自我的人,他不需要承诺和束缚来经营一段感情,他不相信天长地久。他父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那一纸证书的承诺,两边都是背叛,家庭变成很可笑的概念。

庄俊臣抬头看着电脑里的照片。或许这是对季轻夏伤害最深的一次。对季轻夏来说,爱情就像那片无际的海洋,仿佛他的全部,他无法放弃如此巨大的美景;但到了庄俊臣这个年纪,爱情就像他手里那杯当地人酿的美酒,滋味绝妙,但品过了,也可以做到冷静地放下。很多时候,相爱并不等于相伴。庄俊臣手指轻移,点了删除。

第 45 章

季轻夏在英国剩下的日子更像是一场索然无味的例行公事。季轻夏发现自己表现的比自己想象的冷静很多,他没有换掉自己的手机桌面,每每打开屏幕的时候他仍旧会想起庄俊臣,不是那种痛心疾首的难过,只是心里很空很空,好像把人身体里的激情全部用光了一样。

Andy很执着,他时常满面笑容地邀请季轻夏一起出去,他们一起逛街角的有红色旧漆木门的二手书店,在废旧的工厂看一个地下乐团的表演,坐在曼格尔的草地上和其他人弹着吉他唱歌。Andy很好,在他们并肩行走,Andy的肩膀不时撞擦到季轻夏的手臂的时候,季轻夏转过头看着Andy的侧脸这么想到过。似乎这样的爱情才是更加安稳而温馨的,他们同样的年少,他们做着少年人会做的那些琐碎而青春的事情,那些庄俊臣从来不会跟季轻夏一起做的事情。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理智告诉他们什么是合理的,但他们却常常不会这么做。季轻夏清晰地感受到,和Andy在一起的时候,缺少了那种关键的东西。原因或许只有一个,Andy不是庄俊臣。

但是庄俊臣不要他。季轻夏在坚持了这么多这么久之后,终于心灰意冷地接受了这个结局。似乎除了继续前进,季轻夏没有了别的选择。所以当Andy在咖啡厅里衔着杯子,摆出一点点希冀的表情问季轻夏要不要参加夏令营最后曼格尔的独立申请考试的时候,季轻夏将咖啡杯放下,微微笑着说了声好。

七月的H市阳光火辣,飞机上下来的季轻夏坐和季浅冬坐在后座玩双人游戏,唐静芸开着车子笑着跟两个儿子说话。谁也没有提庄俊臣,好像季轻夏离开这一个多月,他就回到了遇到庄俊臣之前的日子。季轻夏回到家里房间的时候,发现很多他放在庄俊臣家的东西都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的游戏机,棒球帽,几张唱片。庄俊臣就是这样的人,他永远站在主导的位置上,冷静而妥善,不留周旋的余地。季轻夏知道自己不用再去找庄俊臣了,其实庄俊臣还欠了他一个解释,但是他同样已经说明了他拒绝给季轻夏一个解释。

“喂,黑框男说你血糖偏低哦。”冯喻一边把大张小张的检查报告往纸袋里塞一边叫住庄俊臣,“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嘛,你要飞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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