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夫人(一)——凔溟
凔溟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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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铮直接转身就走人,左邵卿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快步跟了上去。

夕阳的余晖照在前面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就像一颗粗壮的苍天大树,莫名的让人心安。

左邵卿鼻头发酸,他以为两世为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心动了,做与不做都是以价值来衡量。

就例如陆铮,他首先是镇国公,其次才是一个专情又英俊的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男人,将他据为已有。

可是现在,他觉得就算哪天陆铮失势了,只要他还愿意站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依靠,自己就不会放手。

他贪恋的其实不仅仅是权势,也有陆铮本人带来的温暖和心安。

左邵卿吸了吸鼻子,盯着陆铮的背影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意识到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他陡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那隐藏的光影背面的脸庞,嘴角咧出一道幸福的笑。

陆铮眉头紧蹙,“不高兴?怎么又哭又笑的?”

他哭了吗?左邵卿呆呆地伸手摸上脸颊,果然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液体,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他怎么就哭了呢?怎么会哭了呢?

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是入江府的第几个年头?

犹记得刚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左邵晏踏脚石的时候,他哭过、求过、闹过,可是最后的结局五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他最终也没能因为眼泪让那个男人心软,没能走出那个幽静的院子,直到他因为胡乱用药走火入魔,功力猛涨。

似乎从第二个年头开始,他即使再伤心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从那之后,他学会了忍,纵然心里再恨再伤,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没有用的东西流来何用?

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内心的一点点感动就掉眼泪了,这真是……软弱啊!

一道阴影投下来,在左邵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铮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嘴唇碰到那湿润的眼角,陆铮用舌头舔了舔,咸的,他伸手将左邵卿脸上的泪迹擦干,冷着脸问:“为什么哭?”

左邵卿羞红了脸,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掉眼泪,这比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还令人难堪,他低声回答:“没,就是高兴的。”

“高兴?”陆铮先是疑惑,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蓦地温和了下来,他朝左邵卿伸出手,“快走吧,书生就是书生,多愁善感!”

左邵卿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上去,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一个粗糙,一个细腻,却异常的和谐。

哪怕没有任何山盟海誓,左邵卿也知道,这辈子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了,他的温情,他的霸道也只能属于自己!

066.都转过头去,面朝大门!

刚靠近前厅,左邵卿就听到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那种粗犷而豪迈的声音是他从前的生活中没有接触过的。

打从他记事起,所见所闻的大多数是书生,有迂腐的,有正直的,有女干诈的,有聪慧的,也有直爽的,但就是没有这种不顾礼仪,笑声如雷声的。

此时他才意识到,和陆铮在一起将会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陆爷一起歧视书生。

他知道自己前面不可能是平坦的阳光大道,将来会遇到的阻力绝对不少,而漕帮的这群莽汉,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左邵卿挣脱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理了理衣裳,瞬间恢复了一派清逸俊朗、文质彬彬,虽然里头的那些人和书生是两个层面的人,但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对方留下无害纯良的形象。

陆铮看了他一眼也没坚持,和他一前一后地走进大厅。

左邵卿从陆铮身后探出脑袋,观察着厅内的情景。

这个温泉山庄果然名副其实,连聚会的大厅都布置的如此雅致,只是……这种雅致中围坐着几桌子粗莽大汉,硬生生的破坏了此中的美感。

“呀,当家的来了。”众人齐刷刷地起立,默契地分离两侧,同时恭敬地弯下腰,声势浩大地道了声:“给当家的请安!”

左邵卿嘴角抽了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一谈起漕帮都得用又惊又惧的语气,这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一样的男人。

陆铮随意地摆摆手,也不管对方看到没有,直接走到主位坐下。

左邵卿在人群中寻找他家二叔的身影,却一无所获,虽然这里面的男人大部分是又粗又壮的,但他家二叔的体积也不小,不该埋没在人群中才对。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左邵卿这个跟在陆公爷身后进来的少爷,捅了捅身边的男人,“嘿,杨二哥,还是您会办事,竟然找来这么个绝色,难怪当家的这次不仅把人收下了还带在身边。”

左邵卿眼神一闪,勾唇挑眉地看向那个杨二哥。

只见那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瞧,眼中有些沉思,他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不太确定地说:“不太对啊,好像不是这么一号人。”这样气质出尘,外表出众的少年他不该记错了才对。

不少人都听到他们的对话,其中就有一个个子稍小的年轻人幸灾乐祸地道:“你们说的可是那个千辛万苦找来的清倌?”见众人将目光投向他,他挺着胸膛不客气地说:“那玩意儿早被当家地踢出来了,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哭呢,哈哈……”

“那这个是谁?”有人指着左邵卿问。

“……”众人沉默,然后齐刷刷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陆铮,等着他公布答案。

漕帮帮众都是草莽之人,最初得知有人挑战他们帮主的时候,还义愤填膺地站出来闹场,可是在得知那个一脚就将他们敬仰的帮主大人踢飞了男人竟然是名震大央的镇国公时,吓得差点尿了。

然后根本不用任何仪式,这位国公爷就成为他们公认的新当家了,再然后,他们这些人就上了当家的船,一船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美名其曰:巡视领地!顺带告知所有帮众,他们以后就是陆公爷的人了!

漕帮帮众懒散惯了,刚换了这么个来头大的当家时,大家做事说话都束手束脚的,生怕太过粗鄙惹得当家嫌弃。

结果一路下来,他们发现这位位列一品的镇国公其实挺好相处的,冷是冷了点,但只要不撞到他的枪口上,他们爱说爱闹都可以。

所以这才有了那些前仆后继往陆公爷床上送美人的兄弟,大家是真心觉得陆公爷夜里寂寞啊。

陆铮原本没打算这么高调行事,正巧战袁锋打算发展海上商贸,自然要围剿海寇,肃清漕运,让外海内河畅通无阻。

先帝重文轻武,满朝文武真正有带兵能力的武将少之又少,能让战袁锋信得过的武将就更少了,因此只好大材小用地将任务丢给了镇国公。

陆铮可有可无,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将漕帮纳入镇国公府的势力范围。

只是没想到在半路上巧遇了左邵卿,甚至还擦出了火花,让他古井无波的感情起了强烈的反应。

陆铮从来不是拖沓的人,既然认定了自己对左邵卿有那方面的兴趣,就把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左邵卿一步一步朝陆铮走去,他走的很认真,目不斜视,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复杂的视线他不是没感觉到。

他的心有些忐忑,他不确定陆铮是否打算让他们的关系露于人前,如果他也如江澈那般,只是打算在后院圈养男宠禁脔,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还好,当他在陆铮身边的位置坐下来,那人也依然没有表态,只是将一副碗筷挪到他的面前。

左邵卿笑了,笑得很满足也很荡漾,他朝那些目瞪口呆的男人笑道:“怎么都站着?请坐吧!”

众人凌乱了,这种主人待客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他们不知道时候,这温泉山庄易主了?就算是山庄主人,也没胆量在他们面前摆谱吧?

几十双锐利的眼睛在陆铮和左邵卿身上来回移动,试图看出这其中的奥妙。

空荡荡的餐桌上只摆了几壶酒和一些下酒的零嘴,那些等陆公爷来了才能上桌的菜肴这会儿还在厨房里摆着。

陆铮半天没等来饭菜,对漕帮的办事效率很不满,敲着桌子冷声说:“传膳!”

这两个字就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让还沉浸在各种猜测中的男人清醒过来。

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提高音量朝外吼道:“上菜咯!”然后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按身份坐好。

左邵卿注意到,他们坐的这张桌子是最大的,人数却最少的,除了他和陆铮,只有两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陪了末座,其中就有刚才被称为“杨二哥”的男人,看来应该是漕帮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而那个叫隐一的青衣侍从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正严肃地立在陆铮身后,双眸直视却没焦距,形如木雕。

菜肴鱼贯上桌,一屋子养汉吃相当然不可能好,鸡腿是直接拿上啃的,汤是直接用碗倒进嘴里的,酒是从开始就没停过的。

和他们一比,左邵卿顿时对陆铮的吃相满意了,至少陆公爷还保持了基本的餐桌礼仪,虽然吃的快,却没有不雅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不雅的声音。

一条鸡腿飞进他的碗里,左邵卿愣了愣,他甚至没看到这个鸡腿是怎么飞过来,就听到耳边那男人沉声说:“多吃点!”

左邵卿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夹起那条鸡腿,斯文地小口啃了起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小声交谈:“刚才没细看,这个少年文质彬彬的,八成是书生。”

“书生咋地?咱们漕帮的账房先生也是书生!”

“去你的!那能一样吗?”他们当家怎么可能会看上个账房先生?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看看那张脸,比我家娘们还细致,皮肤白的跟雪似的,一看就是个大少爷。”

左邵卿吃了几口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几十个大汉吃一口饭,看他一眼,简直就跟拿他当下饭菜一样,任谁都淡定不了。

何况这些人里还有些不怕死地给陆铮送过人,他往陆铮身边挪了挪,一只手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弱弱地唤了声:“爷……”

在场大半男人的骨头都酥了,明明听的出来是少年的声音,也没有女人的娇嗔,怎么就这么挠心挠肝的呢?

陆铮放下筷子,“都转过头去,面朝大门!”

众汉子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陆铮冷冷地命令:“吃饭!”

于是,左邵卿终于清静了,对着一溜儿的背影香喷喷地啃着鸡腿。

等他好不容易吃下比平时多三成的饭量,陆铮已经在旁边看他好一会儿了,眉头微皱,好像还不太满意。

左邵卿深知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而他也没想过吃成胖子,坏笑着拉住陆铮的手掌摸上他的肚皮,说:“看,吃撑了。”

陆铮的耳根瞬间红了,手掌摸了一下就迅速收了回去,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两声。

左邵卿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确定地盯着陆铮的耳垂,怀疑刚才自己眼花了,否则陆公爷怎么可能会害羞?

067.随行

饭后,左邵卿终于在账房找到了左韫阳,他正正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将算盘拨的啪啪响,右手边已经垒着一摞的账本,显然就是这个下午的成果。

左邵卿没想到左韫阳认真起来是这幅模样的,神情严肃,嘴唇紧抿,眉宇间微微皱起一道沟壑,专注的连他进门也没发现。

等看到他手中的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左韫阳用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行小字,左邵卿才出声调侃:“二叔平日忙起来也是如此废寝忘的么?”

左韫阳惊讶地抬头,立即笑眯了眼,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说:“劭卿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找二叔的,此处人生地不熟,连晚膳都没见着二叔,侄儿怕您被人拐跑了呢。”

“哈哈……”左韫阳拍了拍脑袋,看向外头的天色,这才惊觉自己太过专注连时辰都忘了。

他见左右无人,走到左邵卿面前小声说:“陆公爷能委以重任,二叔岂能不勤快些?不过话说回来,这漕帮不愧执掌漕运多年,这每日的进账,啧啧……二叔看着都眼红。”

左邵卿见他嘴唇干燥,就知道他在一下午怕是连口水都没喝,忙给他倒了杯茶,“这我倒是了解些,这漕帮五成的盈利是要上缴朝廷的,再有两三成孝敬上头,怕是真正能用在自己人身上的不多。”

左韫阳朝他挤挤眼,“劭卿懂得真不少,若你他日不想为官,不如就来和二叔一起做生意吧?”

左邵卿同样朝他挤挤眼,“二叔以为,为官赚的会少么?”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可绝不是玩笑话。

左韫阳哈哈一笑,“这话也就劭卿能说的如此坦然!”

“不说这些了,二叔难道不饿?”在见识过左韫阳的饭量后,左邵卿不相信她是个能挨饿的人。

“早饿了,只是一忙起来就不觉得,这会儿胃都开始抽筋了,走走,让厨房弄点好吃的来,吃完了咱们还得回客栈。”说完锁上门将钥匙妥善地交给陆公爷派给他的人,这才领着左邵卿出院子。

左邵卿倒是忘了这一茬,看漕帮众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在此长住,看来他还得先问问陆铮的行程安排。

“对了,二叔可有与家里通信?”左邵卿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这自然是有的,不管二叔到了什么地方,每隔三天必须要寄一封家信回去,否则你那二婶啊,成天就会胡思乱想。”说完自得地笑起来。

左邵卿能理解他的心情,同时心生向往,有朝一日,自己身在外,家里的那人是否也会时时刻刻牵挂着自己呢?

想想陆公爷成天愁眉苦脸地等着他回家,左邵卿摇头苦笑,那个那人怕是没有不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一面的。

“二叔以后传信回家,可否帮侄儿问问家里的情况?”左邵卿担忧地说:“也不知二哥的身体如何了?”

左韫阳是知道左劭陵得病的事情的,他一向看不上大房的嫡次子,不学无术就算了还成天横行霸道、祸害乡里,此次得病,不也是他自找的结果?

不过到底是亲侄儿,算起来比左邵卿还亲厚几分,真要病死了自己也不觉得痛快。

他叹了口气,看向左邵卿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放心吧,以后我让你二婶每次回信都附上大房的近况,你也不必如此挂念,生死有命。”

左邵卿目的达到,自然不介意多表露一些自己的孝顺与善意,“侄儿也知道,只是二哥毕竟是二哥,看母亲成天以泪洗面,侄儿心里也不好过。”

虽然他知道左家现在忙着给左劭陵治病弄不出花花心思来,但还是小心为上,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

左韫阳拍拍他的肩膀,暗道这孩子还是太过单纯善良了,若是得病的人是他,薛氏怕是连多看一眼都嫌弃的。

但子不言母过,大央国崇尚孝道,左邵卿将来要入仕就必须不能让人抓到他不孝的把柄,这点左邵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等左韫阳用过膳,天色已暗,左邵卿独自一人去找陆铮告辞。

虽然两人关系已定,但左邵卿并不想表现的太黏糊,暂时也没打算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要回客栈?”陆铮眉头微蹙。“让人将行李取来即可,明日辰时上路,来来回回的瞎折腾!”

“陆爷明日启程?不等二叔算完那些账?”

“不急于一时,那些账本都是随身携带的,带上船就是了。”

“那您这一路可是赶往京都?”左邵卿期待地问。

陆铮看着那双澄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哪能不明白左邵卿的意思,淡淡地回了个“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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