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澄不禁苦笑，从这里出去，他一定要亲口跟沈哥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时刻，脑袋里居然还全是沈言初，希望沈言初在身边，希望沈言初能找到他。而顾澄现在所有的力量，大抵也都依靠着这些残存的信念。

有声音从门口传来，顾澄望过去，看到了昨天打电话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个，光头，还留着胡渣。顾澄看到俩人的那一瞬间不由得缩了缩身体，他听到男人问看他的人，那小子怎么样？看他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小的顾澄都听不清楚。三人聊了会，原本看他的男人就离开了，只剩下刚才走进来的俩人。

男人朝顾澄走过来，歪着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顾澄皱着眉，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呀，想你沈哥哥吗？”那人笑着蹲下来，“你觉得你还能见到你的沈哥哥吗？嗯？”

顾澄的心突然冷了下来，看着那人的眼神都有些茫然。

“哎呀，别怕啊，我答应沈总不动你的，我可也怕死的很。”那人还是笑，“小子，想跟你沈哥哥说话不？呵呵。”

那人手捏住顾澄的下巴，被顾澄一扭头挣脱开，他仍旧是笑，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却还是笑着看着顾澄，顾澄也仰起头看着他。

“沈总电话接得可够快的啊。”

顾澄一听到，立刻紧绷起来，竖起耳朵听那人说话，试图去听听筒里的沈言初的声音，可却听不到。

“看来我送出去的礼物你们都收到了啊，还喜欢吗？”那人笑了笑，“沈总文件签好了吗？啊，那行，你只需要在明天召开临时董事会，宣布你的决定就行，至于文件，交给沈氏的律师做公正就好。噢？你小情人我会还给你的，怎么还？呵呵，这嘛我得好好想想，沈总你就不用操心了。呦呦，沈总我可怕死了，呵呵，等你明天董事会结束我们再联系吧。”

那人挂了电话，又对顾澄歪嘴一笑，然后上前摸了摸顾澄的脸，没说话，身后那个高大个的电话却响了起来。高大个接了电话，又把手机交给了男人，男人只好收回手，又起身去接电话：“嗯，我已经通知过沈言初了。那是自然了，我哪有那么容易暴露。呵呵，放心，沈言初没那么容易怀疑到我们，是啊，有那么好的挡箭牌在前面呢，呵呵。是，我一会就回来。”

男人把高大个留下，自己又出了仓库，顾澄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高大个，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

41.转机与希望

沈言初那挂了电话，付远山那批人做了追踪，却发现对方用了反追踪的芯片，无法定位。希望似乎又落空，有那么一分钟，整个屋子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清楚到每个人的呼吸声。在那种安静的近乎窒息的空气里，付远山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付远山也顾不了整间屋子的气氛了，立刻按了接听键。

而这一个电话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好消息，原本有几辆可疑车辆都在最终确定车主和位置之后都断了线索，付远山就让几个侦查专家一遍又一遍地研究与那些车辆有关的车辆，而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其中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开进江东路的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而在那辆车进去后的大约半小时里，从停车场开出的只有两辆车。原本黑色轿车的车主被证实在半个月前离开了N市，而后来开出的两辆车中有一辆白色的悍马，其车主被查出是黑色轿车车主的侄子，当然那位侄子本不是N市人。这让几位专家注意起来，也就是刚才，那辆白色的悍马出现在交通监控中，正开往N市南边的市郊。

付远山让人先盯着，决定立刻带人去那辆悍马的目的地，而沈言初也跟着去了。沈言初坐在车上，一路上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个消息没有错，还有，小橙子拜托你，撑到我来到你的身边。

顾澄被高个子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而且还忍不住打颤，他在害怕，他心里一万个一亿个声音，都在期待着刚才的棒球帽男人回来，可却始终没有。高个子慢慢蹲下来，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左右打量着顾澄，末了，说：“真不知道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而且还是个小孩，也许你的滋味不错？”

顾澄缩了缩脚，想要离那人远一些，那个高个子却突然抓住了顾澄的脚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猥琐而又恶心。

“这表情确实挺招人疼呢。”

高个子凑近了，把顾澄逼的退无可退，在顾澄的左脸颊上舔了一口。顾澄极力地克制住自己胸口那股反胃的感觉，把脸歪向另一边，那人却不罢休，咬住了顾澄右侧的耳朵，然后再一点点舔到脖子和锁骨，顾澄咬着牙挣扎，却奈何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对那人毫无威胁。顾澄只好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默默地等待着时机，那人得寸进尺地去扯顾澄的毛衣和裤子，为了动作方便，他把顾澄的脚压在了身下。顾澄的腿原本缩着，现在如果伸直，就能踹到那人的下体，顾澄等着那人咬他的耳垂咬得发出了粗喘，用力把腿一蹬，狠狠地踹到了那人的痛处。

高个子被踹得呼痛，捂着下面松开了顾澄，顾澄立刻缩回脚，借着身后的墙壁站了起来，想跑却跑不了。他只好往桌子那跳，但慌乱和急躁让他的脚步更乱，还是免不了地摔在了地上。高个子似乎是缓过了些劲，目露凶光，把顾澄拽了起来，又一把摔了出去，刚好把顾澄摔到桌角上，顾澄的腰被撞到，痛得他只能侧了侧身体倚着桌子。高个子很快凑了过来，把顾澄毛衣的领口都撕破了，又去扒顾澄的裤子。顾澄强忍着泪水，手在身后偷偷地摸桌上的打火机，他该庆幸那个高个子被怒火吞噬，似乎顾不得他此时的小动作。

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塑料物品，顾澄努力转了转，按下了打火机，“啪”的一声，顾澄有些紧张，可高个子正在脱自己的裤子，似乎没顾得上自己，他又松了口气。顾澄看不到身后，只能凭直觉去烧手腕上的绳子，有火苗烧到他的手腕，他只能咬着牙忍着。高个子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裤子，又重新覆上顾澄，顾澄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实在是怕得要死，手还被烧着，那种痛直冲心脏。终于，顾澄感到绳子似乎松了，他关掉打火机，能感到高个子的那根正抵着他的大腿，顾澄颤抖地去摸桌上的那根钢棍。摸到的那一瞬间，高个子还咬着他的耳朵，顾澄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在心里默默地叫了声“沈哥”，然后拿起棍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在了身前的男人头上。

高个子被打在了地上，但仍有意识，他骂了声“操”，摸着后脑勺想要站起来。顾澄来不及想，扑过去继续用力打在那人的头上，还有脖子后面，一遍一遍，都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也不知打了多少下，顾澄终于感觉到面前的人似乎倒着不动了，再也没有挣扎。他停下了动作，视线早就被泪水模糊，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看清了地上的男人头上全是血，还流到了地上，鲜红鲜红的。顾澄愣了几秒，手抖着去解自己脚上的绳子，好几次都因为手软而滑了绳，他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好不容易才终于解开了。

胡乱地把自己的裤子拉好，顾澄起身往外跑得时候好几个趔趄，都差点又摔倒，好不容易逃出了仓库，却发现外面一整片的荒草地，简直避无可避，他的腿软得几乎跑不了。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悍马，如果里面的人醒过来，他肯定跑不过那人，人家还有车，这里方圆几百米都没有可供他躲避的地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就是他自己开车离开。

几乎是没有考虑，顾澄又跑回去，在那个男人身上找车钥匙，顾澄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就怕那人突然醒过来。好不容易在对方的上衣口袋摸到了车钥匙，顾澄抓着直接跑了出去，立刻解锁，自己爬上了驾驶座。他不会开车，也没有开过车，但高中的汽车模型比赛让他对车辆的动力原理了如指掌，他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手摸上了方向盘，慢慢地握紧了，脚踩在离合器和油门上。顾澄深呼吸了一口气，挂档，脚踩下去，车慢慢地动了起来，他一档一档地提速，往视线所及的马路开去。

那种紧张、不安又夹杂着逃出来的喜悦和激动，让顾澄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加到120码的速度冲到大路上，顾澄也不知道该往哪开，只能凭直觉往一个方向开去。这条路上没有车，没有人，安静的只有两边的杉树笔挺地站着，太阳几乎都快完全落下去了，顾澄一路开，紧张地注意着自己的周围，就怕身后突然出现追他的车辆。

而事情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42.我爱你

顾澄从后视镜里看到身后的几辆似乎是追着他的车，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离他那么近了，都是黑色的吉普。顾澄下意识地把油门踩得更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但对方的车技明显要比他好得多，一辆车加快速度把他逼到路边，差点就要撞上一旁的杉树。然后那辆车猛地加速横跨在顾澄面前，顾澄只好立刻踩死了刹车，身体由于惯性猛地向前一冲。

顾澄几乎是愣在了驾驶座上，怎么办，他肯定要完了。

有人拉开了车门，顾澄咬着牙慢慢闭上眼睛，眼泪又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绝望，正蔓延在他的心口，纠缠着，快喘不过气来。就在此时，他听到又有脚步声走进，然后却是那个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小……小橙子。”

顾澄惊讶地睁开眼，有些愣怔地往左手边的车门外看，付远山拉着车门，身体侧着，而沈言初就扶着门框，几乎是看到的那一瞬间，顾澄就扑了上去。

“沈哥！”顾澄使劲地往沈言初的怀里钻，手扯着沈言初的衣角不放开，“呜呜，沈哥，我好怕，我好怕。”

“乖，不怕了不怕了。”沈言初仰起脸，努力抑制自己眼里的泪水，手轻抚着顾澄的后背，“对不起，小橙子，对不起。”

说到底，眼泪还是没能止得住。

顾澄被沈言初抱上付远山的车，之后就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像是始终不能安心一样，顾澄就是在睡梦中也牢牢地抱着沈言初不肯放。沈言初摸到顾澄受伤的手腕，心里更加难过，凑过去吻了吻顾澄的头顶心。但好在，好在小橙子回到他身边了，沈言初想。

顾澄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有人在身后追他，他就拼命地跑，想去抓前面的沈言初，可沈言初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要！”

顾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是在病床上了，顾妈妈就坐在床边守着，而沈言初则站在床尾。

“怎么了小橙子？”顾妈妈听到顾澄睡梦中的呻吟，又被惊吓着醒来，自然是非常的担心，“哪里不舒服吗？还疼不疼？”

“妈妈。”顾澄轻轻喊了一声，嗓子因为缺水而显得有些沙哑，“我没事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顾妈妈对顾澄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顾澄的脸颊，满是怜爱。顾澄把视线瞥向沈言初，见那人就这样俯视着自己，但似乎早已没了以往的风度翩翩，胡子没有刮，衣着也是凌乱的。显然方才他因为太激动，完全忽略了沈言初的形象，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沈言初。

顾澄过去觉得，如果让他再跟沈言初分别一次，他肯定会疯掉。而事实证明，即使只有那么短短的1天时间，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梦里那种揪心的痛再次袭来。虽然，这1天里发生的事太多，而且如果没有沈言初，他可能根本不用承受这些。顾澄问过自己，后悔吗？他后悔，并不是后悔跟沈言初在一起，而是后悔他居然没有抓紧时间好好跟沈言初在一起。

“饿不饿？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吧？”顾妈妈继续问。

“有点。”顾澄跟顾妈妈说话是用的S市方言，沈言初听不太懂。

“正好带了点粥，你饿太久了，不能一下吃太多，妈妈去给你热热。”顾妈妈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玻璃保鲜盒，起身，刚要迈出步子的时候看到床尾站着的沈言初，她微微点头示意，就离开了病房。

“沈哥。”顾澄伸出没有吊水的手，抬起来，沈言初立刻上前拉住了，顾澄的手腕上还绑着白色的绑带，映在沈言初的眼里有些刺目。

沈言初就站在刚才顾妈妈坐着的椅子旁，握着顾澄的手腕轻轻地摸了摸，回了句：“怎么了？”

“你在啊。”顾澄反握住沈言初的手，捏着的力道紧了紧，仿佛是在确认面前的人真的存在。

“嗯，我在。”

“你亲亲我呗。”

顾澄盯着沈言初看，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笑容的期待，仿佛他根本就没经历过前一天的那些惊心动魄。

沈言初是有些吃惊的，他这两天已经被纷涌而至的事弄得心力憔悴，小橙子回来了，但面对顾爸爸顾妈妈，沈言初根本毫无底气，他原本的那些自信，在这里被打得七零八落。但他的小橙子，却对自己这么的宽容。沈言初坐到床边，俯身下去，亲在了顾澄的嘴唇上，只是唇碰着唇，却让沈言初觉得这个时刻是如此的美好。顾澄的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沈言初就伸出舌头舔了舔，被顾澄趁机抓住，俩人的舌就缠在了一起。

那个吻，仿佛俩人都等了那么久，而又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

等俩人终于分开，顾澄的脸都因为有些血气的上涌而变得红彤彤的，沈言初原本那颗不安的心也被这个吻抚平了些，他的小橙子总有这种魔力。顾澄的手还握着沈言初，他把人拉到跟前些，看进沈言初的眼里，轻声说：“沈言初，我爱你。”

真的说出来了，仿佛悬在心口的那些也都放下了。

沈言初不可思议地顿时双目的瞳孔都放大了，回看进顾澄的眼里，却是透明清澈的一汪水，看不到杂质，他突然笑了。沈言初又凑过去吻了吻顾澄的小鼻子，就如同过去那样，然后说：“我也爱你啊，小橙子。”

回应他的是顾澄双臂的拥抱，把人紧紧的抱住，和一句“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沈言初的心就这样沉溺着，不可自拔，也不愿意自拔。

而病房外，顾妈妈刚出去时遇到的顾珏和因为顾珏的到来没有立刻离开的顾妈妈，都看到了这一幕。

顾澄喝过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半靠着躺在床上，顾妈妈和沈言初都在，顾珏也陪着他，倒显得病房里的人多了起来。顾妈妈因为看到那一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是不愿看到顾澄和沈言初在一起的，原本还以为顾澄毕竟小，那些事大概都是沈言初甜言蜜语威逼利诱的，而现在看来，似乎自己的傻儿子根本就是投怀送抱的那个。沈言初尽量把自己当透明人，从顾妈妈拿粥回来之后他就又回到了床尾的位置那，就静静地看着，偶尔顾澄的目光会跟他的目光交汇，俩人都相视一笑。

顾珏倒是自己霸占着顾澄病床的另一边，他虽然对沈言初和顾澄的感情没什么异议，但是对顾澄这次的遭遇却是心存芥蒂地很，看着沈言初觉得哪哪都不爽，连正眼都懒得给。顾澄似乎也发现了气氛的诡异，把自己的笑容展露地更大，对沈言初说：“沈哥，要不你先回去吧。”

“是啊，沈先生先回去休息吧。”顾妈妈也趁机赶人。

沈言初显然有些疑惑，正要问什么的时候，顾澄却转向顾珏说道：“大哥哥，你过会帮忙送妈妈回去休息。”又面对着沈言初说：“沈哥你早点回来陪我。”

顾妈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言初却笑了，而且笑意更深，走到顾澄床头说：“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你等我。”

顾澄仰着脸点了点头，顾妈妈站在一旁看着，脸色已经有些不好。沈言初又跟顾妈妈和顾珏道了别，拎着自己的外套就出了病房门。顾澄此时看着她妈妈的表情，似乎是愠怒又不形于色，他不知道在他不在的这一天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样子，自己的妈妈似乎对沈言初颇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