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罪——浮生如染
浮生如染  发于:2015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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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羞成怒后就将蒲扇一巴掌拍在齐誉身上,当然他不敢用力,然后自顾自扇风,自顾自吃果,再也不理会齐誉。

齐誉也不跟他一般见识,若无其事道:“明晚,宫里会有一场庆功宴,你记得准备准备。”

准备啥?不就是穿的漂亮些,然后准时到场杵着吗?

秦子墨不胜兴致地应了声,便又在不知不觉间将扇子的风向转向了齐誉,手上的果子又渐渐递到了齐誉嘴边,然后看着他张口吞下。

秦子墨托着腮,痴痴地望着齐誉那刀削般精致的侧脸,心叹: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若是,不在这座牢笼里的话。

第六章

齐誉没有在太子宫里留第二晚,当天晚上便回了将军府,估摸着是要为第二天晚上的夜宴做准备。

秦子墨懒懒地呈大字形躺在chuang上,顿时就有些心烦,心烦什么事儿?他直到第二天傍晚,在玉怜给他收拾打扮的时候,才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庆功宴,像李延这样的老家伙无疑一群又一群,特么要是到时候,跑出来哪个不要命地以死相逼要他娶个太子妃怎么办?

事实证明,秦子墨是个特别自恋的人。

他托着腮斜坐在高座上,眼看着一对又一对的父女组合逐渐登场,个个儿围着英俊到闪瞎人眼的齐少将跟前,恨不能把自个儿的女儿就这么贴到齐誉怀里,那一个个如娇似玉的花姑娘,一双双大眼睛简直是要钉在齐誉身上。

秦子墨清楚地发现,其中还有几个原来还坚定不移地站在秦党的老家伙,比别人更热切地将女儿推上前去。

这是相亲会吗请问?

齐誉似乎能感受到来自秦子墨的炙热视线,下意识地回头朝高台上的秦子墨看了看,却见他一脸的郁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齐誉在秦子墨看不到的地方,暗暗露了个笑。

秦子墨看着远处那张冰脸,竟然会破天荒地对着那群大家闺秀微笑,他瞬间就觉得一直以来都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qin犯了。

秦子墨想要离席了,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但却并不会去阻止。

他想,大概哪一天齐誉真就娶了个大美人当将军夫人,他也不会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一声,秦子墨便下了高台,几乎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在哪里。

刚踏下最后一级阶梯,身侧不远处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若不是礼炮声一轮正歇,秦子墨大概也不会听见了。

可若这一声,秦子墨不曾听见,那么,今后许多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难变者,命也。

“清雪参见太子殿下!”略带些焦急的声音,叫住了秦子墨,他回过头去,正看见一身华贵轻盈的紫色纱裙,面施淡淡粉黛的李清雪。

秦子墨几乎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此人是谁,看到眼前佳人面色酡红,手足无措,秦子墨可以想象,她之前究竟酝酿了多少勇气才敢上前来请这个安的。

“你是清雪!”

秦子墨走近几步,却见李清雪的粉颊更红,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是,小女李清雪。”

“为何会单独在此处,李延李大人呢?清雪何不同其他姐妹一起……”秦子墨立时闭嘴,当即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那日在场的没有人看不出,秦子墨自己更是感触最深,从他和李清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李清雪便把心丢给了他,他如今竟然要问他为什么不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去找齐誉。

眼见李清雪手足更加无措,手里的锦帕都快被她揪出一个洞来,那逐渐发红的眼角预示着她即将崩溃的情绪,突然,喧闹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呼喝:“清雪,清雪?!”

秦子墨听出来,那是李延老家伙的声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即一把拉起李清雪便往后一拐,拐进了御花园去了。

拐进拱门前,秦子墨偷偷往后瞟了眼,人群中,那人总归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只见他身边正站着一个娇媚女子,女子多次掩嘴轻笑,齐誉也还未发现早已溜掉了的秦子墨,看样子,二人正相谈甚欢。

秦子墨依稀记得,那个面容绮丽的女子,似乎是杜连安之女,那个首号秦党杜连安的女儿,而自己手里拉着的这个竟然是首号齐党的女儿。

呵呵,可真讽刺,秦子墨想,今晚,就难得各自“偷”个人吧。

一路分花拂柳,秦子墨直把人拉到一处隐蔽的石桌边上才停下,扭头一看,李清雪微微喘着气,脸孔几乎要烧起来。

秦子墨笑笑,立时松开了牵着她的手,他开玩笑道:“清雪,你可真会脸红。”

李清雪一听,那哪能忍,几乎就要提裙离开,堪堪被秦子墨拉住:“诶诶诶~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今儿晚上的宫宴这么热闹,可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我,就你一个愿意,你要走了,我可真就得一个人了。”

李清雪终究是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秦子墨一乐,拉着李清雪就坐到了一旁的几个石墩子上,自个儿又绕了出去,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拉住了一个小宫女:“你去太子宫一趟,叫玉怜送些吃食到这儿来,越快越好!”

小宫女领命退下,秦子墨又绕了回去,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看着李清雪笑,把李清雪刚刚才消下去的红晕又给看回来了。

“殿下何故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啊。”

“!……”

“诶诶诶!你别走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们女孩子可真是,说不漂亮不行,说漂亮也得挨脸色,玉怜这样,你也这样……”

“……那是因为殿下态度轻浮,毫不正经。”

“啊?本宫有吗?本宫一向自律严谨。”

“……”

“哎~不逗你了,瞧你又脸红了。”

“!!!”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

两厢沉默良久,秦子墨又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想是摸清了秦子墨的性子,李清雪也不再拘束,毫不避讳地斜了他一眼,却没想到对方笑的更欢了,一声赛过一声的爽朗,恨不能笑给那远处觥筹交错的宫宴上的所有人听。

李清雪不知为何,就是从这朗朗的笑声中听出了些许苦涩,她听到他笑地几乎岔气,然后努力地说清楚一句话:“交朋友的感觉,大抵如此了吧,真是睽违多年啊!”

“殿下……”

“你别在意,我只是有些高兴,”说着,从腰间扯下了一块玉牌,递给了李清雪,“喏,拿着这个,以后只要想进宫来玩儿,方可一路畅通无阻,直捣太子宫!啊……当然,有些地方,本太子也去不得,清雪就勉强逛逛御花园,太子宫吧……”

说这话时的秦子墨,口气中全是轻松与无妨,可越是如此,李清雪竟越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怜?

于是,她并没有过多的推阻,收下了这块玉牌,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哪怕能当个可以互相倾诉的朋友,她也满足了。

“清雪,你又为何盯着本太子看个不停?”

“因为殿下长的也好看。”

“额?……啊哈哈哈哈……那倒是,常有人这么说我!”

“……”

“是啊是啊,前段时日,浣室里的嬷嬷们还在夸呢!”秦子墨还兀自笑着,却突然被远处传来的这声敞亮的调侃给打断了。

秦子墨知道是谁,扭过头去,对着下一刻便拐进来的玉怜摆脸子:“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这叫女子杀手,那是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小儿!”

玉怜将带来的食篮搁上了石桌,将里头的吃食一盘盘端出来:“不跟你扯嘴,殿下就这么逃宴,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我在跟不在又没什么区别。”

玉怜没再说什么,转眼看了看李清雪,又看了看秦子墨,秦子墨立马会意,介绍道:“这位是李延大人的千金清雪小姐,我新交的朋友!”

玉怜爽朗地福了福身:“李小姐好!”

秦子墨嘿嘿一笑,又对着李清雪介绍玉怜:“这位是我宫里的小丫头片子玉怜,以后到宫里来玩儿,不找我的话,找她带路也是一样。”

玉怜一嗔:“我是小丫头片子?那天天被我服侍的主子你又是什么?”

秦子墨:“你才说不跟我扯嘴皮子的,怎么这会儿又顶嘴了,皮痒了不是!”

玉怜:“殿下是想打奴婢板子?”

秦子墨:“怎么?还打不得了?”

玉怜:“……好,奴婢这就去领板子去!”

秦子墨:“诶诶诶!回来!说笑的!你要挨了板子,该没人伺候我了!”

玉怜:“╭(╯^╰)╮哼!”

“呵……”李清雪止不住露了两声笑出来,秦子墨与玉怜一齐望向她,面面相觑,一下全笑开了,正如那远处天边炸开的烟花一般美好。

然而,这份美好终究是短暂的。

三人说说笑笑没多久,李延便找了过来,看到自己女儿竟然跟废柴太子在一起,而不是那正跟杜连安之女相谈甚欢的齐誉在一块儿,立时眉头一皱,竟然连门面功夫都不做了,礼都没行,拉着李清雪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李清雪堪堪回头,秦子墨与玉怜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然而,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三人终究是友情萌芽,并将茁壮成长。

直到宴会结束,秦子墨也没再出现过,反正主角不是他,他也不用端在那儿摆架子。

原以为,今夜,齐誉必会被众臣劝酒,不醉也要晕三分,想必是要留夜的,可秦子墨睁着眼睛躺在chuang上等到大半夜,等到远处不再有喧闹的杯酒人声传来,太子宫的门还是没有被推开过。

秦子墨知道齐誉今夜是不会来了,但他还是等着,直等到自己再也抵不住睡意,入梦而去,身边一片冰凉。

他不自觉得揪紧那一边无人的被褥,做了个梦。

梦里,齐誉娶了个将军夫人,却不是秦子墨。

梦里,秦子墨娶了个太子妃,却不是齐誉。

两人再无交集。

幼时光景里的承诺,全数化作那春日里的蒲公英,一吹而散,再也聚不成原来的模样。

第七章

齐誉已经连着三日没有来太子宫了,从前,但凡齐誉没有出征,每天都会来一趟,即便有事也会先知会秦子墨一声,从没像今次这般,不声不响地就翘了三天班。

秦子墨虽然过惯了无聊的日子,却不免有些郁结,明明齐誉就没什么大事,为啥就不来呢!

难不成是知道了那天晚上他开溜,是去和别的女人“幽会”去了,所以吃醋了?

那真是太扯淡了,先不说他有没有吃醋这种心情,即便他觉得他背叛了他,也不会像个大姑娘一般躲起来不见,绝对是直奔太子宫,先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再来个变相羞辱,逼的他主动说以后不敢了,最后再将他扔chuang上,榨干为止!

他所认识的齐誉,绝对不会有这么少女的情绪!

所以,这三天,秦子墨过的很抑郁。

玉怜偷偷地说他“贱骨头”,秦子墨听见了,却不想反驳,还真是觉得自己特别贱骨头!

他抱的大腿三天不来了,秦子墨表示压力有点大。

索性,在他即将崩溃的第四天,太子宫里终于来了个人,虽然不是齐誉,却让秦子墨提起了点兴致。

此人正是李清雪。

秦子墨一个人坐在廊里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奇闻异志,耳边是李清雪与玉怜的说笑声,他偶尔听两句,也不大想搭话,的确是没什么兴致。

李清雪打趣说:“几日前还油嘴滑舌的,今儿怎么就蔫搭搭了?被日头晒的?”

玉怜也跟着搭腔:“谁说不是呢,姑娘你都不知道,这几日都跟没了魂儿一样,昨个儿我偷偷在茶里头撒了些辣椒粉,殿下他竟然就这么喝光了也没察觉!”

两人掩着嘴偷笑,秦子墨也不在意,扭过头去调戏了一把:“几日前与清雪一别,本太子甚是想念,想着想着就想丢了魂儿,这也怪不得我!”

李清雪脸一红,却不似前次般嗫嚅,嗔道:“殿下就会说,那么,今日清雪来了,也没见您回魂啊?这都没跟清雪说上几句话呢。”

秦子墨佯装叹口气:“这不是害了三日相思病,暂时没缓过来吗……”

玉怜颇有深意地睨他一眼:“还真没说错,活生生害了三日相思病,缓不过来了。”

秦子墨想,这相思病可真是磨人呐!

晌午,秦子墨留李清雪用了午膳,又从自己宫里的置物柜里挑了几样稀罕的宝贝塞给了李清雪,让她带回去,李清雪推辞,无奈秦子墨厚脸皮,说不收本太子礼物的姑娘不是好姑娘,李清雪才让自己的丫鬟收好。

三人又开了会儿饭后茶会,李清雪才准备离宫,道别时,秦子墨竟顺其自然地说要送李清雪出宫,玉怜听了急忙劝道:“殿下,你这突然间要出宫是要闹什么呢!”

秦子墨理所当然:“难得清雪来一趟宫里,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送人送到家嘛。”

玉怜:“什么?!你还要送到家!不行不行,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一踏出宫门就随时随地处在危险当中啊?!姑娘我去送就好,你就安分些吧!”

李清雪也帮着劝:“是啊,殿下,您的心意清雪心领了,您还是听玉怜的吧。”

秦子墨脸一垮,蹭到了玉怜身边,委屈道:“好玉怜,你想想,我都多久没出过宫了,这趟也只不过是坐着马车逛一个来回,能有什么危险?”

玉怜皱眉想了想:“还是不行,”复又略微压低了些声音,“齐将军要是知道了,咱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殿下的动静,齐将军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秦子墨:“那就在他知道前回来啊!反正李府又不远,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玉怜,那就麻烦你看家了!”说罢,一把拉起李清雪就出了太子宫,无论玉怜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直到出宫门前,李清雪又劝过几次,却还是没有成功,秦子墨终于还是成功出了宫门。

几乎在马车踏出宫门,走完长长的宫道,周围开始有陌生的集市喧闹声时,秦子墨便急不可耐地掀开了车帘,近乎贪婪般地活动着眼珠子,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收进眼里,记进心底。

李清雪小心地问了句:“殿下多久没有出过宫门了?”

秦子墨刚开始没听见,仍在专心致志地观望着外面喧闹的集市,直到李清雪问第二遍,他才听到,无甚感情地回道:“大概……有八年了吧,记得上一次,还是有人把本太子拐出宫来的,害的我回宫后,被父皇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一切都还美好。

那时候,秦子墨还不懂,何谓无奈,何谓矛盾。

李清雪见秦子墨失了神,轻轻地唤了声“殿下”,秦子墨才又回了神,朝他淡淡一笑,这一笑,让李清雪的心漏跳了一拍,同时,却又莫名地疼了一下。

很快,李府便到了,秦子墨与李清雪道了别,顺道借了马车,却不要车夫,换由秦子墨随身带来的哑老奴驾车。

李清雪硬说要请她父亲派几名护卫护送,被秦子墨严词拒绝了,还说:“可千万别告诉你爹我出过宫的事儿,否则,我以后更出不了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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