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番外——桃儿七
桃儿七  发于:2015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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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身上没有带那些个东西……”

“什么?你敢说没有?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信你没有。”说着,断头鬼冲上来就要来抢。

画良惊骇的看着那鬼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可是还是硬起嗓子说:“……别过来。”

“吼,你还有胆子说不哈。”说完,那手直接要扯了画良的冠帽去。

“你走开,别过来。”画良躲闪着,一群鬼围观着没有一个上来解围。在鬼的世界只有强者。

“你就乖乖的给我吧,哈哈……啊——”画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只拉扯着自己的手,已然着了火。围观的鬼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全散了开去。

好不容易待灭了火,那鬼惊惶的问着画良:“你身上藏了什么法器?竟这般了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可画良哪里知道,在他入殓时,朱老爷便将画良出生当日,那和尚所赠的金经放于画良口中。亏那金经护体,一般的小鬼是近不了画良的身的。

“妈的,算我晦气。走开,走开。”那鬼懊恼着捧着自己的头,走远了。

好戏散尽,鬼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去了。画良与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司晨的公鸡啼叫了。鬼魂们一个接一个在昏暗中散去了。晨昏替换,这里将是人主宰的世界了。刚刚还热闹不已的街市现在连个鬼影也没了。画良寂寞的不知道应该去向哪里?

寂静没有持续多久,商家们顶着晨光开店迎客了。

与刚才所见的热闹不同,现在的是活生生的。每个人脸上的忙碌表情是那样的光鲜,完全与园子里那些个仆人不同,他们现在做的完全是为了自己。看到没那些摆放在架子上的物品,原来园里吃的用的都是从这些地方来的。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人,多了起来,却没有一个看到画良。画良跟在人后,挥舞着手作着鬼脸,可是仍然没有一个看到。偶尔一阵风带过,人们也不以为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开始热烈起来。

画良倦极也累极了,悲哀的找了个背阴的墙角蹲了下去。

“二麻子,还有新鲜蔬菜不?”画良身边的小贩总算等来了他的生意。

“有有,怎么没有。最近都没瞧见你小子,我当你出远门了呢。”二麻子热情的招呼着。

“咳,别提了。我家师傅生了病,这几天才稍微好转了。”

“怎么了?不会还在气被朱府赶出来的事情啊?那不是个把月前的事情。”一旁休息的画良的注意力被朱府俩字吸引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谈话的两人。

“才不是这个事。前阵子,市集上不是一直在传朱府死了个人……”朱四看了看四周,神神道道的凑近小贩小声说着。

“啊,这事我知道。大伙儿都在猜是谁死了。可朱府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透。也真是奇了怪了。诶,朱四你好歹在朱府呆过,你知道不?”

“那是朱府的少爷去了。”朱四一脸的笃定。

“你当我傻子呢,骗谁啊。谁不知道朱府没有少爷,只有小姐的。”

“你有我知道啊。我朱四好歹在那朱府干了5,6年的活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那你倒说说看,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画良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去世的这件事情让猎奇的世人这么有兴趣。

“急什么。你听我慢慢说。当年啊,那朱富贵最喜欢的小妾生了对龙凤双胞胎,可惜红颜薄命,生下孩子没多久那小妾就没了。……”

世上的人最多的莫过于那些听闲话的。才一会,朱四的身边就围了好一些人。画良听着这些事是而非的话,头一次觉得这些事情早已离自己远去了。

“那个据说是上灵山修炼的少爷自送出去就没有在回来过,我们这些曾在朱府当差的都没见过,何况是你们这些卖菜的。”朱四咽了下口水,看了看四周等待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前阵子,朱府不是把园子里的仆人都给赶了出去。可巧让我碰上了一个平时交情还不错的。在喝酒的时候,那人告诉我,那天明明全园的人都听到了小姐去世的消息。可那朱富贵所作所为让我那哥们心存怀疑,明明是死了个小姐,可下葬时却是个男子。而且还不是葬到祖坟里,是葬在了园子里,末了还封了园子。你说这奇怪不?所以我就觉得是那个少爷在外出了横祸,进不得祖坟,只好避人耳目葬在了园子里。你们说如果不是朱府的少爷,怎么会把男子葬在那样的地方啊。这不是触霉头不是。”

一个老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屑的说:“哎呀,你们听他胡吹。朱府死的明明是那个小姐,怎么可能变成了个男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不会是人家赶了你,你怀恨在心吧。瞧你说的还真象那么回事。”

“你,说什么?我怀恨在心。那朱富贵也配?”朱四被说的火起。

“哎呀,我们这些人不会明白有钱人的事情的拉,卖我们的菜才是正事。”那一头的小贩张罗开来,“哎~新鲜的大白菜啊……”

众人听着这话,也觉得甚对,便转身离开招呼自己的生意来。

这边厢,二麻子意犹未尽还拉着朱四不放,“再给我说说。”

“你也知道我是被赶出朱府的。可我没有象那个老头说的那样,我朱四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是吧。”朱四剥着白菜叶,闷闷的说,“你想我朱四当初被那个杀千刀的给整的压根没什么人敢要我,多亏碰上了我家师傅。如果没有他收留我,我这个人算是废了。都怪我一个不小心把朱家少爷去世的事给说漏了嘴。说来也奇怪了,那天我家师傅弹了一天的琴就一病不起了,前两天才好多了。”

琴?那个师傅是选青?这么快就找到选青了。画良高兴之余满是遗憾,只怕自己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哎呀,别弄了,这些可都是能吃的。”二麻子按住朱四的手,“你说这么快,我都听糊涂了。”

“可不是,连我都糊涂了,何况是你这么傻的。”朱四暗暗的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把这些包起来吧。”朱四看看日头,“和你聊的太久了,我该回去了。”

“那好啊。下次再和我说详细点。”二麻子在朱四背后喊着。

“唔。知道了。”

画良一面紧追着朱四,一面小心的避着阳光,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选青了。听朱四刚才所言,选青是病了,画良只是去看看他,然后就会离开的。画良这般对自己说着。

第21章

“师傅,我回来了。我离开的这会儿,感觉还可以吧?等下我拿药过来。”朱四进了屋子,头件事就是先到李季的屋子探探。

“好多了。”看到朱四不赞成的眼神,李季讪笑了下,忙收起琴谱解释着,“一个人躺着怪没意思的。所以……啊,不看了,不看了。真的没事,朱四你忙你的去吧。”

“好咧。”朱四拿过书放到一旁,这才爽快的去到厨房煎起药来。

紧随朱四而来的画良缩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咳咳……”门内传来一阵又一阵咳嗽声。画良听得心紧,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穿了门进到有心上人在的屋子。大概这一路来晒了太多阳光的关系,画良难受的弓着身等着穿门所带来的晕眩过去。同时趁着这会功夫,画良在室内搜寻着选青的影子。与他那奢华的分成不同区的房间不同,在这个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的室内,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躺在床上的李季。

选青,他的选青。病恹恹躺在自己眼前的就是害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画良一把捂住嘴,唯恐自己痛哭出声。

瘦了,整个脸庞都尖了下去,脸上还泛着病态的潮红。颤抖着,画良伸出手指渴望碰触李季。可是还没等碰到,李季再一次伏在枕上难受的咳嗽出声。画良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选青的不适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冻到了病中的他。慌忙间画良收回了快要碰触到李季的手指,只能似个路人眼睁睁的看着痛苦中的李季,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因着这一冻,李季咳得更是厉害了,急促的呼着热气,更是提了被子裹紧自己。

画良紧紧把手抵在了背后,退到一旁:选青,现在的我连碰触你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师傅,喝药了。哇,这里怎么这么冷?”朱四小心的把药放到床头柜上,疑惑的四处打量着屋子,“难道这屋子漏风?奇怪了,刚刚进来怎么一点风都没感觉到呢。”

“咳咳……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很冷了。”李季挣扎着起来靠到了床头。

“那,师傅你先喝药吧。等会我看看是哪里漏了风。”朱四把枕头竖起来垫在了李季背后,好让李季靠的更舒服。

“这阵子辛苦你了。”吹着闻起来也苦的要命的药汁,李季诚心的感谢朱四。

“哪儿的话,这是朱四应该做的。再说了,师傅对朱四有再造之恩,朱四做这么点事算什么呢。师傅你先喝了药吧。免得药凉了,损了药性。”

“唔。不管怎么说,这阵子要是没你的照顾,我李季怕是躺到现在也起不来。”

“嘿嘿,哪儿的话。师傅这么讲就是见外了。不说这些了。师傅,还是赶紧喝药吧。”

朱四待李季喝完药,便服侍着他躺下休息了。大病如抽丝,师傅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不能怠慢了。嘶,这里也真冷得可以。朱四拿着碗打算把晚饭先放放,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得赶紧找来工具把这屋子里潜藏着的风眼给堵了。

画良束手束脚的呆在角落,不管自己站在这个屋子的哪一边,身上散发出的阴冷还是会让盖着厚厚棉被的李季感到寒冷。

画良留恋的看了李季一眼,决定还是呆在外屋比较好。反正自己也不会觉得冷,哪里都一样。

画良出去后,屋里的温度慢慢回升了。重新感到温暖的李季慢慢舒展开原本缩起来的身子。

朱四提着榔头和木片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咦——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又不象刚才那么冷了。诶,还真是邪了门了。”

朱四不放心还是仔细的查看了屋子的角角落落,可根本没发现什么风洞,这墙结实地就是连个蚂蚁洞也没有。

“这真是邪门啊。难不成……难不成是我们出了问题了?”朱四扭头看着李季,希望李季能给个解释。谁叫李季是这里唯一的读书人啊。

“咳咳……瞎想什么呢啊。好好的会出什么问题。咳咳……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呢。”

朱四一听这个可乐了:“哦,晚上吃白菜宴。嘿嘿。”

“白菜宴?那是什么?”李季不解的看着朱四。

“哈哈,就是炒白菜,炖白菜,腌白菜帮子……”朱四摸着头,嘿嘿笑出声来。

李季听着朱四的话,心里一阵不是滋味:“真是难为你了……”

“啊,没事。白菜也挺好吃的。以前在朱府也就吃这些东西,花样还没自己做的多呢。今天上集市还碰到了熟人,他给的白菜不是一般的新鲜啊,可嫩着呢。”朱四想起自己剥菜叶时,二麻子那一脸的心疼样,不由的爽到心头。

“那师傅你先睡下,等好了我叫你啊。”

画良蹲在门外,一阵难过。选青你竟是过的这般清苦。不行,决不能让选青继续吃这个苦,自己要做点什么才好。昨晚那个断头鬼好像有说过自己的衣服很值钱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半天,画良还是颓丧的放弃了。这套行头卖给鬼还好说,人——还是算了。要是有值钱的就好了。记得自己的房间里还有不少珠宝古玩的,估计可以卖不少钱吧。打定主意,画良决定晚上回去园子一趟。

天才刚擦黑,画良便等不及更晚就急忙动身了。

借着风,画良飘得老高,能清楚的俯看到镇上的风光。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那些个透出灯火的窗子里面一定温馨非常,父亲、母亲还有孩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可口的饭菜。在很早以前,画良就曾偷偷许愿希望有一天能和家人一起吃晚饭。长大后,画良明白了那只是个愿望,不能当真的。今天看着这万家灯火,画良也觉得满心欢喜。

“小武,对着天空瞎叫什么呢。走拉……晚回了,姆妈可是要骂的。走拉……”小四子死拖着叫唤不停的狗,往家走去。

“你这小子,又弄了一身的泥,都跑去什么地方玩了。还不快进来洗洗,当心你爹揍你。”

对着凶凶的母亲,小四子磨蹭着不肯上前,看了眼还在对着天空大叫的小武:“姆妈,都是小武拉。刚才它突然大叫着狂跑起来,我一个没拉住,就摔到了。喏,您看,这里和这里都破皮了……”

“活该,谁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牵着狗啊。还不擦擦,跟花脸猫似的。”母亲抽出系在腰处的帕子使劲的擦着自家儿子的脏脸,一点都不怕把干净的帕子弄脏了,“小武你再叫唤,早晚把你给炖了吃狗肉。小四子,走,回家了。”母亲伸出手牵过小武,拉着自家儿子,回家了。

拉着母亲的大手,小四子特高兴能躲过了一劫,决定了今天晚上要多奖励一块骨头给建了大功的小武。

画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园子。才一天的功夫,画良发觉园子里的一切在自己眼中已有了很大的不同。园子还是昨晚的园子,只是看的人的心情变了。走在通向自己房间的小径上,画良想起了很多——小时候同小环在这里做的那些游戏;夏天午后枕在奶娘腿上听得那些乡土故事;第一次获得老夫子称赞,爹爹送给自己的小风车……

推开尘封多日的门,画良走进了整整属于自己一十六年的屋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它原来的位子上,彷佛还等着它们的主人来使用它们,只是上面多了一层厚厚的以前不曾有过的灰。绕过长长的屏风,画良毫不迟疑的拉开了梳妆台前的三层小抽屉。果然,那些个镯子、项链都放在它们该放的位置上。画良高兴极了,小环做事就是这般让人放心。连忙找了块巾子铺在桌面上,画良打算包一些回去。

环佩叮当,画良听着高兴,手里的活也没闲下,仔细把那些印有朱府记号的珠宝全放回了原处,只在巾子上留下好买卖的。正收得起劲,画良在抬头间愕然发现梳妆镜中空空的,没有自己的任何影像,照映出的也只有手中的镯子。镜中的镯子稳稳的悬在半空。画良不信的上下移动着手,镜中的镯子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也上下移动着。画良失魂的坐在了凳子上,原来死亡还意味着看不到自己。

这一刻,画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可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一气之下便顺手抓过手边的东西没思量就扔了出去。玉器敲击在地上的声音震醒了自怨自艾的画良,让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擦干懦弱的泪水,画良飞快的收好东西,往肩上一背,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走了。寂静的夜晚,唯一能听到的也只是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第22章

“哈啊——没人啊……怎么之前老觉得有人在敲门啊。”朱四瞌睡连连的倚着门,这天还没亮呢,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敲门啊。朱四怀疑自己最近累到了,所以半夜才会听到敲门声。唉,赶紧上床再去睡个回笼觉。现在,朱四唯一想的就是把门关上。这才一动作,就听到“哗啦”一声,门似乎撞上了什么。朱四迷迷噔噔的看过去,不想这一看,差点连眼珠子都凸了出去。这下人是完全的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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