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溪梦影(古溪照春来)——水生光
水生光  发于:2015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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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他这一捧清泪,只献给那位敢爱敢恨却已香消玉损的妙龄少女。

女子,女子,为何总是佳人多薄命!为何又总教黄土掩风流!

记守春胸腔里纠结万分的,竟有些直不起腰来。

“守春。”上前扶住对方,古溪凤麟有些蹙眉。

“可否让我为柔云姑娘亲自操办后事?”半响过后,记守春才淡淡道了声。

古溪凤麟、古溪凤卿对看一眼,虽有了片刻的沉默,终究还是应允了。

第四十四章:惊弓之鸟

天地间大雨如注,仿佛想要涤荡尽世间一切的污浊混沌,空蒙蒙一片。

这时大理寺府衙的大门紧闭,隔绝了屋外哗哗的落雨声,公堂内一片肃静。

今日大理寺卿亲自问审,魏谷雨正坐于堂上,板着张奇丑的马脸,惊堂木一拍,“来人,带证人李涛上堂。”

很快,章冼的管家李涛被带了上来。

“李涛,今日事关张延年张大将军,你可要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不可有一丝瞒报,你可明白了?”魏谷雨惊堂木再拍,喝声沉沉。

“小的明白。”堂下的李涛顿时如小鸡琢米般勤快点头。

不用魏谷雨怎么追问,李涛自个已经吐了个痛快。

“老爷生前和张将军交情不错,也时常差人送些奇珍异宝到张将军府上,很讨张将军欢心……”

“张将军的胃口奇大,老爷渐渐不耐,上个月的时候,小的还听老爷抱怨来着,说是张将军收人钱财,却不给办事……”

“可是在你们迁往庆州之前?”堂上的魏谷雨插了句,见对方点头称是,立马指点记录供词的人写下。

“老爷刚到庆州那晚,张将军设酒宴为老爷接风,小的候在屋外,只听房中渐起争执,后不欢而散……”

“当夜小的睡得正酣,就听府中嘈杂,不想是来了名刺客,主子于书房内遇害……”说道这里,李涛还假惺惺的抹了把眼泪。

堂上的魏谷雨颔首,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于此同时,向容已捎密旨奔往了军营,于暗中开始调拨三军。

天空黑彻,大雨猛浇了一天,此时也渐渐停歇,魏谷雨带着整理好的证词以及收集齐的证据,火速往皇宫赶去。

此刻的御书房里,气氛很是微妙。

明亮的灯火将室内照得温吞,屋子里站着一人,坐着三人。

落于座中的,自然是一个皇帝和两个王爷,而立在一旁候着的,却是宰相莫凡。

记守春渐渐握紧了手中的茶盅,若真如莫凡的预测,那么这一场兵乱下来,死伤将士的数目,只怕不小。

“守春,兵戎相见,才是百代江山不变的主调。”一旁的古溪凤麟,悠悠道了句。

“守春,你该明白,与天下苍生的祸福相比,那些将士们的性命,已然微不足道。”那厢古溪凤卿又接了句,虽然陈述的颇为无情,但却也是事实。

记守春于沉默中点头,其实他明白得很,只有收回了张延年手中的兵权,古溪兄弟才算是真正坐稳了江山。

“那厮大理寺卿,也该来了吧?”等得有些不耐的古溪凤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

外面已经有太监来报,“皇上,两位王爷,大理寺卿魏谷雨求见。”

“宣。”古溪凤麟一声干脆利落。

“皇上,这是大理寺收集来的证词和罪证,张将军与苏南富商章冼私下勾结,敛取暴利,之后又杀人灭口,已是不争的事实。”魏谷雨行礼参拜后,立刻就将东西呈到了皇帝面前。

可那厢古溪凤麟却连看都不看,直接下命道:“来人,给朕传张延年将军入宫。”

箭已上弦,只待开弓。

张府的议事厅里,灯火通明。

张延年正在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身后站着他的两个幕僚,正在劝说张将军宽心。

“大人,就算皇上忌惮您手中兵权,您手持重兵,皇上一时间也奈何不了您什么。更何况章冼一事的陷害,卑职以为,是朝中人所为。”一名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为张延年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张延年转念一想,对方说得确有几分道理,先前章冼一事,也极有可能是朝中同僚的诬陷。

可皇上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却显得很奇怪。

两天前章冼才抵庆州,便于夜间被害。而章冼的家仆居然告御状,一口咬定是他张延年所为。

可此事传到了皇帝跟前,那位凤麟帝竟不作表态,只说将此案交与大理寺查办,定要还张将军一个清白。

张延年低埋着头,正在细细思索着,前厅已有仆人来报,“老爷,宫中来了人,要老爷前去接旨。”

顿时间,议事厅里的三人,凝固了脸色。

前厅里,张延年很是安分的跪地接旨。

“皇上口谕,传张延年将军即刻入宫觐见。”

那厢公公才刚宣读完天子的口谕,张延年倏忽间拔身而起,藏于袖中的匕首出鞘,一刀割喉,太监轰然倒地。

张府里的老管家循声赶来,脚步在离厅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收住,人已经很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而张延年只是站在原地呼呼喘着气,如今的他,不反也得反了。

“去传旨的人,还不曾回来吗?”听着更楼传来的敲钟声,古溪凤卿拨了拨盏中的清茶,随口问了声。

一旁候着的白元信赶忙上前,颔首答道,“回王爷的话,未曾回来。”

今夜上书房里的气氛,竟是股说不出的诡异。立在帘外伺候的白元信,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冒了一拨又一拨。

“如此看来,张延年怕是要反。”放下茶盏,记守春抬起了眼眸,里面波澜不起。

“他若不反,这出戏岂不太过无趣?”古溪凤卿笑得不羁,嗜血嗜杀的男人,扬声让宫人备下夜宵。

第四十五章:归于正轨

上书房里的火烛还在燃烧,蜡油一点点得滴落,时间缓缓淌过。

这时禁卫军统领段江枫来报,“皇上、两位王爷,张延年正于城中集结兵马。”

“让向容准备出兵,凡是叛军者,格杀勿论。”黑檀案前,古溪凤麟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了茶盅,声线却显得高亢,眼底锐利的冷光一闪,再出一道诏令,“传令全城百姓,禁令未除,皆不得出门,擅离门户者,格杀勿论。”

非常晓畅明白的两道皇令,为接下来皇城里杀得昏天暗地的三天三夜拉开了序幕。

帝都中杀声震天,皇军见叛军,挥刀便杀。

马踏血尘,横尸满城,梅雨时节的碎雨也很给面子的下了三天,细细冲刷着这座人间炼狱似的皇城。

只可惜雨还是下得不够大,缠缠绵绵的,没能洗刷干净满地的血污,还世间一个清明,却只能勾画出个流血成河。

这场让帝都百姓夜不能寐的恶战,最终以第四天清晨张延年和其子的双双自杀收场。

这个收尾,可谓非常的漂亮。

至少在古溪兄弟看来,叫人赏心悦目,可以让史官在正史上记下一句:张延年策反不成,与二子畏罪自杀。

第四天早晨,皇宫紧闭的宫门打开,开始有宫人进出。

在皇宫里头呆了三日的军师莫凡这时出宫,记守春前去相送。

“历朝历代的建国初期,从来都是靠杀伐统一天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虽然杀声传不进九重皇宫,但莫凡也知道,想必这三天下来,记守春并不好过,于是便开口劝解道。

“可莫凡,在我看来,并非是建国伊始不乏杀气,而是围绕着皇权,血气杀气从来不减。”负手走在宫道上,记守春眼底、心底,皆是一片清明。

莫凡笑笑,侧头看他,“那你可是后悔了,追随两位君王主子?”

“何来后悔?”记守春迎风展眉,“不知怎么的,我竟认定,这一生,是我该还他们的。”

青年清朗的目光望向天际,从嘴里悠悠飘出的话语声,乍现天机。

天气渐热,尸体不宜久放,更不用说要将柔云的遗体运往晏青下葬的宿州。

于是记守春做了个蛮大胆的决定,将柔云的遗体火化,之后盛其骨灰送往宿州,与定海侯同葬一处。

柔云骨灰离开的当日,前来相送的人不多,一共就两个。

一个是记守春,另一个是向容。原本向来喜爱美丽事物的莫凡也要同来,无奈今日宰相府中事务繁多,抽不出身。

能让当朝的闵仁王和枢密院副使亲自相送,这位女子的最后一程,可谓走得光耀无限。

碧水连天,远处青山映帘,船只载着少女的骨灰,已经划棹启程。

一江春水径自东流,此恨难休,渡头上记守春举目远望,天边彩云依旧。

“柔云姑娘,愿你来世,能与定海侯图得一世清欢。”对着远去的渡船,向容作揖送别,美好爱情一场梦,美丽女子香消玉损,虽然不曾相识,心中却是感慨万端。

回去的时候,两人骑着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并排行在花径中间。

“你可知道,甘蓝想乞外放?”手里拉着缰绳,向容记起此事,便随口问了声。

花絮簌簌飘落,粘在了记守春的衣襟上,青年伸手轻轻一弹,“他御史大夫做得好好的,乞外放是何意?”

“我也不清楚,上次我去甘府造访的时候,就见甘蓝在写奏疏,乞外放泗州治水,据他所说,无论是在帝都还去地方,都是在为朝廷效力,并无区别,或许去了地方,心头还不用日日如此曲折百转。”

“心头曲折百转?”记守春琢磨了下这句,“依你看,这是何意?”

向容歪过颗俊脑袋,咧嘴笑笑,“配上那日甘大人的神情,在我看来,竟像是为情所困。”

而为情所困的,还有御书房里的两位。

明明今早还借记守春的手发泄过,但现在古溪凤卿手里批阅奏折,脑袋里面想的,都是要把心上人按在御书房这张龙案上做上一回。

“怎么?有人在奏折中写了不中听的话,惹你不快?”记守春踏进御书房,就见古溪凤卿面色面色愁苦若风中残菊。

一看是爱人来了,古溪凤卿立马一个飞扑,颇有点儿白鹤亮翅的韵味。

“你在发什么疯?”对方不仅熊抱着自己,而且一双龙爪还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记守春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

“说!记守春,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让我做了还想做?”凤卿王爷嘴巴上无理取闹,手中更是开始去扒宝贝的衣服。

老子今天拼了!不把你按倒在御书房里,老子今晚就自罚,不骑你的身子,专用你的手来解决!

“古溪凤卿,这里可是御书房!”记守春一边猛推力大如虎的沧武王,一边咬牙低吼。

“人是我们的人,这天下也是我们的,我们爱在那里做你,还不是一样的光明正大?”关上书房大门的古溪凤麟,这时踱步到记守春跟前,抬起对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邪笑,“凤卿,我只觉得宝贝本身就是一剂毒药,让人做了还想做。”

语落,古溪凤麟便低头吻住了记守春的嘴巴,硬逼着爱人和自己长吻。

“古溪凤麟、古溪凤卿,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节操!”被吻得咻咻喘气的记守春,逮着个空隙怒指皇帝老爷,张嘴便骂,也顾不上自己衣摆下面早已空荡荡的一片,是半点矜持也没有。

见爱人飙了,古溪凤麟赶紧陪笑,不料这一后退小步,便将身后桌案上的茶盏给撞翻了,越窑细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却惹得天子揉着青年的蛮腰哈哈大笑,“守春,你看,就连茶盅都舍身说明,你所谓的节操,已是碎了一地!”

第四十六章:甘蓝辞行

见爱人飙了,古溪凤麟赶紧陪笑,不料这一后退小步,便将身后桌案上的茶盏给撞翻了,越窑细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却惹得天子揉着青年的蛮腰哈哈大笑,“守春,你看,就连茶盅都舍身说明,你所谓的节操,已是碎了一地!”

记守春的脸色由白转红,气得想要掐人,身体却已经被古溪凤麟一下压在了黑檀案上,男人全身都压了上来,与青年接吻的薄唇,很是水润优美,幽深的鹰眸里面,更是魅得惑人:“宝贝,你容我们在上书房里做一次,我们晚上便用大鸟来为你全身服务一次。”

我一定……一定要割了你们的大鸟拿去喂猪!

记守春这一声舍生取义的怒吼还没发出,那厢古溪凤卿早已一嘴堵上,吻的他满腔愤怒都变作了“唔唔嗯嗯”。

人说泛舟书海,其乐无穷也;于是在天底下最尊贵的书房中戏浪情海的三人,更是不负满室的明媚春光,贪得一响欢纵。

日上三竿,浑身无力的记守春被凤麟帝抱着坐在腿上,那厢天子还爱怜的啄了啄青年的嘴巴,“守春,你可得多吃点儿补丸,补补肾。”

将自己无敌的精力在他身上乱泄一通,再来柔声提点他注意补肾,这位床头人待他,还真是不薄。

记守春狠剜了对方一眼,之后也懒得和古溪凤麟吵嘴,就往皇帝的怀中靠着。

“这是甘蓝写来的奏折,他是你任用的人,就由你来裁决吧。”将那封奏疏交到爱人手中,凤卿王爷刚才瞧见皇兄吃了心上人的豆腐,于是心里很是不平衡,就是俯下身,一口吻下。

“你信不信,我除了很想割掉你们的那根儿,我还很想割了你们的嘴巴。”别了他一眼,记守春低眼看手中的奏折。

“王爷,割了我们的嘴巴,以后谁来服侍您的这里?”很是享受爱人在怀的古溪凤麟开始亢奋,拿手在怀中人的胯下画了个圈圈。

于是,大名医的那儿很给面子的支起一个窝棚。

大名医的眼角顿时跳出青筋。

“甘蓝想要乞外放,你的意思呢?”龙爪还在爱人的敏感处厮磨,古溪凤麟凑过了嘴,温温热热的气息,直打爱人的面颊。

“啪……”像拍苍蝇一样拍掉那只魔爪,记守春这才有心情把奏折合上,沉吟了句,“御史大夫这份奏折,在我看来唐突的很,我想要封章退回。”

闻言,古溪凤麟抱着他腰身的手依旧温柔,眼底却闪过了凌光。

这个好死不死的御史大夫!

而那厢凤卿王爷更是心中暴怒,这厮甘蓝,真是活腻了,想在他们兄弟面前和记守春打情骂俏不成!

随着新法推向全国初见成效,宰相府成为了当朝百官们最为关注的所在,因为里面的每一次动作,都干系着国家命运。

但要论起备受瞩目的人物,当属那位鼎鼎有性情的御史大夫。

半个月连上三道辞呈乞外放,却都被闵仁王封还,这让一干文武惊掉了下巴。

放着大官不做,却要求去地方治水,这只能说明此人心性奇高,可三番和凤麟帝面前的红人闵仁王杠上,百官们只觉得,这人真真是脑袋出了大毛病,何况闵仁王还是救他命、举荐他的恩人呐。

相府里记守春正和莫凡一起处理公务,看不下去的大宰相将卷宗放到一边,忍不住道,“记守春,你若是再和甘蓝这么僵持下去,怕是皇上和沧武王就要把甘蓝外放到阎王爷那里了。”

听了好友这话,记守春沉思了片刻,随后将批阅过的公文仔细放于一边,道了句,“我去甘府一趟。”

午后回宫,怕是就不得出了,所以记守春也只能借这个时机,去见上那位近日为求外放,竟装病在家的御史大夫。

甘府的前厅里,下人奉了茶,记守春也不去碰,只是在主位上朝甘蓝很是含蓄的一笑,“甘大人,今日我来,是想听听你连上三道辞章乞外放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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