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才是永恒的？”沃伦问道。

“自由。”半人笑了笑说，“自由自在地做你自己，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也许吧……”沃伦发出一声叹息。

但我绝不容许失败在我的身上发生！

他暗下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斯利姆家的总资产约为18 000深空晶体，莱斯利家约为250 000深空晶体（含大量现金），雅克尔家约为400 000深空晶体。

沃伦的部下配置如下：

副官：奥丁

参谋官：查理·贝格曼

财务官及情报官：波哥·巨鳄

安全官兼私人保姆（？）：蓝

32.联姻

三天的时间足够沃伦做许多事。比如在繁华的地段租下一间办事处，比如和贝瑟尔官方商定今后三年斯利姆商会需要缴纳的税率。

为了吸引投资，各个商业圈都会对常驻在主星上的商会提供税率优惠。考虑到沃伦曾出色地完成过好几次征集令，虽然这次他只是在贝瑟尔开设办事处，也获得了差不多相当于设立总部的税率。

三天中沃伦仅联络过一次莱斯利商会。他给米丽特的解释是他不想操之过急，但是对这桩联姻总体上抱着肯定态度。他故意提起雅克尔·鲁迪克的威胁，并一再表示自己不怕对方，好让米丽特相信他其实是有些动摇，又舍不得放弃莱斯利商会可能带给他的巨大好处。

沃伦认为他目前必须藏拙。斯利姆家在三家商会中的实力最弱，他唯一倚仗的就是自己的智慧。所以，他只有先故意被人看低，才有可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出，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件让沃伦颇为高兴的事是，奥丁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为了早日康复，半人每隔六个小时就接受一次骨疗仪的治疗。通常，如此高强度的刺激会让人产生一种源自骨骼深处的难以平抚的麻痒，但是奥丁却平静地忍了下来。由于半人出色的自愈能力，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也大多变成了一道道浅浅的疤痕。除了腹部和大腿的伤还需要拆线之外，他基本上已经生龙活虎了。

有趣的是，骨疗仪似乎同时刺激了尾巴的生长。第二天傍晚，奥丁不得不换上一条专门为半人设计的长裤，好将一条刚刚长出来的蓬松的红色尾巴留在裤子外面。

沃伦此前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半人。他毫不畏惧奥丁警告的眼神，偷偷摸了摸半人的尾巴尖。

“手感真好，或许我该考虑去养一只猫。”

在说出这句感慨的时候，沃伦觉得奥丁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活活肢解。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尾巴对半人的影响。

由于位置较高，坐下的时候好像并不会被压到，半米多长的尾巴还可以被倒卷起来，搁在大腿上。这条尾巴非常灵活，就跟多出来的手脚一样，可以被半人完全控制。在奥丁走路的时候，尾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向下垂的，不过偶尔也会和地面水平或是翘起来。会是跟心情有关吗？沃伦愉快地猜测着。

“你到底要用这种恶心的眼光看我到几时？！”奥丁抓狂地吼道。

几天来他一直在酒店的房间中履行副官的职责，向沃伦解释许多在商会林立的商业圈的主星中才会有的行规。

“你要是再这么看下去，我就一刀把它剪掉！”奥丁恶狠狠地说。

“为什么？”沃伦诧异道，“我觉得它对你的平衡性有一定的影响。”

“那是在战斗的时候，平时走路就算没有尾巴也完全没问题。特别我还是退化种，在使用特殊能力的时候，我必须先适应没有尾巴行走。”

“这样啊！那与其剪掉不如把它收回去啊！”沃伦脸上的表情让奥丁觉得格外讨厌。

“不能单独隐藏起尾巴。退化种的能力是将伴生基因压制到最低限度，也就是说如果本来伴生基因的比例是30%的话，我大概能将它压制到0.1%的水平，那样外表看就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了。尾巴和耳朵都是伴生基因的显性特征，我没办法只藏起其中一种。”

“那就留着好了，我觉得它毛绒绒的非常可爱。”沃伦支着下巴说。

奥丁：“……”

“沃伦，晚餐时间到了。”蓝走进房间。

奥丁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对沃伦一日三餐都需要蓝提醒这一点十分看不惯。同样让他看不惯的地方还有，沃伦每天晚上都需要蓝讲睡前故事，沃伦不让酒店服务人员进入自己的房间只让蓝负责打扫，沃伦就连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蓝来准备，等等等等……不过他倒是不反对沃伦每天给蓝一定的自由时间。（奥丁的原话是“还算你有点良心，没有把‘铁皮脑袋’的劳动力全压榨完”。）

“查理和波哥呢？”沃伦问蓝。

“已经在花园里等了。”蓝回答。

“那好，去吃饭！你跟我们一起下去吧！”沃伦站起来。

“其实……我并不需要进食。”蓝犹豫着说。

“可你得负责保护我的安全。”沃伦理所当然地说。

“那也不用每次都为我点食物，这样很浪费。”虽然机器人并不需要食物，但是高仿真的设计让蓝也可以模拟进食，只不过吞咽下去的食物会立即被高温焚烧成灰烬。

“不不不，我亲爱的蓝，这点浪费是很必要的。”奥丁站起来，拍了拍蓝的肩膀，“要是有什么人来找沃伦的麻烦，他事先不一定知道你是机器人，再加上最近沃伦对你的仿真度做了升级，他也很难从外表判断出你的身份，这时候摆在你面前的一块牛排就具有迷惑性了。”

蓝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转身走出房间。

沃伦呆呆地站在原地。

奥丁：“怎么了？”

沃伦：“我在想你为什么要帮我说服他。”

奥丁：“你脸上的表情……”

沃伦：“表情？”

奥丁：“就像是野狼在看兔子的表情一样。真奇怪，你要是想让蓝顺便负责解决你的生理需要的话，给他加载一个新模块不就好了吗？”

沃伦撇了撇嘴：“我恐怕你还不太了解自然人的想法。”

奥丁微笑：“也许吧！可我了解雄性动物在发情时的表情。”

沃伦突然开始打量奥丁：“我觉得，其实你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奥丁立即皱起眉：“你最好打消这个主意，我对自然人没兴趣。”

这次轮到沃伦微笑了：“可我对半人很有兴趣。”

“你们不打算下楼了吗？”蓝又走回门口。

“不不不，我们这就来！”

两个刚刚打完嘴仗的男人各自挂上胜利者的笑容走出房间。

＊＊＊＊＊＊

在沃伦来到贝瑟尔后的第四个早晨，蓝驾驶飞艇送他前往莱斯利商会，同行的还有新任副官奥丁。

莱斯利商会的总部位于贝瑟尔最繁华的中心地段。一幢白色楼房坐落在一块面积超过两万平方米的草坪中央，和周边密集的建筑物呈现出极大的反差。这栋房子只有三层楼高，前半部分设有古罗马风格的廊柱，后半部分的设计却融入了超现代派的元素。六条粗细不一的犹如行星轨迹一般的银色圆弧从房子内部穿出来，就像是不规则的电子轨道一样绕在整栋建筑物的外围。

莱斯利商会的会长米丽特·莱斯利亲自前来迎接。

“欢迎你，沃伦！我还以为今天我又要失望了呢！”米丽特的表情恰当好处地诠释了娇嗔这个词。

沃伦走上前亲吻女士的手背，微笑道：“怎么可能？就算是一场超新星爆炸也无法阻止我来到你的身旁。”

“那么你真的想好了吗？也许你已经知道了，目前我正被一个蛮不讲理的家伙纠缠着。”米丽特撅了撅嘴。

“你是指雅克尔·鲁迪克吗？”沃伦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像是求证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米丽特，你真的爱我吗？我不希望你是被迫做出这个选择的。”

“当然不是！上次忘记说了，我可一直都是你的崇拜者呢！没想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英俊一百倍。”米丽特的脸上浮现出红晕。

“那就好。”沃伦笑了笑，挽起米丽特的胳膊，“让我们快点签订协议吧！”

一行人很快坐到了一个小型会议室中。莱斯利商会方面的副官也出席了签字仪式。那是米丽特父亲的副官，米丽特在接任商会后并没有替换他。这个名叫席勒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看起来相当古板。他对米丽特唯命是从，却不怎么搭理沃伦一行。

双方先寒暄了几句。在得知奥丁是沃伦新聘请的副官时，米丽特小小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沃伦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一名副官，而是她实在难以想象沃伦为什么会让一个半人出任如此重职。她觉得，如果沃伦愿意等的话，在他和莱斯利商会联姻后，应该可以吸引条件更好的候补副官人选。现在这个……天知道沃伦是怎么想的，半人怎么可能取得副官学院的毕业证书？

联姻协议由莱斯利商会方面准备。这是一份十分标准的协议。沃伦大致阅读了一遍。

“关于条款双方都没有意见了吗？”席勒问道。他用视全场，单单跳过了奥丁的方向，他在第一眼看到奥丁时就已经流露出了明显的厌恶情绪。

沃伦十指交叉，将双手的拇指轻轻碰了碰。“奥丁，你怎么看？”他问道。

“我觉得不妨把违约金设高一点。”奥丁微笑着建议。

席勒立即板下脸：“所有的条款都是根据标准化协议……”

“没关系，席勒。”米丽特打断他的话，“既然是协商，就应当根据双方的意见作出改变。奥丁先生，你觉得违约金设在多少为宜？”

联姻协议的违约金即为一方违背约定时必须向另一方支付的赔偿。这个数字会根据联姻协议执行的年份数递增，初始值通常被设在违约方总资产的15%-25%，最高值则是50%。根据联邦法律，联姻协议生效十年后，双方再要解除婚姻关系，违约方就必须支付给另一方总资产的50%。

“定在百分之五十如何？”奥丁提议道。

米丽特：“沃伦，你的想法是？”

“我觉得奥丁的建议不错，这样做可以证明我们对这桩婚姻的诚意。”沃伦微笑着表示肯定，对席勒的恼怒视而不见，“当然了。从目前的资产总数看，好像是莱斯利商会比较吃亏。”

“没关系，那就定在百分之五十好了，反正这个赔偿条款根本不可能生效。”米丽特笑盈盈地说。在她的示意下，席勒更改了晶片上的数字。

“要是没有别的问题，那就开始签字吧！”席勒干巴巴地说。

沃伦和米丽特分别在蓝色晶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席勒又取来了庆祝用的香槟。尽管不乐意，他还是不得不给奥丁也准备了一杯。

“太好了！为我们的将来，干杯！”米丽特对着沃伦举起酒杯。

“为我们的将来！”沃伦看着米丽特的眼睛说。

银河历1212年1月，斯利姆家与莱斯利家正式联姻。这项婚约仅仅维持了九个月，此后沃伦·斯利姆再也没有同任何人订婚或是结婚。

33.同行的请求

签订完协议后，米丽特盛情邀请沃伦共进午餐。

午餐在商会总部的宴会厅中进行，尽管只有五个人，宾主双方却被安排在了一张极长的餐桌两端。

蓝并没有坐下用餐，而是一直默默站在沃伦身后。刚才，在进入莱斯利商会的时候，他探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扫描设备。为了保护沃伦的安全，他立即打开保护盾屏蔽了扫描信号，同时也暴露了他是机器人的事实。既然身份暴露了，自然也就没有了装模作样用餐的必要。

沃伦和米丽特坐在长桌的两端，他们的副官分别坐在他们的左手边。和闷声不响进食的席勒不同，奥丁一面吃一面对每道菜发表自己的看法，满嘴跑火车的程度让坐在另一头的席勒连连皱眉。此外，奥丁握餐具的姿势也相当糟糕，简直就像是一头笨拙的动物，恨不能直接用手撕开食物。他席卷餐盘的速度是所有人之最。

“应该还有一道甜点的，根据古老的用餐礼节，正式的午餐中无论如何都需要三道甜点。”奥丁一边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下红酒，一边像是内行人一样品评午餐的高档程度。今天他已经喝完了三瓶红酒。

“那是当然的。厨房正在准备，估计再有一会儿就会上来了。”米丽特满脸笑容，对奥丁粗鲁的举动视而不见，“奥丁先生，你的口音在我听来有几分熟悉，你一定曾去过原核区吧？”

地球人将距离地球1 000光年内的区域称作原核区。这个区域内坐落着最古老的商业机构、最顶尖的研究所以及最富盛名的学校。米丽特毕业的曼彻斯特商学院便位于原核区内。

这个问题让奥丁不禁暗暗警惕。他在哥廷根副官学院学习过三年，因此染上了原核区特有的口音，虽然已经极力掩饰，却还是被米丽特发现了。

“当然！”奥丁放下酒杯，大方地承认，“我可是在那里出生的呢！”

“咦，是这样的吗？那奥丁先生是怎么会想到要来贝瑟尔的？”米丽特似乎很想刨根问底。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长到给我三天三夜都未必说得完。我想莱斯利小姐一定不愿意听一个半人唠唠叨叨吧？与其听我扯那些过去的故事，还不如让我亲爱的会长来说说他的事。伴侣之间总要增进了解，而我们也正好可以静静地享用甜点。哈哈哈哈！说来就来！我猜猜，这是橘子酱奶油布丁吗？”

就在奥丁说话的时候，四个机器人分别为四人上了甜点。那果然是一份色泽漂亮的布丁。奥丁发出一声满意的低呼，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消灭今天的第三道甜点。

“不，我不认为奥丁先生有哪里唠叨，相反我觉得你十分有趣呢！”米丽特笑了起来，她对沃伦举了举酒杯，“不过既然奥丁先生需要一点时间来对付他的甜点，沃伦，我可以问你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过几天就是颁奖典礼，典礼之后还有一场盛大的舞会。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很想在舞会上公布两家联姻的消息。”

“这是我的荣幸。”沃伦顿了顿，略带不安地问，“那……雅克尔·鲁迪克也会去吗？”

米丽特点头：“是的，他也会出席舞会。我想我们可以共同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那太好了！”沃伦睁大眼睛，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我要让那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他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要利用莱斯利商会的实力打击情敌的毛头小子。

米丽特不由轻笑起来：“那再之后呢？你还是不打算将总部搬到贝瑟尔来吗？”

“我想在贝瑟尔开一个办事处。”沃伦认真地说，“至于搬迁总部，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斯利姆商会还在发展阶段。我打算先回去一趟。”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对，我一直认为积累是必须的。”米丽特点了点头，“既然你打算回去的话，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同行呢？最近我的行程表很空，我很想到你的星球上去看一看。人们常说，共同旅行有助于加深对彼此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