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日志——九十九用书生
九十九用书生  发于:201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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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释。

玉少怜悯地看我:“季书白,这一世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究竟在他们之间搅和什么?”

我气愤地看玉少:“是他在我们之间搅和不是吗?”

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两情相悦。

玉少怒了:“你做小三还有理了!”

“你才小三,你们一家都小三!”

我毫不犹豫地还口。

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认识在先。

“季书白,你听我说。”

玉少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告诉我:“他们俩的名字早就刻在三生石上了,他们之间你插不进去的。”

我沉默了。

做为一只鬼,我当然不会去否认三生石的存在,更明白那简直就是结婚证的代名词,虽然听起来它比鬼还要玄幻,还要不真实。

更让我感到玄幻不真实的是,特么这仙妖怪的世界倒比人间还开明,早千把年前就将同性婚姻合法化了!

一刹那间我有些迷茫,难道我真的不知不觉地就这么做了小三?

“可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认识在先,明明我跟洒水壶先生才是两情相悦。”

我委屈,终于把这两句心底里盘亘了很久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玉少横眉看我:“你先认识陈玉清,哼,你认识玉清才几天,李洛鳞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了好么!”

我不服:“我还一千多年前就是认识他了呢!”

玉少鄙视地看我:“就算一千多年前,那也是李洛鳞先认识玉清的好么。”

“我……”

我没脾气了。

然后我又想,我跟他争这个干什么呀,就算他们认识的早又怎样,认识的早不如爱的早,两情相悦的仍然是我跟洒水壶先生。

大约从我的神色里看出了点什么,玉少叹了口气,劝我:“季书白,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注定了,你就不要妄想了。”

“我只知道,洒水壶先生根本一丁点都不喜欢那个师长,哪怕一千多年前,洒水壶先生他喜欢的也是我,而不是那位师长!”

我笃定地说。

“你!”

玉少气结:“你还铁了心做小三了!你知不知道三生石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才小三,你们一家都小三!”

我毫不留情地将这句话又还给了他。

“你!”

“你就泼吧你!”

玉少一甩袖子走了,我一瞬间有些心虚,刚才我那劲头,还真有点泼妇骂街的意思。

不过立刻我心里又转回来了,我是个纨绔嘛,纨绔跟泼妇本来就是差不太多的存在,我就泼了,他咬我!

我没喊住玉少硬要问洒水壶先生的事,从他的意思里我多少也能猜出洒水壶先生现在至少人身安全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想起那位师长先生的执念,我忍不住又要忧心忡忡,生怕洒水壶先生在其他什么地方吃亏。

最怕的是,洒水壶先生性子再一烈,那有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我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就要起来。

可哪里翻得起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虚弱,四肢百骸浑不受力,好像自己就是一团棉花,又或者一片虚无一样。

我吃力地将手举到了面前,难过的发现,自己淡薄到几乎透明了。

“玉少。”

我软声呼唤。

不一会,玉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到了我的面前,没好气地问我:“喊我干什么?”

“先要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低眉敛目,将姿态放得极低。

玉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不过我的一项业务。”

我顿时想起来,我这条命其实不能算是玉少救的,是洒水壶先生花10万块买来的。

心里更加又苦又甜,我将姿态放得更低了:“哪里的话,就算洒水壶先生他再有钱,没有玉少这本事也是白搭不是。”

玉少不耐烦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最不耐烦见你这低声下气的样子!”

我抬起头来恳求他:“玉少,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把洒水壶先生也救出来好不好。他没有法力,师长要把他怎么样,他肯定扛不住的。”

“你!”

玉少重重地将药碗掼在床头柜上,再次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心里一片悲凉,依之前刚一见到的时候他拒绝洒水壶先生的话我也知道我这恳求大约是没什么用的,可他已经是最后一根稻草,我只能努力去捞,不想最后,到底没捞着。

“你的业界良心呢?”

我低低地问空气,最后只得苦苦一笑,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去够他之前掼在床头柜上的药。

这药是应该是给我准备的,现在我只盼着它好比神丹妙药,只一喝下就能让我生龙活虎地跳起来。

第11章

亡灵纪元 1月9日 晴

神丹妙药一般都是丸状的,所以这碗药它自然不是什么神丹妙药,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躺着,虚软的像一团棉花,也所以上篇日记,上上篇日记,包括这篇和以后相当长时间内一段日记我都不是当天记下的,而是后来回忆着写下的。

因此一度我曾想要不要将日志更名为回忆录,但想着我这总是按着一天一天的顺序记录下来的,便就算了,还当是日志。

其实就算这日子跟人间的日子也是对不上的,据后来玉少所说,我昨天这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那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还只是那一天并没有过完,一闭眼天黑,一睁眼天亮而已,所以我的日志日期还是一日一日地顺延着。

昨天一喝完药我就睡着了,再醒来玉少在我床头叹气:“我不懂,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陈玉清,他跟你……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也不知道。”

我老实说:“我只是一看到他就想照顾他,让他活得舒舒服服的,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冷漠,不要孤独。”

玉少突然就显得很难过。

我也没说话,寂静了要有很久,我轻轻地问玉少:“陈玉清……是他的名字么?”

顿了顿我又解释:“我是说洒水壶先生。”

“是,也不是。”

玉少闷闷地说:“这是你们最先一世时他的名字,现在他叫陈念。”

陈念……

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下,又问玉少:“我能问问你我们第一世究竟是怎样的吗,为什么我的存在就是……搅和呢?”

我没问玉少到底知不知道我跟洒水……呃,陈玉清之间的事,一直以来他的表现就是对我们之间的事知之甚详的样子。

我也没问玉少他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这种高人,在我想来,大抵都有些出神入化的本事的。

而我之所以要问这个,是想趁现在我横竖枯躺着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不如趁机把我们之间所有的事和感情都理一理,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所谓的“小三”,然后我们现在这乱麻一样的关系又该怎么整理。

算起来都一千多年了,我实在不想这样纷乱的关系继续纷乱下去。

重点是,我舍不得洒水壶先生吃苦,理清了,哪怕我真是个小三呢,哪怕以后没我什么事呢,只要洒水壶先生不难过不孤独了,那就算是……完满。

可即便心里这样决断了,说到搅和这个词我还是闷闷不乐,明明不是我,是那位师长在搅和。

玉少大约是看出了我的委屈,神色间有些悲悯。沉默了一会后,他从空中抓出一面镜子,口内称道:“罢罢罢,你一定要知道我就让你知道吧。”

然后我就在镜子里看到了两个古装的少年,很明显,一个是洒水壶先生,一个是师长,只是缩水了好多,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应该就是陈玉清和李洛鳞了。

只有两个少年,没我。

我心还没来得及拧那么一下,疼那么一下,镜头已经后拉,显出整个环境来。

这大约是一个学堂,有白须的先生,还有各种六到十四岁的学生,陈玉清和李洛鳞共用一张书桌,不前也不后。两个少年肩并肩坐着,一样的唇红齿白,一样的眉清目秀,举止间又有着一份说不出来的默契,一派的惺惺相惜,珠联璧合……还是没我。

不经意间两人撞着了眼神,眉目一笑,我的心终于拧住了,开始疼起来。

这种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的氛围,由不得我不心如死灰。

果然我是个第三者?

玉少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掩镜子:“还是别看了吧。”

“不,我要看。”

我还没忘记自己的初衷,我要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得这一鳞半爪,上哪里理得清!

镜子里的时光只在这学堂里,流逝得飞快,一转眼两人已经十三四,越发的如胶似漆。我心疼得一拧一拧的,终于,画面转换,却还是一间学堂。

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书院了,里面都已经是十四岁以上的少年或青年,一个个再不是当初恣意混日子玩耍的孩童了,面色整肃,要为考取功名做努力。这时候,陈玉清和李洛鳞之间出现了第一次龃龉。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李洛鳞没道理,什么原因都没有,他就开始给陈玉清脸子看,直把陈玉清气得怔怔的,最后他甚至坐到了后面的空位上去,不再跟陈玉清一排。

我看着陈玉清险些流出眼泪的样子心疼得要不得,几乎就要把自己疼成个SB,这才知道,看着他们幸福其实不算什么,看着陈玉清不幸福,我才真正受不了。

我正恨不得撸起袖子跑到镜子里质问李洛鳞为什么这样对陈玉清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穿红着绿的纨绔坐到了陈玉清的身侧。

我心一抖,瞬间就知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那一刻我似乎感同身受,似乎自己越过了镜子就坐到了陈玉清的身侧,仿佛初识,愣愣地看着陈玉清的侧脸,各种心疼,各种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舍得让这么好看的一个人难过。

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在他捂胃蹙眉的刹那,悄悄塞过去一块点心,再推过去一盏茶。

陈玉清并没有吃那一块点心,也没喝那盏茶,而李洛鳞对陈玉清的态度越发恶劣了。

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的只是冰冷的脸色和恶劣的态度,陈玉清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捂胃的频率则越来越高。一日,在捂胃之后,陈玉清终于启唇,咬了一口我给的点心。

一颗眼泪无声地在他将那口点心咬下的刹那落了下来。

我很慌张,以为是自己的点心怎么了,却无计可施,最终只得笨拙地又将茶盏往他那边推了推。

陈玉清的眼泪越发流得快了,只是,在流泪的时候,他的嘴角也微微地翘起了一个弧度,然后我又心花怒放起来。

这之后李洛鳞的态度更加恶劣,陈玉清的脸色却一日日好了起来,最后完全的恢复了平静,偶尔,还有那么一丝半丝不算明显的笑,如同惊鸿,翩然而过。

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对着镜子纳闷了半天才想起来为什么,抬头问玉少:“后来我就死了是吗?”

玉少点头。

我痴了半晌,有点想不出陈玉清刚刚变好的脸色在我消失之后又会变得怎样的难看,心又开始要不得地疼了起来。

“我不是小三!”

好容易忍住了那阵疼,我斩钉截铁地对玉少说。

李洛鳞不珍惜在先,我笨拙的抚慰在后,怎么说都是李洛鳞罪有应得。

玉少气:“你到底看明白没有!”

我怎么没看明白,就算一开始还有些懵懂,就算镜中的季书白一辈子懵懂,我联系这前世今生的事却总是明白过来了——李洛鳞没错是喜欢陈玉清的,陈玉清没错心底里也对李洛鳞有好感。可陈玉清尚未弄明白自己心底里对于李洛鳞的那种好感属于何种范畴李洛鳞就各种气起陈玉清的不解风情来,态度因此各种恶劣,然后将陈玉清气着了,因此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可难道李洛鳞什么都不说,只那么一味地伤害陈玉清还有理了?

我平静地看向玉少:“以爱的名义伤害,那能叫爱么?”

玉少又气:“你懂什么!”

我懂,我怎么不懂,不就是恋虐情深吗。

电视里有,小说里更多。

可恕我愚昧,虐了,那还能叫恋吗?

“恋,除却两情相悦,那就是希望对方过得要好。”

“不说一定要比自己过得还好,起码快乐满足,幸福平和,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不叫恋,那叫路人。”

“更甚者,那叫伤害!”

我振振有词,说到这里,扫了玉少一眼,轻蔑道:“一句话,去他~妈恋虐情深!”

玉少大约被噎得够呛,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恋虐情深是他~妈不算东西,可他们之间这趟浑水真不是你能参与的。”

玉少这句话说得相当的无奈,甚至可以说是恳求了。

这实在有违他高人的形象。

我百般不懂,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当然不是问玉少为什么我不能参与,而是问他为什么如此苦口婆心对我。

我一惯是个缺心少肺的人,可玉少所作所为都是为我好我总能明白。

可这只是我、陈玉清和李洛鳞三个人之间的故事不是吗?

“为什么?”

玉少怔了一怔,别过头去:“你们三个这一堆狗屁倒灶的事,看了一千多年了,我也烦啊!”

第12章

亡灵纪元 1月10日 晴

昨天玉少说完那句话我就睡了,这两天,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就只得那么片刻而已,所以一直到今天醒来我才来得及去想:我不是一千多年前就死了吗,然后这一千多年来又有我什么事啊!

总不能洒水壶先生,呃不,总不能是陈玉清或者陈念每辈子都跟我搞这人鬼情未了的事不是——就算他没意见,我又怎么舍得。

还是说,我在不停的遗忘,然后又不停地找到他,就像这辈子一样?

这个问题着实困扰到我了,因此在玉少给我送药的时候我见缝插针地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去。

玉少鄙视地看我,将我昨天给他的鄙视眼神一点不漏地还了给我,然后才说:“你想什么呢,早一千多年前你就投胎了,你还真以为你是千年老鬼?要你是千年老鬼又怎么可能这一下子就差点被李洛鳞弄得魂飞魄散!”

然后我看着我这一身衣服不懂了。

玉少看着我这一身衣服,也很困扰,嘟囔:“不应该啊,怎么一下子你就回到解放前了?”

我纠正:“是一千多年前。”

玉少瞪我:“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好吧。”

我总结:“总之就是,其实一千多年前我就死了又投胎了,然后不断在他们当中搅和……最后终结于大概百八十年前,因为李洛鳞终于厌倦了转世了,直到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我问玉少:“你确定三生石上只刻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中间就没我什么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玉少没好气地说。

我沉默。

我更加困扰了。

基本上我认为三生石的效力比结婚证要牛B多了,结婚证就算是屠龙宝刀还有个离婚证做倚天剑与其争锋呢,三生石却是天下独此一颗,绝没有个反三生石来跟他唱反调。

如果三生石上果真只刻着陈玉清跟李洛鳞的名字的话,我季书白何德何能,竟然能在他们之间横插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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