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日志——九十九用书生
九十九用书生  发于:201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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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是个浑浑噩噩的亡灵

不知来处,没有去处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因为思索着两个问题而最终成为一个哲学家

一朝却得知,自己竟是个为人所不齿的“男小三”

所以才会有这千年孤独的惩罚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虽然我算不上什么标准的四有青年,但怎么也不会无耻到那个地步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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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亡灵纪元 1月1日 晴

这是我产生意识的第一天,一睁眼我就看到了太阳,接着看到一个手拿洒水壶的先生向我走了过来,然后我就发现了不对——那位先生穿过了我。

穿过我的时候,他打了个寒战,但的的确确并没有看到我的样子,所以我想大约我并不是一个人。

那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如果是鬼,那我应该惧怕阳光才是,至少传说中都这么讲。

可如果不是鬼,世界上还会有什么其他东西没有实质的形体吗?

这个问题让我足足思索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缕余光都消失在天际尽头。

倒不是我想到了答案,是因为一个穿黄色T恤衫剃着小平头的小青年畏畏缩缩又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他问我:“前辈,您是哪个朝代死的?修行了多少年?怎么会不怕太阳?”

我想,这句话的重点应该是为什么我会不怕太阳,毕竟这对鬼来说挺挺重要,但我当时却只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唔……长袍!

除了这一点我没判断出任何事情来。

对于我有限的知识面来说,朝代之类的对我来说太过复杂,某朝某代的服饰特征更是如此。

我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

因此,我的确已经死了够久了吧,久到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所以我大约是个古人。

当然,也可能是个演员。

脑子里闪过一个鲜衣怒马的片段,似乎我曾经在某个叫做电视的设备里看过类似的装扮,那样的人被称之为演员。

小平头并没有打断我漫长的思考,耐心安静地超乎了他所显示出的年纪。

现在想来,大约他是不敢不耐心,谁让他把我当作了所谓的“前辈”呢。

我思索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他一句:“你也是鬼吗?”

这句话里有个陷阱,因为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用一个也字,是希望借着他的判断来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鬼。

小平头挠了挠头:“是吧,不过我死了才没多久,应该算是个新鬼,所以才会被他们逼着不得不壮起胆子过来打扰前辈你。”

这些话相对我的问题太过发散,暴露出的信息也太多了,比如我的确是个鬼,比如他才死没多久,比如这里不止他一个鬼,比如他其实很好欺负,又比如鬼的修为估计跟死的时间长短要挂钩,死得越久的修为就越高深。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提示般的问道:“你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死的?”

“前辈已经不记得了吗?”

他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果然又发散性地说了一车的话:“大约是前辈死……故去得已经太久了吧。就像常常路过我们这栋楼的一个的师长,他也记不清自己具体是哪一年死的了,只记得是民国,是解放前。就连我们这栋楼里的阿平哥,这两年他也会颠三倒四的,有时候说自己是七几年死的,有时候又说八几年,大概再过几年他就彻底记不住了,只会记得是文革前后。”

说到这里他有些唏嘘:“时间真是件大杀器,可能过几年我也会忘记了,再过十几年说不定我连个大约时间都记不得,毕竟这几年又没有什么有代表性的大事件。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就行了,总要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地将一切讨还回来,扯断他的肠子,挖出他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小平头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平静。

相对于语言的血腥凌厉,这种平静让我觉得有些悲哀,似乎他已经逐渐忘记了那种本来刻骨铭心的仇恨,只剩下了一种习惯性的愿望和任务式的执念,大约终有一天也会像我这样完全的忘记的一切,只剩下一片空洞。

是的,这时候我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是个古人了,不,是个古代的鬼,就像小平头说的那样,漫长的时间磨灭了我的一切代表尘缘的记忆,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灵魂。

这可能根本就不是我产生意识的第一天,而是我彻底忘记的第一天。

想象中,一个古老的鬼魂在天地之间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了这个阳台上,这一时间,这一地点,斩断了所有的过去……

无论如何对于我来说都是崭新的一天,为怕再次忘记,我将之写成了日志。

因为是写给未来也许会忘记的自己看的,所以将看日志的对象定位为了“你”,而不是“我”。

笔是跟那位阳台上拿洒水壶穿过我的先生借的,笔记本也是。

隐隐约约记得不告而取谓之窃,但我也顾不得许多了,阴阳两隔,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来等价交换这两样东西。

最后,因为鬼日志念起来有些拗口,所以更名亡灵日志。

又因为我不知这人间的年月日,干脆就以自己为纪元,是以今天为亡灵纪元1月1日。

第2章

亡灵纪元 1月2日 晴

过了楔子,故事的第一章往往会出现男主,可过了如同楔子般的第一天,我的日志里却还只有三个人。

哦,不,是一个人两个鬼。

我,小平头,以及阳台上那位拿洒水壶的先生。

不要问我出现的为什么是男主,而不是女主。

性向这种事,就算记忆没有了,潜意识里大抵也还记得。

也不要问我为什么确定小平头和阳台上那位拿洒水壶的先生不是男主,因为这很明显,小平头长得不符合我的审美,而那位拿洒水壶的先生,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印象里似乎就只有一个洒水壶,以及绚烂到刺眼的阳光,因此那位先生成为了阳光中的一道剪影,只有轮廓而面目不清。

再后来早在小平头来之前,洒水壶先生就已经离开了家,一直等我写完日志还没有回来,再等我今天醒来的时候他又已经走了,所以至始至终我都没能看清他的长相。

当然,他回来又离开的事是小平头告诉我的,无论那位洒水壶先生回来还是离开我都在熟睡,所以我并不知晓。

小平头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他的惊奇:“前辈,你不仅不怕太阳,还能睡着,这究竟是多深的修为,才能活得几乎就跟一个人一模一样!”

我没有告诉他我还写了日志,要是他知道我以这样虚无的身体操纵实物做这么复杂的事,大约他会更惊奇吧。

不过再怎么像人也改变不了我现在是个鬼的事实,因为我丝毫没感到过饥饿,从昨天产生意识到写日志的现在,一天多的时间我没吃没喝,竟然没感觉到丝毫饥渴。这让我觉得做鬼其实还是不错的,至少不需要因为生计问题各种忙碌。

做鬼还不需要买房子,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随便找户人家就能寄居,就像我现在堂而皇之的寄居在洒水壶先生的家里一样。

因此我今天一度想过要不要给洒水壶先生写封感谢信,包括不告而取的笔和笔记本在内,一起做个笼统的感谢和解释,这大约是我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了。

慎重地思考过之后我还是放弃了,那点微薄的感激大抵还比不上他所受到的惊吓,那么,就还让我们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地同居着吧。

小平头絮絮叨叨地还说了很多事,包括这栋楼里一共有像我这样的住户五个,分别是他、小女孩琪琪、阿婆宋秦氏、画家宁先生、红小兵阿平哥;包括红小兵阿平哥看上去虽然年纪很小,但其实他才是这栋楼里的老大,因为他比他们所有人都先死,而基本上鬼的修为跟死的时间成正比——至少这栋楼里如此;包括这栋楼里来来往往的路过过不少鬼,有年轻的只死了几天的新鲜亡灵,也有师长和我这样老的已经看不出年纪的老鬼。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我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出言反驳,说其实我不是路过的,我一有意识就在这里了,但想到之前的推断,我忍住了。

“路过的鬼和这栋楼里的鬼有什么区别吗?”

我换个方式旁敲侧击,以期有个确切的依据来判定我到底就是这栋楼里的一个新鬼,还是像我昨天推断的一样,不过是个恰好在这里失忆了的老鬼。

小平头再次表达了他的惊奇,不过这次还有怜悯:“这是做鬼最基本的常识,前辈你已经老到连这个都忘记了吗?”

我笑笑,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说完这句他立刻就开始解释了:“这栋楼里的鬼都是在这栋楼里死去的,因为某种执念所以没有往生,得以幸存人间。但也因为这种执念,我们被这栋楼给困住了,除非消除执念,否则就出不了这栋楼。而一旦执念消除,大约我们就直奔往生去了,也没必要再出这栋楼。”

说到这里,他有些惘然:“可是不出这栋楼的话我该怎么报仇呢,他大约是永远也不会踏进这栋楼一步的了。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等下去,知道有一天也成为一个几乎忘记了一切的老鬼?”

也许你可以打电话把他骗过来。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一来我并不了解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二来就算是报仇,恶鬼杀人只怕也是不轻的罪。

我固然不愿意他终有一天也变成我这样的老鬼,可我也不愿意就此看他下油锅进阿鼻地狱,虽然其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下油锅进阿鼻地狱,隐隐总觉得这样不好。

这之后小平头再没有说什么话,也许是因为我缺少应答他说不下去了,也许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有些悲哀,所以没什么说话的欲望,也也许他正跟我一样在思考,或者说……发呆。

这样的沉默要有个把小时,直到钥匙插进锁眼里的声音响起,小平头才突然警醒过来,慌慌张张跟我告了别,然后就隐进墙壁里不见了。

这让我觉得非常的有意思,穿墙这种事,我似乎有印象,但并没有试验过,至少有意识以来并没有试验过。这一天多以来我除了坐在阳台的墙角思考,竟然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生活着,坐沙发,睡床,并用书桌一本正经地写日志。

我想,这些我都需要感谢洒水壶先生的无私供给,因此我对着进门的他真诚地鞠了个躬,然后才兴致勃勃地去试验穿墙术。

结果让我有些沮丧,我尝试了无数次,都无法穿过墙壁。

我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因为我修为太深所以导致自己相对实质所以才无法穿过这更为实质的墙壁,还是其实我太菜,根本没有掌握穿墙的诀窍?

我对着墙壁思索了要有十分钟,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转而去试验另一件事情,就是小平头所说的是否属于这栋楼鬼的判断,也就是看我自己是否能够离开这栋楼。

我没有费什么周折从楼梯走出去,因为我根本无法穿墙,所以也不能顺利通过那扇已经被洒水壶先生关起来的门,我只能选择阳台。

我站在那些植物中间思索了又要有十分钟,我很担心我这不能穿透墙壁的身体掉下去之后会不会像个活人一样摔得就算不四分五裂也异常难看。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根本跳不下去。

我甚至根本无法登上放着一排花盆的阳台栏杆,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住了我。

所以,其实我并不是个过路的,而是属于这栋楼里住户的一个鬼?

那么我到底是个老鬼还是个新鬼?

如果是新鬼,又是什么执念让我困在这栋楼里不能出去?

又明明小平头口口声声唤我前辈,还认定了我是个过路的前辈!

这一次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思考的时候上帝笑了没有我并不知道,但我的房东笑了,也就是那个洒水壶先生。

当然,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彼时他正看着一部极其苦情的电视剧,这是我好奇地加入之后自行判断得出的结果。

可是,苦情与笑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我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最终得出结论,大约这苦情剧拍得太失真,因此就成了搞笑剧,不得不引人发笑。

果然后来洒水壶先生笑着笑着就觉得无聊了,关了电视跑去做饭。

洒水壶先生的厨艺相当利落,仅仅三十分钟他就折腾了两菜一汤出来。但算不得顶顶好,至少在色这一方面只能给八十分,至于香和味,很遗憾我是鬼,所以不能给出相应的评判。

我有些羡慕地坐在洒水壶先生的对面,看着他有一口没一口吃饭就菜喝汤。

洒水壶先生并没有把饭菜都吃完,倒了大半。不过我并不能因此就判定这两菜一汤其实味道并不怎么样,可能洒水壶先生不饿呢,还可能洒水壶先生只是饭量小。

我又眼睁睁地看着洒水壶先生将那些餐具清洗干净,然后进了卫生间。

等洒水壶先生带着一身水汽躺到他那张Kingside的大床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困了,理所当然地也蹭到了床上,很小心地占据了那张大床的一个小角。

堪堪入睡的时候,我痛苦地想起还有日志没有写,只好又爬起来,写下了上面的那些话。

第3章

亡灵纪元 1月3日 雨

今天天气相当糟糕,一大早起来就在下雨,也不算瓢泼,但淅淅沥沥的总没个完。不过似乎正因为如此洒水壶先生没有出去,我也终于想起来认真打量洒水壶先生的长相。

细思起来,昨天我要么注意的是电视剧,要么注意的是饭菜,再要么注意的是水汽和困劲,竟然没有认真看看洒水壶先生的容貌,真是相当的不该。

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我的房东。

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洒水壶先生正在刷牙,牙刷把他的腮帮子支得鼓鼓的,加上满嘴的白色泡沫和两只眼睛周围夸张的黑眼圈以及病态苍白的面颊,总体形象实在不能算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在这样憔悴的容颜中看出几分惊心动魄来。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惊心动魄究竟是为哪般,干脆研究起来他为什么会这么憔悴。

按理说,他昨天睡得很早,今天也没有过分早起,很该休息得极好才是,怎么今天早上竟然会是这么一副撞了鬼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想起他穿过我时打的那个寒战,我莫名心虚,各种脑补起自己睡熟了之后如何八爪章鱼一样抱住了他,然后洒水壶先生就不停地寒战来寒颤去……

这样的画面让我有些凌乱,我想我大约也不会睡得真的就这样死,抱着一个抖成了筛子的人都能那样安然一梦,又或者说长眠不醒。

那么,大概是有别的缘故吧。

比如失恋,比如失眠。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能把一部苦情剧看笑了,我看他大约失恋比失眠的可能性要大些,而往往失恋又会导致失眠……

思索着失恋和失眠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我严肃地觉得,大约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哲学家了!

等我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洒水壶先生已经安静地坐在了饭桌旁,我的视线立刻就被桌上的早餐吸引了过去,半晌才挣扎着将视线挪到了洒水壶先生的脸上。

这时候也不能算最好的打量时机,洒水壶现在正在慢慢地咀嚼着东西,下巴一直在动啊动的,腮旁也时常会出现凸起,不过相对刷牙那一幕已经没那么糟糕了,虽然眼圈还是乌青的,肤色也还有些苍白,但可以明显看出下巴线条的流畅,和唇形的美好。

——洒水壶先生的用餐修养非常之好,除了将食物送进嘴里这个过程,其他时候嘴巴都一直是抿着的,所以竟管他还在吃饭我还是很轻易的就判断出了他的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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