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爱情——谁记沧桑
谁记沧桑  发于:2015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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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现在坐在首席的书桌前,首席就坐在他的对面。

首席是个外表很和蔼的男人,他现在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而凤扬天,就坐在沈言身后的沙发上。沈言并不慌张,反而一直在温和的微笑。

首席打量够了,问:“知道我为什么见你吗?”

沈言还是在微笑:“因为您想知道当初的真相吧。”

首席:“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我?受害者,还是凤扬天的‘媳妇’?”

沈言:“只是一个知道真相的人而已。虽说并不必由我来说,不过,当初的知情者大概也就剩下我一个了。”

知情的人,大概全在秦家的掌控下了吧。他和首席心照不宣,首席因为身份不信任他,而他也不可能信任其他人。

首席并没有纠缠,沈言也不打算婉转,大家心知肚明,不如开门见山:“首席,我今天来不是想要隐瞒什么,而是为了求得一个原谅。”

首席疑惑:“原谅?”

沈言点头。凤扬天的目光震了震,看着沈言良久,最终还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首席:“沈言,你我都明白,这件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来向我求什么原谅?”

沈言:“原谅凤夫人吧,她不过是一个母亲。”

首席:“沈言,我希望你明白这件事情的牵扯。你身为一个男人,而不是整日绕着凤栾这颗恒星转的月球。”

首席固然因为凤夫人的草菅人命而生气,但更是因为她动用军队而震怒。军队是国家机器,不是她家由她出入的后院。这对首席而言,是严重的越权。凤家势力盘踞天朝多年,也被首席防范了多年。

这个录音成了导火索,烧断了首席心里紧绷多年的那根弦。

沈言明白,凤扬天当然也明白。所以凤扬天才什么都没做,心甘情愿被首席软禁在此。

而沈言,尽管明白,可他还是来了。

“首席,你听到的录音所包含的只是事情很小的一部分,当初,凤夫人很恨我。”沈言望着首席笑了笑,“这一点,首席可以理解吗?一个抢走了自己捧在手心里养育十多年的儿子的男人,换做是谁,都恨不得我死吧。”

凤扬天还是沉默,首席倒是笑了:“你倒是挺想得开。”

开,怎么不开。生活已经这么残忍,他再自己想不开,不早把自己逼上死角了吗?

首席:“如果我调查的不错的话。当初抢她儿子的并不是你,而是另一个男人。那个人才是凤栾心里真正的爱人,而你,沈言,你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大少爷因为爱人离家,而你只是一直充当那个保姆的角色,不是吗?”

沈言苦笑,首席果然没打算放过自己。

不论首席说得多么刻薄,沈言还是点了头:“秦清在凤栾出柜之后就马上出国了。爱人抛弃自己远走,自己却被家人扫地出门,凤家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些委屈。如果不是我一直缠着凤栾,大概他早就妥协回家了。凤夫人恨我,也是怪我太执着。当时的我们身上一分钱都要掰成两瓣花。没有明亮的房子,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甚至没有洗澡的热水,凤栾很——”沈言思索了半天,他搜刮着那段时间里凤栾的表情,生活,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痛苦。”

首席:“那段时间更不好受的应该是你。一天四份的打工,再加上刻苦的学习,还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凤栾,你的生活就是被忙碌拧成一团的麻绳。那些艰难你都能挺下来,为什么那时候还要去找凤夫人?明知道她恨你入骨,你还是选择羊入虎口。告诉我,你的理由是什么?”

沈言放弃了和首席的对视,他的双眼熠熠生辉,眼神中透出的逼视令沈言难以抵挡。沈言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他的确不想去求凤夫人,当初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选择去见她,可他,连那个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凤家

自从沈言走后,凤栾就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女佣为他端了杯茶转眼就被他打翻在地。凤哥哥安抚:“阿栾,现在不是你着急的时候。你给我冷静下来。”

凤栾心里犹如燃烧着烈火,熊熊的大火吞噬着他的心,他的肝,他的大脑,他的一切一切。他今天踏进了凤家就得到了那个惊天的秘密,他的沈言,被自己的母亲派人强女干了。那么单纯的沈言,不过十八九岁的沈言,就这么变作了记忆力挥之不去的血影。那个时候的他在干什么?在因为他没给自己端上饭菜而发脾气,还是因为生活的困顿而颓废?

凤栾心里万分的酸楚,他尽力的搜索了大脑里所有的画面,没有沈言,没有他,只有自己暴躁发脾气时可憎的嘴脸,沈言总是低着头,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妥协。

他现在简直想捶死自己,为什么当初自己这么混蛋,对着一个这么爱他的人都能恨心如此对待,他是对自己好的人,而自己却只当他是个见钱眼开的混蛋。

不对,凤栾的记忆突然卡壳,他猛地抬头文凤凌:“哥,六年前你有没有给过言十万?”

凤凌皱眉:“十万?我当初不是给了你们五百万的启动资金吗?”怎么忽然变成了十万。

“不,不是的,那十万是在你给我们五百万之前。”凤栾大急。

凤凌还是摇头,他的确没有,如果他要给,怎么可能只给十万。

凤栾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空,栽倒在地。怎么会是这样他当初以为沈言是自己母亲的雇员,固执的向他要创业的资金。沈言一个星期之后就给了他十万,他当初还在责怪沈言的一毛不拔。可他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凤夫人的雇佣简直是个笑话,自然不可能给他钱,那沈言给他的十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凤凌是凤栾最后的一丝希望,他希望沈言不要这么蠢,不要因为他再一次无条件的妥协,不要因为他——涉险。

凤栾眼望着天花板,思维却飘在了天外。

“哥,你不知道当时的我们有多穷。拿着几百块租住在一个小小的地下室,每天的三餐沈言都躲在学校里吃馒头,没热水洗澡沈言只能一次一次去求房东大婶。多难呀,打着三四份工还要养着我,他那里来的钱?”

凤凌的思维一下子开朗了,凤栾朝沈言要创业的资金,沈言没有,一个星期后却拿出来了十万。几乎同时,凤夫人致电要求修理到家拜访的沈言。

思维一下子撞出火花,凤凌的手控制不住有些颤抖:“你是说,他来凤家是为了那笔钱?”十万,才十万而已,连凤栾现在开的一辆车钱都不够,沈言却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

“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过分,我说,拿不出这笔钱来,我就干脆离开他好了。我当初到底在想什么?他沈言不过是母亲派来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别有居心的狗,这点事情都办不到的话,我还留着他干什么?大哥,我是不是很过分?是不是?”

“哈哈……”凤栾突然开始大笑,笑着笑着眼中不断的落下泪来。一颗两颗三颗,凤凌静静数着凤栾的伤心,残忍又冷酷的想:他们凤家人还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薄幸人啊。

不论是凤栾对沈言的薄情负心,还是凤夫人对沈言的赶尽杀绝,亦或是现在他们凤族把沈言送到首席的面前,彻底卷入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凤家,不都是那只慢慢捏死沈言的大手吗?

连凤凌都替沈言惋惜,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遭这么多的罪。如果他是沈言的哥哥,势必要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杀得凤家鸡犬不留。

可惜,他是凤栾的哥哥!

第二十六章:铺垫

凤家两兄弟的猜测是对的吗?真相只有沈言知道,但是首席可不这么想。

他现在已经在官场上打拼了数十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沈言的话。他书桌的抽屉里文件记录着沈言的一生,里面的内容比沈言所想象的还要详细。

首席根本不打算瞒他,他拿出文件平摊在沈言的面前:“沈言,这里的资料告诉我,你去见凤夫人的确是为了凤栾的资金,可是你并没有拿到一分钱,对吗?”

没错,他根本没有拿到一分钱!除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他什么都没剩下。桌上的照片林林总总,首席利落的抽出一张,你看,这里是凤家的大门,沈言,你在哪里呢?你在爬出凤家!用四肢着地的方式,好似一头牲畜一般挣扎着离开凤家的家门。

沈言的心脏骤然开始剧痛,这张照片记录下了他当时是多么的狼狈,他拼命想要忘记的一切就这么带着鲜血重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凤扬天看见那张照片十分的诧异,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带着温润笑容的孩子曾经真的遭受过那样巨大的伤害。他的确知道凤夫人对他的整治,可是真的看见当初的画面,还是止不住心里阴沉。首席显然是在打击沈言,他并不希望沈言向他说明当初的真相是什么或者说并不想沈言对凤家表示谅解。

现在的情形对凤家极为的不利,凤扬天的脸色在沈言的沉默里渐渐苍白,首席对凤扬天的表现相当的满意,这不就是他让凤扬天坐在这件书房旁听的用意吗?他要告诉他,你看,你们凤家对这个青年到底做了什么残忍的事,还认为凤族是无辜的吗?

其实,首席这样对待沈言,又何其不残忍?因为他是首席,因为他要打击凤家,这荒谬有疼痛的一切,沈言只能生受。

首席:“沈言,来告诉我,你给凤栾的十万是从哪里来的?”说吧,说吧,他要挖开沈言深埋在心底的一切疼痛过往,他要教导眼前这个孩子什么是怨恨。怨恨凤栾,凤夫人,乃至怨恨凤家!

心脏越疼越厉害,沈言不得不伸手握住胸口。他不想说,可是一定要说,首席的胸有成竹告诉他他知道一切,现在不过是在折磨自己而已:“我卖了一颗肾。”

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这么掩埋了沈言黑暗的回忆。如果不是他紧捂着心口的双手,首席还以为他真的是不在意。

首席给沈言倒了杯水,温柔的给他喂药。

苦涩的药丸入口,首席慈祥又同情的注视着他。他的神情温和,嘴里却不断地吐出涂有毒药的利剑:“哦,那一定很痛吧。沈言,据我所知,凤栾从未承认和你的恋情,甚至在这六年里一直不断的出轨。出手一向阔绰的凤家公子,随手送给小情人一个礼物都不止十万吧,而你,却为了这十万付出了一颗肾。”

连他这个见惯生死的首席,都禁不住为沈言的爱情悲哀。

凤扬天的心猛地下沉。

首席:“在这六年里,你们同床共枕,可是凤栾从来没发现你身体里少了一颗肾是不是?你再也坐不了重活,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可是凤栾还是没发现是不是?”

沈言紧捂着心口,任由眼泪涌出眼眶,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少了一颗肾,哪里有首席说的那么简单。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去黑市挖去自己的肾脏,没人知道他躺在手术台上有多么的害怕,他多么的害怕就这么死在了手术台上。

首席:“沈言,你醒醒吧,凤栾不爱你,他如此的作践你。你又何必为了凤家站在这里向我求情。”

沈言看了看凤扬天,真是和凤栾相似的一张脸,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在祈求自己吧,凤栾肯定也在祈求着自己——保住凤家。

他终于还是开了口:“首席,您说的都是对的,凤栾不爱我甚至不在意我的死活。可我还是爱他。你不知道当初做了手术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每日每夜做着死在手术台上的噩梦。伤口一直在发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自己下一刻就会死了。可是凤栾,凤栾没有抛弃我。他开始每天回家,安抚我的噩梦,温柔的哄我入睡。送我去医院看病,甚至请了人来照顾我。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早就死了吧。”

沈言脸上带着笑意:“首席,您不知道凤栾有多么的聪明。他拿着这十万不到三个月就赚了一倍,我再也没办法一天打四份工,也是凤栾拿出家用养着我。你可能无法理解,我蜷缩在床上,看着凤栾在家里进进出出,看着他在柜子里放上给我的零花钱是什么感觉?有人肯养着我,哪怕我毫无用处,只能吃白饭,他也没有抛弃我。这对我一个孤儿来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认为我是不是贱都好,卖了一颗肾却更加的爱他这是有多荒谬都好。事实是,他从此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他曾经对自己发誓,要爱凤栾一辈子。

沈言不再给首席机会,一口气吐出了真相:“首席,你知道,军区不是凤夫人可以随意调动的,她要一个排可实际上不过是来了四个小兵而已。甚至,她想对我犯下的罪并没有成功,反而是我犯下了重罪。”

“当初凤夫人把我和那四个人关在了一起,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直到一个人对我动手动脚,才彻底的慌了。”沈言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其实当初都是怪我太不经事,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GAY,那四个兵大概只是想要吓唬吓唬我,狠狠的揍我一顿就算了。可惜,当时害怕的我哪里想得到。”

沈言停了停,接着说了下去:“我抽出了他身上的刀,砍伤了他们。”遍地是血的房间,浑身是血的四人,连带着他自己都是遍体鳞伤。“那四个兵根本不想杀我,被我砍伤后打了我一顿,就把我丢出去了。大概,这样凤夫人就误会了吧。”

他当时是那么的庆幸,哪怕身体疼痛入骨,他还是在庆幸。不敢做一秒的停留,挣扎着爬也要爬出凤家。

“就这么多了。首席,不过是一个母亲被仇恨冲昏了头,叫人来揍了我一顿而已,还请首席原谅吧。”

本来凤夫人调用士兵之事就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触怒了首席的威仪;往小了说,京城中谁家没有一两件这样的糟心事,何苦揪着凤夫人不放。

首席想要用这件事来试探凤扬天,撼动凤家。可惜沈言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这不过是凤家的家务事,凤夫人犯下了错,那也和凤家其他的族人无关。凤夫人可以入狱,可以赎罪,可是凤族,不可能因为她而败落。

沈言在他的面前会这样说,那他在全国的人民面前也会这么说。这不过是一场乌龙,不过是误会,凤夫人是个被爱冲昏了头的可怜母亲。

沈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首席执意扳倒凤家,那他今天这一番话就相当于白费口舌。首席不可能听他的,剩下的事就要交给凤家了。

首席已经年过半百,在沈言走时,他亲自送人到了大门口。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还是拍着沈言的手,夸了他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第二十七章:展开(一)

沈言回到了凤家,他现在根本不能离开凤家一步。在这个大宅之外,无数的记者和狗仔对准着他,等着把他给生吞活剥。

首席没有听他的解释,一句都没有。沈言前脚刚出办公大楼,凤夫人后脚就被逮捕进了监狱。凤家名下所有的公司,都被号令查税整顿。

凤凌不是傻子,他当然不指望首席会听沈言这一番肺腑之言。如果他听了就最好,如果没有任何用处,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在沈言踏出首席眼线的第一刻起,就向媒体传播了事实的真相。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首席和凤家,凤扬天,首席暂时还动不了。

只是,这对沈言来说,又不吝是一个巨大的伤害。他竭力隐藏的秘密就这么暴露在了公众的面前,他的社会身份实实在在的被毁了。永远贴上了不光彩的标签,从此以后,无论他走到哪里,众人的唾沫都能把沈言给淹死。

可是凤凌考虑不了这么多。

沈言不过是一觉醒来,全世界都遍地是自己的谣言。网上,报纸上,甚至电视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讯息。要不是自己刚刚睡醒,沈言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他镇定自若的打开电脑,看着那些网页,浏览了半个小时之后,禁不住摸着鼻子感叹,幸好自己是个孤儿,要不然祖坟都得被他们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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