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神偷 上——商锦书
商锦书  发于:2015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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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温叔叔怎么了?”陆钧麟听到笑声,抬起头来看向了温暮昀,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直到管家带着陆钧麟去了客房,温暮昀这才将笑意掩去,吩咐手下去查一下今日尾随自己的男子,虽说对方应是并无恶意,但出于对陆钧麟安全的考虑还是需要摸清对方的底细。

就这样,陆钧麟在温暮昀家中呆了几日,白天让温暮昀指导一下自己的武功,晚上跟着温暮昀在城中闲逛。从小没怎么得到过父爱的陆钧麟此刻觉得十分的满足,却又有些伤感,他不明白阿爹为何执意要将那么小的自己送去学武,以至于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陪在父母身边……

陆钧麟练完剑,感觉时辰尚早便决定四处转转,这也是他到温家来之后第一次细细观察这温家大宅。温暮昀虽隐居至此,但却将宅子设在了江南城中,宅子前面是一间药铺,后面则是住人的地方。陆钧麟从后门出来,穿过一条羊肠后巷便站到了药铺的大门,已过清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来往于药铺的人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陆钧麟侧身让后面的老婆婆先进去,自己则看了一眼这药铺的匾额,牌匾上用草书写着“浅堂药铺”四个大字,下笔如行云流水,陆钧麟虽对书法没有什么研究,但也觉得此字甚是传神。

抬步踏入药铺,面积不大的药铺里却有不少的人等着抓药,伙计们抓药煎药,忙碌得很。

“陆少爷,您来了啊~”管家刚从账房出来,便看到了陆钧麟站在药铺里。

陆钧麟点了点头,“我就是随便看看……”

“哎呦,账房先生啊,不知这顾大夫何时回来?”一位年长的婆婆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拉着管家,打断了陆钧麟的话。

管家温和地笑了笑,“婆婆莫不是生了什么急症?少爷今儿个一早就回来了,疲得很,在后院休息呢。”

那婆婆一听,呵呵笑了笑,颠了颠怀里的孩子,“没事没事,这不顾大夫治好了我孙子的病,我特意来道谢的,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他休息了。”说罢,将手中拎着的一筐鸡蛋放到了地上便抱着孩子走了。

管家拎起那筐鸡蛋递给了伙计,见陆钧麟面带不解,便解释道:“乡亲们热情也没办法。”

陆钧麟笑了笑表示理解,在药铺里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碍手碍脚,便回了主宅。

刚一进院子便见温暮昀风风火火地往偏厅赶,陆钧麟本想跟去看看,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就作罢。

这边温暮昀刚推开卧房的门,便看见仅着内衫的顾澜暄有些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床前,替对方把脉。

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顾澜暄放松了下来,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注视着替自己把脉的男人,而后瞪了一眼站在男人身后的手下。

温暮昀收回了手,见对方醒了便叹了一口气,“澜暄你也太胡来了,幸好并无大碍。”

一旁站着的手下嘴里嘟哝着“我就说浅堂他没事,主子你连我的医术也信不过了吗?”

温暮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继而替顾澜暄盖了盖锦被,笑道:“自是信不过的,澜暄的医术早已在你之上。”

那手下似乎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便没再接话。倒是床上的人开了口:“让叔叔担心了是澜暄的错,澜暄只是有些累,并无大碍的。”

温暮昀温柔地摸了摸顾澜暄有些虚弱的脸颊,“以后再去采什么药让你师兄去便好,免得他成天不服气。”

顾澜暄噗嗤一笑,旁边站着的手下却闹了个大红脸。愤恨地从背后瞪了温暮昀一眼,但见床上之人露出绝色笑容便也觉得即使被温暮昀开了个玩笑也没什么了。

“你好生休息吧,等晚上我再过来看你,顺便教训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师兄。”说罢温暮昀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手下。

“诶?主子你要不要这么绝情,想我堂堂一……”手下的话没说完,便被温暮昀揪着出了卧房,留下顾澜暄一人在房中大笑。

这次顾澜暄远行是为了一株草药而去,谁知半路遇到山洪,险些丧命山中。这些自是不能与温暮昀说的,免得他又要唠叨自己。顾澜暄的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想来是这次远行确实累到了,这一觉睡得很沈,连晚饭都错过了。

第二日一早,顾澜暄便准备去药铺看看,几个月没有看诊,还不知铺子里如今什么光景呢。这厢刚走到大门,便看到一锦衣男子站在门口与管家说着什么,顾澜暄以为是病人便没有在意,快步进了铺子。只见管家将人请了进来,奉上了一杯茶,似是让他等什么人。

许是顾澜暄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那人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顾澜暄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倒是陆钧麟有些吃惊,前日来的时候那看诊的地方还没有人,而如今坐着的青年应当是药铺的大夫罢。对方面容俊秀,端的是一张美人面孔,同样的绝色容颜,但对方的身上似是多了一种温和感,让人不由得想去接近。这让陆钧麟不由得想起了闵子谦,两人相比竟是不相上下。

思绪被一阵怒吼声打断,后堂匆匆跑出来一个男子冲着那美人叫嚷:“顾浅堂!你家兔子把我的草药给啃了!”

只见那人将开着药方的笔搁下,抬眼看了一眼叫嚷的男子,“师兄别惊扰了病人,不就是几株草吗,来年再种便是了……”面上虽是这么说,顾澜暄心里却在偷笑,那兔子是他故意放到师兄种草药的院子里去的,谁叫他昨日嘲笑自己来着,想来爱药如命的师兄定会炸毛。

“顾浅堂?”陆钧麟本是低着头,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原来这浅堂药铺的名字是根据他的名字取得?

一双靴子进入视线,陆钧麟不由得抬起头来,但见那人白衣胜雪,浅笑着对他说:“姓顾,名澜暄,浅堂是温叔叔给我取的字。”

“你……”陆钧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旁边的管家介绍道:“陆少爷,这位便是我们家主子的养子,顾澜暄。”

顾澜暄冲管家笑了笑,示意他安排师兄去为病人看诊,自己则坐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人,“灵秀剑?经常听叔叔说起,今日终于见到了啊。”

陆钧麟有些脸红,被这么一位美人盯着看任谁也会觉得稍有不自在,“在下陆钧麟。你叫我钧……”

“麟儿吧,你也可以叫我澜暄。”那人话音刚落,只听得那边给人看诊的男人喊道:“哼!浅堂你为啥不让我叫你的名!”

顾澜暄瞥了对方一眼,“好好看你的诊!”

第十三章

顾澜暄为人随和,很快便与陆钧麟成了朋友,只是陆钧麟稍有不解,管家老伯明明称顾澜暄为少爷,也明确地说了此少爷是温暮昀的养子,但顾澜暄却一直称温暮昀为“叔叔”。

顾澜暄这日回药铺看诊的消息似是被传得很快,许多乡亲父老都赶来让这美人大夫看诊,陆钧麟坐在一旁看着顾澜暄微笑着为每一位病人看诊,突然明白了温暮昀想要隐居于此的理由。不再过问江湖事,却是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谋福,侠者,莫过于此。

管家将账本交给了伙计,伸手替陆钧麟添了一杯茶,“陆少爷若是觉得烦闷,可以先回宅子。”

陆钧麟摇了摇头,“不必了,刚刚澜暄说要我等他一起去用膳。”

管家闻言呵呵笑了笑,“主子说的没错,陆少爷与少爷定能成为挚友。”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着写方子的顾澜暄。对方似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冲着两人笑了笑,便继续询问那病人的情况。

忙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顾澜暄将铺子托付给还在骂骂咧咧的师兄,便带着陆钧麟出了铺子。“浅堂别忘了给我带烧鹅回来啊~”师兄伸着脖子急急地吼,“我要个大的!”

顾澜暄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朝堂内喊道:“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反身拉着陆钧麟转进了巷子,“我师兄就是这个样子,麟儿不要见怪才好。”

陆钧麟摇头,嘴角也噙着一丝笑意,想来应是被那师兄逗笑了,“没有,你的师兄很有趣。”

顾澜暄抚着身上的玉佩眯了眯眼睛,“温叔叔原本只收了他一个徒弟……”

这句话没有说完,陆钧麟静静地与他齐肩而行,等待他的下一句话,但顾澜暄的笑意渐失,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这个话题也就此作罢。

两人来到酒楼,店小二见来人是顾澜暄,便将人引到了楼上雅座,那里温暮昀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两人露面便笑着说道:“看来是已经认识过了。澜暄今日可还有不适?”

顾澜暄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叔叔多心了,澜暄已无大碍。”温暮昀点了点头,替两人夹了些菜,便自饮自酌起来。

席间因为有了顾澜暄这个同龄人,话题自是比上次要多了许多,“说到音律,叔叔曾说麟儿有一支青玉笛,怎得不曾见你带在身边?”顾澜暄上下看了看,确认对方身上只带了佩剑,有些失望:“麟儿生的这般清秀,若是配以笛子做武器,定是锦上添花。”

温暮昀闻言一楞,似是想到了什么,“麟儿,我有一物要给你。”

陆钧麟将酒盏放下,看向温暮昀,但见对方从袖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白玉玉佩交到了自己手里。“这是……”

“这是你娘亲的东西,说是要等你长大后再给你,却不料……”后面的话温暮昀没有说出来,只是拿起酒盏喝了一口酒。

陆钧麟看着这块美玉有些恍惚地想起了小时候娘亲抱着自己的情景,一时间相思涌上心头,红了眼眶。顾澜暄在一旁看着两人,伸手轻轻拍了拍陆钧麟的肩膀,“麟儿这会儿都要变成我养的兔子了。”

闻言陆钧麟扑哧一笑,硬是将那股子悲伤给冲散了,只听得温暮昀这般说道:“以后麟儿便是我和澜暄的家人了。”

陆钧麟抬起头来,看了看两人,复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块玉佩,笑着点了点头。

闵子谦来到“浅堂药铺”的时候已过了晌午,这会儿天气有些热,闵子谦手中扇子轻展,大摇大摆地进了堂。之前只是尾随陆钧麟来到了后院,没成想这前堂竟是一间闻名江南的药铺,店面不大生意却不错。

闵子谦今日特意易了容,此刻看上去平平无奇,若非动作中还带着几分贵气,应是被大家忽略的那种人,刚进店中,除却那坐诊的郎中大夫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人将药方递给了旁边的伙计说了什么,尔后那伙计抱着药方子快步走到了闵子谦的面前,“这位大哥,你是来看诊的吗?”小伙计年龄不大,说话的声音很是讨人喜欢。

闵子谦点了点头,那小伙计见状便将人引到了郎中大夫的桌前,请他坐下。闵子谦一撩衣摆,坐了个端端正正,对面的郎中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像他家师弟常做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穷讲究”。顾澜暄生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和那拓本里的贵公子似的,眼前这人长得不若顾澜暄,这动作做起了便觉得有些好笑。

见对方有些不耐,便急忙敛了笑意:“这位公子觉得哪里不舒服?”作势便要去为他把脉,闵子谦下意识地一躲,但随后还是让对方切了脉。脉门握在别人的手里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也难怪闵子谦会下意识地躲开。

原以为会在这里寻到陆钧麟,但闵子谦很失望地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人们只道浅堂药铺的少东家回来了,那日尾随对方来到这药铺的后院,也就是说那个老不休便是这药铺的主子,而陆钧麟十有八九是那些人口中的少东家。许是那日薛天启的话惊醒了自己,既然那人已经让自己分心,那么他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付之臣摸着对方的脉象,皱了皱眉头,看似并无大碍的脉象却又与常人稍有不同……似乎是刻意将内力隐藏起来似的,一般人闯荡江湖将武功展示出来都来不及,而眼前这人却将内力用药物禁锢,只可能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此人定是高手,此番作为不想引人耳目;这其二嘛……想到这里付之臣不由得皱了皱眉,来者若是寻浅堂的,那便不好对付了。他忖度着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长相平平的男子。

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闵子谦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淡淡开口:“看诊不过望闻问切,想来这江南响当当的药铺自是医术高超,我得了什么病,难道大夫还看不出来?”“看”字说的特别重,似是一种赤裸的挑衅。

付之臣闻言摇了摇头,心道这人莫不是真的来找茬的。“若是浅堂在,那还真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毛病来……”付之臣故意提起顾澜暄,但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话锋一转,“不过阁下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病的是这人心吧?”

摇着折扇的手顿了顿,闵子谦略有吃惊地看向了对方,他师兄的这把易容术虽不入流,但障目可以说是绰绰有余,这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易了容?

付之臣嘻嘻笑了笑,“人皮面具不常戴,颈下自然会出现一些微红的疹子。”见对方不说话,付之臣继续笑道:“看来被我说对咯,这人啊,要是长了坏心思,定成祸害,你说是不?”

闵子谦笑着收回了手,“多谢赐教。”将诊金放到桌上便要出门去,刚踏出药铺便听得那郎中大夫喊道:“唉!你的诊金给多啦!我看诊比浅堂便宜!用不了一吊钱!”

“师兄,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吵吵!”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人身着一袭青衫,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身后跟着一位青年。只见付之臣乐呵呵地将油纸包拿了过去,笑道“我可是说的实话,想我堂堂一……”

“打住!快去吃你的烧鹅吧!”顾澜暄捂住对方的嘴巴命令道,转头看了一眼那名刚刚看完诊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似是一直停留在自己身后的陆钧麟的身上,陆钧麟还站在门口等着顾澜暄一起回宅,顾澜暄虽然休息了几日,但还是疲得很,于是刚刚温暮昀便命令陆钧麟看着对方好好休息。

闵子谦的目光并没有在陆钧麟的身上多做停留,他与陆钧麟擦身而过,陆钧麟似是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不由得歪头去看了一眼那名疾步远去的男子。见顾澜暄出了药铺便问道:“怎么了?”

顾澜暄还未开口,就听身后的付之臣边啃着烧鹅边含糊地答道:“没事,那人没啥大毛病。”顾澜暄瞪了付之臣一眼,“麟儿,我们回去吧。”陆钧麟点了点头,随着顾澜暄回了宅子。

下午的天气有些闷,不过一会儿便下起雨来,陆钧麟原本在院子里练剑,但见雨水沁湿了衣衫便回了屋子,坐在窗边看着那竿玉笛和玉佩发呆。

突然窗外冒出个人影,陆钧麟一惊,下意识地出手,却见窗外出现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连忙收了内力,等手掌触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温柔的抚摸了。

付之臣看了不禁想要拍手叫好,“麟儿的武功竟如此深不可测。唉,我也想变成一代大侠啊!”

付之臣举着手里胖乎乎的小兔子在脸前晃了晃,小兔子似是被刚刚陆钧麟的掌风吓到了,一个劲儿地蹬腿,陆钧麟见状不由得心底一软,伸手从窗口接过了付之臣手中的小兔子,继而想到外面还在下雨便跑过去打开房门让付之臣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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