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入命 下——蒟蒻蒟蒻
蒟蒻蒟蒻  发于:2015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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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弘一听,立刻道:“这么说,那心经果然是你们盗走的!”

离鸿又是恼火:“你既不知道心经在哪,为何贸然就来风狼?”

云弘微有些语塞,过了会才道:“师父死后,心经不知所踪,算来一直觊觎它的只有风狼,况且师父出事前后,刘师弟说你曾出现在道宫中。我这些时候到处找寻毫无结果,最后只好请蓬莱派的前辈助我到风狼巢穴一探究竟,没想到,果然在你们手中。”

离鸿冷冷道:“可那心经并非是我盗取,而是元朔道长借于我的,他难道没有跟你们说么?”

云弘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怔怔地打量了离鸿一番,惊疑不定地道:“竟是师父给你的?”

离鸿神色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

云弘却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道:“师父给你时说了什么没有?”

离鸿回想了片刻,自是不愿说出元朔察觉到焚心诀的事,免得给那老道士平添上袒护邪道的罪名,只低声道:“元朔道长不过规劝了我一番。”

云弘叹了口气,又过了一会才道:“离鸿,你们究竟为何要夺取太虚心经?”

离鸿还从未与他这样平心静气交谈,略一迟疑才道:“有人身中异蛊,需要以贵派的心经解蛊。”

谁知云弘勃然变色,十分愤怒地道:“我还道你之前说的是实话,没想到竟扯出这样可笑的慌来!”

离鸿一怔,皱起眉道:“我没说谎,你不信就算了。”

云弘满脸不快:“太虚心经不过是门心法,若说是内息不稳,真气难抑,自可凭它化去,可是毒蛊之类的医治之法只能是针石草药,怎可用心法去解,这不是胡扯八道是什么!”

离鸿转念一想,觉得他说得也不错,用太虚心经解蛊之说原就荒谬,可自己之前竟从未怀疑过,这么说来……“若是体内真气波动,有反噬之势,太虚心经便可发挥效用,是么?”

云弘轻声冷笑:“风狼中邪门功夫许多,若是导致被真气反噬也不奇怪,怪不得你们这样不择手段夺取本门心经。”

原来狼主要这书是为了应付浩瀚神功的后患,却不是为了银蛊,那他身上的银蛊难道根本未解,是了,前些天他让自己以焚心诀十成内力打入背后茓道,大约正是仿着姜腾用内力遏制银蛊的方法。可是那银蛊明明折磨得他那么痛苦,为何不想法子解去,难道说……离鸿骤然冒出个念头,难道说他想留住姜腾放在他身体里的东西?

云弘见他一阵沉默,接着脸色慢慢变青,不由得有些不安,低声道:“若果真是师父把太虚心经给了你,你最好尽快去太虚宫一趟,恐怕迟则生变。”

离鸿又是皱眉:“太虚宫究竟发生何事,再说元朔道长究竟是被何人所害,这些与太虚心经又有什么关联?”

云弘突然变得十分为难,支吾着道:“你不要问我,等你拿着心经去太虚宫,自有人会一一解答。”

离鸿只觉额头青筋一跳,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几乎每个人说话都是遮遮掩掩,听得平白添了焦躁。

“离鸿,”云弘忽然抬起头定定看了他一眼,“太虚宫真的有大麻烦,还请你看在胡师叔和师父对你的这份信任上,稍加援手。”

其实离鸿早已准备去太虚宫走一趟,可听他这么一说,却又没好气地道:“若真有麻烦,你身为元朔道长首徒不在道宫里主持大局,倒向我一个邪魔外道求援,算什么?”

云弘似乎被他戳到痛处,仓惶地移开视线:“我如今不能回去,这件事我也实在身不由己,我……”他微微握了握拳头,又松开,在离鸿胳膊上轻轻一碰,“我知道你会去的,小六子。”

等离鸿再赶回副都时,方才一番乱斗已经结束,蓬莱派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似乎没讨到什么便宜,附近的火燎卫一瞧见离鸿便轻微变了脸色,低头道:“狼主在里面候着蟾宫。”

离鸿点了点头,等他们打开厚重石门,才缓缓走了进去。只见狼主一人坐在角落的阴影里,身边的东西摔得一地狼藉,似乎刚发过一场大怒,他听见声响,抬起头冷笑道:“怎么,你还舍得回来?”

第七十一章

离鸿向他走近了两步,定了定神,才道:“我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狼主阴翳地看着他,口气不善道:“什么?”

“头一件事,将焚心诀捅到江湖上的是宋岭,白煞没有杀他。”

狼主显得有些惊讶,很快恼怒地道:“白煞怎会违背我,叫他进来,我亲自问他。”

离鸿摇摇头:“我们在封霞岭相遇,打了一场,他已被我杀了。”

狼主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

“是他先动的手,我本想把他抓回来,谁知争斗的时候他突然发了暗器,我吃惊之下失手杀了他。”离鸿语气平平地道,把叶荣出手的事瞒了过去。

狼主不知怎的,竟恨恨地笑了一声:“你倒说说,他为何背叛我,还要急着置你于死地?”

离鸿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背叛你,只是嫉恨我得你另眼相待。”

听他这么说,狼主猛地闭上了嘴巴,一时没有说话。

“第二件事,我把武林盟的新盟主交给了朔北堂,用来威胁武林盟的人,想必他们这会已经退出封霞岭了。”

狼主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下来,看着离鸿刚要说话。

离鸿却接着道:“第三件事,请狼主把太虚心经给我。”

狼主目光一寒,干脆地拿了那书出来,劈头扔到离鸿脸上:“你急着要它,是为了讨好你的云弘师兄么?”

离鸿只默默把书收进怀里,叹了口气:“这本就是太虚宫出借之物,我本向元朔道长再三保证,借这心经只是为了救人,绝不用在邪道上,谁知事与愿违,如今也该去太虚宫赔罪才是。”

狼主紧紧盯着他,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鸿抬起头看他,有些无奈的神色:“我已经知道了,你要心经不是为了解银蛊,而是为了抵御浩瀚神功的反噬,对么?”

狼主蓦地一惊,随即压低声音道:“浩瀚神功的事,是谁告诉你的,云弘么?”

他这么说,便是承认他修习的内功确是浩瀚了,离鸿心下一黯:“是谁说的又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是想要我的内力,又何必装作受了伤,使我忧心了这么些天。”

狼主的面孔骤然变得苍白,他像是没站稳似的晃了几晃,双眼中渐渐涌出森然寒意。

“还有你身上的银蛊根本没解,前几日让我替你打通穴道,其实是效法当年姜腾以内力压制银蛊的法子,是不是?”离鸿越说声音越低,“他给你下蛊,纵容你练浩瀚神功,都是为了让你离不开他,可你还是杀了他。是不是有一天你不需要我时,也会杀了我,然后再选一个人出来,教他焚心诀,让他揭下你的面具,对他软语温存……”

他说到后来,牙关紧咬,露出极深的恨意来。

狼主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阴沉地道:“不错,就是这样,你又如何!”

离鸿见他这样痛快地承认了,胸腔不由得大痛,苦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我诸多容忍,数次相救,传授焚心诀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你又为何装作喜欢我,就算是假装,又何必做到那个地步。”

狼主咬了咬唇,忽然冷笑了一声:“还不是你一直说没有人喜欢你,我对你略好些,你就感激涕零成那样。跟你做那种事,也是看在你素来听话又好用的份上,就当赏给你的,怎么,你不是也很沉溺其中么。”

离鸿陡然遍体生寒,嘴唇都颤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原来我对你来说,不过是助你练功替你办事的工具而已么?”

狼主面色铁青,胸口也起伏得厉害,他伸手捂在胸前,额上冷汗直冒,离鸿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前询问,却听他咬着牙低低冷笑道:“什么工具,你不过是我养的狗,自然该对我忠心耿耿,绝不准悖逆。”

离鸿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仿佛从没有一刻觉得他这样陌生,他低头从腰间拿出那杆翠绿竹笛递了过去:“这个还给你。”他十分艰涩地扯动嘴角,慢慢道,“我不是你的狗。”

狼主看见那笛子,骤然显得怒不可遏,劈手夺过,“喀拉”一声就在手中捏成了碎片,喝道:“给我滚!”

离鸿眼睁睁看他把那竹笛捏碎,好像自己的一颗心也被捏碎了一样,他呆立了片刻,定定地看了狼主一眼,转身就向外走去。

他此时真气满溢,不自觉流走全身,脚步快得惊人,转眼间便出了副都,直奔东方而去。这样狂奔了许久,不知不觉竟踏上一处断崖绝峰,他堪堪停下脚步,对着下面万丈深渊愣了许久,仍是觉得胸口郁结难舒,竟比当日逃出安平和被云弘嫌恶时还要痛苦数倍。他蓦地仰起脸来发出一声长啸,似乎只有这般才能吐尽心头烦恼,那啸声在山谷间回响不息,振聋发聩,而他却仿佛听不见,只望着山间云雾怔怔流下泪来。

片刻后,崖上野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个人道:“谁在这里乱叫乱嚷!发什么疯!”

离鸿蓦地扭过脸去,满面都是戾气,倒把来人吓一跳,他声音小了下去:“是,是你在大叫么,你把阿花吓晕了。”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但离鸿此时心神不定,竟想不起来。

那人见离鸿不说话,又回身道:“师哥,师弟,我找到人了,你们快来啊!”

很快从那草丛中又钻出三个人,这下离鸿终于想起,之前在封霞岭曾见过这四人,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

为首的那个大约是他们师兄,他看了离鸿一眼:“不知阁下在此有何贵干?”

离鸿摇了摇头:“只是路过此处。”

那几个人显然不信,七嘴八舌道:“你刚刚啸声骇人,不是来示以威慑的么。”

“早就听说好几个门派因为不肯听命朝廷,被恐吓威逼,没想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寒鸦谷,竟也轮上了这种事。”

“嘿,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强就能胁迫我们,咱们师兄弟都是随性之人,不爱做人走狗,大不了让你提了我们的脑袋去交差。”

他们几个胡搅蛮缠的功夫离鸿之前就见识过,此时听来愈发觉得头疼,也不去深究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道:“你们误会了,我并无挑衅之意,既有打扰,这便告辞。”

四人见他真要走,显得十分吃惊:“原来你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为什么震晕了阿花。”

离鸿皱眉向他们看去,只见他们说的阿花乃是一只花豹幼崽,被那年纪最小的师弟抱在怀里,一副晕厥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方才长啸时失了分寸,想是这小豹子被内力所伤,便上前两步,在豹子背上轻抚两下,辅以和暖真气,没过一会,那小豹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小师弟一愣,很快笑道:“阿花没事了。”

离鸿不愿过多纠缠,抱了抱拳:“方才是我鲁莽,还请诸位包涵。”

那师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阁下明明年纪尚轻,怎么内力这样深厚,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离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在下……无门无派。”

那师兄见他不愿说,便也不勉强,只笑了笑:“鄙门寒鸦谷,今日既然相识,不如去寒舍做客几日?”

离鸿赶忙摇头:“不了,我还要去……”

他话未说完,便听一人道:“阁下赶路匆匆,莫非也是要去看太虚宫的热闹?”

离鸿微觉奇怪:“太虚宫?有什么热闹。”

“你竟不知道?前些时候天机门和蓬莱、岭南等派都受了朝廷封号,只有太虚宫一直不受驱使,如今元朔道长仙逝,门内众人也一直为掌门之位闹得不可开交,如同散沙,朝廷好像要趁此机会下手,封了道宫呢。”

第七十二章

当日离鸿上太虚宫借心经时,曾对元朔说过日后太虚宫若有麻烦,他自不会袖手旁观,眼下虽然心如乱麻,却也还是打起精神向太虚宫而去。寒鸦谷这四个师兄弟跟他打了这番交道,倒显得十分热心,还借了一匹马给他代步。

他这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太虚宫却也花费了三五日时间,只见山门前并非像那些人说的,有什么看热闹之人,反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他下了马,来到道宫门前叩了几下门,过了半晌才有个道士前来开门,只见他满脸愁云惨雾,看也不看离鸿便道:“道宫近日不见客,请回吧。”说着,便要关门。

离鸿伸手挡住道:“在下有紧急要事,烦请告知贵派掌事。”

那道士斜起眼睛,显得十分不耐烦:“阁下是谁,有什么要事?”

离鸿略一迟疑,抱着刀拱了拱手:“在下离鸿,特来归还太虚心经。”

听了这话,道士立刻脸色大变,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很快连门也忘了关便回身狂奔进去。他这反应离鸿差不多也料到了,只低声叹了口气,继续在门外等了片刻。

不过是片刻之后,道宫大门里忽然传来嘈杂声响,却显然并不是欢迎之意,只见几十个道士同时从门后一跃而出,手中全都执着长剑,顷刻间就把离鸿围在了中间。

“你这魔头,胆子不小,强夺了本派心法还敢上门挑衅。”说话的那个道士离鸿认得,似乎是姓秦,只见他咬牙切齿,很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我是来归还心经,不是来打架的,”离鸿摇头,“再说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秦道士显得怒极:“狂傲之辈!就让你见识见识太虚宫的八卦剑阵,摆阵!”

他话音刚落,几十道剑光立刻变幻起来,一起向中心刺出,几乎迫得离鸿避无可避,他足下一点,飞跃至半空,抽出腰间离恨,俯身间不过使了一式逐影刀法,竟把周遭的一簇剑锋全部扫断下去。他自是不知道,这几日心头苦闷痛楚之下,又加上焚心诀辅弼,那逐影刀已不自觉臻入化境。这般狂扫之态自然吓到了一众道士,好在他们都是门内精锐弟子,八卦剑阵随机而动,很快便有人补上了那些断剑的位置,可是似乎并无用处,那把长刀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从剑阵里扫出一条去路,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几乎没有一把完整的剑了。

秦道士气得脸色发青:“魔头,你这般折辱我道宫,我拼得一死也不能放过你,师弟们,随我……”

“秦阳,住手!”从道宫里传来一声轻喝,接着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众人忙道:“师叔。”

离鸿在云州见过这道士,知道是元朔的师弟,便也作了一揖:“元青道长。”

元青向他点了点头:“许久不见,阁下别来无恙,不知今日闯我太虚宫所为何事?”

离鸿只得再解释了一遍:“在下并非前来生事,只是想归还太虚心经罢了。”

“太虚心经?”元青微有些愕然,随即扫了秦阳一眼,很快便道,“不知太虚心经为何到了阁下手中?”

“这是数月前元朔道长借于在下的,”离鸿从怀里拿出那蓝色封皮的心经,递了过去,“心经在此,诸位信与不信,皆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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