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子没法子，只能说了实话，甚至包括乔钰将乔洛送走的那件事情，也在他口中得到了证实。只是救乔洛只救一半的话，被他说成了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已经被他处置了。

而乔钰的那番举动，更是被乔老爷子说的痛哭流涕，仿佛他一丁点也不知情，而乔钰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就有本事背着他做出那种事情了。

乔洛似笑非笑的看他，看的乔老爷子心里发毛了，他才道：“您好好管好令郎罢。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再听到他骂我，再听到他对温女士动手打骂，我真的不介意背上不孝的名声。”

见乔洛悠悠起身，乔老爷子不禁问道：“那孩子呢？你将来总得找女人生孩子吧？你……能让其中一个姓乔么？我保证乔家现在的一切，将来都是这个孩子的！我不会再给乔钰一分钱！”

乔洛看着乔老爷子，他想，纵然乔老爷子从来没有正面害过他，可是旁人害他的时候，都免不了有乔老爷子的影子。

他不应该让乔老爷子这样“幸福”的安度晚年的。

于是他道：“我不会有孩子的。乔家其他人也不会，单单就是为了让您过得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乔家再有后代。您，尽管放心。”

说罢他就离开了。

乔老爷子险些又撅了过去。

再后来，久病床前无孝子，乔父开始时还算孝顺，到了后来，对乔老爷子越来越不耐烦，他五十好几的人了，没得被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子管着。

于是乔父便托人制造了假病历，证明老头子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必须需要一个监管人。于是他走马上任，当了老头子的监管人，同时也拿到了老头子财产的管理权。

老头子被乔父送到了一家收费不高的养老院，每个月都寄钱过去，但却一直都不再露面。而他自己，在逍遥了两年后，因为女干氵壬幼女罪、赌博，锒铛入狱。

他入狱之后，乔老爷子被换了一家条件更好的养老院，他的精神证明也变成了正常。在这家养老院里，乔老爷子至少在物质上没有再被薄待。

只是一直到他死，都没有亲属去看过他。

不提乔家如何，秦牧铮知道了乔洛的举动，也想做些什么给乔洛瞧瞧。

于是他将乔钰带走了。

只是他刚把乔钰带走，就被纪老爷子给追上门了。

纪老爷子要求带走乔钰，坚持不许秦牧铮伤害甚至杀了乔钰。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可是，”纪老爷子意味深长的道，“他不能死，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死。”

这是乔洛同父同母的兄弟，血型相同，年纪相仿，无论如何，纪老爷子都不许乔钰现在就死。

番外：那时年少（二）

又过了两个月零几天的时候，秦牧铮终于背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娃娃离开了。

他这次不是直接坐的火车，而是央求房东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他们一程。

房东不是大善人，可也不是坏人，见正好顺道，又不废什么油，也就答应了。

秦牧铮和小娃娃在另一个有些混乱的城镇住下了。

秦牧铮在路上就卖掉了其中一块金子，然后就带着宾馆里的小娃娃速度离开了。

他们在这个城镇的一个还算安全的居民小区住了下来，没有买房子，而是租的，长租，三年。秦牧铮将房东送走，就迅速换了每一个房门的锁。

他原本就精通这些，硬是自己换的，谁也没请。

小娃娃则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玩，时不时的大叫几声，吸引秦牧铮的注意力。

秦牧铮初时还转过头去看，后来发现小娃娃压根就没事，干脆就不理他了。

小娃娃已经被秦牧铮养成了一个小胖墩，白白嫩嫩的，让人见了就想上去咬一口。

他嘟着嘴，自己郁闷了半晌，看哥哥真的不肯理他了，这才自己爬了起来，颤巍巍的走过去，趴在还在蹲着的秦牧铮的背上，不动了。

秦牧铮老成的叹了声气，只能问道：“怎么了？又不高兴了？”

小娃娃原本积蓄的泪水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朝着秦牧铮的衣服上抹眼泪，顺便还不忘告状：“哥哥坏，不理阿乔。阿乔那么想哥哥，哥哥一点都不想阿乔。”

阿乔，是秦牧铮和小娃娃逗趣时，取得一个名字。

秦牧铮心道，他没见过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大乔、小乔是如何的美貌，可是他知道，他的阿乔，在他眼里心里，一定都是最漂亮的。

他此刻还没有什么绮丽的心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养着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胖娃娃也不错。等到将来长大了，说不得这胖娃娃为了给自己报恩，就什么都听自己的啦！

这有什么不好？

秦牧铮放缓了语气，抱了抱还耍赖非要在家里穿开裆裤的小娃娃，然后坏心眼的用手将小娃娃两腿间的小JJ托了起来，放在手里捏了捏。

小娃娃——当然不会有任何挺、立或者呻吟的表情发生——他和秦牧铮一样好奇的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小JJ，然后惊奇的道：“它好软哦！哥哥你也有么？哥哥你玩我的，我也要玩你的！”

秦牧铮一头黑线。

他虽然才九岁，可是秦家那种家境，是逼着你迅速长大的。

而且秦伟连也好，秦大和秦二也好，他们玩女人的时候从来不会避着他的，所以……有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其实秦牧铮都是知道的。

而小娃娃的这句调戏之语，他也是明白的。

于是小小的他板着脸对另一个小人道：“不行，你太小了，下手没轻没重。你知道么，这可是男人的宝贝，不能随便给外人碰的！”

小娃娃或许是听懂了，也或许是没听懂。

他一脸高兴地道：“哥哥不是外人，阿乔的小JJ哥哥可以随便玩！”

还没等秦牧铮露出纠结的脸色，小娃娃又冒出了惊人之语：“将来等阿乔长大了，阿乔再玩回去！”

秦牧铮脸一黑，就见小娃娃挺着小身子往他手里凑，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跟他说，哥哥，我真的没把你当外人，你随便玩……反正我将来也是要玩回去的！

秦牧铮：……！

只是秦家没有给小娃娃真正长大成人的时间。

七年后，秦夫人派人找到他的时候，秦牧铮浑身僵硬，他试图反抗，却被那些人直接打晕了带了回去。

秦牧铮被打晕以前，一直在想着阿乔，他突然消失，他的阿乔一定很担心吧？他该怎么说服秦家人，让他们把阿乔带回来？

然而秦牧铮醒的时候，秦夫人就抱着一个小女孩端坐在了一旁，笑意盈盈的对他道歉：“阿牧，真的很抱歉，你昏迷了足足有三天的时间，你的那个小朋友——等我们知道有他的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秦夫人笑的越是温婉可人，秦牧铮心中的怒火越是在灼灼燃烧！

昏迷了三天？

阿乔又失踪了？

他简直想要将眼前这个华衣妇人生生撕碎了！

阿乔才那么小，秦夫人对他做了什么？

秦牧铮怒极，他整整绝食了三日，才换回来了秦老爷子的一句话：“那个孩子没事，你要再胡闹，那个孩子才会真的出事了。”

秦牧铮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派人将他带出来的四个手下送了过来，再然后，他就被秦老爷子送去进行了下一任家主的训练。

训练残忍而冷酷。秦牧铮渐渐发现，秦老爷子这样看重他，究其原因，是秦伟连和秦大、秦二的关系都太过僵硬，而秦大、秦二也并非最合适的继承人。

秦老爷子希望用他来压制那两个比他大了许多岁的异母哥哥，当然，秦老爷子更希望，秦牧铮肯心甘情愿的做秦伟连的一个打手，为秦伟连保下秦家。

秦牧铮如何肯？

他小心翼翼的算计，步步为营，屡屡薄冰，终于被秦氏家族的其余人认可了。他们甚至要求秦老爷子让他做下一任的秦家家主。

秦老爷子当然不愿意，可是秦牧铮苦心孤诣算计之下，又有秦伟连的不堪重任，秦老爷子就是想偏袒儿子，竟然都是不能了。

秦牧铮终于做了秦家少家主。

而这个时候，他也终于能稍稍放肆一下，偶尔跑去围观他的阿乔了。

他的阿乔又长高了，人又瘦了，小时候胖胖的模样也不见了，越来越清秀……可人了。

秦牧铮偷偷地欣赏着阿乔零零总总的照片，或高兴，或伤心，或愤然，或是在耍小聪明的模样，都是那么的招人疼。

他下意识地就把身边身手最好的秦丁派到了阿乔身边，下意识的将欣赏阿乔的照片，领悟阿乔的喜怒哀乐当成了他唯一的娱乐，下意识的将那个和阿乔长相相似的乔钰放在了身边，并非移情，只是每次看着乔钰的侧脸，他都会想到他的阿乔，心中就会被撑得满满当当的。

终于有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秦牧铮对着手机里，那张少年阿乔的照片情不自禁的自渎时，他才意识到，他完了。

他的阿乔已然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可他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关注中，对阿乔产生了别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升起时，他除了满心的喜悦，一丁点的排斥都没有。

他想，他真的，完了。

63.外人

不能死，而不是不许他死，不要他死。

秦牧铮尽管不明白纪老爷子这句话所隐藏的含义，可是他却听明白了，纪老爷子会护着乔钰，并非是为了乔钰。

可是不是为了乔钰，又是为了谁呢？

秦牧铮心中一动，他看向纪老爷子，见纪老爷子也犹豫的看向他，仿佛想要将那些隐瞒的话说出来。

“您有话尽管说，只是阿洛一直不喜欢乔钰，我总要为他做些什么。”秦牧铮慢慢的开始套话。

纪老爷子却险些暴跳如雷：“是阿洛想要乔钰死？”

秦牧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和乔洛相处久了，也慢慢能看透他的心思了。虽然乔洛没说过，可乔钰却一直是横在他们两人间的一根刺，乔洛看着乔钰不舒服，想要他消失，可是对亲生兄弟动手，无论在何时都会引人诟病。

乔洛不方便做的，做起来为难的，他自然要帮着他来做。

纪老爷子怒声道：“那个笨蛋！”他气冲冲的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指着秦牧铮道，“你把乔钰送到我那里去！你放心，老头子一定会看好他的！”

秦牧铮一怔，显然不明白纪老爷子的坚持。他看出来了纪老爷子亦是不喜乔钰，可既然这样，纪老爷子为何还要带他走？

“老爷子，您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秦牧铮尽量恭敬地道，“阿洛已经答应要和我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您要带走乔钰，不是不可以，只是，您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是自愿的？还是你逼他的？”纪老爷子目光灼灼的盯紧了秦牧铮，“你该知道，我们纪家就这一个孩子了，如果你敢欺负他，我拼着整个纪家都不要了，也一定和你们秦氏死磕到底！”

他显然是不打算认乔钰和温雅柔的。

秦牧铮郑重的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的。”

纪老爷子当然不放心。

男女之间的爱情承诺都跟放屁似的，吹一口气就没了。这两个大男人……还结婚？在哪结？天朝可没有同性恋婚姻。

要是出国结，那天朝的法律肯认么？

纪老爷子始终觉得，秦牧铮和乔洛所谓的结婚，也就是走个过场。既没有法律保护，也承受不了任何压力的重击。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转了又转，纪老爷子忽然道：“你知道，阿洛的亲外祖父是怎么死的么？”见秦牧铮发愣，他又问道，“还有我的祖父，又是怎么死的么？”

秦牧铮张了张嘴，生硬的问了一句，“是怎么死的？”

纪老爷子是男人，他更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若是得到了，却随时可能会失去的东西，那才是男人最珍惜的。

于是他想要将他们老纪家的那些事情说给秦牧铮，不为别的，只是想让秦牧铮待乔洛更好，当然了，如果能借秦牧铮的力量，多找几个和乔洛骨髓配对指数高的，自然就更好了。

如果乔洛一辈子健健康康的，那当然就没的说。如果乔洛真的发病了，那他们也能多几个选择。乔钰虽然合适，可是乔洛厌恶他厌恶的死死的，现在又愣是给乔钰编出了一个艾滋的假病历。纪老爷子真怕乔钰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给吓死了。

纪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就想将那些事情和盘托出。

“老爷子！”

可惜不等他开口说，乔洛就已经到了。显然，他并不放心纪老爷子和秦牧铮待在一起。

纪老爷子遗憾的看了秦牧铮一眼。

乔洛看得正着，嘴角抽了抽，就将纪老爷子拉到了一边，两个人悄悄说话。

“老爷子，您不记得您答应过我什么了？”乔洛看着纪老爷子，异常不满的道，“我答应您的可是做到了。小舅舅已经同意随时接管纪家了。可是您答应我的呢？您方才该不会是要对一个外人，把咱们家自己的事情往外说吧？”

纪老爷子打哈哈道：“你不是都快和他结婚了么？他算什么外人？”

乔洛不吭声，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纪老爷子。

纪老爷子只好认输道：“阿洛你这又是何必？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咱们也查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你失忆的那几年，应该就是和阿牧在一起的。阿牧他再糊涂，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你的。他肯说出来，就已经是退无可退，实在留不住你才不得不说的。”

否则的话，以那个人的骄傲，乔洛回忆不起来，他肯定这辈子也不会吱声的。

“老头子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不满。”纪老爷子叹气道，“可是阿洛，人这一辈子，再委屈再不满，这日子都是要过的。你要是觉得自己忍不住，咱们就把秦牧铮给踹了，再去找一个好的！老头子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怕丢了纪家就怎么着了，咱们大不了和秦氏鱼死网破，老头子也一定能保住一个你的！”

纪老爷子豪迈的道，“你要是觉得你忍得住，就好好跟阿牧过。实在憋的难受了，就为难为难他，胸口的那口气是一定要发出来了。一个生气，另一个肯受着，你们这辈子大约就能过到头。”

乔洛对纪老爷子的维护很是感动。

他想，如果他真的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光阴，说不得真就豁出去了，势必要和秦牧铮斗个鱼死网破！

可是他没有一辈子了。

既然没有一辈子，那么他又何必要纪老爷子赔上纪家？

乔洛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笑容：“老爷子，我会和秦牧铮好好过的。会过的很好，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是咱们家的那些事情……我也不一定就会生病，没必要现在就告诉他了。”

纪老爷子见乔洛坚持，也不再勉强。有些事情，他就是老人家，也没法子倚老卖老的。

“乔钰我要带走。”

乔洛皱了皱眉，想到乔钰也是纪老爷子的侄外孙，纪老爷子舍不得也是应该的，“那您可要看好他了，如果他再跑出来，出现在我面前，我可就不会给您面子了。”

纪老爷子大笑着摇头离开，同时也带走了还在混乱状态的乔钰。

秦牧铮拧着眉看向乔洛，他总觉得他的阿乔隐瞒了他什么事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刚刚逼着乔洛答应和他结婚，现在再逼着他答应别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阿乔一定会生气的吧？

秦牧铮想了想，找了一个可能会让阿乔开心的话题道：“我把秦牧湘送到了城北医院，让她去陪着她母亲了。”

“……”乔洛无语了片刻，才主动上前一步，捉住了秦牧铮的手，稍稍抬头看他，“提她做什么？我们去选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