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子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洛柏舒却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慢慢平静下来。
“你们,先不要闹了,我也是和白子骐一个意思,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到李跃然,听听她是怎么说当年的事,然后再作打算。”黄铁华看着这些冲动的年轻人,觉得自己这个大叔任重而道远……
“是,白子骐自己都这么说了,就算是一个死刑犯,我们也该给他辩白的机会。”洛柏舒看着眼前的白子骐,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但又不想忤逆了他的想法,于是支持道。
“好吧,既然被害人,咳,鬼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就去找李跃然吧。”冷瞳看不到白子骐被摔,也不知道莫言和洛柏舒之间眼神的交锋,很轻易的答应了。张开手,等着莫言背他。作为灵体的媒介,冷瞳觉得自己真的很疲倦了。
一行人外加一只灵体,坐着黄铁华的旧奔驰,前往李跃然家。
刚到大院外面,就被警卫拦了下来,因为他们没有出入证,坚决不让进。
“这样嘛……同志,你给李主任家通报一声,就说洛家小公子前来拜访。”洛柏舒不得不站出来,端出他洛少爷的架子。
闻言,警卫向李家打了个内线电话,得到答复后,就放行了,还专门指派一个警卫员亲自带他们前往。
“洛公子,有失远迎,失礼了。”刚到李家门口,就看到迎在门口的李主任,李跃然的父亲李明安。
“李主任,我们有些事找令爱,打扰了。”洛柏舒拿着少爷的架子,傲气十足。
“这个……小女身体抱恙,怕是会冲撞了您这样的贵客。”李明安面露难色。
“我想见的人,还没有见不到的。李跃然!李跃然!”洛柏舒蛮横霸道地开始大声叫李跃然的名字。
“洛少爷,你别这么大声,别……唉”李明安见劝阻不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跟我上楼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她,作孽啊。”李明安在前面引路,把众人带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前,轻轻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他的夫人,李跃然的妈妈丁芸。
“老李,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有贵客到么?跃然刚刚睡下。”丁芸眼角带泪,妆容憔悴。
“孩儿她妈,贵客找上门来就是来找跃然的。”李明安听到女儿才睡下,不由得放低了声音。
“来看跃然的?是她的同学么?我们跃然出了这么个事,眼看就……呜呜……”丁芸想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女儿的发小,同是这个院子里的那些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压低了声音呜咽着。
伸手抱住哭泣着的妻子,李明安叹了口气:“阿芸,该来的还是要来,这都是我们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你……你知道了?!”丁芸抬起头看着李明安,眼底有着不安,但更多的,是决绝,更是悲痛。
“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当年瞒着我,动用了李家和你娘家丁家的势力,连同云家和张家还有马家做下的错事。我知道你是爱女儿和你外甥,但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李明安老泪纵横,“那四家的孩子都去了,你以为跃然就能逃么?”
“老李……可是那时我们唯一的女儿和我丁家唯一的男丁啊……这怎么就……呜呜呜……”李夫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和悲痛,哭泣着。
但她的声音还是惊醒了本就不能入眠的李跃然。
“妈妈,你怎么了?”李跃然掀开身上的被子,在六月多的天气,李跃然身上的那床被子确是在严冬才会用到的羽绒被!
“然然,妈妈没事,你放心啊,我就是,就是,和你爸爸说我们以前的事儿呢。”丁芸赶紧擦擦眼泪,安慰着向她走来的,被梦靥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儿。
“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还没走到妈妈身边,李跃然再次发了狂……哆嗦着往后退,回到床上,抓起被子包着自己在床角瑟瑟发抖。
嘴里还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不是我,不是……”
“唉……”李明安叹气,丁芸继续哭着。
“所以说,你女儿的抱恙是真的?”洛柏舒这才李明安之前推脱的话不是托词。
“啊,洛少爷,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失礼了。”李明安拦着妻子,这才想起自己上楼来的目的,对洛柏舒他们告罪道。
“她这样多久了?”冷瞳出声问道。
“是从举行他们的毕业典礼那天开始的。”一直很关心女儿的丁芸很准确的报出了女儿变化的时间,还补上了一句“丁凯也是这样的,直到那天我们找不到他,后来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才知道……才知道他已经去了……呜呜……”
“节哀……那你们这是……李跃然她……”黄铁华看看李明安夫妇,又看了看房间里行状怪异的李跃然。
“我们在家守着她,就怕她和小凯一样……一样不见然后就……”李明安说的有些颓然,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采取这么无力的办法守着他们唯一的女儿。
“我觉得李跃然她刚才是不是看到白子骐了?”冷瞳轻轻说道。
“白子骐!?”最近频频查找当年事件的李明安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用些瞪大了。
“你们是说,白子骐在这?我女儿刚才这么大的反应,就是应为看到了他?”
“我想,应该是。你们女儿本身就是被梦魇震住了,每天都陷在当年的事和另外四人的死去的恐惧里,但她刚才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冷瞳轻轻吐出令对面的这对夫妇感到害怕的话语。
“白子骐他真的在这?!”李明安颤抖着问道。
第10章
当得到众人的点头回应时,李明安这个正直了一辈子,硬气了一辈子,就连当年在中越战场上被敌军打中要害,几乎丧命也只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在大家惊异的眼神中,在妻子茫然的眼神中,“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默然流泪地恳求。
“白子骐,我知道你听得到我们说的话,我李明安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也知道,我女儿害了你,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作为一个父亲,我请求你,我愿意一命换一命,求你放过她好么?”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从死人堆了爬出来可以笑着让医护人员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取子弹的铮铮汉子,也不再是那个在诡谲的官场里浮沉的李主任,在这一刻,在女儿的生命面前,他也只是一个爱护女儿的父亲。
自出了那个房间的大门,黄铁华和洛柏舒就是看不到白子骐的了,所以,他们就算现在很想看看白子骐的神情,也是做不到的,只有莫言,看到了白子骐惊骇的神情,即使很不开心,莫言还是抓住白子骐的手,再次把他搭在冷瞳肩上,而他自己,则开始拿出一直放在斜挎包里的苹果和刀具,开始慢慢地削苹果。
“你……不是我不放过你女儿,而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前几天才从那里出来。”白子骐通过冷瞳发出的声音,有些低落,有些莫名。
“白子骐?”李明安马上追问道。
“是。”
“你放过我女儿吧……我们愿意给你超度……给你找个风水宝地,风光大葬……求求你,放过我们女儿……”听得白子骐的承认,这才想起这个名字是谁的李夫人,丁芸也跪了下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先起来吧,我们这次来,也是想问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我也想知道我当年死亡的真正原因。”白子骐的声音越发的低落。
“你……你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你做的?”丁芸狐疑地看着冷瞳,忽而“不对!你不是死了么,怎么能还还好的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害死那些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丁凯!为什么还要害我的然然!!!”丁芸有些歇斯底里,正处于癫狂的边缘,步步向冷瞳逼近,在她眼里,眼前这个男孩子,就是害她女儿不好过的罪魁祸首。当她就要抓住冷瞳的身体,就被莫言用手上的刀子抵住脖子,这才不敢造次,往后退了退,但看着冷瞳的眼神却是,无比怨毒。
“我……”白子骐看着眼前这对正盯着冷瞳身躯的夫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他把手撤离了冷瞳的肩膀,希望冷瞳能帮他解释一二。
不负白子骐重望,这对他的意思,冷瞳刚恢复话语权,就对着李明安夫妇解释了白子骐能借着他的身体传递语音信息的现状。
等的冷瞳话语稍歇,莫言就给他递上了刚刚削好的苹果,给他补充能量,看着冷瞳有些苍白的脸色,莫言眼里满是心疼,不由得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背对着他的白子骐,让白子骐这个灵体都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刚刚说话的是你的身体,却不是你本人,而是白子骐通过你的身体在和我们交流?”李明安这样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马上抓住了重点,清楚明白地重点了目前的现状。
“嗯,不过,我们这次前来,的确是在查当年的事,你既然知道,也应该知道当年案子的具体吧?”冷瞳咬着苹果,还在最后享,受着莫言的擦嘴服务。
“我的确知道一些,不过,我想,我夫人应该知道的更具体,毕竟,当初这案子,是她一手帮着这几个孩子压下来的。”李明安苦笑着,当年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就这么让他的妻女不能信任么。
“李主任,请你说出你知道的线索,这将有助于我们帮助令爱。”黄铁华打开随身携带的本子,准备开始记录。
“你说真的?你们能帮助然然?”丁芸仿佛又活了过来,他们夫妇俩满眼希冀地看着黄铁华他们。
“咳……尽力而为。”洛柏舒轻咳一声,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对手究竟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啊,要怎么保证
“好,好,我说,我知道的我全说。”丁芸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这样的,三年前,然然他们参加完中考,他们考得都很不错,然后,他们决定出去旅行庆祝。但我实在是不放心然然,最后他们就就近选择了红枫林景区,如果早知道他们要在那里出事,我就是拦着不让他们出去,或者让他们去其他他们选好的地方也好啊……呜呜呜……”丁芸现在想起来都很后悔。
“出事儿那天,然然很慌张地从外面回来,一身狼狈,我看到她衣服上的血就知道要遭,我起先还以为她是被谁伤着了,后来才知道,是他们,他们杀了人。”
“我问然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问,然然就开始在哭,我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知道,他们在红枫林景区遇到了一个同班同学,虽然不熟悉,但还是高兴地一起进行了接下去的行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那天徒步进山野营的时候,因为好奇,吸食了马维均带去的大麻,都有些过了,迷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过来以后,就看到他们的同学,那个叫白子骐的男孩子,倒在了血泊了,身上连中数刀,刀刀见血,血都在大量的流出来,晕开了,染红了地面和旁边本应正绿的枫树叶。”
“更骇人的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捅了人不算,还划花了那个男孩儿的脸,还把他肢解了……”
大家想象着当时残忍血腥的画面,都有些不忍。
“那些孩子们,他们慌张地跑回来,为了保住我的女儿,我的外甥,其他的家族为了保住他们的子孙,我们联合在一起,向下面施压,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我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了,不会有什么事了,都渐渐忘记了,谁能想到,三年后的现在,那些孩子们却都相继死去,老李,救救然然啊……不能让我们这唯一的命根子死了啊……”丁芸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矜贵,嚎啕大哭起来。
“李夫人,我想,你们应该也调查过白子骐的身份吧,没有什么异常的么?”黄铁华分析式提问道。
“白子骐家里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啊,能有什么特别,不然这案子也不能这么压下去啊。”涕泪交错的丁芸抬起脸,有些不解,有些疑惑。
“不,夫人,你漏掉了,白子骐家里,有一个族叔,是闲鹤观的道士。这是我唯一能想起可能和现在这样的情况有可能有联系的地方了。”李明安沉声道。
“闲鹤观?白子骐,你有么?”冷瞳问道,莫言却看到白子骐茫然地摇头,于是他也摇摇头给大家传递这个信息。
“这就奇怪了,夫人,你在三年前查的白子骐的背景也没有这项么?”李明安的问题得到了丁芸肯定的回答,这就更见疑惑,“我在大概半年前才知道这件事,着手去查,就查到了这个族叔,这么说,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了。”
“或许,我们可以再动用关系去查查。”洛柏舒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交代那边的人去查这件事。
很快,所有资料传真到李主任家里,大家看着资料直皱眉。
“怎么了?”冷瞳觉得气氛很奇怪,不由出声询问。
“很奇怪,那个所谓的族叔,竟然和白子骐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年龄看起来也相差无几。”黄铁华给冷瞳解说道。
“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就是双生子,也还是有差别的。”冷瞳明显不信,但大家的沉默由不得他不信,“真的一模一样?”
大家没有说话,莫言捏了捏冷瞳的手,以作回答。
“难道,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冷瞳陷入沉思。
良久,冷瞳似乎想起什么,拉过莫言耳语一番,莫言翻找一阵儿,找出一个法器,竟是一枚魂器,对着白子骐罩了过去,然后却没有一点效果。
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莫言收起法器,用肢体动作给冷瞳传递了实验结果。
“果然,我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白子骐没有死,他的灵体对魂器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他的躯体活着,这只是他的三魂之一。”冷瞳说着说着,竟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柏舒追问,大家的眼睛也都注视着冷瞳,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事实就是,白子骐没有死,他的躯壳活着,找到的话,甚至可以附上去复活。三年前的事,不过是为了夺舍而制造出来的假象,现在的报怨者可能也只是被当枪使了。那人这是要借刀杀人,杀人灭口!”冷瞳冷笑道,自己居然差点被骗过去了,嗤。
“你怎么肯定?你有怎么知道?”黄铁华问出大家的好奇。
“就凭刚才白子骐在我耳边告诉我,他发现照片上的人右手腕那里某个不显眼的地方,他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摔跤而留下的那个独特的疤,就让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身躯。”冷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