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你看,这是石头,这是剪刀,这是布,石头能杂碎剪刀,剪刀能剪破布,布能包住石头,咱俩同时出,看谁能制住谁。”我对着犹惊梦一阵比划。
犹惊梦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孩子把戏有什么可比的?”
“就小孩子的把戏才好玩啊,怎么,难道师父你怕比输了?”我弯起眼睛。
犹惊梦挑眉,“你师父我纵横江湖这些年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比就比吧!”说着就握起拳头,一脸的胜券在握。
我却一摆手,“等一下,不能这么就比,师父你功夫那么厉害,及时看出我要出什么马上就变一个那我还不是输定了。”
“那你要怎么比?”犹惊梦眼神一晃。
看吧,老子就看出来他要出老千。
我笑着看看楼书珩,“王爷,你帮我俩做公证人,就用这个盖住我俩的手,回头你喊开始,我俩出好了你再把手帕拿下来。”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楼书珩。
楼书珩眼神里有点不安,一看就是不敢确定我能赢。
我对他笑笑,用眼神告诉他,放心。老子从小到大玩石头剪刀布就还输过!妈蛋要是有个世界吉尼斯纪录是比这个的,老子妥妥的冠军。
一张方桌,我和犹惊梦坐对面,手放好,楼书珩拿着帕子盖住我们的手,“那就开始吧。”
“等一下!”我又笑了一声,“师父,咱们就三局两胜?”
犹惊梦一脸无所谓,“行。”
我笑道:“师父,你也不用紧张,输了其实没什么的,我又不会为难您老人家。不如这样,这把我让着你,我就明确告诉你我这把出剪刀,您随意。”
犹惊梦皱着眉头,满目犹疑的看着我,然后冷哼一声,“小子想糊弄你师父?”
我摇头,“这个真没有,师父您要是不信一会儿这帕子掀开了看看就知道。”
楼书珩看了我一眼,眼底带了笑,“好,那现在开始,我要掀开帕子了,三,二,一。”
帕子掀开,我出剪刀,犹惊梦出布。
“小七赢。”楼书珩不温不火的说。
我笑嘻嘻的说,“你看,师父我没骗你吧,我确实是剪刀啊!怎么,难道是师父你故意让着我?哎呀我好感动!”
犹惊梦脸色僵了僵,“少废话,再来!”
楼书珩拿着帕子又盖住我们二人的手,“那就……”
“等一下!”我又道,“师父,您千万别再让着我了啊,这把让我让着您一把,我还出剪刀,决不食言。”
犹惊梦没说话,眉头拧在一起。
楼书珩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好,那我现在拿开帕子了,三二一。”
我还是出剪刀,犹惊梦也是剪刀。
“这一句平。”楼书珩道。
我笑笑,“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啊,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哎。”
犹惊梦挑眉,“再来!”
楼书珩将帕子放好,“这一局决胜负。”
“师父,这一局您想我出什么呀?”我咧嘴问。
“你闭嘴就行了!”犹惊梦显然是意识到前两把上了我的当,这回聪明了。
“哦,好,那我听您的。我就不说我要出……”我默默做了个模糊的口型。
楼书珩看看我,我笑着给他使个眼色。“那,我掀开帕子了,三二一!”
帕子移开,我出布,犹惊梦出石头。
“小七胜。”楼书珩故作平静的道。
“哎呀,师父您真是太会为徒儿着想了,徒儿真是好感动!”我做出一脸的遗憾表情。
犹惊梦脸色已经绿了,“你,你怎么不出剪刀了?”
“我,我还哪敢再出剪刀啊,师父,我出了两把剪刀您都故意让着我,这次我只好换一个,没想到还是失算了,师父您真是太大度了!徒儿佩服!”我笑眯眯的对着犹惊梦作揖。
犹惊梦叹了口气,笑了,“是为师小看你了,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点能耐,是不是跟王爷在一起久了都跟着学坏了?”
我猛点头,“师父,你这都知道,真是天人啊!”
楼书珩无奈摇头,笑道,“徒儿知错,教坏了小七。”
犹惊梦看了楼书珩一眼,脸上笑意敛去,“行了,你这媳妇娶得好,这般耍心眼儿还不都是为了你。徒儿啊,你师父我败给你们俩了,说吧。”
我一脸谄笑:“是师父您太善良,总是让着我。那我就提要求了啊,师父您可不许耍赖。”
犹惊梦笑笑:“嘴可真甜,说吧。”
我清了清嗓子,“师父,我就问您一句话,您给我个是或者不是的判断就成,别的徒儿也不敢多要求。当年往王爷母后那碗血燕里下毒的人,不是当今太后指使的吧?”
犹惊梦神色一凛,转而震惊的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笑,“您先给我个回答,是还是不是啊?”
“确实不是太后指使的。”犹惊梦长叹一声,“想不到你们竟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索性都跟你们说了吧。”
楼书珩已经石化,面色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其实你也猜到了吧,只是一直都不愿承认。”
楼书珩看看我,澄澈的眸子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却没说话。
“这件事,其实怪我,是我们扬州七鬼的过失。”犹惊梦叹气道,“下毒之人叫桂娘,是我们当年在江南明家灭门惨案时救下的明家下人,也是夕玦的奶娘。她一心想要给明家老小报仇,便混进宫中处心积虑多年,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在血燕里下毒,可却不成想酿成了大错。”
“为何会酿成大错?她要报复的人找错了?”我问。
“不,她一直潜伏在淑妃宫里做厨娘,那碗血燕是西域进贡的圣品,她下的毒叫洛神,是来自淮水毒蚌的珍珠粉,普通银针根本测不出来。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碗血燕端上去,淑妃竟然没有吃,却叫人送去给皇后了,说是听闻最近皇后身体抱恙,服用这血燕可以补血活经。等她匆忙赶到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以及服用了那晚毒药,所以没几日便病情加重离世了。桂娘特别愧疚,自知犯下滔天大错,便将夕玦托付我七人自尽了。”
楼书珩脸色已经如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我听了这些,也十分无奈,“师父,所以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王爷之母的死,是个乌龙?”
犹惊梦看看楼书珩,眼中显出愧色,“桂娘死后,我担心宫里事情败露,便去查探,然后偶然发现了二皇子一个人在宫里备受欺凌,觉得十分看不过,也是对你心中有愧,所以才留下收了你做徒弟,教会了你功夫作为补偿。可是你却一直对你母后的死耿耿于怀,还拜托我帮你查清真相……当年救下桂娘的人是我们七个,教了她下毒法子的人也是我们七个,她要报仇我们谁都没拦着,所以你的杀母之仇……哎,徒儿,就找你师父我来报吧!”
楼书珩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黝黑的双眸里泛出一丝猩红。
“不管怎么说,这事始作俑者还是太后啊,要不是她害的明家灭门,就不会有桂娘报仇,你母后也不用冤死了。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王爷,你母后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执着于仇恨的。”
矮马老子居然说出了这么圣母玛利亚的台词,简直不敢相信。(夏尚凛小作者你出来一下,我要跟你谈谈人生!)
“小七说的对,徒儿,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师父我来吧,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只会越缠越深,绊住你的脚,蒙住你的眼。”犹惊梦也道。
卧槽犹惊梦也背的一手好心灵鸡汤!突然从神傲娇转换角色真的大丈夫?
楼书珩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我的时候,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助,“小七,只要你要我放下这份仇恨,我就答应你,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忽然觉得压力好大。我知道他这是在河边对我伸手让我拉他一把,要不他分分钟就掉水里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楼书珩,我要你放下仇恨,做个快乐的人。”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矮马老子真是圣母。
他的表情纠结了几秒,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
我拉着他的手笑笑,“真乖,奖励你一块萝卜糕!”说着拿起一块萝卜糕,咬了一口,亲上他的嘴。
是的,老子已经无视了身边还有个大活人的存在。
谁让他是鬼呢,哼哼。
犹惊梦笑了,“徒儿,你可真是娶到了个好媳妇,这么蠢,简直无可救药!”
楼书珩擦擦嘴角,笑笑,“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跟着他一起,也变得蠢了,但是蠢的心甘情愿。”
我扬眉,“师父,你说话不算啊,刚刚不是说好了我赢你就不许再说我蠢了吗!”简直是背信弃义,十分伤心。
犹惊梦笑了,又弹了我脑门一下,“我是你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你给我老实听着,不听还弹你!”
我扯着楼书珩的袖子,一脸委屈,“王爷,这个师傅我不要了,什么都没叫我就光弹我脑门来着,呜呜——”
楼书珩笑着揽住我,没再说话。
“太后那个老妖妇已经被我吓的疯了,所以也算是让她尝了苦头。徒儿,这是师傅唯一能做的一点补偿。”犹惊梦道。
楼书珩微微点头,还是没有说什么。
“师傅,你怎么装鬼的啊,我也要学!”我眨着眼说,这项技能很吊啊有木有,看谁不爽就装鬼把他吓疯,就算吓不疯吓她个内分泌失调也是极好的!
“好,等为师从江南回来,就教你毕生所学!”犹惊梦说的很大气。
我心潮澎湃,“哎,我也好想去看那个比武啊,夕玦的功夫和王爷比,哪个厉害?”
楼书珩笑笑,“我只学到了师父的皮毛,怎么敢跟师兄比。”
犹惊梦摆手,满脸愁容,“我那徒弟能有你三分聪明,我们哥七个也能含笑九泉了!哎,想到那比武我就头疼,是真心不想去啊,丢人啊,我们扬州七鬼一世英名就要被个蠢小子给毁了!”
我看看楼书珩——貌似这次犹惊梦不像是在说反话啊难道他们的徒弟真的很蠢很笨武功很弱吗?
楼书珩看看我——不知道。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茗初的声音很急,“王爷,不好了,外面好多人把咱们园子给围起来了!”
房门打开,跟着茗初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何从,见到犹惊梦,眼神惊了惊,“启禀王爷,赵公公带着大内侍卫和洛阳府的官兵将园子围起来,说有妖人装鬼吓病了太后,现在派人来捉拿妖人了!”
我看看犹惊梦,略无语,你丫不是扬州七鬼吗轻功天下第一吗怎么逃跑一下还能被人发现路线啊简直弱爆了。
转念再一想,又觉得好像不大对。
楼书珩神色不觉已经凝重了起来,沉默不语。
“是皇上想要来个先发制人吧?”我忽然惊道,“裴彦他们早就料到王爷要谋反,所以才联络了洛阳府的官兵一起,想要把咱们围死然后一网打尽?”
矮马关键时刻老子真是机智。
“王爷,属下们已经准备好了,王爷一声令下属下们便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誓死保护王爷和七夫人周全!”何从单膝跪下,一脸决绝。
我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儿,妈蛋这种草木皆兵的赶脚是闹哪样?明明没谋反居然就这样“被”反贼了?
犹惊梦忽然笑起来,那笑声略惊悚,吓得茗初全身颤抖,何从也神情紧张。
“这事儿不管你们的事,他们不就是找我吗?你把我送给他们不就成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犹惊梦一脸坦荡,说着就要往外走。
“师父请留步。”楼书珩忽然开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师父放心,徒儿自有办法。”
我猛点头,“师父他们是想找茬拿您当个由头罢了,你可千万别去。这事情就叫我们处理吧,放心不会有事的。”
楼书珩看看,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小七有办法了?”
我摇头,“没有。”特别坦白。
犹惊梦气笑了,“你这蠢孩子!”
我撇撇嘴,“但是我知道,王爷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是有办法的!我相信你。”我拉着楼书珩的手说。
“嗯,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连累师父。”楼书珩说。
“你自己也不许有事!”我补充道。
他重重的点头,伸手摸摸我的头发,眼里满是柔情,转过头去时却已经换上了另一种颜色,“把钟灵毓压上来。”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是得说这种时候有个钟灵毓在确实比较有用。
钟灵毓被押上来,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全然没了刚刚鬼哭狼嚎的狼狈。那表情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还会见他一样,“王爷,找灵毓有事?”
“都是你安排的吧?现在他们已经把园子都围住了。”楼书珩冷冷的问。
卧槽这我还真没想到,怪不得钟灵毓这般镇定。
莫非……
“王爷英明,灵毓只是稍作安排就被王爷看穿了?”钟灵毓笑笑。
“说吧,外面有多少人?”楼书珩凌厉的眼锋扫过钟灵毓。
“一只大内禁军是七十二人,洛阳府的守军能拉来的至少三百人。外加上二十几个大内侍卫,应该能有四百人。”钟灵毓笑着,又气定神闲的补充了一句:“禁军都是我们的人,洛阳守军我也拿下了七成,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凑数的罢了,其实只要专心对付那二十几个大内侍卫便足矣。”
这一刻,我忽然对钟灵毓佩服的五体投地。
卧槽这样也可以!!!
搞了半天他们想要玩的先发制人却根本没想到他们自己早已经自身难保了。
这就是碟中谍啊。
楼书珩冷着脸,没说话。
“王爷,机会千载难逢,决不可错过啊!我为了这次计划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王爷,决不能功亏一篑!”钟灵毓大叫着。
“王爷,皇,皇上驾到,在园子外面大门口,要王爷速速进见。”茗初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知道了,过去传话,本王马上就到。”楼书珩回答的很平静。
我上前一步拽住他,“我跟你一起去。”
这俩兄弟之间炮火味那么浓,见面几句话吵起来咋办!老子好歹还长了一张楼鸢梦中情人的脸,说话也能方便点。
楼书珩笑笑,安慰我似的,“好。”
“王爷,请王爷带我一起去!”钟灵毓忽然开口。
我瞪他,靠,带你去,那不是分分钟挑拨离间?
却不想楼书珩也是淡淡一笑,“何从,押上他,一起走。”
犹惊梦看看我们,“既然这样,我就躲在暗处保护你们,一旦真出什么危险,师父第一个出来帮你们!”
御医园其实跟魏紫园是连着的,走过一大片花丛,就见到高大的圆拱形大门外面,一大群人挎着兵器,手举火把,正中间摆了一把龙椅,还打了个金色的幌子,楼鸢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