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城 下——猫猫舟
猫猫舟  发于:2015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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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新的开始

夜寒如水,但是金色大厅里却是春意融融,空旷的舞台上,正在上演人生百态喜怒哀乐。台下,是一众身着华服的上流人士。胡蝶面带微笑兴趣盎然的看着台上的表演,放在腿上的手却和另一只手交缠不清,那只手来自身边的男人,同样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胡蝶真是厌烦透了,但越是如此,就越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巩义海,这就是你所喜欢的胡蝶,如果你看到这样的我,会不会更加痛心更加后悔?!呵呵。

舞台剧结束了,胡蝶挽着男人的手谈笑风生的随着人潮走出大厅,快到出口的时候,男人忽然顿住了,然后举着手三两步上前:“哟,这不是上官总裁吗?”

上官羽,百科房产的现任行政总裁,虽然年愈四十,但是保养有术,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此刻听到有人唤他,侧过头看着来人,面上溢出无懈可击的微笑:“你好,穆总裁。”说这话,目光却扫到了男人身边的女人身上,眼瞳中闪过一抹亮色,这个女人,就是蝴蝶夫人?

胡蝶没有错过上官羽那一瞬间的惊艳,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的笑容却是愈发完美,男人,不过如此。

疲倦的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胡蝶收起了脸上的伪装,木然的盯着眼前的大门,门后,是自己所谓的“家”。胡蝶长叹一口气,算了,不管算不算家,但一个人总要有所归处的。掏出钥匙开了门,胡蝶愣在玄关。自己的那个家,竟然灯火通明,迎面而来的是那个无比讨厌的家伙。

“阿蝶,你回来了!”巩义海欢喜的迎了上去,全然不顾对方冷的快结冰的脸。

胡蝶甩掉脚上的鞋,闪身躲开巩义海,厌恶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巩义海面色僵了僵,但还是勉强撑着笑容解释:“阿蝶,快过年了,我想……”

“你走吧,”胡蝶在和男人们周旋了一天之后,只觉得无比厌倦,她实在没有精神再来应付巩义海:“我很累了,想休息了。”

巩义海一愣,立刻奔过去,急急道:“你很累?要不要我给你放水,洗个热水澡能消除疲劳。”

胡蝶紧紧皱了眉头,咬牙看着转身要奔进浴室的巩义海,所有的怒气和不满都在此刻爆发:“够了!巩义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了,你以后别来我这里!我要和你离婚!”

巩义海的脚步忽然顿住了,背影略显佝偻,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男人哀伤的近乎落泪的声音:“阿蝶,我,我只是想和你吃一顿团圆饭。不过,既然你不高兴看到我,那,我先走了。”

胡蝶看着大门打开然后又关上,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胡蝶忍不住颓废的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饭桌上被餐盘遮盖的饭菜上,奶白的灯光落在瓷盘上,泛着刺眼的光。

胡蝶遮住眼睛,涌出苦涩的笑,团圆吗?巩义海,你真是太天真了,到了现在,还要说什么团圆?实在可笑之极!

巩义海一路狂飙回到了城东的巩宅,那是一座古老的大宅院,朱红大门,门檐下还挂着上书“巩宅”两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据说,这块匾在康熙年间就有了,是巩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但是,此刻,巩义海看到这块匾,只觉得刺眼刺心。“巩”这个字,就像一道无形的束缚,牢牢的禁锢着自己,还因为这个字,让自己和心爱的人分开两地,不能团圆!

黑暗中,巩义海猛的捶打着方向盘,痛苦的颤抖着肩膀,双眼隐约泛着红光。这个在黑暗中庞大伫立的院落落在巩义海眼里就如同的一头怪兽等待着吞噬人心。

巩义海穿过前院,进入主楼的前厅,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了一个苍老而恼怒的声音:“混账!竟然这么晚了才回来!你还当不当这里是你的家?!”

巩义海停住脚步,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嗤笑一声:“这是我的‘家’吗?难道不是你和柳舞的家?!”

灯亮了,出现了巩致远愤怒而扭曲的脸:“孽子!你又去了那个女人那里,是不是?!我说过,不许再去见她!你当我的话是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巩义海真是听烦了听倦了这些话,曾经,面对父亲这样的怒气,他束手无策只能俯首听命,但如今,他不想再忍了,他终于明白,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

“是,我是去阿蝶那里了,怎么?不可以吗?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我去看她又怎么样!”

巩致远简直怒不可遏,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她已经被巩家赶出去了!”巩义海用拐杖使劲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钝响:“她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你的妻子是小舞,不是那个女人!”

“我不承认!”巩义海勃然大怒,竭力嘶吼:“她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一个,她是胡蝶!”

“你!”巩致远气的够呛,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楼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公公,阿海!”

巩义海一怔,回头看一眼从楼上跑下来的柳舞,脸色愈发阴沉,却意外的没有再说话。

巩致远看着柳舞,稍微收敛了怒气:“小舞,吵醒你了吗?”

柳舞有些怯怯的看了看巩义海,再看看巩致远,柔声道:“公公,你别生气了,阿海回来就好了。”

巩义海皱了眉,别过头没有再看父亲和柳舞,转身上了楼,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随后跟来的柳舞关上了房门,巩义海回头看一眼柳舞,不悦道:“你进来干什么?”

柳舞委屈而怯懦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柔声道:“阿海,你不要再和公公作对了,毕竟,要是惹怒了公公,遭罪的还是胡蝶姐姐。”

“闭嘴!”巩义海满脸寒气的怒吼:“你在威胁我吗?柳舞!”

柳舞一怔,似乎承受不住巩义海的愤怒,踉跄后退两步,颤抖着解释道:“不,我没有,我怎么会威胁你呢,阿海。”

巩义海阴寒的逼近柳舞,压低了声音低沉喝道:“别再装了!柳舞,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我父亲,你装给谁看呢?”

柳舞惊慌,战战兢兢的支吾解释:“阿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从来没有……”

“十年前!”巩义海忽然拔高了声音,尖锐喊道:“十年前的那件事,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你杀害我的孩子,害得阿蝶被赶出这个家,在外面痛苦生活了十年!柳舞,你的心机真不是一般的深!”

柳舞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懦懦的胆怯模样:“我,我没有。”

“刚开始,我也和别人一样真的相信了你的演技,你装的真好,装出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蒙骗了所有人!但是,你别忘了,狐狸终究要留出尾巴的,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包括一个标点符号!”

柳舞怔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竟然生出莫名的恐惧,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吗?

“那么,现在,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巩义海转过身,不再看向柳舞,很快就传来房门响动的声音,然后安静了下来。

门外,柳舞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木然的波澜不惊,双眼微眯,双手紧紧攥紧了拳头,那个女人,就算被赶出了巩家还是不够吗?胡蝶!

新年的脚步真的近了,这座被寒冬笼罩许久的城市终于要迎来久违的暖意,各个超市商场都打出了降价折扣等优惠活动,赶在一年的最后节日前打捞一笔,而各种败金的人,也趁着活动折扣日捡个实惠。辛苦了一年,犒劳一下自己也不为过。

米泽理看着桌上的台历,再看看外面无心工作的朱萍,暗暗笑了,算了,现在这个日子,律师行是不会有工作的。还不如早点放假,准备过新年。更何况,还能多陪陪家里的那个人。想到那个人,米泽理微微笑了。

包了年终的红包,收到小丫头兴奋喜悦的感激,米泽理微微笑着看着朱萍离开。叹口气,望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接下来,只剩下那件事了。

米泽理驱车开往了B城的公共墓园,那里,有熊国平的一块墓碑。米泽理侧眼看了看身边车座上的一束白菊,目光沉了沉,无论如何,都有几句话想要说给大熊听。

墓园,安静,肃穆,庄严,青松苍柏屹立四周,给这个空旷的墓园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米泽理站在墓碑前,墓碑上是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脸上带着笑,自信灿烂。米泽理叹口气,伸手抚了抚照片,然后放下手里的白菊,注视良久之后,轻轻开口了:“大熊啊,抱歉,到现在才来看你。不过呢,我也没闲着,我可是在帮你处理你留下来的烂摊子呢,呵。”

“泰恒集团,被我卖掉了,价格不算很好,但毕竟能让员工们都能留下来,是吧。”

米泽理顿了顿,注视着墓碑的照片,长长的叹口气:“老实说,我很不甘心,大熊,没能找到害死的凶手,没能找出那一晚的真相。但是呢,”重重的拍了拍墓碑,米泽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已经轮回转世,开始新的生命新的生活。如果是的话,我希望你来世会过的幸福,大熊,再见了。”

夕阳余晖,拉长了渐行渐远的男人身影,慢慢的覆盖了墓碑前的那束白菊,最后熄灭在墓碑的照片上。

夜色深深,寒冷的空气弥漫在这座城市。但是对于每个亮出灯光的普通人家来说,只要有家人的陪伴,这样的夜晚,即使再寒冷,也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梓秋搂着半人高的维尼熊坐在沙发上,虽然他很想专注于电视节目,但是咕咕乱叫的肚子提醒着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的事实,目光渐渐从电视节目上飘移到了厨房,不过,却被关着的门挡住了视线。

【“在我出来之前,你绝对不能打开门偷窥哟。”】米泽理是这样嘱咐的,然后就关了厨房的门。

梓秋皱起鼻子使劲的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和平常不同的香味,真的很香啊。梓秋开始为难了,要不要偷偷的看一眼呢?可是,偷看的话,就是失信于人了。但是如果不看的话,好奇心在心里就像一只猫一样,抓挠的很难受。

就在梓秋左右为难纠结万分的时候,厨房的门终于开了,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郁的化不开的香味。

梓秋紧盯着走出厨房的米泽理……手里的大铁锅,是从里面发出的香味吗?

“哈哈,让你久等了,”米泽理哈哈一笑,小心的端着火锅放在餐桌上:“做这个稍微要花些时间,不过做的好的话,味道很棒哟。”

紧随其后的梓秋探头看了看锅里还在翻滚的热油以及红的发亮的汤色,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那味道,真的很香。

“阿泽,可以吃了吗?”

米泽理被梓秋晶亮的眼神晃瞎了眼,尴尬一笑:“还要再等等,小秋。”

“咦?”梓秋顿时摆出希望刚落空的表情,再看看桌上的铁锅,皱了皱眉,还不能吃吗?

米泽理叹口气,笑着摸摸梓秋的头发:“火锅可不是这么吃的哟,得一边加热一边涮。”

“火锅?”梓秋疑惑的眨眨眼,回头看着桌上的铁锅,是指这个东西吗?

米泽理没有再说话,只是赶紧拿出了家庭用的小型加热炉,把铁锅放上去,用小火给它加热了,在从厨房摆出准备好的蔬菜肉丸等等食材,不经意间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梓秋看着一桌子的食材,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米泽理笑着拉过梓秋坐下:“好了,可以吃了。”

梓秋茫然的扫过这些食材,有些担忧:“这么多的食物,我们两个能吃的完吗?”

米泽理拿过菜蔬,摆放好之后说道:“不用担心,今天是年夜饭,年夜饭就是要一直吃到第二年。”

“第二年?”梓秋惊呼,转过头看看食材,又开始担心这些不够多了。

米泽理好笑:“这只是一个仪式,只需要过了凌晨十二点就算是第二年了。”

“哦,原来如此。”梓秋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

米泽理笑笑,伸手将一盘肉丸倒进沸腾的油锅里:“等肉丸熟了,就可以吃了。”

“哦!”一听可以吃东西了,梓秋顿时把所有问题都放到了一边,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油锅。

米泽理注视着身边的梓秋,满是宠溺的笑,窗外,寒冷的夜还在继续,大雪纷飞纷纷扬扬,但是屋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火锅里爆裂出轻轻的声音,还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一起等待着新年的到来,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啊,好烫!”

“咦?小秋,烫到没有?……呃,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

“好吃吗?会不会太辣?”

“……”

“小秋,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咳咳!”

“看吧看吧,我就说。”米泽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倒了杯水给梓秋喂下,顺便给他顺顺气。

梓秋缓了口气,赧然一笑:“抱歉,我……太饿了。”

米泽理真是懊恼不已,自己应该早一点准备饭菜,也不会让梓秋饿肚子的,想到这儿,心里柔软不已:“慢慢吃,小秋,还有很多。”

“嗯。”梓秋鼓着腮帮子,重重的点头,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洋溢着单纯的快乐。

米泽理被这样的笑容抓挠的心痒痒的,真想扑上去咬一口。狠狠的咬一口筷子上的肉丸,勉强稳住混乱的心思,在心底里暗叹一口气,革命尚未成功,我还要继续努力啊!

这一夜,米泽理和梓秋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新春,就蒸腾在雾气弥漫的时间里。电视里传来各种又俗又欢乐的笑声,这些在米泽理眼里从来不入流的综艺节目,在此刻也变得可爱了许多,因为那个人,梓秋的笑容,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真是太有趣了。”梓秋盯着电视里来来往往卖力演出的人,眼睛晶亮亮的闪着光芒。

米泽理轻轻嘱咐道:“小秋,别吃得太多哟,要留点肚子。”

梓秋随口应了一声,筷子依旧伸向了锅里的肥牛片。

米泽理好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手里端了一盘热腾腾白胖胖的饺子出来。

梓秋闻着香味儿终于挪开了黏在电视上的视线,转头看着米泽理手里的食物,眼神一亮:“阿泽,这是什么?”

米泽理知道梓秋好吃,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吃,意外的很可爱。

“这个是饺子,每到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就一定要吃这个。”

“这是为什么?”梓秋不解的询问,夹了一个胖胖的大饺子左右看看,看上去很好吃啊。

“因为饺子也就是‘交子’,子时是新年的临界点,吃了这个,就意味着真正的跨入了新年,辞旧迎新。”米泽理笑着递过醋汁:“来,蘸点这个,尝尝看。”

梓秋学着米泽理的样子蘸点醋汁,然后放进嘴里,眉宇舒展开来:“嗯,很好吃啊。”

米泽理很满意的看着梓秋的模样:“再吃两个。”

不用米泽理招呼,梓秋已经在不动声色间迅速消灭了两个,米泽理嘴角抽搐,真是难以解释梓秋以那种优雅的姿势用餐怎么还能吃得那么迅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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