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你一百天+番外——半路客
半路客  发于:2015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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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言祁,精致美丽、温柔宠溺。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要他了?为什么不要他了?

为什么,丢掉了才觉得可惜?为什么,失去了才知道丢掉的是心脏的部分,没有了他就没有了生命的意义?

不懂,不懂,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笨?言祁,你呢?为什么那么纵容?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就那样默认了、顺从了?

言祁啊……我是个傻瓜,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可是,不是傻瓜的你,为什么也跟我一样犯了傻?为什么?

路灯下一辆车缓缓开来,突然停了,车门开了,有人提脚下车,一身黑色风衣绝代风华,路灯下扬起精致的面庞,注视自己的窗口,面容温煦,目光柔和。

那是谁?陌生又熟悉,温和又疏离,心思百转时都没掉下的泪,却在那一张清俊的容颜落入眼中时就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一个在窗前,一个在楼下。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能确认对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只知道那人在自己的眼中,在自己的面前,在距离自己几步之遥。

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可除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也许这样就够了呢,也许真的这样就够了呢?

是不是,言祁?

是不是,小童?

这一刻下楼,这一刻去你的面前,这一刻奋不顾身去见你,你能不能换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漂洋过海,我万里迢迢,我不眠不休,来到你身边,来到你面前,余小童,你这傻瓜,却不给我看一眼吗?

明明就到了你的面前,明明就在你的门外,明明只要愿意伸手,就能牵到你的手、触碰你皮肤的温度,可为什么我们越活越胆小了?

许久不见了吗?可我却从来都觉得你在我身边,你的笑,你的调皮,你的无赖模样,我明明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时间终究还是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隔膜?我敢不远万里来到你的身边,却在伸手触碰你的一刹那失去了勇气。

时间在我们之间埋下了什么隔阂,我害怕去揭开这一层隔膜。

因为太期待,所以才太恐惧。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太胆怯。

这样的心情,你懂吗?你能理解吗?

夜更深了,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地僵持着,莫名地,像是一场拉锯战,等着谁先懈怠、等着谁先认输。

余小童终究先让了步,天已经冷了,而他在风里站着。

他侧身一让,躲在窗帘后,看着他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上车离去。

全身的力气就这样被他带走了,心底的感觉一刹那间也被带走了。麻木了、钝化了、没感觉了,呆呆地回到卧室,呆呆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想着。

第36章

早晨起来一看,眼眶下两个偌大的熊猫眼,王攸宁匆匆忙忙推门进屋:“哎,正好你在,帮我代节课,中国现当代名着鉴赏。”

王攸宁就是那个当年他碰到的那个天才少年室友,后来两人一起考了研,虽然不是同一个导师,但是读博又撞在了一起,还成了室友。

余小童嘴巴一瘪:“谁的课?专业不对口而且还跨文理课,也不怕我砸了他的招牌。”

王攸宁边换衣服边说话:“没事,砸了也不关你的事儿,反正横竖也是中国那几个有点名气的作家,你随便扯两句敷衍完两个小时就成。”

余小童无语:“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个天才,文理通杀?好歹给我本书啊,照本宣科还得有个本儿呢,不然你叫我一货真价实的理科生去怎么去扯文学作品鉴赏?”

王攸宁一拍脑袋,伸出脑袋往楼下一喊:“萧疏羡,把你的课件U盘给我。”余小童也探头下去看:“萧疏羡?谁呀?也是我们学校的博士?”

从六楼眺望下去,模模糊糊一个影子,高矮胖瘦黑白紫红的什么都看不清。

王攸宁莫名地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嗯,人文学院的。”

“你们去哪?”

“……去乡下。”

“额……乡下?”

什么乡下?去去乡下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门铃声响了。唐小颜打开门,一个清清秀秀的青年进屋,一见余小童笑得和煦:“你好,我找唐小颜一下。”

余小童侧身让道:“额,进来吧。”

唐小颜在卫生间里探出脑袋看,满嘴巴的牙膏泡沫,嘴里含糊不清:“等一等,马上好。”

洗漱完毕出来,把手往萧疏羡面前一伸:“U盘!”

“干嘛?”萧疏羡一脸不解。

王攸宁指着余小童:“我室友余小童,对中国当代名着感兴至深,想借你的课件研究研究。”

萧疏羡沉吟,看着余小童真挚道:“其实我课件里讲的都是皮毛,你要真想研究中国当代文学,我可以借你写书。”

王攸宁抢过U盘丢给余小童,拖着萧疏羡出门:“没事,他一如假包换理科生,文学造诣几乎忽略不计,你那课件够他研究的了。”

余小童:“……”

王攸宁又退回来:“哦,对了。明天晚上九、十节的课,博学楼334教室。”

余小童抱着手臂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应道:“嗯嗯……”

王攸宁反应过来,脸上一红:“我刚问过他,你别想多。”

余小童瞪大眼睛装无辜:“想什么?”

王攸宁丢给了他一计白眼扬长而去。

把U盘往桌上一扔,夹着前几天在图书馆里借的几本书去图书馆又换了几本。歪在床上翻完了一本后,发现饥肠辘辘,这才一跃而起煮面条填饱肚子。随后左看右看发现没事可干索性打开电脑玩游戏,再一抬头发现天都黑了,打开浏览器缓冲一部电影,去外面买了酸奶和炒饭回来正巧缓冲一半,窝在宽敞的扶手椅里边用勺子舀饭边看电影,看了一小半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关了电脑继续看书。

第二天迷迷糊糊睡到九点,悠悠哉哉起床去上星期一唯一的一节课。

晚上去代课时,发现泱泱一大教室全是乌黑黑的人,淡定地打开U盘,点开课件,发现里面排列着几个作者名,郁达夫、鲁迅、张爱玲、曹禺、林语堂、钱钟书等等一大串。打算找个熟悉的下手,谁知道手一抖没点鲁迅点到了张爱玲,好吧,天意如此,就张爱玲吧。

点开一张爱玲的课件名一看,忍不住眼角抽搐,里面根本没有详细备案,只有几个大的梗概。抬眼看底下,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呢,心一横,直奔主题。

就张爱玲的身世及与胡兰成的婚姻悲剧外加自己唯一看过的其作品《小团圆》东拉西扯好歹混过了两节课,提前十分钟下了课,拔出U盘就走,再也不想呆在这噩梦之地。

回到寝室掏出手机一看,六个未接来电,全是唐小颜的。

回电话过去,一接通就只听到唐小颜说了一句话就撂了电话。

“天南地北,现在、立刻、马上过来!”

天南地北是本市最大的一家饭店,余小童疑惑,这是什么节奏?难道陈梓亿跟他求婚了?还是红杏出墙了?

虽然满腹怀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打车过去,到了楼下打电话给唐小颜,唐小颜直接说了包厢号,在四楼。

推开门,看到正对着包厢门的言祁,余小童一愣一愣再一愣,环顾左右,唐小颜、陈梓亿,没人了。

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我忘了锁车。”转身抬脚就要溜。

背后传来唐小颜不急不缓的声音:“你什么时候买的车,我怎么不知道?”

余小童嘴角一抽,继续神色不动地扯谎:“我帮人代课别人借我开的。”

刚出了包厢,心跳加速,冷汗直流,连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唐小颜跟了出来,拍着他的肩骂道:“你疯了?”

余小童毫不客气地打开他的手,沉着脸:“你才疯了,你可没跟我说他在。”

唐小颜仔细研究他的脸色,揣测他是真生气还是只是发泄情绪:“我说了你还会来吗?你们这是干嘛,不就是一个聚会吗?当年你们分开也不见什么动静,这都过了多久,怎么倒耿耿于怀起来了?”

余小童理亏,苍白地辩解:“我没耿耿于怀,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害怕而已。那个人像是一个温柔的飓风风眼,只会让自己卷入其间不得安宁。

苍白着脸问唐小颜:“他为什么来了,谁叫他来的?”

“言祁出国这么久没见,上次同学聚会又匆匆而别,于情于理也该为他接风洗尘吧。”

余小童转身往外走:“我不想进去了,我想回学校,你们招待他吧,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意料之外的唐小颜没有拉他,只是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冷冷一笑:“走吧,懦夫。你这样躲他一辈子,他就在你心里一辈子,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要是你,要么一刀两断,要么奋勇直追,藕断丝连的折腾很有趣吗?”

余小童顿住了脚,面色苍白。

可是你知道吗,也许我这一辈子就求一个藕断丝连呢?我不想成为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路人甲,也没有勇气再去奢求回到他的身边,更无法肯定自己能带给他幸福。

我既贪心又胆小,这样的我如何去奢望和他在一起呢?

第37章

事实上那一顿饭吃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他们只是佯装熟悉地说着客套话,漫不经心吐出的字眼间夹杂着一丝暧昧的试探。

在见到言祁之前,余小童想象不到自己能在他面前如此面不改色地聊天、同他说着无关痛痒的客套话。一顿饭的时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初中那个相处融洽的时光,他们笑谈甚欢、他们大笑、他们举杯庆祝,明明也身在其间的余小童,却恍惚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场陌路的过场电影。

回去的时候,唐小颜拉着陈梓亿溜了,临走前环住余小童的脖子小声叮嘱:“有什么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的今天一并了结了吧,以后可难免会遇见,你也不想每次都弄得这么尴尬吧。”

余小童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默默地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完全不在意刚才言祁面前自己拙劣的谎言。

言祁在他身后,淡淡地开口:“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太稀松平常,以至余小童听不出其中暗含的情愫。

脑子里天人交战,出于自己内心,他是不想让他送的,但是不让他送反而显得自己做作了,于是他转头看言祁:“学校隔这里挺远的,来回要一个多小时呢。”

言祁站在原地看着他,神色淡淡,声音轻柔:“我知道啊。”

余小童脸红,他都差点忘了,他们曾经可是校友。余小童在他凝视自己的目光下不知所措起来,这样的言祁,欲语还休的模样,让他无故地紧张。

下一刻,言祁已经转身向车的方向走去了:“走吧。”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种沉闷的僵局,言祁只是专注地看着车,余小童试图挑起某个两人都感兴趣至少都熟知的并且避开两人私生活的话题来打破这种沉闷,他想了许久,发现实在是很难,于是颓然放弃打算施行第二策略——睡觉。

他把脑袋靠在后脑垫上,闭上眼睛假寐。

等言祁扭头看他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居然真的睡着了,他脑子里第一浮现的念头是停下车好好看看他,却又怕惊醒他,于是慢慢地放慢速度,一边从镜子里观察身边熟睡的余小童。

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发现,即使他们分开了这么久,可是余小童还是跟记忆里他曾经视为雪娃娃的那个孩子的形象重叠了。

他还是那样高挑纤瘦,柔软的头发妥妥帖帖的贴在额头,皮肤还是那样白皙,爱穿色彩浅淡、布料柔软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安静甚至带着一种女孩子般的秀气,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搭在左小臂上,指甲圆润五指纤长。

学校到了,言祁将车缓缓停下,转头看余小童。他还在睡,安静太过也太过平和,不复当年总追在自己身后惴惴不安的胆小鬼。

他想伸手去摸摸他,却又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好,于是拿出手机对着余小童的脸拍了一张照片。

许久,余小童醒了,朦胧地张开了眼,对上言祁的眼睛,他对着他淡淡一笑:“醒了?到了。”

余小童揉着眼起身:“我怎么睡着了?到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刚到不久。”

余小童打开手机看时间,看到都一点多了,惊讶道。

“这么晚了?”

随即担忧地看向言祁:“算了,你明天早上再回去吧,这么晚了,你又喝了酒,太不安全了,正好我室友不在,你可以睡他的床。”

说完他才想起,言祁有轻微的洁癖,于是又补充道:“我那儿有新的床单。”

言祁看着他,眼底隐约带着笑意:“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他有洁癖。

余小童不自在地撇开眼,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吧。”

言祁拉住他:“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

余小童索性坐在那儿不动了:“走吧,你非要回去我就跟你一起去,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言祁笑了,妥协了,打开车门乖乖下车。两人并肩向宿舍楼走去,博士生的寝室还是布置得很有水准的,虽然只是简单的卧室加阳台加单独卫生间,可是空间足够大、布置也很淡雅,还有冰箱洗衣机桌椅甚至还有几盆修剪得不赖的盆栽,相对于本科的拥挤的八人间好多了。

余小童从床边一个简易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和一条新的内裤给言祁:“你先洗澡吧。”

言祁结果衣服却没动,只是坐在床上环顾屋子里的陈设。余小童去阳台,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盒子里的猫,忍不住小声怒骂:“破孩子,你还知道回来!”蹲下去,摸摸它柔软的脑袋,又不甘心地轻拍它一掌,猫咪叫了一声径直跳到他的怀里。

余小童大惊:“离我远点,他对你过敏。”

他将猫放回盒子,起身准备进屋,却看到倚靠在门边的言祁。

他不确定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没,正想说话缓和气氛,言祁却开口了:“是陶瓷吗?”

“嗯……呵,你还记得它。”

言祁走到盒子前蹲下:“当然记得,它还是我送你的呢。”

他伸手准备去摸猫,余小童惊得抓住他的手:“你干嘛,你不是对动物毛发过敏?”

言祁也不挣扎,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甚至还轻轻回握住他的:“好了。在美国的时候也过敏了一次,看了医生后,后来就好了。”

余小童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无意识地呢喃:“……好了。”

他瞬间难过了,他从这一个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细节中窥见了横亘在自己和言祁之间的几年分别,言祁他变了,他不过敏了,不过敏的言祁,好像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了,记忆里的那个人,不会那样温柔地去摸陶瓷的脑袋的。

他突然又讶异起自己的敏感和神经质,自己怎么能从这蛛丝马迹联想得这么远呢。对于自己而言,面前的人,是原来的言祁还是现在的言祁,对于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快去洗澡吧,我去换床单。”

他起身进卧室,简直就是落荒而逃。言祁浅笑着起身,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慌乱神色的余小童,会让自己比较安心。

他洗了澡,用干帕子擦着头发出来,余小童已经换好了床单和被套,正将换下来的放在一旁的收纳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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