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岛村暴
岛村暴  发于:201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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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快被他的骨骼硌出个包了,车终于缓缓停下,微冷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额头:“到了。”

我心里缓缓舒了口气,起身,随着他出了车子。

巨大的标题上五颜六色的油料铺满了字符的每一个角落,充满了想象力,原来是本市最大最有名的游乐场:欢乐谷。

此时园外已聚集了不少老老少少,或是准备进园,抑或是已开开心心玩过一轮,准备回家的,总之脸上无一不洋溢着兴奋的神情,我的心情也不禁愉悦了起来。

全思!和我出来后,后面几辆车的保镖也跟着出来了,令我大跌眼镜的是,他们的着装全都大变样了,黑色西装销声匿迹,墨镜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五颜六色的休闲装,有几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本以为都是五大三粗的叔叔们,结果反而一个比一个精壮年轻。

也许是我看得太出神,手上忽然一痛,连忙转过头,迎上全思!那有些冒冷的眼神,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了,我连忙乖顺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往那边望过去一眼。

全思!牵着我进了游乐场,经过游乐场门口测量身高的的仪器时,我不禁骄傲地抬起了脖子,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它的顶端高呢,这次来,我都超过它好多厘米了。

游乐园正对着过去,是一个七彩交替的巨大摩天轮,据说摩天轮运作到顶端的时候,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全貌,特别壮观,左侧是专门供拍照、用餐购物和游览的场所,要想玩到刺激的游戏,走右边才是捷径,全思!问道:“你想玩什么?”

我答:“过山车吧。”之前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敢玩,这次两个人,怎么也有个伴,敢玩了。

他望着我的眼神有些诡异,点了点头,不是不敢玩吧?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到购票点买好票,我们排上了长龙队,后面一堆看不出身份的,其实是保镖,不过他们看起来都十分专业,显示出悠闲的样子,不时还互相攀谈着,但是估计谁也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眼睛都在看哪里。

我的心情也渐渐兴奋起来。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我们了,这个游乐场的人非常多,正是因为它十分好玩,过山车便是里面的一大特色,他不以高或长着称,而已最多回环使人望而生畏,一个过山车能运行多长,多久,由他所消耗的内能决定,在重力势能和动能的不断转化中,内能也在消耗,最后停下的时候,就是他的机械能消耗殆尽的时候,若是希望有很惊险的效果,那必定是不能做得太长的,据说在这上面做一次,会晕得胆汁都吐出来,因而我以前一直不敢做,试问一个连轿车都晕的人,怎么会有勇气来坐这个?不过现在有个人陪了,我倒是起了勇气。

我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坐进卡位里,刚把安全杠拉上,发现旁边坐的不是熟悉的人。我扭头到处望,找着全思!的身影,终于在排队等候的栏杆外找到了他,我发誓当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直倒流回脑中枢神经里,堵塞着每一个毛孔,几乎就要缺氧,我感觉我的眼前一片白色,心里不明白、不理解都在刹那间喷涌而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他说要带我来游乐场,可是他人却在那里,什么意思?为什么?直到过山车的引擎终于启动,我还是没想明白,我终于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冷漠、戏谑。

看我好戏?有什么可看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全思!,我真的不懂。

过山车是怎么回环往复的,车上的人是怎么大声尖叫的,我全都充耳不闻,我看着时而变换的场景,一瞬间就消失了,然后又出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我几乎能想象到他冷眼看着我时心中对我狠狠的嘲笑,还不如就此让我死去,他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山车终于缓缓停下,金属与金属之间发生摩擦发出的“哧哧”声将我拉回现实,动作僵硬地拉开安全杠,我的脚步都是虚软的,感觉站立起来都这么困难,我觉得我的世界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没有去寻找全思!现在到底在哪里,只是随着人流走出了场地,毫无目的地行走着,只是行走着。

我突然觉得我就是一个傻瓜,任着全思!玩耍,还替他鼓掌。

感觉手被人抓住,我大力挣扎起来,企图将那人的手甩开,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又似乎一片空白,我现在只想远远地逃离这里,逃离全思!,可是我的力气那么小,我不知道第几次在全思!面前痛恨我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小,总是没有办法从他身边逃开,他对我到底是玩弄、还是玩弄、还是玩弄?!

我快抑制不住了,我想朝他怒吼,但是我没有办法,仅有的羞耻心告诉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我只好尽量压抑住声音朝他低吼:“你究竟想干嘛?你耍我耍得还不够?!”我知道我现在的神情一定很可怖,否则为什么全思!脸上会显现出那样诧异的神情?

但是他的神情里毫无悔过之感,表情还是如此冷淡,让我心寒,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狠狠地盯住他,看见他的嘴微微的蠕动了一下,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我完全不想听,也许我只是害怕他接下来的话会更加地伤我的心,也或许是别的原因,我没有办法睁开他,只能别过头去,但我还是能听见他轻轻的声音:“别生气,我只是坐不得过山车,但又不好扫了你的兴,所以没有和你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句解释总是让我轻易地原谅他,也许他天生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谈判家,总是能够轻轻松松地踩中别人心里的软肋,接着一语中的的说出别人想要听到的话,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不受他用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因为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心中的大石落地了。

有时候我真的恨这个懦弱的自己,这个对他人没有任何怀疑的自己。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他复又开口:“接下来你想去哪玩?我都陪你。”

看着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脸,泛着微微的浅笑,看起来更像对我心软的嘲讽,此时我根本不想说话,为什么我会和他相处在一起?我觉得我的多疑越来越严重。

但是我最后还是开口了,我回答:“鬼屋吧。”如果是鬼屋的话,就算他不来和我一起玩,也看不了我出丑,这里的鬼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玩过了,再玩一次也不会再怕。

他笑得依然很浅,应道:“好。”说着就牵起我的手往鬼屋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经过我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对我们指指点点,有的对我们视而不见,我很想对他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但是我不敢,我不敢想象说出来之后,他会怎么对我。

说实话,我对他的恐惧实在是没有道理,在我的面前他永远是那么温柔,就算是用手铐铐住我的那些日子,他也从未打骂过我,更别说是虐待了,每餐饭好吃好喝地供着我,还搁下繁琐的工作回来陪我,进入我的时候,也总是那么温柔,除了第一次,我几乎没有经受过多少痛苦,这样的他,怎么会令我恐惧呢?可是我就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象,如果我忤逆他,会有的后果,然后,我就什么也不敢再做了,后来仔细想想,也许是他的眼神和以前我耳中所听到的他,实在是很可怖。

欢乐谷的鬼屋是其除了摩天轮和过山车之外最有特色的一个玩乐项目,一般的鬼屋为了节省成本,都采用走道式,即在狭窄的单人走道两边分别设上鬼怪的玩具,来达到吓人的目的,成本较高的,可能会有工作人员扮成鬼怪在暗处摸脚、摸手,这种就更加出乎意料,更加吓人,少数的超高成本鬼屋则会设立在某大宅内,比如日本的富士急鬼屋,这种鬼屋就不止参观一种用途了,还可以用来体验真实的恐怖游戏,内里设立多条线路,比看鬼片还惊险,当然本市的经济条件是不允许建造如此壮观的场景的,平民小老百姓,敢玩这种东西的人也很少,欢乐谷的鬼屋,却不同于以上三种,其以划船的方式,在水上体验鬼片中的刺激,据说是以血腥片《短柄斧》为原型所建立的场景,每次出发只派出一条船,有一名船长兼船员,模仿介绍这条湖的传说,在半途中会有各种妖怪出现和各种奇怪现象发生,让人感觉到恐怖刺激的同时,也不会使人厌恶,整条湖的净长不超过两百米,但是比某些大型的鬼屋还要好玩得多。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坐在船边上,手臂正悠闲地搭在平台上呢,突然就感觉被黏黏腻腻的不明物体碰触了一下,当即整个人吓到惊叫,也算体会了一把鬼屋的恐怖之处。

由于每次出发只派出一条船,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鬼屋前已排起了长龙,随行的保镖问了一下工作人员,照这个等\法,至少得等上一个小时。

全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已经微微显示出了不奈,眼看着八月份的艳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有扇子的都在“扑棱扑棱”地狂扇自己和朋友,有伞的都撑起了伞,戴帽子的就更不用说,只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什么也没带,全思!还好,他似乎什么都不怕,只微微出了些薄汗,但是眼睛也被晒得不得不微微眯起,更别说我了,我天生怕热,现在估计已经油光满面了,只能用手背不断擦汗。

其实我已经有些不想等了,其实玩不玩这个东西我倒不是很在乎,只是想看看全思!是不是真的在唬我罢了,但是见他都没有说什么,我也不好开口,也许他也很想去玩,我若是扫了他的兴也不好。

晌午的钟声已经敲响,面前的队伍还没有往前的趋势,毒辣的烈日愈演愈烈,越来越大的讨论声像成群的苍蝇在耳旁转来转去,不得停歇,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好热啊!”我不禁埋怨起来,今天出的汗,估计比我上一个月出的汗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全思!的声音传来:“思宏,中午了。”

我有些愣住,隐隐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又好像不明白,于是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看着他在烈日下的额上汗粒被反射得晶莹的光芒,仿佛有一道雷击中我的脑袋,突然间什么都懂了。

“……是啊,我肚子好饿,不玩了,去吃饭吧。”我连忙有些勉强地接上他的话,心中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舒服了。

我们于是很快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走上了去餐厅的道路,这一路上,全思!的手心和我的从未稍稍分离过,有时候我觉得他和我走在一起一定要牵着手的行为实在有些诡异,或者说是一种近乎固执的行为。

欢乐谷的基本用途是用来玩乐的,其主要经营的部分不在饮食和买卖上,因此餐厅和便利店都是外来的,需要地租,而地租的价格又异常地高,因而这里的东西都很贵,好不好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游乐场,想要有吸引人的餐厅,若是自己配备的,一定有自己的风格,比如说迪士尼游乐园里面的,到处都是老鼠头像,吃的东西也很有卡通色彩,欢乐谷的餐厅是外来的,自然少了许多卡通特色,但是也是十分有风情格调的,听说里面的咖啡品质堪比正宗的星巴克。

我从小就是个俗人,不喝咖啡这种苦东西,而全思!偏好喝茶,因此我们都无福享受这里最出名的咖啡,这地方是西式餐厅,没有中餐,我们只能点些西餐填了肚子。

说实话,我真不会用西洋人那些刀刀叉叉的东西,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专门介绍了西洋人的生活方式,特别说到这刀叉,是只有远古时期的人才会用的,那时候基本都吃生的东西,是最传统的“茹毛饮血”,所以,使用这些东西的,也只能是西方的那些野蛮人了,虽然他们总是自称“绅士”。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极其讨厌铁制刀叉磨动盘子时发出的声音,与指甲刮到黑板发出的声音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去西餐厅,都只会点意大利面,用叉子一卷就可以吃了,方便,还不用听到讨厌的声音。

全思!就不同了,小时候就已经在国外呆过一段时间,自然精通使用刀叉,也不会像别人一样用叉子用力磨动盘面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方面我还是能够接受的,并且一定程度上表示敬佩。

全思!从小受到上等教育,学的东西都是非常讲究的,餐桌礼仪方面更是不会落下,他使用刀叉时的动作非常优雅专业,仿佛口中吃的是上等的佳肴,不过,却是比拿筷子的时候,少了那么几分韵味。

我们在用餐的时候,坐的是两人座,其余的保镖都在餐厅外以快餐填肚,这一点上,我多少有些心存愧疚。

用完餐,已经是接近下午一点了,本来我们想继续去玩些别的项目,但是全思!突然收到公司的电话,要紧急召开一项会议,只能先送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后发现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不明所以。

只能说是一次失败的“约会”吧,如果可以这样定义的话。

车上的空气一如既往的不好,我的头渐渐有些失重的感觉,距离到主宅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胃酸一直往上涌的感觉,肚子也有些钝痛感,莫非是一天坐两趟车身子受不了了?

“停车!停车!”我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嚷嚷。

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急急忙忙停下了车,我马上拉开车门,风风火火地跑到路边,一手撑着电线杆,大吐特吐,中午吃的东西全被我吐了出来,看着一地的污浊,我有些懵了,吐干净了,可是肚子还是特别疼,而且有越来越疼的趋势,搞什么?

身体里反胃的感觉源源不绝地涌上来,我只是在原地干呕着,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来,在我身后惊慌失措,问着:“小少爷,没事吧?”

突然喉咙传来一阵刺痛,我难以抑制地低头,一滩黑红的液体砸在地上,感觉口里尽是一阵铁锈味,特别熏人,肚子上的疼痛使我疼得一抽一抽的,终于支撑不住,往旁边滑去。

司机惊慌失措地两手接住我,我感觉两眼发黑,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耳边也传来“轰隆隆”的噪音,渐渐失去意识,只能模糊听见司机似乎在急切地大声说些什么……

“请帮我联系少爷!……是!小少爷出事了!……昏过去……”

……

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白白的天花板,轻微的“嘀嗒”声均匀有力地回响在空气里,消毒水特有的味道充斥鼻尖,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在看到手上的绷带时才明白,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了?

此时偌大的病房里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前方墙上的钟表指向八点三十,正上方的灯光很刺眼,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我感到全身无力,身体空荡荡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病人服,看起来像监狱里面的犯人,不由得自我解嘲地想。

正微眯着眼发呆,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哢嚓”声,我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全思!。

他走路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我睁着眼,估计根本不知道是有人进来了,脸色紧绷,并不好看,他走到病床前,紧绷的神色突然就不见了。

“你醒了,”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我摇摇头:“我怎么了?”嗓子长期没有进水,还吐过,此刻声音一出,有如锈锯割铁,难听至极。

“食物中毒,”他简明扼要地陈述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轻松,“好险司机及时送你去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食物中毒?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没有吃什么啊……莫非是中午的意大利面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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