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秦笙瞥了他一眼。虽然房间里已经没有山猫族兽人的气味，但他并不喜欢在别人的地盘里做亲密的事情。

“我闻过了，床没有人用过。”卫瀚弯了弯嘴唇，舔上他黑色的耳朵，“没有人打扰我们……阿笙，我想好好地看看你……”

敏感的耳朵被舔吻着，秦笙的喘息声逐渐加重了。他丢开手里的东西，反手抱住卫瀚的颈部，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场亲热缠绵中来。他的动作也鼓励了卫瀚，灵巧的双手很快就解开了他的衣物，或轻或重地揉捏起来。

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隐隐约约地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清晨的风雨城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起来。缭绕的云雾将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住，木屋、藤条、树叶若隐若现。熟悉的、不熟悉的景物都消失了，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小狮子和小狐狸趴在房间外的小平台上，惊叹地四处张望：“哇！什么都看不清了！”

小蛇颤巍巍地跑了几步，也瞪大了黄色的眼睛，有些茫然地在雾气里寻找着。他刚想再走近一点，两个小哥哥一起拉住了他的手：“不准动！”小家伙有些茫然，歪着脑袋看着哥哥们，费劲地理解着他们的话。

“他怎么又出来了？我刚刚明明拉上了门。”

“这说明阿碧已经学会开门了。阿碧真聪明。”

“现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

“阿白、阿橙、阿碧！”家长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幼崽们高兴地跳了起来，跑回房间里：“阿笙阿瀚回来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们还以为起床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你们呢！”小狐狸撅起嘴。醒过来之后没看到两位家长，老实说他有点担心又有点害怕，连房间门都不敢踏出去呢。

“没事吧？战斗了吗？打赢了吗？”小狮子眼睛里透着跃跃欲试。

“当然打赢了。”大家长一脸轻描淡写，“这些人很容易对付。”

“那为什么你们现在才回来？”幼崽们纯洁地追问。

“当然是因为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小家长面无表情地肘击了大家长的腹部。大家长搂着腹部弯下腰，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小家长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好！阿笙你身上有很多蚊子咬的红包。”

“阿笙要不要涂药？”

“没关系。”于是，还没直起腰来的大家长又得到了一次干脆利落的抬腿踢，击中了他的背部，留下一道红印。

早饭仍然很丰盛，鲜美的贝肉粥、香辣煎鱼块、烤全鱼，河鲜做成的食物征服了吃货们的胃。于是，早饭之后的活动也决定了——去大河的冲击区域钓鱼、捕虾、捞贝壳和螃蟹。收获之后，小家长再根据这几天品尝的美食确定食谱。

雾气仍然没有散开的迹象。大家长抱着小蛇，小家长牵着小狐狸和小狮子，走进了仍然一片乳白的大雾里。雾里水汽浓厚，带着峡谷里的清新气息，也含着藤条和树叶特有的香味，非常好闻。

小狮子和小狐狸一边走路，一边左顾右盼，试图从浓密的白雾中，找出他们熟悉的景物。不过，现在视觉受到了阻隔，他们只能靠嗅觉来确定了。

“啊！这是那家有烤乳猪的食物店！我已经闻见香气啦！”

“阿笙，要不要交换点牛奶给阿碧喝？”

“嗯，去吧。”秦笙站在原地，看着两只小家伙消失在雾气里。敌人消失了，他现在才能完全放心两只幼崽在他们的视线之外活动。

卫瀚从背后单手揽住他的腰，眯起眼睛笑起来：“阿笙，这样的天气也很有趣呢。真想试一试。”大雾笼罩下，天地之间也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什么都不再存在——这种体验应该非常难得。他曾经来过风雨城好几次，从来不觉得这座城池这么有趣。现在想想，以前他的眼里只有战斗和对手，外界的一切景物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在意的时候才能发现，也只有真正能静下心来欣赏的时候才能发现。

“……”秦笙突然觉得手有点痒，于是毫不留情又是一次肘击。

“我说错了吗？你不想试试吗？”这一次，卫瀚没有故意做出痛苦万状的样子博取同情。这样的疼痛对他来说，已经可以凭意志忽略不计了。

他这么兴致勃勃，一点都不顾忌目前的时间和所在的地点都不对。秦笙沉默了一会儿，斜了他一眼：“……你打算在这里留多久？”一直留到下一次大雾天气出现吗？

“留到觉得该走为止。”卫瀚听出他的意思，暧昧地笑了笑，“反正我们现在不急着赶路。”

和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某些事的某些人讨论这个问题，判断失误了。秦笙决定闭上嘴。

“呜……啊……”秦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位家长。他什么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对家长们现在难得一见的各种表情感兴趣。“啊……啊……笙……噗叭……”

秦笙非常惊喜。他的名字很难发音，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小家伙叫他呢。

卫瀚挑了挑眉，伸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白嫩嫩的额头：“小东西，我天天抱着你，你怎么也该第一个叫我吧？嗯？没良心的小家伙。”

“啊……叭……”秦碧无辜地回应，额头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他在叫阿爸？”

“听起来倒是有点像。不过怎么突然学会了这个词？小狐狸和小狮子都不会叫阿爸。”他们家的传统就是叫名字。

“也许在哪里听见了，就学会了。”

两位家长对小蛇的迅速成长感到非常欣慰。

“阿笙！阿瀚！这里也有烤玉米！”

“有抹蜂蜜的烤玉米！还有香辣口味的！你们要哪种？”

卫橙和秦白双手举着食物，兴冲冲地跑出了大雾，出现在家长们面前。

“奶……牛牛！”秦碧盯着放着牛奶的竹筒，伸出了小手。

“阿碧，叫哥哥。不叫不给你喝。”

“他还没学会吧。没关系，别急。等我拔开塞子给你……啊，别抢！阿白，还给我！”

“嘿嘿，阿碧，你看，牛奶在我手里。不叫哥哥就不给你，我全部喝光。”秦白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里的竹筒，张开嘴作出马上要喝的样子。

“哇啊啊啊！笙……笙……”秦碧蹬着两条小肥腿，睁圆了眼睛，伸出两只小胖手挥舞起来，充分表达了他想要牛奶的决心。

“阿白，牛奶拿过来。”又一次被召唤的秦笙当然要为小家伙出头。卫瀚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在他怀里，居然向秦笙求救的小东西，心里难免有点郁闷。从小狮子、小狐狸到小蛇，好像都更依赖阿笙而不是他。大家长并没有好好反省自己平时的态度问题，而是直接得出了三只幼崽都很狡诈、知道阿笙其实很容易心软的结论。

第一百九十八章：家庭活动

风雨城所在的峡谷，是源自高山雪水的河流最汹涌惊险的一段。出了峡谷之后，河水的流速逐渐变慢，一往无前地冲向横贯整座大雨林的巨大江河，汇入滔滔的江水之中。峡谷前是一整片的冲积平原，由于植物茂盛而显得异常广阔。然而，实际上，风雨城离大江的入海口并不远，只要顺着雪水河走上一段路，就能闻见微弱的海水腥味。

这一次家庭活动的目标是河鲜，所以一家五口并没有走得太远。

走到水势平缓的地方，大家长就拔起一棵大树，掐头去尾，中间稍微刨了刨，做成两头尖翘的独木舟。小家长顺便用树枝和藤条做了简易的钓竿、渔网。独木舟下水之后，小狮子和小狐狸一个用钓竿钓鱼，一个撒开了渔网。

独木舟顺流而下，飘飘荡荡，没过多久就到达了河水汇入江水的地方。清澈的藏蓝色河水和藻类丰富的绿色江水汇集在一起，刚开始泾渭分明，就像两条色带不断地往前延伸。过了很长一段距离，江水和河水才完全融合在一起。

“好漂亮！”卫橙放下钓竿，把手搭在额头边，踮起脚尖望向远方。

“什么都没有。”秦白有些泄气地收起渔网。

“网没有完全撒开。”秦笙调整了渔网网眼的大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江河汇流的时候，形成了一片沙洲。沙洲上长着茂盛的水草和高大的水榕树。水榕树的根系非常庞大，一半以上都裸露出来，即使是丰水期的时候也能支撑着树干露出水面，不被澎湃起伏的浪涛冲倒，同时能深深地扎在地底吸收养分。

独木舟晃荡着，靠在了沙洲上。小狮子和小狐狸首先跳进浅水里，踩着细细的沙子绕着沙洲跑了几个来回。

大家长把独木舟拴在水榕树的根上，随手折了几根树枝，一头削尖。“去叉鱼。”

“嗯！”卫橙和秦白高高举起树枝，盯着水里自由自在游动的鱼，猛地刺了下去。水面轻轻地激起浪花，两人第一次出手都没有收获。离他们上一次抓鱼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他们需要练习几次才能找回感觉。

秦笙把秦碧放在沙地上，也走进水里摸河蚌。河蚌滋味鲜美，无论是烤、煎、炸、煮、蒸，都很不错。不过，今天他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陶罐和硬皮果，调料也是临时想到和食物店店主交换的，没有办法煮、蒸、炸，只能先试试烤和煎了。

当阳光变得酷热的时候，食材也都准备好了。大家长逮了一条巨型的鲶鱼，小狮子和小狐狸也叉中了不少肥嫩的鲤鱼和草鱼。小家长摸了一堆河蚌，也用藤网逮了很多活蹦乱跳的青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剖鱼清理，同时把河蚌和青虾放在网中浸在水里让它们吐沙。

卫橙对于清理鱼已经很有经验了，自告奋勇地包揽了这项任务。秦白举爪子表示要一边帮忙一边学习。于是，大家长负责生起火，并且看紧秦碧；小家长则挑了合适的卵石，用来做石煎。

抹上鲜香调料的烤鱼，有撒辣椒和不撒辣椒两种口味，都异常美味；石煎鱼同样风味独特，即使只有盐一种调料也鲜美柔嫩；青虾煎成了红色，蘸调料酱吃或者清吃都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受热张开壳的河蚌肉嫩多汁，入口即化。

“好吃……真好吃……”

“阿笙，我也来试试煎虾！”

“啊，我也要烤虾！变红了真有意思！”

“烤焦了就自己吃下去，知道了吗？”

一家五口的家庭河鲜盛宴一直持续到晚上。秦笙又发现了一块凹下去的石头，正好可以当做煮鱼、虾、河蚌甚至螃蟹的容器。一边在这块石头底下加热，一边把烧烫的干净鹅卵石投在里面，水很快就开了。又多了一种口味的美食可以选择，大吃货和小吃货吃得更欢快了，小厨师卫橙也学得更开心了。就算是秦碧，吃着不用挑刺的贝肉和虾肉，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家长们和幼崽们都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地上，双手双脚呈大字型张开。看起来非常遥远的夜空中，星光璀璨，横越天幕一南一北对称的两条银河就像无数珍珠齐聚，有种既壮观又华丽的美感。五双颜色完全不同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同样的一片美景，除了某只小家伙实在太小之外，或许感受到的也是同样的壮丽、广阔和自由。

“阿笙，阿瀚，我们明天就回旅店吗？”小狮子轻声问。

“你不想回去？”秦笙察觉了小家伙的想法。

“……我……我还想去看看海。”小狮子的脸红了红，“在雪山群那里也看过海，但是不能去海里玩。这里的海可以去玩吗？可以在里面游泳吗？”

雪山群“雌性之家”部落前面的海是危险的，没有能够下海的地方也是对雌性和幼崽的一种保护。在那里，凛冽的风总是掀起巨大的海浪拍打在岸边的碎石上，发出轰鸣一样的响声。

“那就去看看。”秦笙回答。这并不需要考虑。他们的旅程完全由他们自己决定，想在哪里停留多久都没有任何问题。

卫瀚接过话：“已经很近了，顺便去吃点海鲜也行。”吃完河鲜之后再去吃海鲜，也是很不错的体验。上次吃海鲜，已经是将近两年前在白海豚部落时的事情了。

“好呀！”小狐狸举起两只爪子表示赞同，“我也想吃海鲜了！阿橙你不知道，海鲜比河鲜味道更好呢！而且海鲜的种类有好多好多！看起来长得很丑的，其实味道可好啦！”

“好……好……”秦碧仍然什么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胡乱地拍着两只肥嫩的手表示同意。

于是，第二天，一家五口坐上独木舟，继续顺流而下。

两天后，他们到达了大江的入海口。入海口就像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巨大湖泊，中间三三两两地散落着沙洲。绿色的河水冲淡了边缘的海水，直到远处，海水的颜色才变得碧蓝一片。

“这里的海好平静！”小狮子卫橙站在海边嶙峋的乱石上，惊叹地眺望着就像一块碧蓝宝石一样的海面。微微涌起的波涛轻柔地拍打着石块，发出规律的声音。海潮涨起来，又退下去，在沙子上留下了一堆贝壳和一些奇怪的生物。

“阿橙！下来！”秦白背着一只编织得非常粗犷的篓子，白皙的小脚丫踩在沙滩上，随手抓起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你看！”

“好大一只！”卫橙纵身从乱石上跳了下去，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小脚印，“贝壳也能捡吗？”

“这些贝壳太小了！要吃就吃大的！阿瀚已经下水去捞了！”

“咦，阿笙呢？”

“阿笙也下去啦！阿笙要逮鱿鱼！鱿鱼可好玩啦，一直都软软的，但熟了之后就变成硬硬的了！待会儿我们一起烤鱿鱼吃吧！”

“好啊！”

海边的生活非常有意思。不论是捕鱼、捞龙虾，找贝壳顺便看看里面有没有珠子，还是单纯地游泳，在沙滩上奔跑玩耍，找乌龟留下来的蛋，在乱石上寻找海鸟筑的巢穴——好像可以找出无穷无尽的有趣活动和游戏。一家五口在海边待了好几天，直到交换的调料都快用完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丢掉了独木舟，步行穿过雨林回风雨城。

卫橙留恋地看了一眼背后静谧深邃的海洋，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拉了拉秦笙的手臂：“阿笙，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吗？”

“你很喜欢风雨城？”秦笙记起他们在夏之城搭建木屋的时候提过定居的事情，没想到幼崽们还记得那么清楚。

“嗯！喜欢！这里离海很近……每天都可以去海里玩！我想住在可以看到海的地方。”卫橙琥珀色的眼睛亮闪闪的，脸蛋也红扑扑的，“而且，风雨城离罕尔草原很近！我们随时都可以穿过大雨林，去看望阿筝、阿箫和爷爷奶奶们！”

“那你长大之后，可以在这里定居。”秦笙淡淡地笑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卫橙歪着小脑袋，听出了他的意思：“阿笙不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