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帮你洗过碗?”
“恩。”青无低着头用抹布细细地擦着碗,“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是多久?”
“快十来年了。”青无将碗筷收拾进碗柜,低着头,目光深沉。
十来年……那么久?
青无收拾完变走出厨房,杨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你真的是我哥吗?”
青无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杨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弟弟。”
弟弟?得到青无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杨漠心里莫名地不快。
洗完澡,因为没来得及买衣服,杨漠穿的是青无的衣服,虽然有些尴尬,倒也无碍。可当青无将杨漠被子掖好,在杨漠额头印下一个晚安吻,杨漠就算脸皮再厚,也坚持不住了。
他皱着眉,眼神异样地看着青无:“我不是孩子。”
青无只是浅笑,替他把灯关了,又将门轻轻扣上。
黑暗中,杨漠瞪着漆黑的天花板,渐渐睡着了。
青无走到客厅的阳台,将厚厚的隔音门拉上,拿出手机,快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君正。”
那边的人似乎有些诧异:“君正,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来?”
“我想你帮我查一件事。”
……
“这么说,杨漠现在在你那?”
“恩。”
那边微微有些叹息:“何必呢,君正?”
青无浅浅地笑了:“没办法,黎羡。
“我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我无法阻止自己去接近他。
“你知道吗,黎羡,他现在……很乖。”
冗长的沉默,许久那边才传来黎羡的声音:“君正,你开心就好。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谢谢。”青无扯出一抹笑,心中有淡淡的温馨的感觉。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这个好友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相信自己,支持自己。想到好友,青无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能有什么。“浅浅的笑声传来,却说不出的压抑,”宫轩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当年是我害了他,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青无知道好友这样是难过了,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还是问了:“我是问,你……还喜欢他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君正,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那边的话带着淡淡的寂寥,却十分坚定,“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君正,我一点都不后悔!”
不后悔吗?青无看着紧闭的房门,惆怅的闭上眼,徘徊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可是黎羡,我后悔了。”
……
黎羡挂了电话,透过落地窗看着洛城繁华而美丽的夜景,忽然笑了。
有什么可后悔的,自己想要的不是都得到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后悔。
第3章:突然的告白
第二天上午,青无带着杨漠去了县里最大的卖场买了几件衣服,看着他冷着脸一件一件地试衣服,青无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有什么可笑的?”杨漠避开导购员殷勤的目光,走到青无面前问。
青无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整理了一番:“你长的好看,我一看你就想笑。”
杨漠面无表情,直视着青无:“习惯就好。”
“……”
“一上午都陪我买衣服,你不用上班吗?”
“我在学校门口开了一间书店,主要顾客是学生,每天上午十一点去就行。”
“倒是惬意。”
“偷个闲罢了。”青无笑道,“走,我们去买菜,回去就给你做饭。”
杨漠看着青无又是切又是炒,不一会儿四盘菜就出现在餐桌上。青无解下围裙,边穿鞋边对杨漠说:“饭还没熟,你再等个十五分钟大概就好了。饭好了你就自己盛饭先吃。”
“那你呢?”杨漠问。
“我来不及了,学生们快下课了,我得赶快去开门,你先吃,不用等我。”说完不等杨漠说就打开门急匆匆地走了。
杨漠一个人寂静地吃完饭,想着青无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来转去,嘴角微微翘起。青无他如果是个女人,定是个贤妻良母。
忽然想到了什么,杨漠眸色幽暗了几分,走进卧室,打开了青无的电脑。
“我回来了。”青无向屋内探头看了几眼,意外地发现杨漠不在屋里。
“去哪了?”青无皱起眉,杨漠现在丧失记忆,对青阳又不熟悉,能去哪呢?难道……
青无面色变得难看,快步下了楼梯,举目四望,不知该往哪个方向找。
他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黎羡手机号码:“黎羡,我……”
“青无。”身后若有若无地传来呼唤。
“黎羡,你听我说,杨漠他……”
“青无。”身后的声音逼近,变得清晰,“你在干什么?”
青无僵硬地回头,只见杨漠站在他身后,面色冷漠。
“你去哪了?”温和的声音带着点点的颤抖和愤怒。
“去给你送饭了。”杨漠淡淡地解释道。
青无这才看见他手上提的保温瓶,面色缓了缓:“我怎么没看见你?”
“迷路了。”杨漠回答的理所当然。
青无忍不住浅浅一笑。
“君正……”手机忽然传来声音,青无这才想起刚才和黎羡通话还没挂断,连忙背对着杨漠:“黎羡,没事了。”
“君正。”黎羡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乱了方寸。”
“黎羡……”青无无话可说。
“我挂了,你保重。”
“恩……”
“嘟嘟嘟……”
青无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杨漠正站在那,薄唇紧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杨漠本生的好看,被杨漠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青无左边的胸膛,渐渐地暖起来了。
为了他,失了尺寸,乱了方寸又如何?
只怕,他想起过去的事,便再也无法这般和平地与自己相处了。
吃完中饭,青无习惯地打开电脑,却突然愣住,回头问杨漠:“你动了我电脑?”
“没。”杨漠下意识否定,心中却有点忐忑不安。不过自己的确将电脑恢复原状了。他有些心虚地望向青无,青无貌似相信了他的话,微微笑道:“可能是窗外的风把我桌边的纸抽吹动了,我还以为是你动的。”
“以后我的电脑你随便用,现在情况特殊,你最好少出门。”
“我知道了。”杨漠点点头,放下心来,在书柜里抽了一本书,坐下读了起来。
青无转过身,背对着杨漠,温润的双眸瞬间阴暗下来,风只能把纸抽往外吹,而不会往里送。他打开浏览器,不出意外地发现历史记录被清除了。又打开控制面板,发现了杨漠在他电脑里翻寻的痕迹。
青无淡淡笑着看着窗外,春天来了,窗外的树木都开始抽芽了。
傍晚青无去书店,杨漠也要跟着去。
“你总不能让我总是困在家里。”杨漠这样说的。
青无想想也是,便让杨漠跟着一起去了书店。
于是,今天来书店买书的高中妹子就激动地发现,她们的美人书店店长带来了一个帅哥。
“青店长,这是谁啊?”有胆大的妹子直接问了出来。
青无淡淡笑着:“我弟弟。”
“是青店长弟弟啊,和青店长一样帅呢!”
青无不语,笑得更盛。
高中妹子买好书,几个便成群结队言笑晏晏地走了。
青无将她们翻乱的书整理好,回头看,杨漠坐在倚着柜台看着他,一脸阴沉。
“怎么了?”青无问。
杨漠看着他,眼神有几分不满:“你为什么要对她们笑?”
青无有几分莫名其妙:“她们买我的书,我不笑,难道还给她们脸色看吗?”
“反正这样不对。”
“有什么不对?”青无问。
杨漠无言以对,但心里就觉得不对。
书店七点关门,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青年路的灯光有些幽暗,两人走在微凉的夜风中,一时无言。
“等我一下。”青无忽然说,快步走到对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冰淇淋。
“给你。”青无将冰淇淋递给杨漠,黑曜石般的双眸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杨漠看着眼前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淇淋,冷漠地说:“我不吃冰淇淋。”
青无狡黠地笑了,不语,却把冰淇淋塞进杨漠手里。
杨漠有些僵硬地看着手里奶白的冰淇淋,眉头微微蹙起,看着青无期待的眼神,还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细腻微甜的奶香味融化在嘴里,带着丝丝寒意的刺激,一下刺激了杨漠的感官。
他侧过脸偷偷看了一下青无,只见他正在看着正前方,没有注意自己,又悄悄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冰淇淋。
淡淡的笑声还是传到杨漠耳中,他看着杨漠满含笑意的眼,面色依旧,心中却暗暗羞恼起来。
“有什么可笑的。”这是面无表情冷漠依旧的杨漠。
“没。”这是止不住笑意的青无。
杨漠冷漠高贵地扫了眼青无,举起冰淇淋,又舔了一口。
“噗嗤。”青无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吃冰淇淋。”
杨漠的心微微一动:“我以前很喜欢吃冰淇淋吗?”
“恩。”青无含笑看着杨漠,“你小时候就喜欢吃冰淇淋,见到冰淇淋就不放手。有一次你感冒非要吃冰淇淋,杨叔叔不准你吃,你竟然半夜偷偷跑到楼下,从冰箱拿冰淇淋吃。”那时候他才七岁,平时胆小如命,可那天发着高烧却一个人在黑暗中从楼上摸到楼下,只为了吃冰淇淋。
他仿佛还记得那个正抱着冰淇淋大快朵颐的男孩一看见自己,立马变得警惕起来,双眼一瞪,很有气势地大喊:“别想抢我的冰淇淋!”
结果,他那声不仅吓退了青无,还叫醒了睡在楼上的杨叔叔,下场可想而知。不仅被批评了一顿,冰淇淋也再也没出现过在杨家。
被提起小时候做的傻事,杨漠有些窘迫,只好讪讪地说:“小孩子喜欢吃冰淇淋也不奇怪。”
“岂止小时候,后来上了大学看见冰淇淋眼神也会一直往那边飘。”青无轻轻笑出声来,“明明很想吃,每次还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杨漠摸了摸鼻子:“我不记得了。”
“没事,我替你记着就好。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我都会替你记好。”他伸出手,握住了杨漠微凉的手。
杨漠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只好默默舔着冰淇淋。
“杨漠。”青无忽然喊他。
杨漠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这里,沾了点冰淇淋。”青无伸出手,用食指抹去杨漠嘴角的冰淇淋泡沫,然后在杨漠诧异地目光中,笑着放进了嘴里舔食。
杨漠呆滞了一秒,僵硬地看着青无,这下,他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
“杨漠。”青无在凉似水的夜风中温和地笑着,“我喜欢你。”
杨漠的睫毛轻轻地眨动了一下,呆滞的眼立马恢复如常,他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后全吞了下去,不顾瞬间彻骨的寒冷,面无表情地对青无说:“我也喜欢你。”
第4章:我也喜欢你
青无微微一笑:“我知道,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吗?”
杨漠轻轻地瞥了一眼青无,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不是。”
青无有些诧异,笑着看着杨漠,不是兄弟之情,难道……
杨漠略微勾起嘴角:“我们应该不是兄弟。”
青无微含着笑意,好奇地侧过头:“怎么被发现的?”
“你刚才提到我父亲用的是‘杨叔叔’。”
青无轻轻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原来是这样暴露的啊。不过,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还是兄弟。”
“恩?”
“我是你们家领养的孩子。”青无淡淡地说,如玉的眸子却一闪而过一丝怨恨,他望向杨漠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我外婆死后,是杨叔叔收养的我。杨叔叔他……一直对我很好。”
“我父亲,似乎已经死了?”杨漠思索着他从网上查出的自己的资料,询问道。
“恩。”青无应道,“因为贿赂金额巨大,杨叔叔被判了死刑,他临刑前我还去看了他。”
杨漠的心情有些沉重,虽然他不记得那些事,可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他有些疑惑地问:“我和你一起去了吗?”
“没,那时候你发生了一些事,你的精神情况不是太稳定,所以没去。”
“我父亲……他……有说些什么吗?”
“恩。”青无漫不经心地应道,“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你答应了?”
“恩。”
杨漠皱眉:“那为什么后来你不在我身边?”
“非要在一起才算照顾吗?”青无低头浅浅笑着,任夜色掩去自己的目光,“我不在你身边,也可以好好照顾你。”
杨漠听着他低低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他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青无撇开了话题。
“那你刚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青无盈盈笑道。
“恩。”杨漠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青无看了眼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却佯装当真地说:“那我们交往吧。”说完笑眯眯地牵起杨漠的手,满是期望地看着杨漠。
杨漠面不改色地看着二人相牵的手,内心却非常纠结。他其实很想挣脱开,可是……像是想起什么,他僵硬地笑了笑,说:“好。”
青无只是微笑。
可二人都察觉有什么变得不对劲。
说好交往的两人手牵着手回家了,只是牵手,偶尔还会相视一笑。杨漠自嘲地想,这光景,倒像中学生谈恋爱。
睡觉时,还是杨漠睡床,青无睡沙发,在青无印了一吻关上门后,杨漠的眼瞬间睁开了,双目中没有一丝睡意。他侧耳仔细倾听了半个多小时,确定青无已经睡了,起身,打开电脑。幽暗的光打在他的脸色,映的他面无表情的脸有几分渗人。
他有几分急躁地在青无的电脑里细细搜索,来来回回把D盘翻了好几遍,却没有一丝发现。他有些挫败地打开邮箱,给宫轩发了一封Email。
很快,便收到宫轩的Email,只有短短的二个字:“勿急。”
杨漠无奈,暂时的确没有办法,只能等了。
“有人发邮件?”黎羡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