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正只是低头，没答应也没拒绝。

杨漠看着他死气沉沉的样子，忽然有一种想抽自己的冲动。也不小了，怎么还能说气话气人呢？虽然他只是嫉妒萧君正都没主动给自己做过饭，却主动给认识不到半年的黎羡做。

可内心的骄傲使他绝对不会向萧君正主动道歉的。

而且他也没说错，这里本来就是他家。

三人都在诡异的沉默着，倒是平时不爱说话的宫轩开口了，他说：“杨漠是想进地主之谊，来之前一直说要亲自下厨招待我。没想到和君正同学想法不谋而合，他大概是急了才一不小心说错话的。”

杨漠也不是傻子，知道宫轩这样的说辞黎羡和萧君正是不会相信的，可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台阶下，他实在不想看见萧君正那副难过的样子，便连忙点头道：“宫轩说的没错，我确实想给你们下厨。”

说完又后悔了，自己从没进过厨房，别说下厨，连洗菜都不一定会。

要不等下让张嫂帮忙？

不行啊。杨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张嫂因为儿媳妇生小孩请假了。

那怎么办？不会真让他烧吧？让他烧房子还行，烧菜绝对不行的。

这是宫轩又施施然开口道：“既然君正同学也想为黎羡下厨，不如你帮一下杨漠，这样也快点。”

“好啊。”萧君正一扫刚才的阴霾，展颜笑道。

杨漠心里默默地给了宫轩点了三十二个赞。

杨漠和萧君正先后进来厨房，杨漠尴尬地看着萧君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

萧君正干净利落地系上围裙，从冰箱取出食材，对杨漠说：“你帮我洗菜，我来做。”

杨漠放心地松了口气，烧菜他不会还不会洗吗？

事实证明，杨漠高估了自己。

他把黄瓜往水里一塞，大概泡了三秒就准备捞起来扔篮子里。

“不是这样的。”萧君正从身后环住了他，手把着他的手，握住了黄瓜，然后轻轻地旋转了几下，温柔地说，“要像这样，用力地洗，才能把黄瓜洗干净。”

因为比他高了二三公分，萧君正的头正好搭在他的肩上，感觉他的脸的热度扑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杨漠的脸微微的被熏红了，连心也不正常地跳了起来。

“明白了吗？”萧君正温柔地问道。

“明白了。”杨漠胡乱点点头，握着黄瓜使劲搓起来。

“真聪明。”萧君正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

“啪！”杨漠手中的黄瓜一不小心一分为二，他满脸通红地看着萧君正，有些恼羞成怒地吼道：“干什么亲我？”如果那语气不是干巴巴的就更有气势了。

萧君正无辜地眨了眨眼：“一不小心碰到的。”

看着满脸憋屈的杨漠，他轻轻笑出声来：“再说，都是男生，有什么可害羞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哪里正常了。杨漠有些气急败坏地想，忽然，他意识到不对。他狐疑地看着萧君正，问：“你该不会是和黎羡亲过了吧？”

萧君正被他的神展开弄的哭笑不得，他好笑地看着杨漠，“噗”的一声笑出来了。

杨漠蹙着眉，冷冷地问道：“到底有没有？”

“没有没有。”萧君正含笑扫了他一眼，“除了你我谁都没亲过，可以了吗？”

“恩。”杨漠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好的回头继续洗菜，洗着洗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恨不得把头扎进洗菜池里。

他都干了什么，怎么那么像一个吃醋了的妻子在质问丈夫有没有小三！

偷偷看了一眼萧君正，他正眉眼含笑地切着菜，似乎心情很好。

他一定没记住刚才刚才自己说的话吧？

恩恩，一定的。

吃饭的时候，萧君正得意地把自己最擅长的辣子鸡往黎羡碗里夹，却被宫轩拦住。

萧君正不解地看着宫轩。

“黎羡他不能吃辣。”宫轩淡淡解释道。

萧君正马上诧异地问黎羡：“是这样吗，黎羡？”

“恩。”黎羡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着宫轩，“没想到你会知道，宫轩同学。”

宫轩被他笑眯眯的目光一盯，立马变的满脸通红，小声地说：“关心同学，应该的。”

黎羡笑了笑：“不过准确来说我们现在还不算同学，毕竟不是一个班。”

宫轩立马回道：“等下半年升了高一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黎羡淡淡笑了，含糊地说了句：“大概吧。”

杨漠这才想起他约宫轩来家里的原因，饭一吃好，便拉着宫轩进了房，让他辅导自己的功课。

接下来的日子，杨漠学的那叫一个认真。他收起爱学不学的态度，每天认真学习到半夜，成绩竟真的在天才遍布的洛中重点班一步一步往上升。

中考揭榜时，杨漠考的不错，进了全校前十，上洛高重点班是稳稳的了。

他掩去半分骄傲地向萧君正表示高中他们可能在一个班时，却突然得知萧君正压根没打算高中去洛城高中念，而是准备去二中念。

“为什么？”杨漠晦涩地问，二中无论哪个方面明显都不如洛城中学。

“因为黎羡的弟弟升到洛中了，他一向看黎羡不顺眼，黎叔叔又偏爱幼子，所以黎羡决定不上洛高去二中，我自然陪他一起去二中。”萧君正正在整理书，淡淡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陪他？”

“因为我和他是好朋友啊！”萧君正自然答道。

“朋友！朋友！他是你朋友我还是你弟弟呢！”杨漠一手将萧君正刚整理好的书挥倒在地上，“你只想陪他可想过我？”那么多日日夜夜，那些熬夜苦读，都是为了高中和他一个班，结果他倒好，为了黎羡抛弃了自己。

萧君正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诧异地看着杨漠：“你怎么这么激动？你不是还有宫轩那些好兄弟，黎羡他只有我，我陪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好一句无可厚非。”杨漠冷笑，“你说的对，我有宫轩他们，根本不需要你！”最后六个字，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萧君正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笑着低下了头。

第10章：杨漠的初恋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们都考上了洛大。

他们自然指的不止是宫轩沈龙华他们，还有黎羡和……萧君正。

三年的时间每个人都有变化，可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宫轩。原本天天闷不作声的他如今天天挂着得体的笑容进退于各个活动之间。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和黎羡在一起了。

他们，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黎羡的父亲不关心他，自然没插.入，但让杨漠惊奇的是，宫轩的父亲知道后竟然也默许了儿子的行为。学校的女生在刚开始惊讶一段时间后，立马化身为狼，天天色眯眯地盯着宫黎二人的互动。要说唯一的反对者，大概就是黎羡的弟弟——那个从初中开始倾慕宫轩的黎迩。

宫轩对此的唯一态度，就是微笑着对黎迩说了句：“别闹。”然后深情款款地看着身旁含着淡淡微笑的黎羡。

宫轩和黎羡在一起了，杨漠莫名的放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心莫名的觉得轻松了。

这种轻松的感觉，尤其在看见孤独行走的萧君正时，感觉更盛。

他不止一次看见萧君正孤独一人行走在校园里，看见他，微微扬起笑容，自己却置若罔闻，冷着脸从他身边经过。待确定走远了，再回过头，看着来的路，心里既微微感觉喜悦又怅然若失。

有一次，他走远了，一回头，却赫然发现萧君正跟在他身后。他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跟着他，待自己一回头，仿佛洞察杨漠行为般的笑起，惊得杨漠落荒而逃。

他想问宫轩，可是想到宫轩身边的黎羡，还是放弃了。想起沈龙华那大大咧咧的样子，恐怕比自己还懵懂，就去问了花名在外的楚子逍。

“你说，”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讨厌一个人，见到他不痛快，可不见他更难受，是为了什么？”

楚子逍搂着新女朋友，嘴角翘起，眉眼扫了杨漠一眼：“别问我，我不懂爱情。”

杨漠看着他的背影，不懂他的意思，就又去问了老大陈生。

陈生听了他的话，起身打开窗，看着窗外冰雪初融，微笑着回头：“春天快来了。”

杨漠愈发不明白那种感觉了。

他离开的时候，仿佛听见陈生在后面轻叹：“春天是适合恋爱的季节。”

问了二个人，杨漠一点也没明白，反而愈加糊涂，让他更加无措的是，在一天夜里，他梦见了萧君正，像十三岁那年，赤.裸着上身，打开门，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精瘦的胸膛，滑过有着腹肌的腹部，向被浴巾围住的下身流去。

梦醒时分，他没有当初那种对萧君正那么瘦却有肌肉的愤慨，而是一种难言的欲望，看着被精.液弄脏的床单，他长时间地沉默了。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因为梦到一个男的而梦遗。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可他就不知道是哪里不正常。

这种感觉，直到遇到顾城，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来，作为一个十八岁的男人，他竟然没谈过恋爱。

一定是宫轩和黎羡在一起给他的刺激太大，才让他做了那么一个荒唐的梦，有了那么一个荒唐的行为。

一定是的，他很肯定。

他开始观察起了顾城，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留着齐肩的头发，会微微的笑着。她第一次看见杨漠时，面对杨漠的冷淡，惶恐地缩了缩脖子，眼神却会顽强地和杨漠对视，哪怕眼里的惶恐，早就被杨漠看的清清楚楚。和杨漠认识久了，就会不顾杨漠的冷淡，让杨漠帮她搬书什么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杨漠觉得无比熟悉。

顾城开始一点一点占据他的心，让他无暇顾及萧君正。直到有一次他远远看着顾城，萧君正从他身边经过向他打招呼时，他才忽然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故意去和萧君正擦肩而过，也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萧君正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顾城，什么也没说，就在那独自的沉默着，总是微笑着的唇角第一次平了。

杨漠看着他望向顾城那深邃的目光，莫名地觉得心虚。

萧君正一言不发地走了，杨漠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的有些孤立，在夕阳下，拖了长长的影子。真的是很长很长的影子，从他的脚下，拖到了杨漠的脚前。

待杨漠回过神去看顾城时，才发现嬉闹的女孩子们早就走了。

天空有归巢的燕子飞过，在傍晚微黑的天际。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他还在观察顾城，可次数渐渐却少了。直到有一天顾城害羞地低着头告诉他自己谈恋爱了，他才发现他错过了什么。

“是谁啊？”他发现他竟然没有觉得心痛，只是震惊，甚至有几分好奇是谁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追到。

“学长也认识啊。”顾城是这样俏皮地笑着说的，杨漠心里忽然又一种不好的感觉。

“是君正学长。”顾城继续说，“听说君正学长和杨漠学长住在一起，是这样吗？”

“是。”杨漠勉强自己回了这句，尔后顾城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顾城告别的，他浑浑噩噩地漫步在大街上，不知道被谁拉进了酒吧，又不知道为何喝的酩酊大醉。

有人抱住了他，有人带他离开，他睁开迷离的眼，就看见萧君正抱着他，冷冷地走在大街上。

他摸上萧君正紧抿的嘴唇，萧君正垂下眼看着他，声音在初夏的晚上有些凉：“你醉了。”

杨漠的泪水刷的一下下来了，他紧紧盯着萧君正，挣扎着从萧君正怀中下来，扶着路边的路灯，大声质问萧君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萧君正垂下了眸，路灯照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为什么要和顾城谈恋爱？”他扶着路灯，腿部发软，支撑不住地往下滑，却被萧君正扶住。

“为什么要和顾城谈恋爱……”杨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无神的大眼瞪着萧君正，“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喜欢……”

话音未说完，就被一个温软的东西堵住了唇。

杨漠诧异地看着萧君正袭向了自己的唇，他感觉自己的唇被对方的牙齿轻轻啃咬着，萧君正甚至伸出舌，把他的唾液抹在自己的唇部，然后像婴儿进食般的允吸。

杨漠瞪大眼看着萧君正，唇间传来的麻意和大脑中的醉意交杂在一起，让他忘了思考，一片茫然。他甚至主动伸出双手环绕住萧君正的脖子，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萧君正的唇。

萧君正呼吸一滞，他抱着杨漠的手越缩越紧，把杨漠的胸膛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子，他含住了杨漠的舌，轻轻地吸允着，动作缓慢而轻柔。直到杨漠舌尖发麻，才推着杨漠的舌，伸进了杨漠的口中。

一进入杨漠口中，萧君正的舌如鱼得水，探索般的舔着杨漠的牙和牙龈内外两侧，待上下扫了一遍，又将舌伸到杨漠舌部内侧，由内向外滑舔。

杨漠被他这般又咬又舔又吸，只觉得头愈发昏沉，全身都无力地倚在萧君正身上。他张大口，努力地在萧君正的吻下呼吸着。他的舌与萧君正的舌相互交缠，发出“啧啧”的水声。

萧君正用自己的舌卷起他的舌，包在口中，上下左右放肆地回旋翻动……

在昏暗的路灯下，他们不知道缠吻了多久，直到杨漠昏了过去，都没说出那句“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喜欢你。”

是的，他喜欢他，在知道他和顾城交往后才蓦然发现自己喜欢萧君正。他关注顾城，只不过因为顾城像萧君正——小时候那个有些懦弱却坚强的萧君正。

他一直在怀恋，他和他的过往。

如果，那一天，外公的车没发生车祸，妈妈没有死，该多好？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喜欢萧君正，该多好？

……

可惜没有如果，以前他不知道，现在他不能说。

第二天醒来，他和萧君正默契的都没有提昨晚的事。他依旧冷漠地行走在校园里，而萧君正的身边，多了顾城巧笑倩兮的身影。

每次看见，痛彻心扉。

后来，灾难就像夏天的雨般来到措不及防而激烈。

父亲因贿赂案牵扯入狱被判刑处死，顾城跳楼自杀，而自己因心理疾病被送进精神病院，再出来，已然忘了自己喜欢萧君正这个事实。

再后来，自己公费出国，回国，在董事长夫人的赏识下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一切按部就班缓缓进展着。

直到那一天，他去催文件，一张照片缓缓飘落在他脚下。

他低头，照片上的萧君正温和的笑着。

第11章：在一起的日子

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时候，你最想弄清楚的就是他为什么喜欢你。杨漠也不例外。

他和萧君正坐在一起看电视时，看着剧中男主角深情地对女主角说：“我喜欢你，因为你是第一个不因为我钱我的容貌我的家世喜欢我的人。我遇到那么多人，只有你是因为我是我喜欢我的。我爱你，你嫁给我好吗？”

杨漠有些恶寒地看着男女主角热泪盈眶地深情相拥，微微侧过脸，就看见萧君正认真注视着电视的神情。

他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脖子却优雅地直立着，神态认真的仿佛看的不是一部狗血的泡沫剧，而是一部科学考究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