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不愿意这样做。

永恒圣光。

多少年前，是谁举起权杖，穿透了黑暗而冰冷的世界，送给他一点暖意？

在那漫长空虚而又荒芜死寂的很多年里，成为他生命里唯一一点光亮。他曾经盼望着那一点火焰永不熄灭，为此不惜找上每一个有可能吹熄火焰的人。

却被他亲手掐灭。

路透斯端着精致的烛台，直到解开禁制，走入了自己最熟悉的房间。室内陈设一如自己离开时日，甚至连地上掉落的钢笔都没有改变位置。

桌上的玻璃瓶内，插着一朵白蔷薇——却早已凋谢。干枯的花瓣不复昔日润泽，甚至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美丽。

从那一日之后，他就离开了这里，再也不愿意回来。这片区域被划作禁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也包括他自己。

黑发青年走向了窗边。

夜色下翡冷翠寂寞而又平静，她沉睡着，似乎没有醒来，如水的月光给绿色的枝叶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却再没有蔷薇花开的声音。

繁茂的枝叶随着微风起舞，大片的绿色间，却没有一分半点花骨朵的踪影。仿佛它们生来就是这样，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盛开。

然而在他的记忆里，分明还有过那么一次。

唯一的一次。

却叫人再也不愿意想起。

路透斯站在窗前，久久，仿佛成为了一尊雕塑。寒凉的夜风从他身上吹了又过，透过衣襟吹进胸膛，仿佛要将冷意吹到心底。

他霍然转身，拾起了地上的钢笔。

却意外的在书桌底下看到了一封信笺，精致的信封左下角，有一枚小小的蔷薇印记。

如此的熟悉，每一笔每一画，他都知道如何走势。

隐藏在黑暗中，路透斯慢慢地拧起了眉。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封信。

第69章：act5·星际

“你醒了么，乐乐，”幽灵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我……”随光乐的声音有一刹那的茫然。他努力睁开眼睛，直到自己终于清醒过来——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哪里，”他打量着四周，但是黑暗阻断了他所有的视线。

“新世界了，乐乐，上个世界你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在998说出这句话后随光乐止不住的惊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上个世界就已经结束了，自己进入了新世界。居然这么快……难道他死了么，

鉴于基本上每个世界自己死掉了都会穿越到下个世界，所以“习惯成自然”的随光乐特别淡定。

“上个世界我是怎么死掉的？”现在脑子里都没有什么大概念

“飞机失事，一头撞上了海德格尔山。”

随光乐：……QAQ这么凶残？

998不得不解释：“你提前回来的那趟航班刚好进入翡冷翠的时候遇到了雷雨……然后飞行员是个新丁，他没有看清楚，呃……想要躲避云层，结果撞到海德格尔山上去了。”

难怪当时飞机不住颠簸，飞机上的广播一直在说遇到了气流，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慌张——慌不慌张都没有用，反正会撞海德格尔山死掉。

当时他只觉得飞机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然后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所有意识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上个世界，我买了保险吗？”

“什么？”

“西泽尔·海因涅买保险了吗？我想知道航空公司会怎么处理。”

998：……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一点错误亲爱的乐乐你难道不关心你的攻略目标吗！酷爱醒醒！

“咳咳，乐乐，你放心，你爸爸——哦，不对，是西泽尔的爸爸会让航空公司倒霉的。”

想到作风强硬的罗勒·海因涅，随光乐不禁为航空公司掬了一把同情泪：“真可怜，哎。”

“真可怜，哎。”998有模有样的学了一句，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望着随光乐。

小幽灵乳白色的身体发着浅浅的白光：“乐乐，你可怜航空公司干什么，难道你不想想你自己吗？”

随光乐一僵，再次打量自己身周——依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隔绝了。

998那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他想起来之前自己想揍998的时候，小幽灵说的话，如果任务还是完不成，说不定接下来不会有什么美好的结果。

随光乐听到自己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我的任务搞定了吗？”

“搞定了。”998用尾巴拍拍他的肩膀，还没有等随光乐心里的欢喜情绪升腾到顶点，就补充道，“搞定了百分之五十哦，有没有一点小惊喜呢……”

等等，它说什么？

百分之五十？

随光乐觉得自己听错了，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忽然砸下来，把他电得头晕脑胀：“那到底是完成了还是没有完成？”

“当然……是没有完成了。”998略微有些遗憾，“而且事实上你的完成度很低。”

随光乐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在穿越过那么多的世界之后，他大概也对这个评分、完成度有了个了解，最好的就是孩子完完全全的生下来，最坏的就是根本怀都没有怀上……自己完成的多半是在这个区间之内，所以一般都可以涉险过关。

但是上个世界……两个Omega。

“上个世界你一直没有怀孕，乐乐。”998叹气，“所以当你死后我能看到的完成度低得可怜……要不是支线剧情你完成度很高，我很怀疑你的完成度会不会有百分之三十……”

随光乐：“……”

他深吸一口气：“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三十有什么区别？”看来还是自己努力和海因里希发展俱乐部救了自己一命。

“……没什么区别，都是没有完成，百分之一和百分之五十都没有区别。”

随光乐：“……”那他之前拼死拼活打支线剧情干什么，原来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还是有好处的，说不定这个世界接下来的攻不会像原定的那么渣……”

原来还是有好处的，那还差不多……等等！998说了什么，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是“攻”？

随光乐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小幽灵，脑子里一锅浆糊似的，乱成了一团。

“你说什么，攻？”

“是啊。”小幽灵不明所以。

随光乐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咆哮起来：“难道不是我是攻吗！什么叫做这个世界的攻不会那么渣？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说清楚！！！”

功率巨大的“说清楚”在耳边咆哮，震得998一个颤抖。它忽然嘴一撇，嘤嘤嘤起来：“乐乐，嘤嘤嘤，你还记得我上个世界说过什么吗？嘤嘤嘤……你每个世界都没有真正完成任务，再这样下去世界会变得不可控制，说不定我就没办法给你安排‘攻’的身份了……嘤嘤嘤，乐乐，你懂吗，鉴于每次都是你被压倒，程序已经做出调整，把你调整到‘受’的位置上了。”

把你调整到“受”的位置上了。

“受”的位置上了。

了。

……晴天大霹雳。

随光乐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一道雷点给砸傻了，他呆愣着，一动不动茫然望着前方。

998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乐乐，你还好吗？”

“不，一点都不好。”身若幽魂，气若游丝——他觉得这个大惊吓足以让自己死掉了QAQ

就算，就算每个世界实际上自己都是被压倒的那一个；就算，就算自己实际上都认了，但是，但是……这样还是不能够啊！

“真的，真的不能保留我作为‘攻’的身份吗？”

“或许下个世界，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不行了，乐乐。”998同情的做“拍肩状”，“这个世界你已经作为‘受’，生成世界背景了……或许这个世界完成的好，下个世界要轻松一点。”

998翻阅资料，突然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你加油，乐乐。”

什么？

随光乐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只呆呆的看着998。

小幽灵小心翼翼地飘到了他身前：“你有读取身体里的记忆吗，或许你会明白的……”

“哦……”每个世界醒来都会干的一件事，读取身体原主的记忆，然后明白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里。随光乐对此早已经轻车熟路。

于是他凝神细思，开始翻阅这具身体的记忆。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随光乐颤颤巍巍地抬头，眼里写满不可置信。998心道不妙，估计这个世界又出幺蛾子了，果然，听到宿主颤悠悠的声音：“这个身体的记忆呢？”

卧槽特么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除了一下子被推进这个房间——那样一个单纯的连画面都称不上的片段，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换句话说，这具身体他没有记忆！

随光乐和998相互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每个世界都是由随光乐所在的身体上的记忆配合着998脑子里的背景，让他们对这个世界有大概的了解。但是这个世界它——记忆没有了！那他们了解的时候就会产生很大的缺陷……说不定会影响任务的完成。

有记忆，就有身份。之前每个世界随光乐穿越的身体的身份都还不错，小王子、皇子、教皇、家族继承人什么的。但是这个世界它……它没有记忆了！那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随光乐欲哭无泪，半晌，道：“……你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呃，不知道，乐乐……”

998看到随光乐脸上那种“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这种意料之中的神情，羞愧地低下了头。

“如果是百分之三十的完成度会怎么样？”随光乐突然随口问道。

“呃……那说不定连我这里的资料也没有了。”

随光乐：……QAQ他应该庆幸自己打到的支线剧情价值百分之二十吗？

一人一幽灵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将现在所处的地方给弄明白。毕竟，要不是998的身体会发出独属于幽灵的白光，这里就真的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起身的刹那，随光乐感觉到了一阵难以接受的晕眩，腿一软一下子以非常不雅观的姿势直接扑到了地上。

随光乐：……QAQ

“乐乐，乐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哎，按理来说难度不会直接上这么高啊！”在随光乐谴责的目光里，它补充道：“这个世界是半惩罚性的世界，所以难度上调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应该还在你完成的范围之内……”

“我之前有完成过任务吗？”

“呃……”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他有多少天没有吃饭了。”

“呃……”

腹内空空如也，就如空虚的人生……

随光乐艰难地摸索着墙壁爬起来，扶着墙壁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听998从脑子里翻出仅剩的一点资料，对这个世界作出一点介绍：“唔，这个世界是星际的背景。洛伦佐·加西亚前往帝国皇家学院上学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小伙伴路易斯·格雷斯科，两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洛伦佐·加西亚喜欢上了路易斯·格雷斯科，但是格雷斯科并不知道。两人毕业后就分开了，嗯……”

这个背景……有一毛钱的用处？

“我是路易斯·格雷斯科？”随光乐自动把自己代入了两人之间更像“受”的那一个。

还说自己喜欢当攻……998腹诽，却摇头：“不，你的身份……不是路易斯·格雷斯科。”

难道是……随光乐万分惊讶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是洛伦佐·加西亚？”

“不。”小幽灵沉痛地摇了摇头。

“那我是谁！”随光乐有些烦躁，既不是洛伦佐·加西亚，又不是路易斯·格雷斯科，那他到底是谁，还做毛线个任务啊！

等等，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随光乐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998。小幽灵的表情也快要哭出来了：“你明白了吗，你明白了吗？乐乐，你既不是加西亚，也不是格雷斯科……但是你的攻略目标，就是加西亚啊。”

随光乐：……QAQ小生不能够！

“你要……你要我去拆散他们？‘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懂吗！当小三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998沉痛的眼神告诉了他，他所想的东西就是现实。

随光乐哀叫一声，“砰”地一下子呈大字型倒在了地上，骇地998上前不住去问他：“乐乐，乐乐，你没事吧。”

“我很好……才怪。”这下是真的气若游丝了。

“你就不能挑个靠谱一点儿的吗，咱们这个世界任务不做了，直接算失败行不行……我不会干拆散人的事情啊。”想想都明白，998说洛伦佐·加西亚疯狂地喜欢着路易斯·格雷斯科，但是看样子格雷斯科没有接受。难道要他在其中去横插一脚？开什么玩笑！

虽然要完成任务，但是这种任务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998小小声地说。

随光乐瞪他，等着他解释。

小幽灵吸了口气：“因为路易斯·格雷斯科，已经死掉了。”

什……什么？格雷斯科已经死掉了？

“那就更不可能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可是这是你的任务啊，乐乐。”

随光乐：……QAQ卧槽！

“你不算横插一脚，顶多算倒追你明白吗，因为格雷斯科已经死掉了。”

随光乐抿唇：“怎么死的。”

“……啊？”

“我问他是怎么死的，你不要告诉我，是这具身体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去情杀了格雷斯科！”

“哦，不不不，没有这么糟糕，你和格雷斯科的死亡没有关系……”998看了看资料，觉得遭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随光乐示意他说出来。

“路易斯·格雷斯科，是被洛伦佐·加西亚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