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真正能决定一切的裁定者还是苏慕黑。

知道赵童语过来找自己，苏慕黑沉下脸，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决定让她上来。不管怎么说，赵童语始终是赵童言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面子自己还是要给的。

扭着圆翘的臀部，赵童语昂头挺胸地往高处去，那花枝招展的模样让不少女子作呕，真不明白同是双胞胎，怎么传言可以差那么多，别怪她们，她们真的无法想象赵家大千金的样子。只是但愿别条件反射让她们作呕就好。

011.谁是谁

搭乘普通员工的电梯到达五十五楼，赵童语只能踢踏着那双十多寸高的高跟鞋再往上走两层。这样的待遇略微让她有些不满，而她的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第一个遭殃的是离门口最近的林秘书。

莫名其妙被别人刮了一记眼光，林秘书十分不爽。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没开始就被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过去。黄哲浑身湿透地赶着路，看起来煞是狼狈。浑身湿透的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一边抹去脸上的水渍，一边注意脚下的路，他倒是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狼狈，不想过于引起别人注意的他只好尽量低着头快速朝着办公室走去。

“你怎么了吗？”林秘书诧异地看着黄哲。

看来想不引起别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了，听到林秘书的声音，黄哲缓缓地抬起头：“没什么，就是厕所的水龙头突然间失控，溅了我一身水。我没事，换件衣服就好了。”

“哦，那你赶紧的，千万别着凉了。”不只是林秘书，所有的同仁都催促着黄哲去换衣服，一股暖流由心而生，黄哲愣了一下，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很庆幸认识了这些人。他们真的很好，无法替代。

点点头，黄哲再次低下头往前走，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

这让赵童语火冒三丈，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活人就站在他面前，他竟敢如此忽略她，岂有此理，他不让她好过也别想她让他好过。哼！

关上门之后黄哲松了口气，他很庆幸满脸的水渍掩盖了眼眶里面的水雾。不过他松了口气并不代表苏慕黑也松了口气。听到开门的声音，苏慕黑抬起头，岂料抬头就看到这么一个湿漉漉的人儿站在自己面前，那湿透的刘海遮住了黄哲美丽的眸子，滴答着水珠的发尖在空中荡出晕圈。苏慕黑那一刻被黄哲吓了一跳，没能掩饰的声音从喉中闷出，黄哲反射性地抬眸一看——

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苏慕黑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分毫，此时的黄哲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可人儿重合于一起，没有一丝的不协调。

难道……

“啊啾——！”黄哲抑制不住寒冷，浑身颤抖地打了个喷嚏。

苏慕黑三步并两步地朝着黄哲走过去，脱下身上的外套就往黄哲身上披去，还用自己温暖的胸膛拥住了冰冷的人儿。黄哲又打了个寒战，不过这次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苏慕黑那诡异的动作。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他不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下属……也许，顶多就是一个朋友，自己在奢望什么。不许奢望，这不是你该奢望的东西。想罢，黄哲推开了自己最渴望的温暖，忘记苏慕黑惊愕的眸中：“总经理，我想回去换件衣服。”

苏慕黑恨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望着比自己还有高几公分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模样。

是自己多想了吧。他怎么可能是女的，别骗自己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休……”

话还没说话，身后的门就被人粗鲁地推开，伴随着秘书的道歉，苏慕黑的眸子里面染上了冷酷。

“总经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怎么也拦不住赵小姐，真的很抱歉。”林秘书弯着腰向苏慕黑道歉，她没想到赵家千金会是如此蛮横无理的女人，简直就是泼妇。

没有漏看林秘书手上鲜明的几道抓痕，苏慕黑冷酷的眸子多了一丝不满。

“林秘书你先出去吧，这个月准你多休两天假，你去找陈秘书，就说是我说的她就明白了。还有，叫小沈送两杯茶进来。”

“是，谢谢总经理，那我就先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

“苏慕黑！你看看你的员工是怎么对待我的，我怎么说也是客人吧？”赵童语气都气疯了，刚才她想要进来，却又被拦下来，好说歹说那女人就是不准她进去，气的她连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可是苏氏集团未来女主人的妹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

气疯了，气疯了！

“她也是按规矩做事，你先坐吧。”苏慕黑转过头，看着不安的黄哲，以为他是被赵童语的疯言疯语吓道：“哲，休息室里面有衣服，你把湿衣服换了再出来。”

“我……”

“我可不是亏待员工的上司。”

“……好。”被赵童语那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黄哲一点都不想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本想把外套还给苏慕黑，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苏慕黑的外套已经被他弄湿，只好拉紧衣服头也不回地走进休息室。

“苏慕黑，你要给我一个交代！”赵童语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往日讨好苏慕黑的好态度。

“请问我要给你什么交代？”冷冷的声音从苏慕黑嘴里道出，冷的让人寒战。

赵童语抬眸望过去，苏慕黑一瞬间就换上了罗刹的脸色，比夺命阎王还要让人心生胆怯。她怎么就忘了苏慕黑的本性。空穴不来风，传言肯定有它的根据。赵童语害怕了，她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他，可是她却又不甘心，凭什么他对自己的姐姐以及那个该死的男人那么好，而对她却那么残忍。

“就算你不给我一个交代，起码你也该给我姐姐一个交代。”赵童语无奈之下只好搬出自己姐姐来化解现在的气氛。听到赵童语提起赵童言，苏慕黑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虽然赵童语对他来说不是什么东西，但是赵童言可是他深爱的女人，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看到苏慕黑的脸色有了好转，赵童语一下子安心不少，她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今天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来的，而是为了我姐姐来的。你也知道我姐姐这人比较含蓄，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说出来，但是作为她的孪生妹妹，我很明白她在想什么。”

一半是谎话，一半是真话。真真假假，却浑浊不清。

苏慕黑没有回话，他在等待赵童语后面的话。

“你该知道我姐姐是T大毕业的高材生。不过即便她的能力很强，公司里面那群老狐狸也不相信她。一来她是女的，二来她的社会阅历不足。可是他们不给她尝试的机会又怎么知道她到底行不行呢。所以我姐姐一直想去别的公司学习工作经验。可是你想想，一个竞争对手的女儿，谁敢招呀。我劝着她来你这，可是她却觉得不妥，说不想造成你的负担，拜托，你们两个谁跟谁呀，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了。”苏慕黑一听就知道赵童语想表达什么，给赵童言安排工作根本不是问题：“那你觉得哪个部门适合她？”

“哪个部门？不不不，你太小看我姐姐了，她可是全才。我觉得只有当你的秘书才是最适合姐姐的，这样她学到的东西也多，也快。”赵童语说的无可厚非，连苏慕黑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可是不知怎么的，听着就觉得有股预谋在其中。

“呐，以后这个位置，就是我姐姐的了吧？”纤纤玉指一指，正是黄哲的位置，赵童语勾起嘴角：“我相信这样会让你们两个的感情更好的发展，是吧？”

“不行！”想也不想，苏慕黑立即否决赵童语的想法。在这个公司，任何一个位置他都可以给赵童言，除了黄哲的位置，他不想给任何人。那是他为黄哲而留的位置，同时那也是他留住黄哲的位置。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姐姐吗？”苏慕黑眼里的爱意从来都不是假的，赵童语当然明白。

“……”一时之间，苏慕黑愣住。他应该立即反驳赵童语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晚那带泪的眸子，让他道不出一句话。

012.从来都不是朋友

外面的声音并不小，黄哲早就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苦笑着，泪水却无法控制，双手掩面，泪珠从指缝间滑出。

他早就明白，为何还会哭泣呢。本来就是，他就是爱她呀，为何自己还那么傻，觉得他爱的不是她呢。黄哲呀黄哲，不是已经不想了吗，为何还恋恋不舍，为何还哭泣？低声抽泣着，有谁能真正明白他心中的那份无奈，又有谁能读懂他心中的那份渴望。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就像是小时候的他，无声地乞求有个家，有爸爸，有妈妈，他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他也想要爸爸妈妈陪在自己身边，他只是想要一个家，真的有那么难吗？

长大了之后，他还是渴望有一个家，有心爱的人，有两人的孩子。

泪水滴答在臂上，滴答在地上，透明的珠子里面似乎有着那人所有的委屈。

那种痛，仿佛有人在揪着自己的心脏不放。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黄哲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上臂，死死的咬着，不让一丝声音泄出。

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黄哲觉得自己的天都黑了。直到痛到麻木，黄哲才光着脚丫从床上下来，打开休息室里面的冷箱，拿出一瓶水，对着镜子冰着自己泛红的眼眶。刺骨的冷怎么也比不上揪心的痛。

“赵小姐，容许我插一句。总经理爱着你姐姐这件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怎么可以质疑他对你姐姐的爱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黄哲又恢复了温柔公子的翩翩风范，高挑的他穿起白色的西装，显得十分有范：“我的工作就是处理总经理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赵小姐的姐姐如此厉害，而总经理又那么宠爱她，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降低身份来处理这些事情。总经理只是一时没想通才会拒绝你的要求罢了。”

一番话呛得赵童语说不出一句话。黄哲说完之后转过身，面对苏慕黑，却不看他：“总经理，我想，既然有比我能力更强的赵小姐来帮你，你的负担一定会减轻不少，而且，你不也想多和赵小姐多处些时间吗？”

处理事情对苏慕黑来说根本就是小问题，只要他愿意，不是他吹牛，多来十倍的工作量对他来说都很简单。他只是希望……他希望谁陪着他？是她还是他？

苏慕黑习惯性地摸着腕上的那颗珠子：“那你呢？”

“我呀，我本来就是来帮瑾璃的，当然是回设计部继续我的代理生涯啦，直到找到能代替瑾璃的人才为止。”黄哲语气轻松，但是心里却在滴答着血，每说一句谎话，他的心都会痛一下。

“这……”

“这样最好了，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还老霸着这个位置，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今天的目的达到，赵童语不知道有多开心。虽然和预期的结果有些不同，可是又怎么样，只要能把这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人离开她的视野，她就觉得舒服。不过还是有点遗憾，若是能待在苏慕黑身边工作的人是她那该多好。

突然间一股寒风吹过，赵童语哆嗦地抬起头。

吓！赶紧低头，算了算了，还是赵童言来就好。

“这段时间多谢总经理照顾了，反正我东西不多，收拾一下就可以下去了。希望总经理可以和赵小姐恩爱有加，百年好合。”说罢，黄哲在自己位置上收拾了一会，背着他的背后姗姗离去。他故意走的很慢很慢，可是那人却没有喊他一句。

走进电梯，心已死。

久久没见有声音，赵童语抬起头，望着浑身散发暴戾的苏慕黑，一句话也不敢说。

望着黄哲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苏慕黑的心揪痛着，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拨倒在地：“滚——！”

咦？赵童语愣了一下，不明白他是在对谁说话。

“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否认不管你是不是童言的妹妹，我都不会放过你。”那原本狭长的美丽眸子充满了血色，连那颗美丽的泪痣都通红，煞是骇人。拎起包，被吓到的花容失色的赵童语狼狈地往外逃，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她再也不敢惹上他了，不不不！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恐怖。早知道出门前就应该先查看黄历才决定出不出门了。

一拳下去，结实的桌子有了裂痕，可是这也难以消除苏慕黑心中的愤懑。再一脚踢向桌子，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不被殃及的。室外哪知室内事，众秘书和助理绷紧了神经，心中默默期待，默默诅咒，都是那该死的赵家千金。

胡乱发泄一通之后，苏慕黑走进休息室，躺在硕大的床上，一手捂住眼睛，任由所有的思绪在脑海中打架。

他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是爱着赵童言，从他最近的心情就可以得知。她能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是为什么，此刻的他压根就开心不起来？不得不承认，他是因为黄哲的离去而难过，更是因为黄哲的话而恼怒。也许刚开始让黄哲到他身边工作是出自私心，是为了让他帮忙寻找她的下落，当然，也顺利让他找到了她，可是，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他以为，他和黄哲起码也算是好朋友。

既然如此，为何他还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自己，难道他从未把他当成朋友吗？想到这个可能，苏慕黑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想的没有错，黄哲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朋友，一是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二是自己办不到。特别是知道苏慕黑是那个人之后，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内心的感觉。可是再怎么无法欺骗他还是会继续欺骗。双手掩面，背靠着冰冷的铁壁，独自在空荡荡的电梯里面道别自己的爱。他注定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别了，他的爱。

再次踏出电梯门，勾起一抹微笑，他还是他，那个温柔的翩翩男子。阳光总在风雨后，别担心，别哭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13.父子情深

黄哲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谁料到第二天，竟然病倒在床。好吧，坚强也抵不过病魔，一股无力感由心而生，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竟觉得眩晕，黄哲好恨这种感觉。紧握住拳头重重地锤向床垫，柔软的床垫低声抗议着。

两手抓着床单，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入其中，眼睛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明明有着一副健壮的身躯，为何却拥有一颗纤细的心。这，不公平！

被子里面压根就没有多少空气，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飘远，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闭上眼睛，脑海里面有他，也有他，十三年前的那过路人，十三年后的苏慕黑，不管是哪个人都是他无法拥抱的人。不明白，明明说不要爱了，为何还会爱，明明说不想了，为何还会想……明明说要放弃，却又紧抓着不放。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贪心的人。

「粑粑，抱。」

「爸爸。」

两个可爱的小人儿甜甜地朝着自己笑着，那天真浪漫的表情，是自己竭尽全力维护的美好。

「爸爸，我爱你。」

「爸爸，爱你。」

一手抱起小京麒，一手牵着小京麟，黄哲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全部。

是的，他们就是他的全部，他怎么能忘记他还有他们。忆起两个可爱的儿子，黄哲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无法挣脱开扭曲的被子。如同不能破茧而出的蛹，死命挣扎。

猛地一下，世界变得光明。

“爸爸——！”带着哭腔扑进爸爸怀中，小京麒差点没被吓坏。全身颤抖地圈着黄哲的脖子，两行泪滚滚而下，灼烫着黄哲敏感的肌肤，也唤醒了他身为爸爸的母性光辉。小京麟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站在床边，两只狭长的眸子死瞪着黄哲，两只小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他也害怕，推开门看到爸爸被裹在被子里面差点窒息的场景，让他飞快地冲过来扯开圈住爸爸的被子，然后退到一旁，深邃的眸子里面流光闪烁，没人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