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渣——七森
七森  发于:201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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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阶梯教室上课,我发现傅奇森从来不坐中间和前面的座位,每次都在偏后靠边的位置,很少与人主动说话。有一两次,上课的时候去的晚了我蹭他旁边的座位,他也总是淡淡的冲我笑笑,继续托着下巴听课,跟他说话,也只是点到即止,不会像男生之间那样自来熟,不会满口脏话,不会勾肩搭背,跟我之前接触的那些大大咧咧的男生都不一样。他与周围总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疏离感,我很好奇。

我到现在都记得与奇森正面接触的那天。大一那阵大家刚从牢笼里出来,学习的心思自然很散,包括当时刚进大学信誓旦旦要好好学习的我在内,整天用来挥霍,所以当期末考试要来临的时候,我发现我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超过了理智范围,所有的课程跟我都很陌生,理论课还好,背背就完事儿,可高等代数无机化学简直能要了亲的命啊,跟天书一样,根本就看不懂,只能临时抱佛脚,找人帮忙补救。

许世昌是内蒙来的糙汉子,住在我们楼上,天天都来我们宿舍跟一众人吹牛打屁下象棋,嗓门超大,笑起来的特傻,不过跟我们唯一不一样的是,许世昌这家伙到了一定的时间,必定是背着他的屎黄色单肩包去上自习,为此我们集体鄙视过他,对他的行为表示各种的不屑,他每每以比中指回应我们。不过到了期末这种决议生死的时候,个个嘴巴甜甜的叫许哥许哥,求他拉兄弟们一把。然而坚持过几天后,同志们一致放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六月份的天总是闷闷的热,每日的清凉八点过后就已经消散的一丁点儿迹象都无,那日早晨,我跟着许哥晃荡到教室,找好了位置,趴在桌子上准备眯一会儿,许世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要到楼下背会儿英语,递过一份实验报告说一会儿傅奇森来了给他,我怔了怔说谁,许世昌说傅奇森啊,咱班的啊。我顿了顿说好,我当时只是觉得纳闷,傅奇森那么有距离感的人怎么会跟许世昌这种粗人打交道,我很好奇,隐隐的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

许哥走了后,我掏出一本英语单词书,伪装完毕,静候期待下一刻的到来。

傅七森进来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有那么一点惊讶,略略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就往后面走了去,我看着我旁边专门给他留的位置有些尴尬,后来我想着反正实验报告在我手里,我还怕你不过来。于是我继续“安心”看我的单词,看谁能撑得过谁。过了半个小时后,我听着从后边迈前来的脚步,心里想着小样儿,不行了吧。我继续保持我的姿势,视线盯着我的书,无视左右。傅七森站在我旁边,略微弯着腰说,嗨,许哥的实验报告在你这?我看看。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让我觉得更有兴趣了,我摆出一个非常无辜的表情转过头说,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傅七森愣了愣没说话,接过我递过去的实验报告,我忽然想再逗逗他,于是没有放手,继续摆着我无辜的表情说,其实我也没写,要不我们一起写吧。傅七森脸上表情那个精彩啊,我想着他会不会暴走,结果最后他竟然笑了,说,那你先看,看完了再给我,然后扭头就走了。没有达到目的,我的兴趣更大了,我就不信了。于是乎,我掂着我的厚脸皮和一股看傅七森爆发的恶趣味,收拾好我的书本,冲着傅七森走过去,于是我很高兴看到傅七森震惊的眼神。然后若无其事的把他挤到里面的座位去,坐下后对他说,一起写嘛,我有些地方不懂,你给我讲讲,然后傅七森他竟然又往里让了一个座位,还往中间的作为放了一个书包,好像我要吃了他一样。于是乎,我故意捡了个问题追着他坐到他旁边的位置用很虚心且很严肃的语气请教他,并且故意靠近他,心里想着你越要远离我,我越要靠近你。傅奇森磕磕巴巴的讲了半天,我装着仔细听讲,等着他讲完,我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竟然脸红了,真好看。我神使鬼差的伸出手摸上他的脸,等我反应过来,指尖的温度已经更高了。傅奇森嘴巴微张,喘着气,眼神瞪着我,长长的眼睫毛一刷一刷的撩拨着我的心。他的脸红红的就像被午后太阳暴晒过,耳朵更是红彤彤的快要透明一样,我顺着他脖子,微微颤动的喉结往下看,正好看到傅奇森两条突出的锁骨摆出明暗交错的形状,那么好看,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锁骨可以这么好看。

我莫名其妙的想把这么好看这么有趣这么不一样的男生牢牢的带在身边,而后来我也几乎这么做了。每次上课要坐在他旁边,吃饭要叫他一起吃,去图书馆要跟他一起去,晚上去操场跑步要揪着他一起跑。当然一开始是我自己死皮赖脸缠着他不放,手头没有什么事情就发短信息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然后过去找他,坐在旁边给他捣乱。再后来,傅七森开始主动联系我,会告诉我他在图书馆阅览室,会告诉我十一点一食堂三楼吃饭,会发短信问我怎么还不来操场,再不来他就回去了。那段时间,我们两个好像连体婴儿一样,除了晚上睡觉不在一个宿舍。其他时间总在一起。跟奇森在一起我总是觉得高兴,就算什么都不做,就算坐在自习室知道他坐在我旁边都觉得美好,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再后来,我心里的欲望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强,看着坐在我旁边认真看书的傅七森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耳朵,脖子,喉结,若隐若现的锁骨,纤细的腕骨,手指头,每一处都会让我产生一种想要触碰他的冲动,想要知道用手抚上去会是什么样的触感。我开始觉得和他在一起,跟与其他男生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甚至不敢光明正大的像勾搭其他的男生的脖子那样随意的触碰他,因为在我心里,他跟男生不一样了。

那年初夏,上午在阶梯教室上微生物学,傅奇森坐在我旁边认认真真的听课,抄笔记,我在一旁侧过来偷偷瞟着眼睛看他认真的摸样,心里痒痒的要命。最后我无法控制自己了,我试探性的在课桌下假装不经意触碰他的手,眼角瞅着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再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轻轻的握住他的温暖的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做让我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像是要弹出来,他手心的温度好像快要把我灼伤了似的。我低着头,摈着呼吸做好心理准备等着他的反应。结果他只是扭过头来低低的用责备的语气说了一声,好好听课,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等他把手抽出去,结果好一会儿都没有,他还在旁边认认真真听课记笔记。我又大着胆子把他的手指头撑开,跟我的五指交叉,我抬起头看他,他转过头无可奈何的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扭回去继续听课,也没有放开甩开我的手,我之前心里的担心就全被兴奋占据了。

再后来上课的时候,我总在下面握着他的手,有时候就拉着什么都不干,要么前后晃荡,要么放在腿上面,有时候用尽用力握紧他比我小的巴掌,他面子上假装认真听课,下面用力反抗,当然最后龇牙咧嘴的还是他求我放开,每次我都特喜欢看他求我的那个可怜摸样小表情。再后来,路上我也不安分了,经常把右胳膊搭在他右肩上,把身体的重量懒洋洋的压上去,从后面看就像是搂着他一样,我总是喜欢这么做,喜欢跟他紧紧的贴着,闻他脖子上头发上那股让我觉得好闻的味道。一开始他很抵抗,因为很沉,再后来,他在我的坚持以及武力压迫下屈服。有时候晚上从操场跑完步回宿舍的路上,他还会用右手握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一摇一摆的跟我顶嘴。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们,跟别的男女一开始相处的情形相差无异,我自己心里不否认我当时真的非常喜欢他,只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当时傅奇森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跟我成天待在一起,是出于他的孤独寂寞还是我的死皮赖脸,还是习惯,再或者他也喜欢我。一开始我是抱着确定的想法的,可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进一步的时候,而他总是若无其事的没有回应,我不知道是我表达不够清楚,还是他并不喜欢我,并没有抱着与我像情侣那样相处的想法。我甚至不能在这里说,“在一起的第二年”,因为我不确定这是我的一厢情愿的定义还是真正的存在过的时间,我只能说,“大三”那年的我开始迷茫,甚至怀疑自己的感觉跟做法,我开始产生动摇,当然这里面也有其他的一些因素。

那年我劳累了一辈子的奶奶躺在炕上拉着我的手说,她还没看到她的大宝贝孙子娶老婆就要走了。我说奶奶,奶奶,你不要走,我给你娶个漂漂亮亮的孙媳妇儿,生个白白胖胖的大重孙,你还得帮我带儿子呢。奶奶点点头,说,奶奶不走,奶奶还要看臻儿的漂亮媳妇儿呢,奶奶累了,先睡会儿。就这样奶奶就带着我的壮志豪言走了,然后我回过神儿了才发现,原来我也是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

第24章:曾经

奶奶去世以后,我只剩两个亲人了,一个年迈的浑身毛病的爷爷,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弟弟,我需要为自己承担起自己的未来,需要有一个人跟我一起承担我们的将来,那阵我幼稚的在想傅奇森是不是可以作为这个人为我而来。

那年寒假返校途中,整个被奶奶去世掩盖下的对傅奇森的想念全部爆发,我想念他手心温度,想念他脖颈间的气味,想念他白皙脸蛋的柔软,更想把他狠狠得抱在怀里,狠狠揉搓,搓进我的心里,填满这些想念的空虚。一到宿舍,我就迫不及待的给他发短信,让他过来找我。抢下几袋宿舍那群畜生们哄抢我从家里带过来的特产,特意的藏在一旁,然后被哄上麻将桌凑人数,我整颗心力都在傅奇森那里,哪里顾得上什么抓拍出牌,因此被吼了n次,我只是笑着,我心里的幸福,你们懂个屁。傅奇森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胸腔里涨的要命,好像所有的冲动都要迸发出来,我看着整整一个月未见得我的想念,感动的几乎要冲过去。傅奇森害羞似得坐到我身边,带着室外冰冷的气息,我忍着想要抱他的冲动,继续扒拉着手上的麻将牌,扭过头凑近他耳朵想要跟他说被子下面有吃的,结果他身体上的味道一股脑的涌进鼻腔,我忍着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冲动,拉开些许距离,我怕我真的控制不住就咬上去了,那小耳朵红彤彤的真可爱。他扭过头来低声问我怎么了,我说被子下面有吃你自己拿,专门给你留的,别让这帮牲口们看见,要不一点儿都尝不到了。他笑了笑,咬着下嘴唇,把手探进被窝里,摸了摸,然后靠近我很可爱的说,我晚上拿回去,要不就让他们抢光了。我正准备笑的时候,被做下家的许世昌大吼一声,个板凳,抓了牌你倒是走啊,赶紧给老子点炮。我扭过头问傅奇森,会不会玩儿,走哪张,结果人家咳咳两声,清了清嗓,把我要扔出去的九万拽回来,轻飘飘的瞅了一眼一脸等我点炮的许哥,生生的打出去一张红中,我瞅着我被拆散的一对儿,疑问的看着傅奇森,结果人家微笑着淡定的摇了摇头。然后许世昌气急败坏的也抓了一张红中扔进海里。接下来的牌,都是傅奇森在一旁指导了,死死压着九万不出,最后竟然凑齐了七八九万,最后竟然许世昌给我点了炮,气的早就听牌的许世昌在一边儿吼,不算,这局不算,他要出了九万我早糊了,傅奇森抿着唇在一旁偷笑,还对着我眨巴眼,表情可爱极了。然后我就被哄下桌了。我站起来拉着傅奇森胳膊低声说,我们去图书馆吧。傅奇森仰着头看着我说,你刚回来,做了那么长时间火车,不休息休息?我说那么吵,怎么能睡得着,我们出去走走。东北的冬天隔三差五的就下雪,上一次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一次的就把它掩盖了。那阵还没有正式开学,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我肆无忌惮地搂着傅奇森的肩膀在雪地里晃荡。傅奇森比我矮半头,正好到我鼻子的位置,所以我这么近距离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一片安静。傅奇森捅了捅我的腰,嗓音里貌似带着心疼说,你怎么瘦成这样。我心里一片温暖,原来他也惦记着我的吧。我紧了紧抱着他的胳膊安慰说,没事儿,过几天就会吃回来的。那天晚上,在图书馆旁边空无一人的体育场雪地里,黑灯瞎火之中,我伸开双臂紧紧地把傅奇森拥抱在怀里,把头埋进他脖颈之间,贪婪的闻着特殊于他的味道。傅奇森的脸埋在我肩膀上,隔了一会儿,双手慢慢的抚上我的背,同样用力的抱着我,我甚至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那一刻,我想,时间如果就此打住该有多好。

2008年应该是我们之间最美好的时光,几乎每天早上我一睁眼就能看得到坐在床尾看书的傅奇森,然后我起床洗漱,一起去吃早饭,一起上课,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上自习或者看杂志,一天三顿都在一起吃。每周去一次学校旁边的超市,也不买什么,就是转悠,傅奇森每次都会买很多水果硬糖,每天都装在书包里,我每天都会翻他书包,吃个干干净净,傅奇森在一旁瞪着我,我会大方的分他几颗,当然最后大部分还是进了我的肚子。有一次,在图书馆走廊,我抢了最后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傅奇森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不跟我计较的样子太过可爱,我自然而然的在嘴里把糖咬成两瓣,撅着嘴凑到他旁边喂他,傅奇森脸刷地就红爆了,他眼神示意我周围还坐着人呢。我不知廉耻的把那瓣儿糖吐在糖纸上凑到他嘴边,他瞪着我,把糖纸抢走,然后低下头若无其事的把那块糖吞进了嘴里,别扭的的小伙儿。小伙儿的别扭还体现在我们大概唯一一次公开牵手的事件上,那天就我两在中央大街,我照例走的很快,过地下通道的时候,一扭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影,转身才发现傅奇森一脸哀怨的看着我,我返回去说你倒是快点儿啊。傅奇森翻了个白眼,你倒是慢点儿,腿那么长还叫我追着你跑。我想想也是,然后揉了揉他头,他一脸嫌弃的躲开我的手。我放慢速度继续往前走,感觉着傅奇森拉了我一把,说他没劲儿了。我心里欢喜,稍微用了点儿劲儿握了握放在我手心里的温暖,隔了一会儿,傅奇森手指撑开我的手掌,一根一根插进缝隙,十指交叉,我扭过头看着他笑,他也看着我笑。那天应该是我开心的日子,心脏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秋日午后的阳光热烘烘的暖,周围很多人盯着我们看,我想反正没有熟人,大家都是路人下一秒就会再也不见,无所谓。

那天晚上我照例搭着傅奇森的肩膀,走在图书馆角落昏暗的楼梯,气氛刚刚好,我情不自禁低声说,我爱你,傅奇森缓缓扭过头,笑了笑,眼神里一片温暖。

我当时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后来,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傅奇森,怀疑我的一切都是错觉,怀疑他大概从来不认为这是这是一种喜欢,怀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因为傅奇森对我的试探所有反应几乎全部忽略,或者说从来没有正面的应对过将来。

第25章:现在

工作这两年多我几乎是受够了,受够了窝囊气,受够了孤单,受够了压抑,受够了现实,受够了工厂里的臭味儿,受够了整个厂子里的低迷气息,我在这一群大叔大妈之间,就像一个异类,图力挣扎,想要扭转改变一点点现状,而他们只是静悄悄的在周围冷漠的看着,眼神里满是不屑和不解。

厂里的效益每年都是亏损,因为产量一直上不去,归根于技术的落后,为此我查阅了无数相关资料,想要对生产技术做出那么一点点改变。而我每次打上去调整生产流程的建议报告,都貌似仔细的被查看了一番,我也被鼓励继续创新,说什么厂子里就是需要我这样创新性的人才,但是,总有但是,我的提议无一例外的被退回,理由是没有经过放大验证不可轻易实行,以免出现意外,出了事儿没法负责。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想冒险,不是冒不起,而是根本不想。经过n次这样的遭遇,我烦了,厌了,倦了,觉得我的努力一点儿用都没有,对我,对厂子根本没有什么改变,所以开始像大叔大妈那样开始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操作,配比,定量,添料,条件设定,提取,称量,计算,作图计算产量产率,好像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不需要改变,也根本不需要改变,我感觉到自己内心开始满足,开始衰老,逐渐被同化。只是有时候晚上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偶尔会问自己,就这么算了?就这样过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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