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渣——七森
七森  发于:2015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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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你可能没什么指望了,没准我还继续读个博士也说不准,所以还是乘早断了这个念想吧,没必要为了我这颗枯草,弃了整片肥硕的仙草。”

“这么厚脸皮,不走扣你的工资,买零食吃。”

“就那么几百块钱你也忍心。”

“因为现在人家更需要安慰啊呀,你说是不是精神物质都得表现一下下啊。”

“还人家,你还真是弱小。”

“装下弱小不行啊。你别不理我或者对我太客气我就很知足了 都说是感情泛滥的时代,可想对别人好咋这么难呢,睡觉吧,要不明天都要大熊猫了。”我他妈就是混蛋。

“总之都是我的错,不过程晓我跟你说,等我有一天确定真的喜欢上你了,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给追回来的。”我够懦弱,临最后还是给自己找了一条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不会等你的,你也不要再给我期望了。睡吧”

我看着最后这条短信,暗暗的松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要试试了,我根本骗不了自己,我就是一个gay,我就是喜欢男人,所以我给不了程晓这么好的姑娘一丁点儿暖意,只能让她觉得冰冷,何必给别人希望,然后再亲手撕碎,这就好比给你一果子,再给你一巴掌再把果子抢过来。人啊,是不能随时都抱着最好的希望的,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给自己一个缓慢的心理铺垫,迎接可能最后打碎的碎瓦罐。

第21章:If I lose myself

一个人开始变老的特征是对所有的节日失去兴趣,觉得放不放假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可以通宵熬夜看书看电影,可以睡个懒觉,花更长的时间来发呆,或者出去转转,可是一个人哪有什么心情。我妈老说我们一家姓傅的人忒没情调,一丁点儿都不爱热闹,其实不是不爱,主要我妈太爱,显得我们没有那么爱,我妈但凡鸡毛小事儿,都要时刻与周围邻居保持同步更新,坚持不倒退,坚持八卦的心态凑热闹,这种热闹体现在各种嫁娶各种奔丧各种市集各种小村子里的让妇女们欲罢不能燃烧着熊熊热火八卦中。我一向嫌吵,当然没有情趣参与这种乱起八糟的热闹。我的热闹大概就是听别人闹腾,我也就觉得热闹了。所以2012年12月31日晚上0点,我一个人顶着寒风,包裹的严严实实走在校园里回宿舍的路上,听着不远处震耳礼炮声响,看着头顶上一朵一朵凭空炸开的壮观烟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对自己说,新年快乐,奇森。

像往常一样,新年照例是个结婚的吉日,这种不需要看黄历就能自定的好日子包括国庆节以及劳动节,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通这国家规定假日跟历史悠久的农历到底哪里有相通性。

许哥也结婚了,新娘娇小漂亮,看着婚纱照我甚至生出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念头,许哥当然是牛粪,嫂子就是那朵明媚风情的红牡丹,大气,不做作。不过这一切我都是猜的,尽管我看人一向不会差太多,但是这次我只能凭个大概影像来猜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本人,我只是对着许哥传到网上的照片凭空猜测罢了。而这些想法许哥当然不会知道,不然他又得吹他眼光多好多好了,不过我没有听到,因为他没有通知我,而我也怀疑我是否有必要问询着打个电话,祝福他一声,因为他的手机号换来换去我早就不知道了。我觉得这样也好,不添烦恼。

当然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换谁都是,你自认为一直要好的朋友结婚了,可愣是没有通知你,不管是什么原因,虽然这冲击可能小于当面挨了一巴掌,但是被推搡一把的力度还是有的。不管他有心没心,总归心理上还是很难受的,尤其是范臻用一种我认为很挑衅的疑问句问我的时候,

“许哥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靠,我能不知道么,QQ空间里一大片喜气洋洋的红色我能不知道?当然范臻他忙,也可能才知道,所以问我来确认一下,不过让我生气的是为什么人家结婚在他看来我一定要知道,就比如上次,他跟我说,

“李怡要结婚了,通知你了没?”

你要问我李怡是谁,我会非常恨愤怒的告诉你这是范臻那个混蛋死活想给我们拉红线的对象,您问我为什么是李怡,我会告诉你,李怡是他大四冬天那阵大清早不睡觉打电话表白的那姑娘一个宿舍的死党,也算他的半个老乡,您再问我他为什么要给我两他红线,那王八蛋说,要是等我们都成了,我们四个一起活动,顺便解决了李怡这个在他看来可能未来的某一天会在逛街的时候影响他的拖油瓶。我当时冷冷的盯着他,一句话不说,心里的那把火快把心房嗓子眼给烧干了,那混蛋还是一脸嬉皮赖脸的说给我讲解分析各种好处,比如我老大不小了,该找一个人了,比如如果成了,我们四人活动可以缓解尴尬气氛啊,比如李怡的小姑娘真的不错呀,等等等等。我压着火一脸平静等他说完,然后你猜我怎么说了,我当然,谢谢他全家了呀。

说起来,李怡这姑娘还是不错的,除了长的平凡,浑身还是充满着幽默细胞的。但是基于我根本提不起一丁点儿心思的出发点,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后来朋友还是做得成的,在我当时看来,尽管李怡当时确实对我有兴趣,可我还是保持在了点到为止的简单朋友层面上了,也确实够简单,因为“点到为止”这个词在我研一后半年就被我拿我强悍的意识彻底给扔垃圾箱销毁了,为什么,你想,就算我跟许哥那么好的关系都抵不过这距离,这时间,我跟李怡之间所谓的朋友关系被抹杀的不留一点儿渣渣也并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可范臻那王八蛋并不这样认为,研一我有一天下午上课挂着Q看小说,范臻发了一条信息来,

“人家李怡有男朋友了,是高中同学,看你咋办。”

我当时就怒了,手抖的不受控制,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恨不得循着这中国移动这信号轨迹穿越过去揍了一顿,揍他个死去活来再死去。你说这他妈的管我基罢毛事儿,有就有了呗,管我屁事儿,这他妈我两不成他难不成还得挂念着一辈子啊?咋办?我去,我早就抱着一个人过一辈子了,这世道还能把我怎么办?非得把我逼到一个无法迂回喘气的地步他是不是才不折腾我?

前段时间,李怡也结婚了,我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结个婚,都显摆似的往人人腾讯这些号称好友联系网络的地儿铺天盖地的往上传照片,恨不得借此昭告全天下,就是没有人亲自打个电话通知你一下,我要是不知道,除非不上网。当然我愤怒的是范臻他老人家又敲了一条信息过来说,

“李怡明天结婚,通知你了吧?”

我嘲讽着看着这条短息,冷冷的回过去,

“您觉得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也是,尽管确实许哥跟我关系不错,但是那只是局限在两年前,一旦分开,真正是不是联系的并没有几个人。我说过,我对许哥结婚没有通知我有些介怀,而范臻这么问,更无意加重了我介怀的程度,因为我记得不久前他问我如果许哥结婚我会不回去,我说会,好兄弟怎么能不去,而现在看来,这无疑是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人家压根儿都没有通知我,我真是自作多情。不过我这些年也看开了些,再说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走来,被我抛在脑后压根记不起姓名来的那是一堆一片又一堆,就算我有心有力,也抗不过时间慢慢损耗透支。

话说回来,当年那些哥们儿到目前为止,与我联系的也就那么几个,超不过五个,而范臻算是联系最为频繁的,就算我再怎么在我的位置上有些时候埋怨他,他在他的角度上大概依然把我当做好朋友好兄弟来看待,我有时候想,是他太残忍,根本没把那些暧昧当回事儿,也就玩玩儿,还是我用力太猛了,可这种事情我压根就控制不住,不是说刹车就能刹得了,要知道我当初可是一脚踩油门几乎到底了,当然一开始我只在探探路况,等我以为平坦无障碍加速了,才发现前面好像没路了。

南方的冬天跟夏天一样难以忍受,尤其是新年这个时候,这种难以忍受是因为再冷的天气他妈的都不供暖,哪里像东北,屋子里暖和的晚上睡觉还得开窗户散热。来了这边,不知道是先入为主还是怎么回事儿,老觉得这不是我的学校,老觉得哪儿都不好,当然有些地方确实非常不好。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懒惰,就算没什么事儿也成天价耗在实验室,不像以前大学那阵一没事儿就去图书馆找书看。

当年我两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泡图书馆了,大冬天的在热烘烘静悄悄的图书馆里看书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儿,或者也只是因为范臻在我身边罢了。因为以前学校的图书馆是很久之前就有的,只有三层,所以也只有楼梯,这些楼梯在图书馆的四角各有一个,晚上的时候,黄色的壁灯昏昏的照着,明暗交错,虚实错乱。那一年冬天,有一天晚上十点,我和范臻照旧下楼回宿舍,我在前,他在后,一步一步拾阶而下,我听着后面沉稳的脚步声一片心安,然后听见范臻说,我爱你,我心里一动,以为是这错乱时空的幻觉,莫名其妙忽略假装没听见。

第22章:时差

两年半了,我毕业两年半了,2013年了。

像往常一样,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值班室盯着前面一排仪表,车间也像往常一样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今天是2012年的最后一天,可我还是要值班,这就是工作,这就是生活。我低下头发新年祝福信息,打开通讯录选择收件人,一个一个往下滑,再一个一个跳过,有些人好久不联系早断了联系,就算有电话号码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名字外加一串数字,可我找不出选择这个名字拔出这串号码的理由,一毕业好像大家都没有那么熟,应付都觉得多余。真心不需要理由就能选择的只有那么几个,曾经一个宿舍的好兄弟,很重要的那几个朋友,还有亲戚,就连曾经有段时间喜欢过的人都不再联系,你看,就两年多的时间,能联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了,不像大学以前,一到过时过节,手机嗡嗡的要响个把小时才消停,哪里像现在,一晚上都没什么动静。

大四那年,我是整个年级第一个找着工作的人,而且公司还是世界500强。当时满心欢喜,以为我的生活会翻开一个新篇章,会扭转年少时候的艰苦和贫困,却不曾想钻到一个无法起死回生的旮旯。那阵心里计划着,毕业后先踏踏实实在底层干一两年,然后慢慢找机会晋升。7月盛夏,告别了大学生活,我只身南下,在公司总部南京入职培训结束后,费尽心思调回老家,方便就近照顾家里,可是调回去的第三天我就辞职了。

第一天跟着师傅进了车间,我就吐着踉跄着跑了出来,师傅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受不了吧,你说你一大学生跑这儿来干嘛。我稳着心跳怕把心脏给吐出来,八月炎日,浑身越发没了力气,我强撑着说没事儿,我甚至能想象出自己像白纸的一张脸上的失望和恶心。我对自己说,没事儿,再适应适应。我以为我可以吃得了苦受得了恶心,结果第二天再进去,我又被强势穿过鼻喉,直抵脾胃的无处不在的闷重铁锈血腥味熏了出来,耳朵里的嗡嗡的一直在响,不知道是脑子响,还是周围的苍蝇在飞,我撑着墙,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同样我不知道是呕的还是伤心的,我转过头去看满目的血淋淋的猪肉,猪头,猪大肠,猪血,心里一片悲凉,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生活。

辞职以后,有一个星期,我没有任何打算,或者说我有许多打算,我想过考研,想过自己创业,想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出路,然后再一个个被现实否定,因为我没钱,没关系。而当务之急,我要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并且能够供应我弟弟王玮坤的日常开销和学费的工作。可是一旦脱离了学校这个集体,没了根据地,就好像没了附着点没法站立。我没有任何头绪,就算有再大的精力,也没有地方释放,甚至找不到着力点,未来就像一团棉花,就算我花再大的力气出击,也没有一点力度回应。那一段时间,我借住在亲戚家,总觉得别人在背后看我的眼神不一样,觉得他们问起我工作的事情语气里净是轻蔑看不起,当时给家里亲戚们打电话说我找着好工作的那股子自豪现在生生的扇了我好重一记耳光,我忽然觉得自己没用,没了当初那份冲劲儿,没了那份自信,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一直对我抱以重望的众人,理想昏昏欲睡,难过的无处发作。

在这一种境况下,我只能胡乱补救,先找一份能暂时立足的工作,于是四处打听,联系老同学。当时毕了业就回了老家的老同学温征宇进了石家庄的一家药厂,那个药厂正好缺人,我收拾收拾再次离乡。

我揣着期望值降低的梦想投奔了温征宇,来了这个小县城,我本以为我只是短时间停留,可不想这一待就是将近三年,甚至还有长久定居的可能性。

这几年的生活简单枯燥到一定的程度,我像一台机器一样早上七点起床,骑车去工厂,在食堂吃饭,然后上班,午休,上班然后下班,晚饭,值班,没有正常周末,只有加班,几乎没有什么变动,日复一日,单调不缺枯燥。大学里的那份意气奋发和理想被这几年的生活压榨的几乎不留渣渣,甚至不敢回想。生活呀,真他妈累人。

刚开始,我不是没有想过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工作,可我不能,因为王玮坤那个小子还没有毕业,我怕我找不到别的工作,没了收入,断了那小子的生活费。再后来,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对自己说,先呆着,以后就等以后再说吧。我定下心来,好好工作,或者说是按部就班,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过着不咸不淡的一天又一天。到后来,就戏剧化了,呵呵,在我不抱什么希望的情况下,我竟然被提升为生产组组长,独自负责一条生产线,我再次认为我的春天是不是要来到了,结果这个凭空出现的气泡还是“嘭”的一声破了,当然不是说我闯祸了,只是幡然醒悟,提升我为组长,是因为在这个常年亏损要靠国家贴钱还不能按时发工资的厂子里,在一群安然度日,不愿劳累的当地中年大叔大妈群体里,我们这几个大学刚毕业就稀里糊涂进来参与工作的小伙子大概算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时不时还要承担那些大叔大妈的错误然后被扣钱的鸭子,他们辈分都比我大,平时照顾我不少,每次看着他们带着歉意的脸,我只能苦笑,哪儿还好意思指责说什么重话。

作为组长,作为一个没有成家的小伙子,像中秋节、新年这种赶不上春节重要的节日里我理所当然是要值班的,不需要什么理由的规定,因为大叔大妈们都回家团聚去了,而我家不在这里。

滑动屏幕选择收件人,滑到傅奇森,我笑了笑,心里的感觉不知道是哪种,苦笑,失落,心酸,淡然,还是失望,再或者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奇森他变了,或者我从来都不曾了解他。而现在,我在北,他在南,除了地域间隔,我们之间还有了时差。

第23章:反差

傅奇森到现在为止还占着我心里的一个位置,有时候觉得轻,有时候觉得重,再有时候我甚至想把他赶出去,可总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或者借口阻止了我这么做,所以这几年来我把他放在好朋友好哥们儿的位置来对待他。而他开始慢慢改变,主动发给我的短消息越来越少,有时候节日祝福都没有。QQ明明在线也不像以前那样我一上线就发消息过来,跟他聊天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询问我最近怎么样了,让我多多休息,补充营养,给我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大道理,我越来越能感觉得到他的语气之间的敷衍不耐烦,顶嘴讽刺甚至轻蔑,我开始怀疑他是否开始忘掉我了。但是我让他帮忙查资料,交易股票,考试报名之类的事情,他总是很快的帮我仔仔细细的搞定,这样的他让我捉摸不定?

那年第一次见到傅奇森,是在班级第一次班会,每个人轮流上台自我介绍,傅奇森穿着水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象牙色薄开衫,有些怯怯的站在讲台上,有些刻意地大声的说话,大家好,我叫傅奇森,很高兴跟大家一个班级,然后就停顿了。我晓得他是在想还应该说些什么,我眼瞅着他的骨碌碌的小眼睛四处扫过底下的人群,只不过每一个人都不做停留,双手没有支托点,不停的乱动,脸面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很僵硬,我心里想着多大人了,还害羞。我满心期待后续,结果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匆匆的鞠了一躬的就假装镇定的走了下来,脸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红,我暗自好笑。等他回到座位,我转过头看他坐在最后一排,脸上好像有一层因为着急而冒出的细微汗珠,阳光打在脸上还能看得到那层细细的绒毛,我觉得这小孩长得真是漂亮,虽然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孩不太恰当,但我觉得很适合傅奇森,眼睛虽小,可见乌黑瞳仁,眉毛笔直乌黑,鼻梁不太挺,却显得温柔,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知道再跟什么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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