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难养 上——半夏海胆
半夏海胆  发于:2015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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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思敬从小就很看不惯他,明明是个乞丐,还非要整天把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那衣服都不知道破了多少个洞了,洗那么干净有个屁用!还有,头发一丝不乱还用树枝簪起来,这还能叫乞丐吗?

司马承儒长得好看,人又乖,城里的老人妇女都喜欢他,她们每天都会给他送点吃的,司马承儒从不吃独食,所以连带着齐思敬和钱望也都很少挨饿。还有几次有富人家的夫人喜欢他乖巧伶俐,想领他回去做伴读的,却都被司马承儒给拒绝了。

能去大富人家做伴读这是多大的福气?跟掉进金窝似的,他还不愿意,齐思敬觉得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不愿意去享福,而甘愿做个乞丐!

司马承儒做过的让齐思敬最怨念的一件事就是他明明比齐思敬小却成了齐思敬的师兄,从此处处压他一头!

他们是被青云子一起带回青云宗的,所以辈分是按照年纪排的,师傅问他们的年纪的时候,他和钱望都说是七岁,就司马承儒鬼精鬼精地说自己八岁,还说是腊月生的所以虚了两岁。

信他才有鬼!他那个小个头像是八岁的人吗!还腊月生的,哼!每年端午吃长寿面的那个人不是他是谁?!

齐思敬后来想想就觉得可恨,师傅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当时就被一个小萝卜头给骗了呢?

齐思敬的思绪飘远,脚下却并不减慢,不一会就到了他们正住的客栈,司马承儒就在客栈门前当街支了个小摊子,给没钱看病的人免费义诊。

拥挤的人群将那个简陋的小摊子挤得摇摇晃晃,齐思敬从人群中挤到司马承儒面前,然后把怀里的药一股脑倒在小摊子上。

司马承儒穿着件雪白的广袖长袍,袍子的边沿用天青色丝线绣着简单的竹枝,他身形瘦削,几可见骨,但是却不像别人那样瘦的难看,他宛若一竿青竹,清瘦却不虚弱,出尘绰约又暗含着凌厉风骨,可亲而不可欺。

他的头发一半散落在肩头,这使他本就温柔和煦的的脸庞愈加柔和,头发另一半用一段枯树枝簪起,这截枯树枝从他还是乞丐时就一直簪在他的头发上了。

“幸苦了,师弟。”他看着齐思敬温和的笑了,“这几味药只有这里有,路过这里我就不忍心错过,有劳师弟了。等我看完这一位,咱们就启程吧。”

“别!”齐思敬急急阻止,他看了眼身后拥挤的人群,“好事做到底,你就把他们都给看看吧,多可怜啊,咱们当初不也是这样没钱看病。唉,你就多帮帮他们吧,咱们在这多住几天也不碍事。”

司马承儒先是诧异的看了齐思敬一眼,然后犹豫道:“可是简师兄那边怎么办?”

“他来找师傅治病就得做好等个十七、八年的准备,现在就让他多等几天,肯定没事,人家说什么也是第一高手。这点小病不会怎么样的。”

司马承儒微笑着点点头,开始继续给人看病。

齐思敬暗暗松了口气。

夜幕降临,累了一天的司马承儒早早睡去,齐思敬等在司马承儒门外,看见他屋里的灯灭了,又过了一刻钟,确定司马承儒睡着以后,立刻化作黑影飞出客栈。

黑暗中,本该睡着的司马承儒却猛然睁开眼,看着窗外掠过的黑影,无奈的一笑:一刻钟,真是一点没变,从小到大都只有这么一点耐心。

13.武林囧事(3)

夜幕降临后,原本喧闹的街道安静下来,烛火的微光和食物的香气从每家每户的窗户里透出来,而此刻整个镇上最灯火辉煌的地方,自然要属青楼楚馆。

飘香院楼前,香风阵阵,吴侬软语。即使在最严寒的腊月依然穿着清凉的年轻姑娘们,挥着手中的小手绢和来往的客人们放肆地调笑着。

飘香院最出名的不是女支子而是她的老鸨——曾经名动天下的一代名女支,柳飘飘。

把时间往前头倒回个二十年,你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一问,谁是这天下第一美人?那人肯定会对你鄙视至极,然后以极其的鄙夷的语气回答:“柳飘飘你都不知道?皇帝和王爷都为了她打起架来嘞!”

当年不知道有多少风流才子,纨绔少年排着队想为她倾家荡产!人家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当年的皇帝,现在的先皇微服私访时不小心瞧见了柳飘飘,这下好了,从此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就想纳柳飘飘为妃,他的弟弟宁王好巧不巧同时看上了柳飘飘,也想娶柳飘飘为妃。两兄弟一时没谈拢,宁王起兵就造了反!

老皇帝也怒了,他想,老子还打不过你,于是御驾亲征,非要亲自教训教训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当然,同时也想在柳飘飘面前耍耍威风。

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此君王不早朝——他死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一个不下心把皇帝给射死了。

新皇帝登基后,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把宁王给“咔嚓”了。柳飘飘这个红颜祸水水当然也不能放过,皇帝也不见她——他怕见了,自己跟他爸,他叔一样把持不住,也为这个女人挂了——当场就下令赐了白绫。

消息一传出去,女人们欢呼雀跃!男人们当场就痛哭流涕!文人墨客也纷纷作诗作赋,什么红颜薄命啦,什么女子何辜啦?文学界立时就掀起了一场新文学、运动。

这边天下男子皆为美人流泪,那边奉旨的太监却没有找到柳飘飘,原来早在老皇帝和宁王打架那会,柳飘飘就跟着一位据说是白衣飘飘,武功盖世的江湖少侠浪迹天涯去了。从此,江湖上多了一对神仙眷侣。

皇帝傻眼,搞了半天,大家都是白忙活一场。

二十年后,柳飘飘在这个名不经传的小镇上开了一家女支院。

二十年过去,曾经的少年已成了大腹便便的大叔,曾经的稚子已经长大成年,一代人的交替之后,柳飘飘的大名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了。

皇帝因为当年没能瞧见柳飘飘一面懊悔了许久,听说柳飘飘又出现了,于是派了六扇门最能干,最全能的温雀到飘香院绘了一副柳飘飘的画像送到宫中,皇帝看到画中女子,只是低叹一声,美人迟暮还能美成这样,当年不知道该美成什么样,还好自己当年把持住了没去偷看!

此刻飘香院最豪华的包厢里,柳飘飘挽着一头乌黑长发,坐在榻上慵懒道:“这么说,你的意中人是个男子?”

“嗯。”齐思敬点头,他今天在镇上听说了柳飘飘的事,特意避过司马承儒,偷偷过来请教柳飘飘怎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爱上自己。

“那你该去小倌馆啊,怎么来这?”柳飘飘温声一笑。

“不是说最了解男人的就是女人吗?而你又是女人中的女人。”

“可我了解的都是喜欢女人的男人,这喜欢男人的男人我可不知道。”柳飘飘捧着一个暖手炉笑眯眯的说道,齐思敬那句“女人中的女人”让她心情愉悦。

齐思敬皱眉:“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你说我怎么才能试出来他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柳飘飘看他皱眉苦思的样子乐了一下,缓缓道“这还不简单,就看你是想釜底抽薪还是想曲线救国了?”

“这釜底抽薪怎么说?曲线救国又怎么说?”

“这釜底抽薪啊,你一包媚药下去,能把事给办了,不但能说明他是喜欢男人的,你们两也算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不行,我打不过他。而且男人哪来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又不是女人,上次床就要怀孕。”

“那你就曲线救国,迂回着试探呗,你去找个女人来诱诱他,看他动不动心不就是了。”

“这个好!”齐思敬把桌子一拍。然后转头盯着柳飘飘看,他眼睛一转,柳飘飘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客气的说:“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儿子都和你一样大了。”

“那你把楼下的姑娘借一个给我。”

柳飘飘把手一伸:“银子拿来。”

“没有!”齐思敬不客气道。为了让柳飘飘能坐下来和他谈谈,他已经花完了所有积蓄,现在路边的一个乞丐都比他有钱。

“那就不行了,我开女支院可是用来赚钱的,没钱我可不能把姑娘给你。”她说起话来温温柔柔,虽然是拒绝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柳飘飘看齐思敬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不由扑哧一笑,温柔的说:“你和我儿子真像。这样吧,以后你再来找我,我不收你的钱,直到帮你搞定你那个大师兄为止。再说,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找个机会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何必急在一时。”

齐思敬好奇的问:“你儿子叫什么?”

柳飘飘笑而不语。

深夜,齐思敬回到客栈,路过司马承儒房间的时候,偷偷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往里一看,司马承儒果然还在熟睡,他得意一笑,转身回房睡下了。

第二天,司马承儒继续当街帮人治病,齐思敬在街上晃悠,想买些东西送给徐远行,他昨天从柳飘飘那里学了几个讨心上人喜欢的方法,其中一个就是不时送他礼物。

他仔细想想徐远行的喜好,却只能记起来徐远行喜欢枸杞,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因为老是看见司马承儒在晒枸杞,后来又看见他把枸杞送给了徐远行。他在心里骂了司马承儒一声马屁精。

想到司马承儒,齐思敬又想起了柳飘飘告诉他的话,对付情敌必须提高自身素质,要比他更帅,更有钱,更体贴,更有内涵,更……总之,要处处压他一头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齐思敬忽然觉得危机感很重,因为司马承儒比他更帅,比他更有钱,比他更体贴,比他更有内涵,不,司马承儒那才不叫内涵。

他正暗暗盘算自己和司马承儒谁更胜一筹,忽然肚子咕噜咕噜一阵乱响,一股对于厕所的渴望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14.武林囧事(4)

齐思敬跑了一个上午的茅房,拉的两条腿都软了,后来司马承儒看他脸色惨白,熬了碗药给他喝下后,他才好了些。

齐思敬有气无力的摊在客栈的桌子上,随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却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司马承儒夺去了杯子。

“这茶凉了,不要喝了。”

司马承儒提着茶壶去厨房重新沏了壶热茶回来,他给齐思敬倒了一杯茶,然后转头叫小二去拿午饭。 齐思敬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握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水全撒在了桌子上,无奈之下只好两只手捧着杯子喝水。

“我是不是被人下了泻药?”

司马承儒瞥他一眼,平静道:“不是,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而已。”

饭菜端上来,其中一盘韭菜鸡蛋烧的很漂亮,司马承儒夹了一筷子韭菜放进齐思敬的碗里。

“来,壮个阳。”

齐思敬软着手把菜扒拉进嘴里。

“昨天晚上很辛苦吧?”

“啊?”齐思敬不明所以。

“你身上的脂粉味这么浓,难道不是去了青楼吗?”

齐思敬低头在自己衣服上嗅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还挺好闻的。抬头看司马承儒正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发虚,又有些不甘,于是绷着脸叫道:“我去青楼怎么了?又不是花你的钱。我今天还要去小倌馆……”

“啪!”司马承儒把筷子一拍,起身就走了。他一向温润谦和,从未发过脾气,现在突然发作把齐思敬吓了一跳。

齐思敬一脸莫名其妙,心想难道他知道自己正在努力提升素质压他一头所以着急了。这么想想,他觉得自己还真是需要去趟小倌馆,呵呵,他得全方位多角度提升战斗力!

他想得很美,只可惜在接下来的两天内他上吐下泻,别说去小倌馆,他连床都没法下。

司马承儒坐在他床边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忧心忡忡的告诉他:“师弟你的水土不服很严重,咱们得赶紧回去。”

然后,他就雇了一辆马车,把齐思敬包在被子里抱上马车,齐思敬连拒绝的力气没有,就被他带回了云城,临近云城时,齐思敬的”水土不服”渐渐就好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齐思敬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水土不服”,他是被那个病秧子下了两天的泻药!

他们回到云城已是腊月底,年关将至,云城格外热闹,到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群。

司马承儒在云城开了一家医馆,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医馆一直都关着门,现在他把医馆重新开张,又用带回来的药材配了几副补药,趁着年底这几天卖了个好价钱。

齐思敬也回到悦来酒楼取这一年的工钱,但是因为他走的时候太急连个招呼也没打,酒楼掌柜很不满,不但扣了他两个月工钱还顺便通知他明年不用再来了。

大年三十那天,除了远在京城的徐远行和十四师兄,不知所踪的二师兄古知年,所有的青云南宗的弟子都回到了青云山,大家聚在青云堂,换上统一的门派服饰拜祭青云宗的开山祖师。

祭祖后,众人开始忙着准备年夜饭。司马承儒则是找到简怀修给他把脉,司马承儒把完左手把右手,脸上表情一时惊奇一时诧异。

“不知师兄中的是何毒?”纵使他医术高超,对于简怀修的毒也是一头雾水。

简怀修仔细回忆了一番,如报菜名一般报道:“有腐心丸,蛇蛊,活死人丹,分魄散魂散……噢,还被一只很恶心的蜘蛛咬了一口。”

“……这些毒都是同时中的?”

简怀修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司马承儒又仔细把了一会脉:“承儒医术浅薄,现在也想不出解毒的方法,等我回去查过医书才能为师兄治疗。”

“那就有劳师弟了。”简怀修执礼道谢。

司马承儒连忙还礼。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饭后开始发压岁钱,简怀修辈分最大,只有他给出去的却没有进账的,他给所有人的红包都是一副盖了萝卜印章的墨宝。

而宋远和他正好相反,他辈分最小只要收红包就行。因为简怀修写字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磨墨,所以等简怀修给他发红包的时候,他根本没抱希望。

当宋远见到简怀修拿出那把他梦寐以求的剑的时候,他想今年是他最开心的一年了,他不但修出了内力,还得到了心爱的武器,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对师兄好。

辰时一到,青云宗的传讯钟被撞响,新的一年终于到来,宋远十四岁了。

15.楼中玉(1)

二月里春寒料峭,懒洋洋的春光还带着凛冽的寒气,云城首富苏守富家的大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宋远背着他新得的剑排在队伍的第二位上,站在他前面的是他的六师兄齐思敬。

宋远这次下山是来挣钱的,他已经十四岁了,也练出了内力,不能在靠着门派每个月发得五百文过日子了,更何况他还得养着简师兄,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简怀修耗起银子来,一百个宋远拍着马也赶不上!

苏府的大总管苏有财一手握笔,一手捧着一本簿子,立在齐思敬面前。

“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什么最拿手?”

“青云宗齐思敬,轻功天下无敌!”

苏有财对那个“天下无敌”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来比划几招试试。”

齐思敬左脚一点,一招“皓月凌空”飞上高空,再来一个空中翻腾九周半,最后是一招“平沙落雁”,落地无声。

苏有财满意的点点头,还真有两下子,他在簿子上记下齐思敬的名字,让齐思敬站到旁边独成一列。

他又来到宋远面前:“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

“青云宗宋远。”

他打量宋远一眼,见他年纪虽小却是不卑不亢,沉稳冷静,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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