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气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没想到一年多没见,这小子的轻功大有长进,以前还能喝到酒,还能吃到牛肉的,看来以后吃不到咯。
正当宋景延得意洋洋地冲着师傅做鬼脸的时候,一个黑影便从他身侧的方向迅速地闪了过来……
“小子,别掉以轻心啊!”老头在身后边追,一边露出狡诈的笑容。
感觉到不对劲的宋景延回过头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到了跟前……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宋景延便被一股凌厉的掌风给集中,一下子边从树上掉到了地上:“哎哟,你爷爷的!”宋景延皱巴着脸,摸着摔得发痛的屁股。
黑影落在宋景延的眼前,一位身着和老头差不多的大娘双手插腰威风地站在那里,她那黑白夹杂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竖在脑后,身体有些微胖,眼神里透露着精光。
“师母!不带这么玩的,你这是偷袭啊!”宋景延指着面前的大娘吼道,指着她的手上下抖来抖去。
老头也随即赶了过来,站到了她身边,委屈地说道:“老婆子,这个兔崽子又吓我,屁股又摔惨了!”说完不忘冲着坐在地上的宋景延奸诈地笑了笑。
宋景延心想,这下完了,完蛋了!要倒大霉了!
只见大娘威风地走到宋景延的身边,用手揪住宋景延的耳朵就将宋景延从地上拉起来。
“诶诶诶!疼疼疼啊,师母,轻点。”宋景延啧着嘴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这兔崽子,跟你说多少回了,师傅老了,骨头脆,经不起你这样吓,你把老娘的话当耳边风啦?”师母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整个林子的鸟都被惊飞了,声音洪亮得要震破耳膜了。
“啊啊啊!别用力,我错了我错了,师母,下次不敢了!”宋景延疼得连连求饶。
“看我不教训下你,你就不把老娘的话记在心坎上!老头子!拿根棍子!”师母冲着老头喊道。
“好嘞!”老头兴冲冲地搓了搓手掌,在地上找棍子。
捡起一根细长的棍子瞧了瞧,不满意又给扔了,又捡起比刚才那根粗了三倍的树枝瞧了瞧,还是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老馒头,别挑了,天都黑了!”看着老头捡树枝的东西,宋景延心想,好狠的老头!果然啊,我不是他亲生儿子!
老头作罢,将棍子送到师母的手上,接过棍子边往宋景延的腿上噼里啪啦地扫了过去。
“哎哟!别打了!师母,手下留情!”宋景延跳来跳去闪躲,碍得耳朵还被揪着,有局限性地弹跳着。
老头看见老婆子像耍猴儿一样教训宋景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叫你每次回家吓我,得到教训了吧,看你还敢不敢!终于为我的屁股报仇了!
“老馒头!我跟你没完!”宋景延杀猪般的嚎叫在林子里散开,吓跑了林子里的飞禽走兽。
宋景延骑着马从镇子上买了些酒和牛肉回来,师傅和师母早就在河边生了篝火,正烤着鱼,宋景延提了东西下了马,走了过去,坐到篝火边,端了坛酒喝了起来,不忘用哀怨的眼神盯着对面的老头,死馒头,这仇我一定要报!我美丽的小腿啊,疼死爷爷了!
“兔崽子!爷爷我的屁股还在疼呢,看什么看!”反正老婆子在场,这兔崽子还能拿我怎样。
“老馒头,小心晚上睡觉鬼压床!”宋景延幽怨地说道。
“你俩得了啊!还不能吃顿清净饭不成?”一边的师母烤着鱼说道。
“哼!”老头和宋景延同时哼了一声,同时将头别了过去。
饭后,宋景延来到河边的木桥上,走到桥头将鞋袜脱了去,卷了裤腿在桥头坐下,将双腿垂到桥下的河水中。真舒服啊。看着寂静的夜色,宋景延不禁地想起南宫洪。
“洪儿,你可要来寻我?”宋景延盯着天空发呆。
老头点了杆烟,走到宋景延的身边盼头坐下:“兔崽子,有心上人了?”刚才听见他唤红儿,莫非是心上人不成?
“是啊……”宋景延长叹了口气。
“漂不漂亮?哪里的姑娘?”老头往宋景延身边挤了挤,一脸兴奋地问道,难道不久之后我就能抱上徒孙了?希望不要是男娃子,要是男娃子铁定比这兔崽子还能闹腾,闺女好,安安静静的……
宋景延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老头,这老头瞎高兴啥呢,是他的心上人还是我的心上人,宋景延撇了撇嘴,思索了一会说道:“漂亮!”嗯,是百铃凤的时候真的很美,美得让人陶醉,但是回到本身的时候:“脾气很犟,有些傲……”
“大家闺秀?那脾气傲了点是情有可原的……”老头弹了弹烟杆说道。
“他不是姑娘,也不是大家闺秀!”宋景延瞪了老头一眼。
“那是什么?”老头更好奇了,想了一会问道:“女侠?还是门派弟子?”
第三十三节
“是位清秀的公子!”宋景延不紧不慢地说道。
“啥!!!”老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宋景延。你爷爷的,是不是我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刚才这兔崽子是不是说他心上人是一位公子?
“你聋啦?我才不信!”宋景延不屑地撇了老头一眼!
老头半天没回过神,突然一下扯了嗓子哭了起来:“我里个娘诶,这兔崽子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男人,老天爷啊,你这可要我这糟老头子怎么活哟,老蛮头啊老蛮头,你就不该当初把这兔崽子捞上岸,你这是遭的什么孽哟?”抱徒孙的奢望泡汤了!
“承认你是糟老头拉?”宋景延挑眉问道。老馒头,你能不能挤出点眼泪给我瞧瞧,每次哭都不带眼泪!
老头突然停止嚎叫,脸色严肃,拿起了烟杆吸了口烟又吐了出来,眯起眼睛看着宋景延,半天才开口道:“口误!我不是糟老头!”
“嘁!”宋景延白了他一眼。
“我说虎子,能不能换个爱好?找个姑娘呗?”老头把眉毛翘得老高,伸长了脖子往宋景延那边探过去说道。
虎子其实是宋景延的外号,是师傅起的,平时他都是喊兔崽子的,师母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喊兔崽子,平时都是叫他虎子的,手上的虎字刺青就是师傅替他刺上去的。
“哟呵!还容不得我有个爱好?”宋景延挺直了腰杆凌厉地看着老头。
看着有些危险的宋景延,老头将脑袋缩了回来:“咳咳,容得容得!”
“洪儿很好,包您老满意!”宋景延骄傲地说道。
“哎……你怎么就有了这爱好呢?什么时候有的?”老头问道。
“估计是遗传,想知道原因,问我父母去吧。”宋景延无所谓地摆摆手道。
“那你老爹不还是和你老娘在一起生下了你吗?你就不能随你父亲找个媳妇,乖乖地给我生个徒孙?”老头对于这兔崽子的回答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哪来的遗传!
“我不乐意!”宋景延哼了哼鼻子!
老头又眯了双眼,抽了口,猛地站了起来,宋景延被他吓得不轻,惊讶地看着他,老头转身就往木屋跑了过去,边跑边跳,嘴里还大喊:“老婆子诶!不得了咯,我们没徒孙抱咯!你快点来劝劝这兔崽子哟!”
宋景延看着师傅跑开的影子,笑着摇摇头。还好,他们身体还是和以前一样健康……
毒辣的太阳烤着地面,林子里的知了热得一直叫唤,木屋前的河里,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水里杵着半天不动,一个俊朗的年轻小伙子,一个看上去已经年迈的老头子,两人的眼睛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猛地,年轻的小伙子将手迅速地伸进水里,立即又回到水面,只是手中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他将鱼抛向空中,在鱼落到与他齐肩的时候,凌空一掌向鱼劈了过去,这苦命的鱼呈一条抛物线向岸边滑去。
【噗通】鱼正好落在放置在岸边的鱼篓中。
这个鱼篓里已经有了四条大鱼,而离这个鱼篓不远处有另外一个一样的鱼篓,却只有一条小得可怜的鱼……
“哈哈……老馒头,你又要输了!”宋景延双手插腰仰头大笑道。
“小鱼儿,快到爷爷这里来,嘬嘬……”老头像是引狗一样地嘬着嘴对着河面碎碎念。
炎热的天气阻挡不了这爷俩比赛捉鱼的雅兴……
“你说什么?”南宫络天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洪。
“我不想娶雪晴!”南宫洪将刚才的又重复了一遍。
“为何?雪晴有何不好?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痒痒精通,模样也可人,这都看不上?”南宫络天有些气急败坏,都和老友商量好了,日子也定好了,怎么突然就说不想成亲了?
“雪晴很好,但是我不喜欢,爹爹,你不可以逼我娶不喜欢的人!”南宫洪严肃地看着南宫络天。
“这这这……”南宫络天有些急眼了,有些焦急地说:“你要我怎么和佟老爷交代?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
“这与我无关,本来这事爹爹你就是瞒着我,现在又自作主张。”南宫洪不满地说道。
“你是我儿子,难道爹还不能管你的终身大事了?”这孩子就是从小给宠坏了!
“我才不管,爹爹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这门亲事别揽到我身上!”
“这媒妁之言岂能儿戏?说反悔就反悔的?”南宫络天懊恼得很!本来就是自己亲自去提亲的,现在又要去退亲,佟大柱不跟自己翻脸才怪,这都不算事,关键是让蝶儿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我看爹爹你才是拿你儿子当儿戏,事先不与我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也不论我喜不喜欢就给我订了亲事,我看爹爹你是不想你儿子以后好了!”
南宫络天扶额,伤脑筋,这下该如何是好,良久放柔了声音问道:“这样的话,那洪儿可是有了心上人?”
“不瞒爹爹,确实如此!”南宫洪微微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我就说为什么洪儿这么抗拒,没有心上人就奇怪了!早说啊,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去提亲了,浪费那么多名贵的礼品!
“是哪家的姑娘?”南宫洪的心情倒是有些好转了。
“是宋景延宋公子!”南宫洪毫不忌讳地说道。
【轰】南宫络天感觉有一道雷电劈在了自己的脑门顶上!
“洪儿,你可别吓爹爹,这玩笑不能乱开的。”南宫络天已经双唇发抖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断袖之癖!!!天大的笑话!
南宫洪撩了下摆,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洪儿!”南宫络天见他突然跪下,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那么响,南宫络天的心都揪成一团了。从他出生以来,从来没有给任何人下跪过,自己总是教导他男儿膝下有黄金,直到他成亲那天再跪,那也会是最后一次下跪,可现在……
“爹爹,洪儿对景延自是真心,并不是一时糊涂,所以洪儿求爹爹能够成全!”说罢,便磕起了头来。
额头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声音让南宫络天心疼极了,立即上前去扶住他,声音有些颤抖:“洪儿,你这又是何苦,为了他你竟然这样糟蹋自己……”
“我只想让爹爹明了洪儿对景延的真心,并不是在糟蹋自己。”南宫洪看着南宫络天,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认真和坚决……
“洪儿,你自幼饱读四书五经,你应该知道有父母的人不成家就是不孝啊……”南宫络天差点老泪纵横了,他的乖儿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孩儿不孝,爹爹你打孩儿骂孩儿都无妨,孩儿绝对不吭声!”
南宫络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洪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意思就是无论他孝与不孝,他都跟定了宋景延!这可如何是好?
“洪儿啊,你可知你伤透了爹爹的心呀?”终于,老气横秋的脸上滑下了两道泪痕。
“爹爹……你可知道,如你不成全我们,以后孩儿会伤心一辈子。”南宫洪紧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恳求地说道。见爹爹这样,我又于心何忍?可是爹爹始终是希望我能开心,如果不能和景延在一起,我又能如何开心起来?爹爹,你就忍一回吧,从小我就听话,什么事都依着你,这次就让孩儿放纵一下吧……
南宫络天无声地流泪。天啊,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我儿子染上断袖之癖!你为何要这样惩罚我!这要是传了出去,这世人要如何看待洪儿啊……
第三十四节
“我的儿啊,你可知如果你真的走上这条不归路,以后有了委屈就没有人能帮你了啊……”南宫络天焦急地说道。
南宫洪低下了头。爹爹担心的事正是景延也担心的,所以他那天才会说了那些话,他也不希望以后我会受到委屈,他宁愿选择离开也不希望我做出以后自己会后悔的决定,他有这份心就够了,也不枉我对他痴心一回……
“我知道这条路难走,景延会保护我的,我相信……”
南宫络天还能有什么话说?难道把这个从小疼爱的儿子赶出家门?或者将他锁在家里逼他成亲?做不到,他做不到,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以后生活在痛苦之中……难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兔崽子!那是爷爷我找到的!你别碰!”老头背着个大竹篓冲着往前跑的宋景延大喊道。
“谁管你!”宋景延也背了个竹篓,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向一颗大树飞奔了过去。
来到树下轻轻一跃,便跃到了树上,蹲下身子,从背上的竹篓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镰刀。
“兔崽子,你敢下手试试!”老头在树上冲着树上喊,急的直跺脚。
宋景延冲着老头贼贼一笑,手上一用力……
“你爷爷的!”老头气得咆哮起来。
宋景延将镰刀放回竹篓里,将手中的一堆黑色类似于蘑菇的东西晃了晃,然后扔进了背后的竹篓中。
“兔崽子!”老头瞪了他一眼。这是乌针菇,对于世人来说这是一种致命的菌类,但是这个乌针菇到了老婆子手上就不是什么毒药了,却是一种美味可口又补身体的菜肴,每年这个时候老婆子都会让自己上山采些乌针菇回去,没采到她预定的数量,晚上就别想吃乌针菇了,这次竟然让这兔崽子跟着爷爷我一起比赛采乌针菇,谁输了就不许吃今年的乌针菇,这不,刚发现的又被这小子捷足先登了,气人的是这乌针菇这山中并不多!真倒霉,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兔崽子的。
“老馒头!你再不去找,晚上没乌针菇吃咯!”宋景延得意洋洋地抖了抖竹篓里满满一半框的乌针菇。
师母正在河边洗些青菜,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人骑着一匹白马往这边飞奔而来,马飞奔到不远处便放慢了速度,师母定眼一瞧,发现是一位清秀脱俗的公子,他一身的白衣与白马融合一体,飘逸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
“这年轻人长得,连我这老婆子都有些心动了,啧啧,谁家的孩子,真是有福气……”师母看着那抹身影连连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