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澄无所谓地说:“切,想太多!饭要吃饱啊。这有什么呢,咱们又不是吃白食,谁管那么宽?能吃说明我们胃口好,消化力强、身体倍儿棒。”
吴澄招手要叫服务员加点,服务员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见了吴澄招手正往这边走呢,却被另一张桌子的客人叫住了。
没一会儿,那客人居然和服务员吵起来了。
吴澄和季覃都好奇地转头去看。
那客人是个二十出头的上海小青年,穿得斯斯文文的,头发还打着发蜡,看着特别精神特别有范儿。
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有范儿了,透着一股子不肯吃亏的精明气:“哎,你们这店还号称是全国知名小吃店呢,怎么还短斤少两呢?”
服务员大妈不高兴地说:“我们店可是有十多年的历史了,从来都是诚信迎客,童叟无欺,您说话可得有凭有据,不兴胡说的啊!”
小青年说:“谁胡说了?我就是有凭有据。跟你说,这馄饨少了两个。”
大妈奇怪地看着他,说:“少了两个?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
小青年解释说:“一碗馄饨十三个,今天只有十一个,不是短斤少两是什么?”
小青年旁边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在一旁拉着小青年的衣袖,说:“算了,算了,两个馄饨而已,就当少吃了两口,何必和人争执?”
小青年不依不饶地说:“怎么就算了?一碗馄饨就敢少两个,你想想,他们一天卖多少碗啊,大家要是都算了的话,他们还不得发财发死了?”
大妈拧起眉毛,说:“我们这里的馄饨是论碗卖的,不是按着个数卖,不信你看我们的招牌,一碗馄饨一块五毛钱。倒是你这个一碗十三个的算法,是打哪里来的?”
小青年说:“不要狡辩。我来你们这店里吃了五次馄饨,每一次都数了的,前四次都是十三个,就这次是十一个,还说不是短斤少两?”
周围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低笑声。
大妈也笑了,不过是一脸嘲讽的笑,说:“哟,吃一碗馄饨都要数数呢,这可太能过日子了!姑娘,你简直是带着放大镜找着的男朋友啊,真是精细啊!算了,今儿算是我们的工作失误,馄饨里馅儿包多了,个数就少了。没事,补给你们,不敢叫你们吃亏。”
姑娘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脸,辩解说:“谈不上是我男朋友,也就是熟人介绍见了几面而已。”
说着,姑娘就拿着小包要走,小青年忙说:“哎,才给你补的两个馄饨还没吃呢!”
姑娘说:“看你的样子我早就饱了!”就匆匆摔手而去。
小青年有些懊恼地说:“嘿,还跟我拧上了!我明明就占着道理的!真是的!”
小青年本来起身想追的,大妈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开了:“为了四个馄饨就掰了个女朋友,啧啧。我要是你女朋友也得和你掰。”
小青年一脸鄙夷地说:“就你那一脸能夹死苍蝇的褶子,还想当我女朋友呢?”
小青年又坐下了,将姑娘碗里的两个馄饨跟自己碗里的并作一碗,没好气地说:“可不止四个馄饨,我都请她吃了不下十顿饭了。哼,要掰可以,饭钱可不能亏了我的,得大家平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我去她单位要钱去。”
吴澄和季覃都是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人类!
说完了,小青年睥睨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什么看?就是订婚了,退婚还可以要回彩礼呢,我叫她退我饭钱有什么不对?”
吴澄和季覃吃完了出门,回头见那小青年还在奋战碗里的馄饨呢。
吴澄摇摇头,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真是开眼界了!”
季覃哈哈地笑,这才觉得心情好些了,又问吴澄:“假设哈,要是你谈朋友,万一谈崩了,会管人家要回彩礼钱不?”
吴澄睨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么挫的人吗?”
季覃嘻嘻笑着说:“我不知道!哈哈,也许呢。糟了,今晚上的饭钱是你给的,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我把一半的钱给你?”
两人追追打打地玩闹着回了家,洗涮了之后上了床铺,季覃手里握着佛像又发起了呆。
想了半天,季覃吞吞吐吐地开了口:“哎,小舅舅,我有个想法,我只是说说,也不一定要那么干。我的意思是,咱不卖它,咱把它拿去典当行抵押,弄点钱出来炒炒认购证,挣了钱就把它赎回来,成不?”
吴澄侧过身,凝视着微弱光芒中、却因为热切的盼望而一片灿亮的季覃的眼,叹气说:“你就那么想炒认购证?我觉得吧,有些事情不宜于过于执着,再说,炒认购证难道是十拿九稳的?万一跟你上次炒股票一样,是你看走了眼呢?”
季覃摇了摇头,咬着唇,坚定地说:“绝不会看走眼,一定能挣钱。”
吴澄的眉峰紧蹙,说:“别的东西好抵押,这个东西却很麻烦。典当行的人没有古董商的眼光,抵押的话,得来的钱肯定不如直接卖掉的多,然后,就算真如你所言,赚到钱了,再去赎这个佛像,你能保证赎回来的就是现在这个?万一被人家掉包了呢?就凭咱们这眼睛和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鉴定得出来?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卖掉呢!”
季覃想想也是,还是歇菜吧,真要被典当行的人掉包了,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吴澄见季覃那心有不甘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说:“你就那么想炒那个认购证呢?唉,说起来,我身上还有些钱,给你拿去炒着玩玩吧。”
季覃眼睛闪了闪,问:“真的?你有多少?”
吴澄说了个数字,季覃极力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说:“哦,可以买一百本认购证了!也行啊,炒着玩嘛。”
季覃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嘀咕着说:“哎,小舅舅,你那么厉害,都坐上第二把还是第三把交椅了,算是混入高收入人群了吧,怎么才只有几千块钱的积蓄啊?我妈都有一万呢。”
吴澄其实也有些害臊,尼玛钱太少了,在小覃覃面前献丑了不是,却硬着嘴,说:“切!几千块钱还少了啊你妈都工作十多二十年了也才一万块嘛,我又没有那么长的工龄!”
季覃很了解吴澄,他肯说话开玩笑就说明他没有生气,于是抖着胆子、半开玩笑似地说:“那我妈还要养我呢,这就花了一大笔钱了,不过,我以后会好好养我妈的,我妈养我也等于是在给她自己积攒养老的钱了。可是,你不同啊,你在道上混,收入比我妈高得多吧,你又不用养小孩,怎么手里才攒了那么点呢?我觉得你至少应该有两三万块钱才对头,哎,你把钱都花哪了?”
吴澄撇撇嘴,说:“我又不像你那么会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再说了,就只有你要养你妈,我就不养我妈了?我以前挣的钱基本都给我妈了,现在是家里条件好些了,我姐也出嫁了,还能贴补家里,我才不用跟以前一样每月往家里寄钱。跟你说,能攒几千块钱算不错了。再说,钱挣来不就是为了花的吗?趁着现在没人管我,挣了就花呗。”
季覃跟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说:“没人管你?啥意思?”
吴澄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这都不懂?我现在是单身汉,所以可以尽着自己花钱,等以后有个人在身边了,就交给她管,我还懒得操心呢。”
她?什么她?
季覃先是疑惑,忽然“轰隆隆”脑海里一阵电闪雷鸣,意识到吴澄说的可能是他自己未来的老婆人选,也就是可能会出现的小舅妈,顿时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老陈醋似地。
这段时间和吴澄同进同出,同吃同住,季覃因为一直忙着这样那样的,心里也没多想,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他在身边真好,心里安静又宁和,睡觉都踏实多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抢劫了似地,那叫一个难受啊,百爪挠心啊,偏又说不出来什么。
季覃赌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吴澄磨了好久的牙,忽又翻身回来,正对着吴澄,幽幽地说:“那好,明天把钱都给我,我给你理财!”以后你都不用操心你的钱没人帮着管了!季覃在心里恨恨地想。
第22章
贺斌的番外,贺斌是下一章就出场的龙套君
季覃回国半年,在吴澄的瑞阳地产公司当上副总经理,专门负责收购兼并的业务,以每两个月兼并一家公司的速度迅速扩大着公司的规模,以海归、有华尔街背景的超级投手、年薪两百万的光环迅速晋身为瑞阳公司内所有年轻未婚女性首选绩优股,最想嫁的人。
于是,季覃轻易都不敢出办公室的门了,因为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偶遇”,不是被打翻咖啡就是被撞掉文件,然后被人缠着要负责,烦不胜烦。
吴澄知道后,不无嫉妒地说:“在你来公司之前,享受这些待遇的人都是我啊。以前觉得这帮女的一个个花痴得贼烦人,这忽然一下子不烦我了,还真叫我有些不习惯。”
季覃对着镜子系领带,听完了冲着镜子里的吴澄帅气地一扬下巴,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还想一直垄断广大女同胞们的意氵壬啊?歇歇吧,等我来给你分担分担。”
吴澄最喜欢看季覃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的骄傲劲儿了,不是上午要赶着开早会,真想把他这样那样,咳咳,昨晚上根本没尽兴嘛……
吴澄忽然开口说:“咱俩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季覃歪着头想了想,说:“十一岁的到现在,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吴澄走上前,环着他的腰亲了一口,说:“人家说七年之痒,怎么两个七年都过去,我一点也不痒呢?还是这么,见了你就想……啃你!”
季覃笑着推他,说:“滚!我今天和布朗先生有约呢,别叫我迟到。”
吴澄是没痒,可是,有人痒了,不对,准确地说,是被“痒”了。
季覃见过布朗,将沙金公司并购的事情的细节敲定了大部分后,走出布朗长期在假日酒店的包房,去坐电梯。
电梯似乎已经到了,电梯口正有几个男女在进电梯,季覃连忙一个跨步迈入,对着帮忙按电梯的人露齿一笑,表示感谢。
季覃因为长得好,走哪里都很招人看,这一笑就更招人了,惹得电梯里的两位小姑娘一直拿眼睛悄悄地瞄他,还不时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季覃早就习惯了被女孩儿含羞的目光偷看,毫无不适感,只是泰然自若地站着。
但是,有一道目光似乎有些不同,带着慌乱和戒备。
季覃略略纳罕,微微侧头看向那道目光的主人。
咦,看打扮和气质是个熟女啊,不是小姑娘……季覃越发奇怪了起来,一般女人过了二十五岁花痴程度就下降得差不多了,不再为男人的皮相所迷惑,转而在意男人的钱包啊汽车啊固定资产什么的,也就不会随意地盯着一个好看的年轻男人一直看。
季覃忽然想了起来,这女的他见过几次的,这不是贺斌的老婆吗?
季覃正想招呼“嫂子”,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女的见季覃脸上露出见到熟人的表情,越发尴尬,甚至后退了一步,因为没站稳,差点扭着脚踝。
季覃正觉得奇怪,这女的旁边有个男的伸手扶了她一把,柔情脉脉地说:“怎么了?”
呃……季覃马上就明白了,艾玛,居然无意中撞破了女干夫氵壬妇,贺斌那煞笔,往日劈腿无数,终于遭报应了吧,他老婆这是红杏出墙了!!!
季覃根本没打算把是非往自己身上兜揽,更不会去告诉贺斌他的脑袋上冒绿光的倒霉事,每天买公司卖公司都搞不赢,管人家被窝里那点事情干嘛呢?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电梯一开门,季覃就匆匆出去了。
然后,季覃就忘记这一档子事了。
过了两天,吴澄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跟季覃提起贺斌的老婆红杏出墙被抓包的事情,季覃一口咖啡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被呛死。
卧槽,不会是我说梦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了吧?哎哟,那可真不是故意的。
吴澄挺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季覃说:“我是无意中撞见的。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撞见了他们?卧槽,你没事往宾馆里晃荡个什么?”
吴澄略恼火,“你都可以在宾馆里晃荡,我就不可以?”
季覃拉住他的领带,眼尾上挑,满是挑衅:“我去是办正事,人家老布朗坐轮椅,出门不方便,你呢,老实交代,你为啥去宾馆?”
吴澄只好说:“我没去宾馆啊,是贺斌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要离婚。”
季覃这才松开手,坐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贺斌?难道是他去宾馆开房正遇上他老婆也开房所以撞见了?呵呵,大家都开房,就相逢一见泯恩仇,家丑还外扬什么,丢人现眼!”
吴澄挨着他坐下,说:“季覃,你对人家贺斌那么大意见做什么?咱们和他是朋友,和他老婆又不是朋友,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倒是向着他老婆说话呢!”
季覃说:“我就是看不得他当初的狂样子,还动不动就唆使你跟他一样当种马,幸好你没被他带坏,要不然我把你钉墙上挂着!”
说了一会儿,季覃又好奇地问吴澄,贺斌是怎么发现他老婆有女干情的?不会真的是老公老婆各自开房,正好迎头遇见这么狗血吧?
吴澄边说边笑,“贺斌这小子,你还别说,粗中有细,不去当柯南都可惜了。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他是怎么一层层剥洋葱似地发现他老婆出墙的,真叫我大开耳界。”
原来贺斌出了一天差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床罩换了一个,因为以前的那一床没换多久,而他老婆以前的规律一般是一周一换,所以贺斌心里就疑心上了,但是,他老鬼地没有说,更没有问他老婆,而是跟个猎犬似地满屋里找那一床不翼而飞一般的床罩,愣是没找到。于是,疑心病越来越重的贺斌就去放避孕套的地方查看,这一看,就更不得了了,贺斌记得他出差之前有一盒没用完的,里面还有一片来着,这一下看,原来的那一盒不见了,换了一盒新的,还开封了,数了数,六个装的盒子里面还剩了四片。善于推理和联想的贺斌马上就推算出来,加上原本的一片,和这新开的一盒里少的两片,老婆和女干夫做了三次,由于战况太激烈居然把床罩都弄脏了,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于是,女干夫氵壬妇赶在他回家之前把床罩处理了,也许是扔了。
贺斌想到自家老婆居然把女干夫带回家,还做了三次,那男的的体力可比自己强多了,又是嫉妒又是恼怒,百爪挠心一般。可惜光是这两点疑惑也不能证明老婆就出墙了啊。
贺斌想跟老婆离婚,在离婚财产分割上又不想吃亏,便立誓一定要抓老婆的现行,这才求助到吴澄这里,尽管脑袋上戴绿帽很丢人,好歹打小的发小也不是外人,而且贺斌知道吴澄办法多一定能帮忙。
这就是吴澄知道这一档子风流事的由来。
季覃说:“不许给他想办法。要是那一天我没遇上他老婆,他老婆就不会心虚不敢去外面开房,而选择在家里做,于是,也就不会被贺斌发现了,那样的话,岂不是我对不起他老婆了?贺斌这煞笔,自己劈腿无数,被戴绿帽子活该。劈腿者,人恒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