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贼小猫
贼小猫  发于:2015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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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还下山去,看看也好……”华容望着那远山,口中喃喃地自语道。

但终究岁月如梭,江湖上时不时便有新派崛起,或是旧派从此绝迹江湖。这些年隐居与山野之间不问世事,此刻虽再次踏入这尘世之中,华容觉得自己已与这纷纷扰扰的江湖再无什么瓜葛。那究竟是该去往何处?华容一时间觉得人生竟是如此变幻无常,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会想到如今竟是落到这般田地,此时此刻不免发出感叹。

不知道那位现在可好?华容心中一个人影渐渐浮现,但那人的容貌始终如同他的行踪一般,神秘莫测,模糊不清。不如就去那草屋看看,但也许那人和那草屋早已不在。不过心中有了去处倒也是件好事,于是简单的打点好行装,华容离开多年隐居的山野,重入江湖。

时光改变了人事,也改变了环境。华容再次踏入过往记忆中的一处,那原本的景致早已随着时间而改变。眼前,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条湍急的河流,清澈的溪水拍打着岸石。两侧的林木花草茂密参差,再无过往的稀疏萧条。再往前望去,一座精致小亭远远地依山而建,溪水自它下方穿梭而过,好一块方外之地,倒是有些像那人的性情。

走入亭中,手指轻拂过面前的石桌石凳并未粘上尘污。但见那石桌之中竟刻着一个棋盘,不知何人常来此处,想必定是一个闲情雅致之人。甩开衣袍,华容坐于石凳上,望着这四周的青山绿水,仿佛又回到西域天山以北的山野林间,只是更多了一份秀丽静雅。

也不知过了多时,许是多日赶路疲劳,华容便趴在这石桌上安然睡去。朦朦胧胧间仿佛身侧有几缕轻纱缓缓舞动,那火红的颜色,似真似幻,似梦似雾。下一刻,脑中一个人影突地浮现在脑海之中,顿时睡意全无,华容猛地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只见前方一位身披血红薄纱之人,背对着华容而立。那周身的气息依旧如同多年前一般飘渺不易亲近,狂傲不可一世。

华容一见此人,嗖地撩开衣袍,当即单膝跪地,道:“师——!”

“恩?”只听前方站立的人影轻哼一声,好似不满。

“前辈!”华容立刻改了称呼,恭恭敬敬地回道。

“多年不见,你看着苍老了很多。”飘渺的声线,仿佛自远处传来。

“晚辈一直隐居山野,的确苍老了很多。”话落,只见眼前红纱舞动,已经来到跟前。

弘影轻轻一笑,伸出一手抬起了华容的下颚,道:“恩……不过倒是另有一番滋味了……”

“前辈……”华容面露无奈,露出一丝苦笑,眼前的人带着一张白皮面具。

忽地,两人眼前白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宝剑挡在弘影与华容二人之间。

“你又不安分……”话音未落,那轻薄红纱已与那白衣纠缠一块,唇齿相见。

第九章:占居青山

清雅的竹屋内,一架古琴置于案上,一鼎古朴的香炉香气袅绕。前方一红一白人影交错,红衣者面上带着一张白皮面具,遮去大半张脸,却被一张朱红的唇,终是掩不去那绝代的风华。白衣者腰间一把青山绿水宝剑,面容俊秀,身形风流倜傥,眉宇间藏不住的英气逼人。只见这二人唇齿纠缠,衣衫相溶,仿佛这天地之间再无他物。

屋外,华容坐在那石桥之上,把玩着手内的一枚青竹小叶。往里屋再一望,终是无奈摇头,不知这里面的两人要到几时才会注意到,这外面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我只当你从此再不愿踏足江湖之中,不想今日倒会来了此地。”竹屋中,那一袭火红的轻纱,十指轻拂过面前的古琴。

“此事一言难尽,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好给我一个去处。”华容双拳一握,神情恳切。

“你就暂且随慕容去青山派占居吧。”弘影看了看身旁的白慕容,话中别有意味地道。

离开那片幽静之地,华容再次打点行装踏上路途。当年一时年轻气盛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因而自废武功,整日以酒为伴。却不想某日误闯山中,遇上这邪魔琴之主,当日见他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丢来一句:‘天下第一刀’,今时今日真是难看,不如终其一生,活着受罪才好。之后便跟着此人学习医术,远离中原,隐居山野之间。也偶尔下山替村人看病,得些铜板添些家用。

想来世事难料,曾以为自己定会在那山野之中终老残生。等将来身归黄土,有缘在那阴间遇上那人并当道个歉,此生无法赎清的罪孽,来世必定做牛做马好生偿还。

现如今,不想本是孤独的山野生活,竟会一次次引来不速之客,再后来事事早已拖了他华容所能掌控的地步。原来那个叫晟康的小子,尽是魔教的西坛坛主,想来那回自己所关之处定是魔教西坛了。一想至此,华容心中便已有了定数,便随白慕容一同去青山派占居。

青山派隐匿在山林之间,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大不小,教中弟子约莫一百来人。教内规矩算不得森严,去留全屏个人随意,倒是每每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来此拜师学艺。这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倒是与华容曾住过多年的山野小屋,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只是住久了,这青山派从外看好似与世无争,隐在这山林之间,不过问世事,独辟蹊径。但这里面的人似乎也都有那么些个来头,且不说那大师兄白慕容原是当今武林盟主白慕瞳的养子,怪不得一身武艺如此了得,还与那魔教的邪魔琴之主较好,似是有一番理不清的瓜葛。再看那二师兄张青衣,平日里话虽不多,却藏不住那一身出生于书香名门之家的独特气息,好似与那白慕容之间关系也非比寻常。

再去看这青山派掌门——玄七子,看似他早已不入江湖有数十个年头,凭他华容十多年的江湖经验,但此人背后也暗藏着诸多玄机。而此后数月,青山派的教中又陆陆续续收了两名弟子,来头看似也非一般寻常,似乎与那魔教也都有些来往。看来要找寻那小子,这青山派果真是个再适合不过的好地方。

冬日山间的清晨虽有些寒冷刺骨,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正好是用来锻炼自身体魄的最佳时机。眼前穿着轻薄劲装的青山派弟子们早早地来到练武场,挥舞起了拳脚。

“四师兄呢?”说话的是新来的五师弟叶琦,黝黑的脸庞,看上去年岁不过十三、四岁,一双黑如琉璃的眼睛滴溜溜地正向四处搜寻。

“这几日师父下山办事不在教中,恐怕四师弟又偷跑下山了,这会儿不知又在哪个酒楼宿醉未醒吧!”大师兄白慕容一边打着拳脚一边靠了过来,同新进的五师弟道。

“哦!原来如此!”叶琦似是明了地点了点头。

“我昨个让他帮我带的沁春园的墨,不知道他带了没有?”二师兄张青衣也跟着凑了过来,只是这神色间似有些无奈。

“四师弟要是忘了,我等会儿练完功也要下山一趟,正好给二师兄你捎上。”一旁的三师兄华容,接话道。说不清哪里相似,当日入得这青山派,一眼见这张青衣,眉目之间似有一丝那小子的神情姿态,倒是让华容心中升起一股亲近感。

“那便有劳了。”张青衣微微含笑,向华容点了点头道。

“二师兄下山是要作何?”叶琦转着他那双黑如琉璃般的眼珠,凑了上来,问道。

“去见个故人。”华容闻言,似是不愿多说,转身撇开脸去,随口应道。

“这样……”叶琦垂下目子,脸上露出一丝沮丧。

“五师弟可是闷了,要不今晚我们去找四师弟,到山下玩玩如何?”大师兄白慕容道,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他那个好前辈也是许久未见了啊。

“真的!?”只见叶琦那两颗黑琉璃的眼珠直直放光,点头似是捣蒜。

“大师兄你怎能如此偏心!也带我们一同去吧!”不知何时,一群青山派的弟子都围拢了过来,将他们及个师兄围在了中间。

“是啊!这几日师父不在,也带我们几个一同去吧!”

“也带我们一同去吧!”几个弟子闻言,在一旁赶忙符合道。

一时间这早间的晨练场好似清晨街面的早市,倒是越发热闹起来。远处一棵被雪压弯的松枝,似是也受这阵阵的喧闹声,终是挥动了两下,抖落了覆在它上面的一层白白积雪。

晚上城内的街市华灯溢彩,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只见远远来了一群人,好似如放出了笼子的鸟儿,东串西跳,叽叽喳喳。而走在最前头的三人更是引人注目,一个手握宝剑白衣飘飘潇洒倜傥,一个手持檀木纸扇斯文间透着一股风流,一个虽年纪尚小却出奇的活泼顽劣。引得街上出来游玩的姑娘小姐们,状似羞嗒嗒地三三两两围着他们周边议论纷纷。但却又不敢靠近,总保持着那么点距离。于是本就热闹非凡的街面,此刻因这群人又多添了一道绮丽风景。

青竹小屋内,琴声悠扬,香醇的美酒四溢而出,一袭红色的轻纱随着这美妙的琴音舞动。只见那抚琴人的前方,另一人身穿白衣,一手提着一只白瓷酒壶,另一手合着这绝世琴音挥舞着青山绿水宝剑。放眼一望,好似一幅人间仙境图。

白慕容挥出的剑气,划出一道道光影,将那青竹上的竹叶纷纷打落下来,一阵风轻轻刮过,好似下了一场竹叶雨。

“你的剑再这样舞下去,我这儿的青竹怕是要变竹竿了。”细细轻轻的嗓音一落,只见红纱轻动,那本要落地的竹叶顷刻间收入红衣人的怀中,朱唇亲启道:“可惜!真是可惜了!”

绝世的琴声戈然而止,白慕容无奈地收了招式,神色间似有不满,“可惜了我舞了这么久的剑,前辈却连一眼都不愿看,只知怜惜这些个竹叶。”一甩衣袍,白慕容依坐在一张竹椅上,抬起手内的酒壶,那涓涓地酒水便倾入他的口中。

“总坛前几日传来飞鸽传书,魔教西坛的坛主已数月未去总坛领命。我这里有张密图,你替我交与那华容。”弘影衣袖一挥,一张似粗糙的羊皮之物落入白慕容的怀中。

“前辈这是又要成人之美了?”看了看那张密图,白慕容将它收入怀中。

“我向来不爱管教中事物,有人替我办了自是更好。”弘影走上竹屋外的一座石桥,取了怀中的青竹叶,将它们一片片洒入石桥下的溪水之中。

闻言,扔开手中酒壶,一个旋身,白慕容将坐在石桥上的弘影拥入怀中,口中湿热的气息喷薄到弘影的耳廓内,“前辈最爱的……自是跟我白慕容在一起了……”

桥下溪水潺潺流动,自红纱中滑落的竹叶随着这溪水四散而去,两抹交叠的人影,映射在这清澈的流水之中。

茂密的山间,只闻鸟鸣,一处一汪清潭碧波荡漾隐匿在这林木之间。与这难得的景致所不同的是,那石滩的岸边竟竖立着一座孤坟。倒是这逝者早已登上极乐,抛下这红尘俗世而去,而未亡之人却终是无法释怀。

只见来人跪与这孤坟之前,用衣袖擦去附在墓碑上的尘土。片刻之后,起身徒手拔除不知何时疯长与孤坟边的野草。草木本无情,割伤了皮肉,人却也似这草木一般不知疼痛,丝丝血丝顺着这裂开的皮肉而出。末了,人出怀中取出一块木头,再次徒手将其劈成了两半。再一运功,便只用两指就在那木身上刻下了字迹——‘天下第一刀’之墓。

刻好的木牌立在那孤坟一旁,终是站起身来,最后再望了一眼前方这一汪清波的潭水。心道,此生,便不会再来。

江湖上有个神秘组织,人称魔教。江湖上的人只知其有四坛,分处东西南北四方。魔教中的人怪异无常,变幻莫测。魔教中的人,身份不明,江湖中的人纷纷猜测。有人说是隐在某处山间的高人,有人说也许是哪门哪派的掌门或弟子人,有人说也许是那皇城中的皇亲国戚,也有人说这人许是就在自己身边暗藏多年。

十多年前,江湖上曾谣传名满江湖的“天下第一刀”为了一个男人,亲手劈断手中兵器,烧了自家宅院。之后又与那魔教的邪魔琴主人因缘际会,突然在江湖上消声遗迹,恐是已入了魔教。而十多年后,江湖上再次谣传,当年的“天下第一刀”再次重出江湖,却只为寻得一人。曾为一人隐去,如今又为一人出山,江湖上的人都道:这天下间,最最难闯的便是一个“情”字。

冬日,西域北部的荒漠之中早已是奇寒无比,草木不生,人迹罕至。却有一人,之身深入这北部荒漠之地,只因此处,便是那魔教西坛的隐秘之地。华容自邪魔琴的主人那里得了这张密图,便日夜兼程地再次返回西域。据说每年只有在这严寒之日里,魔教西坛的总坛才会在这荒漠中偶尔显现出来。其它季节时日里诺是见到的,不过也只是如那海市蜃楼般的幻影罢了。在这天寒地冻的荒漠之中,要不是如华容这般内功深厚之人,恐怕是还未见到那虚幻的西坛城池的影子,人变早已经身首异处,更不用说什么进入城池之内了。

此刻,深处在荒漠中的华容,测算着日头已到正中,将怀中的密图取出,拿在手中。却是不看,只将它展开举在眼前。好似一张山羊粗皮制成的密图,竟在这正中的日头中渐渐变为一张透明的薄纱。再一瞬,华容眼前透过这张薄纱,隐隐看出一座城池的模样来。但如诺拿下密图,面前却依旧是无边的荒漠,并无一物。

华容凭借着这张密图,顺利找到城门,步入城中。只见眼前的城池内有街有巷,有酒楼有屋宅,有客栈有当铺,也还有那小铺和随意当街而设的小摊。这表面看似与一般的城池并无一二,但却唯独不见城中有半个人影。细细看来又不似那久未人居的荒废空城,街面上是干净的连一片落叶碎石也无,就连那酒楼里的桌椅墙角也未见有一丝蛛网尘土,不禁让人心身一股莫名寒意。

“在下华容,得邪魔琴主人相助,特来此拜访魔教西坛教主!还请通融!”华容连连数声叫喊,绕着这座无人的城池数圈,找遍了城中上下各个角落。寂静的城池内终究只是回荡着他一人的声响,不见有他人回应。

几个时辰之后,华容飞身跃起,停驻在一座高塔之上。远处夕阳西下,夜色渐暗,放眼望去,寂静的城池中依旧只有他一人。

第十章:风水轮流

几日来滴水未进颗粒未食的华容,眉目微皱,叹了口气,踏离了这座无人的空城。只留下一句:“臭小子等着!我还会再来!”

一年之后,华容带着些干粮水袋以及怀中的那份密图,再次深入西域荒漠之地。眼前依旧是那一尘不染,空无一人的城池。但无论华容在城池中如何叫喊,却终是无人应答。

华容在空城中寻了个酒楼的客房,安然自得的住着。偶尔他想象着与那小子再见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偶尔又会想到过去在那木屋之中两人相处的时日。不知道那小子是打算躲着他华容多久?憋闷了,华容就跑到大街上继续叫喊,把晟康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依旧见不到半个人影,半个人声来回他。

这日,华容又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喊叫起来,“臭小子!你要不就来个痛快!杀了我!或者我们干脆打上个三天三夜!”说完,华容想了想,又道:“或者这样吧!小子,你要是想把我吊着玩,横着玩,躺着玩!怎样都行!就是别躲着憋着!可千万别憋着啊!喂!臭小子!你到是听见没听见!我知道你准是听见了!哈!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这么能忍!这一年来硬是憋着不来找我!”

喊累了,华容就喝上几口自己带来的水,一边啃着手里的干粮,一边继续自言自语道:“这事是我不好,怪我没早跟你说。这里有宅有屋,倒是不错,就是缺了点人气。过去我虽一人独自住在那林木山间,但如今不知为何总怕一个人待着。这人那……还是会怕寂寞的……你来陪我,怕是我华容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是快快出来吧!我华容随你骂随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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