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扇底
扇底  发于:201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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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见李悯穿的是寻常衣物,带的侍卫也少,心想他来找自己,大概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赶紧把人迎进去,一边还吩咐兰蕙去叫厨房添菜。见白球球正肆无忌惮地打量李悯,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以示提醒。

然而李悯已经注意到了白球球的目光,他也正在打量白球球——好像在哪里见过,李悯心想。

白球球只是好奇,只是一眼又一眼地去看李悯,被李惟提醒了,就赶紧跟上去不再看了。倒是李悯的眼神,一下子痴了。

“皇上,臣家中有很不错的新茶,跟宫中的是不能比的,然而是一位朋友自己茶园里重的,别有一番风味。”李惟出言打断李悯的注视。

李悯有些尴尬,想必眼前这位少年,就是李惟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了,不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还是哪个女支馆里寻得的,看模样像前者,只是怎么好人家的孩子会委身于男人身下呢,李悯自嘲道,真是想多了。

进了里屋,李惟叫白球球泡茶,李悯貌似在欣赏茶道,实则却是在揣摩白球球,刚才他听到白球球说话,觉得连声音都似曾相识,愈发惊疑。

“皇上,臣弟正要向您介绍,这位就是——”李惟见李悯那样子,以为是他看上了白球球,李悯能在琼林宴上一眼看中白皓,就也有可能看中白皓他弟弟,白球球是没有白皓聪明,可第一眼见到的,不就是相貌么,白球球的长相可是不必他哥哥差的。李惟有心要宣示主权,可又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才说道“这位就是臣喜欢的人。”白球球听见李惟这么说,脸都红了,拿茶壶的手抖了一抖。

“哦——,果然是一表人才。”李悯自然是读懂了李惟话中的意思,想来是自己刚才的举止太不体面了,有些不好意思,便夸奖了一句。

茶沏好了,白球球本来是先端给李惟的,在李惟的示意下,先是端给了李悯。

“好茶!”甫一入口,甘香满盈,难得的是入喉也很爽利,倒和李悯近日品尝的一些新茶很有些不同——可是,不同归不同,好像——这样的味道,也很熟悉。

第28章

“果真是好茶”李悯赞道。李惟也不谦虚,很是得意的表示,这茶全京城也只有自己这儿有。李悯却忽而神色肃然,“三哥方才还道这茶是一位朋友送的,朕倒想向三哥打听一下这种茶之人。”

李惟有些惊讶,心想这茶是白球球家里的,刚要撒个谎圆过去,白球球就说道,“这茶是我家里的呀,皇上也觉得很好喝么。”

“哦,看来你可是杭州人士?”李悯道。

“天底下又不只有杭州才产龙井。”白球球嘴一撅,不服气道,“好喝便是了,我家在扬州城外。”

“倒是朕偏颇了,对不住对不住。”李悯觉得白球球有趣,倒也不和他计较,反而客气道。

“好了,球球。”李惟止住还要说话的白球球,又朝李悯说道,“皇上想必还没有用过晚膳吧,不妨在臣家中小酌?”

“正是找你来喝个小酒的。”李悯道。

晚膳很快传上了桌,李悯见白球球也在席上,心想这李惟果真对他宠的很。

李惟其实有些惶恐,不知李悯为何突然来找自己喝酒,皇后诞下二子,本应是非常喜庆之事,皇上却不留在宫中陪皇后,李惟有些好奇,话到嘴边自然是不敢问出来的,只好陪着皇上聊天,一顿饭下来,还生出吃力之感,好在李悯也不多留,饭后又小坐了一会,赏了李惟园子里的几株花,就回宫了。

“吓死我了。”白球球见李悯走了,扑到李惟怀里去。

“怎么了,我看你不是和皇上很是聊得来么。”李惟在白球球脸上掐了一把。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干嘛领他道园子里去看花啊。”

“花本就是让人欣赏的,这又有什么不对。”李惟摸不着头脑。

“那几株牡丹是正在修炼的花妖!要是皇上看中了,要把它们带回宫里去怎么办,它们会死的。”在白球球眼中,花妖当然是比普通的牡丹美丽许多的,他刚刚学会了通灵,勉强能和李惟园子里的牡丹花妖对话,故而对它们十分的珍爱。

“花妖?”这下轮到李惟大吃一惊了,“你是如何知道的?为何不同我讲?”

白球球撇撇嘴,“我刚学会通灵,就能看到它们了呀。它们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没特地和你说的,现在你问了,我就说了。”说完还去看着李惟,好像是怕他怪自己。

“院子里有花妖……会怎么样?”李惟心下惶恐。

“你放心,它们都还很小,你想想,你从花圃里买了肯定也没多久吧,还要好几百年才能修成人形呢。”想了一想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它们是不干净的东西?”

李惟见白球球那紧张的样子,心下好笑,“你说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信。”白球球愁得要命,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想起李惟和自己不一样,他是人,当初看到自己的龙角的时候样子那么凶,他还真怕李惟这就去把那些鲜妍多姿的牡丹花连根拔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李惟摸摸白球球的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我不会去拔掉它们的,你放心,坏了仙家的修行,我可不敢。”

白球球笑了笑,纠正道,“它们是妖,还不是仙呢。”

“你懂的真多。”李惟打趣他。

“你放心,要是遇上什么不好的妖,我一定替你把它赶出去,不过花妖都是很弱小不会害人的,你对它们好,还会报答你,你相信我。”

“那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报答我啊。”李惟突然低下头亲了亲白球球的耳朵,有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又不是妖。”白球球被李惟的声音蛊惑,话都说不完整了,心想你才是妖怪,你是狐妖转世的吧!

李惟回宫以后直接去了书房,他记得案头曾有一本诗经放着,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侍女们打扫的时候并不曾乱动他的书册,李惟找了一会便找着了。

他一页页翻过去,看着上面完全不同与自己字迹的小小批注,当初看到这本册子的时候就心生疑窦,觉得自己案头为何有这样一本书,他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四言的,现在见到书册内页陌生的字迹,李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人,忘得彻彻底底。

正恍惚间,李悯似乎听到婴儿的哭声,想来那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决定过去看看。

韩初柳醒了,刚才正在逗弄儿子们,大概是乳娘说要抱着孩子去休息了,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感到不安,大哭起来,不一会儿另一个也放开嗓子哭号,一时间房里好不热闹。

见到李悯进来,乳娘和婢女纷纷行礼,连韩初柳也要下床,倒是被李悯劝住了。

韩初柳礼数到家,面上却着实没什么表情,看到皇上也依旧是神色淡淡的,低头哄自己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李悯忽然觉得一阵怒意涌上心头,凭什么那韩初柳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生产时痛极口中还呼喊着他的名字;自己脑海里明明有个模糊的影子,似乎长得和李惟府里那男孩一样,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皇上,您要不要抱抱小皇子?”其中一个乳娘见皇帝站在那儿不说话,走近过来,把手中的婴儿抱给李悯看。

李悯象征性的抱了抱,果不其然小孩子哭的更厉害了,乳娘赶紧又抱了回来,轻轻哄着摇晃着。

韩初柳月子期间,是不和李悯睡在一起的,李悯看了看好像没他什么事,被那乳娘心肝儿肉肉的哼唱搅得心烦,没待一会就走了。

然而关于那个影子的念头,一出现便无法收拾。躺在床上,李悯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床幔,一个人在那儿想事情。他回忆了一下,当初似乎有个小侍卫来禀报自己说一个什么人不见了,但后来呢,李悯觉得自己似乎记不清了。

第二天下午,李悯坐在书房里读书,正好是明月进来伺候,李悯举起手边一本书问道,“这本书是谁看过的,还记得么?”

明月并不识字,此时甚至不敢从李悯手中接过那本书,只是低声道,“皇上,这御书房除了您,也只有白公子来过,奴婢不识字,但猜想……是他的吧。”

“白公子。”李悯把这三个字反复咀嚼了一番,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这个白公子,朕为何一点印象也没了?”

“奴婢该死,奴婢不敢欺瞒皇上。”明月吓得跪了下去。

“你说吧,朕是真不记得了,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心里可奇怪的紧。”李悯有些不耐烦。

“白公子,是皇上您……”明月的声音低了下去,“喜欢的人,当初您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中了探花,后来就和您在一起了;再后来,随您进了宫,后来……后来又出宫了。”

“可是和白太医一族的?”

“是。”明月战战兢兢的,就怕说错,不过她也是从太子府就在服侍李悯的人了,对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他为何出宫?”李悯又问道。

“当时……当时他说要去看望病中的白太医,后来就没有回来了。”

“是这样。”李悯若有所思,低声说了一句。

明月见李悯不说话了,头也不敢抬,只是那样跪着。过了好一会李悯才回过神来,叫她退下了。

有了这些线索,要查些什么便很容易了。没多久内侍尤安就整理好了各种关于白皓的消息,前来禀报给李悯。

“白皓……”李悯把这个名字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好似有其他声音同时响起,便又问道,“可是有画像?”

“回皇上的话,这位白公子自从琼林宴后就跟在您身边,并没有担任何种官职,所以也没有画像可查。”尤安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个白皓,明明是皇上的身边人,按说是皇上最了解不过的,现在要自己来查探他的身世背景,尤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了,下去吧。”李悯有些疲惫,似乎只要用力去想有关于这个人事情,脑子就会发疼。李悯又摊开了那本诗经,书页还非常新,看得出主人是敬惜字纸之人,某些段落下有一行行蝇头小楷,字迹清秀,他抚摸着扉页下方小小的一个皎字,那些恼火和不耐烦的情绪渐渐就平复下来了,到底是什么人呢,李惟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划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第29章

“我知道是谁。”白球球目光灼灼地望着李悯,像是等这一刻很久了似的,“我哥哥是吗,你终于还是记起了他,也不枉他和你相识一场。”

“你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么?”虽然白球球的话听起来丝毫没有恭敬的意味,但李悯更急于知道真相,也不在意了。

白球球忽然换上了一个苦恼的表情,回答道,“如果你知道了前因后果,肯定会怪他,我可不能说。”他是被李惟惯坏了,即使在皇帝面前,都忘了收敛神色,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你觉得你哥哥会因为我怪他而不愿意告诉我吗?”李悯将他。

“……”白球球思考了一下,“那你又不吃亏,你只是忘记他了而已啊。”

李悯愣了一下,觉得这对话有点费力,心想眼前的少年实在是有些恃宠而骄,可自己又不是李惟。

“那我为什么会忘记你哥哥呢?”李悯反问。

“因为——”白球球说不下去了,憋红了脸,“他是为你好。”

“为我好……”李悯揣摩着这三个字的含义,“若是我说我很在意呢?”

“您为何要跟已经忘记的事情过不去呢。”白球球有些不耐烦,李悯一直在兜圈子,真不是道哥哥为何喜欢这样的人。

“并没有忘记,只是记得不清楚罢了,真要忘记了,就不会找你来了,朕要见你哥哥一面。”

“看来您是已经寻过他了是吧。”

“没错,消失的干干净净,真是好手段。”

“好吧。”白球球答应了,他本来就见不得李悯单方面忘记白皎皎这件事,虽然他不知道李悯想要做什么,但少年人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撮合他们。

白球球回去以后很得意地和李惟说起这件事。

“你是说皇上忘记了这么个人?”李惟很诧异,原想着顶多是白皓突然变得有骨气了不愿意如此不明不白地久居深宫,现在皇上倒成了“受害者”。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白球球本来很得意自己做了件“好事”,看到李惟的态度以后,有些犹豫。

“胆子真大,别告诉我这件事你也掺和了,现在急着洗脱罪责。”

“没有没有,保证没有!”白球球连忙保证道。

“好吧,可不许对我做这种事,你哥哥他是怎么做到的,嗯?”

“大概是喂皇上吃了一种什么药,然后皇上就忘记他了。他也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啊,你说,要是他突然出宫了,皇上还到处找他,岂不是很麻烦?”白球球忙着给哥哥找借口。

这样的事情对于李惟来说未免过于猎奇,要好一会才能消化,只好说道,“我倒喜欢起你现在这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来了,好歹,不会给我下药。”

白球球瞥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这么想不开,我哥哥明明就喜欢皇上,却让皇上忘了他,这有什么好的?要我……我就忘了你!”

“你敢!”李惟在白球球脸上拧了一下,“已经晚了,你的身体已经记住我了……”

少年人的谷欠望来得直接而猛烈,李惟只是轻轻逗弄了几下,白球球的脸上就染了一层红晕。面对自己的反应,白球球有些不敢相信的尴尬,呆呆站着,连动也不敢动。

“你看,是不是很灵?”李惟的手指恶意地向下伸去,隔着一层衣服撩拨小球球。

白球球被这异样的酥麻感觉弄得羞恼不堪,抱住李惟说了句什么,“那可不行。”李惟想都没想就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这样,硬忍着……会憋坏的。”

一番云雨,白球球直接错过了晚饭,躺在床上,陷入哥哥马上就会和皇上和好的幻想中,一脸傻笑。

“这么开心。”李惟抱着他,明显是会错了意。

白球球侧过身来抱着李惟狠狠亲了一口,思绪回到现实中。“起来了,我要洗澡。你弄到里面很难受。”但凡在这种时候,白球球谈论这些问题都是理直气壮的,反倒是真正在忄青谷欠中时,显出羞涩软弱的模样来,李惟早就看透了,当然,也很喜欢。

“我抱你去。”李惟逗他,明知道白球球不会同意。

白球球瞄了李惟一眼,把他推开到一边去,“总有一天一定要把你做到下不来床,让我抱抱你!”

“好啊,我等着。”李惟从来没把这句话当真过。

同样的时间里,李悯却在为韩初柳的事情烦恼着。

他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皇后心里存着的是其他男人这件事情的,可又总归是家丑,他在向韩初柳的贴身婢女问起“梓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没有打算瞒着韩初柳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自己恼火对方却一无所知的道理。但原以为韩初柳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她正在月子中,平时并不走动,李悯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能主动去看她——这让人觉得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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