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送小(包子)下——千里孤陵
千里孤陵  发于:201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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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送许维的,我帮他养两天。”燕承锦道:“……回头就叫他搬走,我也不是很喜欢……”

林景生失笑,不再往下细问。燕承锦口中的别人自然是冯二小姐,这姑娘对许维那点意思像是当了真的。这么长日子下来依旧兴致不减而且变本加厉。那木兰名义上是送许维的,实际上是对燕承锦投其所好。平素也常送些礼过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燕承锦收了也就收了,回头寻个什么理由,常常让许维于她家的新开的酒楼往来。

此事燕承锦与林景生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许维那人木讷,想来也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打这么一个人的主意,那冯二小姐委实是辛苦。

两人拿这话说笑一阵,燕承锦也并非全是看热闹的心思,把冯二小姐的种种表现看在眼里,倒真替许维想过这事。许维算是个官身,但武将的地位要比文臣略低。冯家有钱却是商贾人家。且冯二小姐常年在外抛头露面的,一般女子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当了娘的都有,如今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不见得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两相权衡,两人也算得门当户对。

况且冯洛华再怎么抛头露面,总也还是个女孩子,谈婚论嫁这种事总不好再叫人家先开口提出来。

燕承锦之前提到替许维说亲一事,倒不是随口一说。眼下燕承锦有大把的空闲,每日里闲得无聊,便琢磨着要把这事给撮合成了。

不过这也不能冒然。与林景生商议一番之后,先着人去探一探两人的意思。

冯家那边确定一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果然冯二小姐本就是那个意思,稍微装一装羞涩之后便扭扭捏捏地点了头。冯老爷子愁这个女儿的亲事愁了好几年,许维他也见过,小伙儿模样俊俏人又老实,他自然没什么意见,而她那位似乎对燕承锦颇有敌意的大姐前几日离开了京城,而且也管不了她的事情,总之冯家这方面没遇到什么困难。

许维对此倒是狠狠吃了一惊,这块榆木与冯二小姐来往了这许多时日竟也没有想到男女之情方面去。不过许维在一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之后,最后本份又老实地表示他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

燕承锦对他这个态度表示嗤之以鼻,跟林景生私下里说他明明是自己也想娶媳妇呢,还弄得好像谁强迫着他一般。不过这事也就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如此就由王府出面替他寻了媒人上门说亲,林景生替他出了聘礼。虽然许维表示他独身一人,娶妻还是入赘都无所谓,但燕承锦还是买了个单门独户的院子送他,虽然不大,也比不得冯家的老宅,但总算是有个他自己的家。

张罗这些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一切谈妥,把迎亲的日子定在了半年之后。

没把窗户纸捅破之前许维还觉得没什么,如今成亲的日期都确定下来了。他反倒腼腆起来,不好意思再独自与冯二小姐来来去去。每次去冯家总要寻人作陪。他本来在一座一干侍卫之中人缘还不错,但这事那一干大多没成亲的小年轻侍卫一个个都不乐意,自己媳妇儿还没影呢,谁爱跟着看你们两个人在那儿卿卿我我的?

于是最后多半与他一道出门的时候居多的人反而成了卫彻。

近来燕承锦整日窝在府中不出门,卫彻除了训练手下侍卫之外也有大把的时间空闲下来。他成过亲且脸皮奇厚,只要那两人好意思在他面前亲近,他只权当看戏。与许维作个伴也没有什么尴尬的。

不过卫彻觉得许维木讷寡言,泰半也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来,冯二小姐又是个机灵的,当着他的面也不会说什么。便懒得去听他两人见了面都说些什么,多数时候都自个寻个地方叫些吃食茶点坐一会,等许维说完了话再一道回去,权当是出来闲逛。

这日在一家酒楼里坐着,不经意间瞧见陆家的马车停在街对面,马车中陆老夫人与那陆青桐都在,正探出头来一名扛着布幌的游方郎中在说着话,不多时两人下了车,带着两名丫头与那郎中一起上了对面茶楼中去。

虽然那名郎中看起来相貌堂堂看起来似乎颇有几分本领,但卫彻眼光老辣,早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这种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即使不是不学无术,多半也就是会几手药方小打小闹,没有什么真本事。卫彻对陆家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去管他们家的事。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但不多时几人就从对面茶楼中出来,那朗中一脸愤色,朝陆家几人拱了拱手,依旧扛着他的幌子扬长而去。陆家几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陆老夫人满脸如丧考妣的神色,神情都有些恍恍惚惚,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陆青桐脸色也是发白,低着头也不作声。他却比陆老夫人还要强上一些,还能在陆老夫人脚步踉啮时伸手扶了一把。

陆老夫人看向他的神色复杂难言,跺了跺脚却什么也没说,在丫环的搀扶下长呈短叹地上了车。

卫彻瞧着古怪,琢磨着要不要去寻方才的游方郎中,问问他到底说了什么使得陆家人这般情形,再一回头街道上却已经不见了那人踪影。

卫彻随便想了一想也就没往心里去。不过回去之后,傍晚与林景生燕承锦坐在一起乘凉闲聊时,倒把在茶楼看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天麻听这消息毫不掩饰地兴灾乐祸,笑嘻嘻道:“管他们怎么回事,横竖有事也和咱们没关系……”他被冬青暗中拧了一把,到底是把有事才好这句话给吞了回去。只是仍是高兴,笑嘻嘻地拎了茶壶挨个给杯子续水。

燕承锦听过也就算了,但同样有些好奇,但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并没有想要去刨根问底。

不过这事很快就从陆家内线那里得来消息。陆老夫人不知上哪儿寻的郎中,道是能断人腹中胎儿男女性别。从无谬误。他断然言道那陆青桐腹中是一女婴,还因此与陆老夫人起了几句争执,最后连诊金也没要便走了。陆老夫人一心盼着孙儿,听闻此讯如同晴天霹雳,昨天回去之后黄土地是哭了半夜没睡,连带着对那陆青桐也没有好脸色。今天一大早便要急着另请医者来探看。

推断腹中胎儿性别这种事本就与大夫本领无关,向来没有十拿九稳的。寻常医者谁也不会轻易在这方面做向孕者家人作保。陆老夫人此番折腾自然是白费工夫。

林燕两人得知此事,最初也只觉得这事出得莫名其妙。

第101章

燕承锦对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或者是个小哥儿,自然也好奇过。即使他没有一点要生男娃娃或是女娃娃那样的想法,不过如果事先知道了的话,就可以先给孩子准备好合适的衣物鞋帽,最起码给孩子想名字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刘郎中和一名姓孙的太医如今就住在府上,方便随时照应,燕承锦也曾问过他们两位,自然两位大夫谁也无法给他说个明白,毕竟隔着肚皮的事,这年头谁也没长透视眼。

燕承锦也就不执着此事。反正对各种可能都做足了一番准备,虽然这孩子最后的名字大约得让皇兄来定,但这并不妨碍他与林景生乐此不疲地想了一堆名字出来。按林景生的话来说,哪怕是这次用不上,日后两人多努力,早晚也有用得上的机会。说这话的后果,便是林景生后背上挨了他一记恼羞成怒的拳头。

陆家如今为这种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情大费周章,虽然陆老夫人对此事完全不肯相信,可那名郎中说得信誓旦旦,她心里如何会不存胡疑,一时虽还不会对陆青桐怎样,但态度显然会会有些变化的。

想起当初陆老夫人得知陆世玄还有一线血脉时的不尽欢喜,再对照眼下,难免令人感叹。

燕承锦对陆青桐始终有些蒂芥无法释怀,但自己也将为人父,腹中的孩子如今一日比一日的活泼好动,感受着它一次次舒展手脚的动作,倍感辛苦之余,心思却一点点一天天地逐渐柔软细腻起来。对于那个孩子的怨恨已然淡了下来。

林景生名义上还叫陆老夫人一声姑母,两人商议之后,只有让林景生暗中提点一下陆世青,让他多加劝慰,是男是女何尝不是她儿子的骨肉。

林景生比他考虑得更为周详,却不是只让陆世青劝一劝,还仔细叮嘱他这些日子谨慎一些,找几个明理宽厚的姑嫂劝老夫人且宽心些。若是陆老夫人闹得太过,务必要阻拦下来。

他做这些举措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陆青桐将近九个月的身子,陆老夫人若是太过折腾,真出点什么事,那毕竟是两条人命。

他们能做的也就这些,算是看在燕承锦与陆世玄到底做过一场夫婿,能照应的便照应一些,尽些绵薄人事。

陆世青之后照他的交代找了些婶婶辈的人去劝他母亲。只是陆老夫人十分固执,旁人宽慰的话不怎么听得进去。听说陆老夫人还与陆世青的一位表嫂争执起来,原来这人劝说毕竟男女都是陆世玄留下来的念想,实在不必如此介怀,让她且一视同仁。陆老夫人便道她孙子孙女都不缺,自然说这等便宜话。分明是不安好心。她既如此,

这些天陆老夫人仍然还是四处打听着寻了郎中来看,其中有说是男的也有说是女的,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只闹得陆老夫人忽忧忽喜,寝食不宁,只几天的工夫,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几根。

内线如此将消息传来,令人无奈之余也只觉得有些可笑。她愿意自找不痛快,旁人也没有办法,只有等日后孩子出生尘埃落定,若如了陆老夫人的愿是个男孩子便皆大欢喜。若不慎是个女孩,那也事成定局,也由不得她想不想得开了。

这般过得数日,陆才夫人却没有丝毫偃旗息鼓的意思。她也不知从哪儿道听途说,说是有一道人能配一味奇药,只要孩子尚未出生,佐以法术便给改变胎儿性别,保管叫人要男得男想女得女。陆老夫人一心想要孙子,这等荒诞无稽之言竟然也信了。当真从乡野中寻了那人来家里作法。

陆世青原先也想着要劝一劝陆老夫人,陆老夫人骂他更不客气,什么巴不得他兄长继后好独占家产什么的,委实无可理喻。陆世青也心灰意冷懒得与她理喻。只是林景生之前的叮嘱却还牢牢记得,陆老夫人要请郎中倒还罢了。请了这种野路子的道士来家里装神弄鬼乱开药的事情如何能信,无论如何只管死死拦住了不让。

他也算机灵,又知道陆老夫人在这事上十分偏执,只怕自己也没法令陆老夫人完全打消这个念头,一边赶去阻拦陆老夫人,一边就让自己身边一名仆从去寻林景生想办法。

如今陆家就只有陆老夫人两个正经主子。老夫人为人本就有些寡薄,丧子之后心性越发古怪,待人越发严苛挑剔,日子久了家里仆从都有些畏惧她,而陆世青虽然年少但掌管了家中钱财事务,也日渐有些威信。此时两人争执起来,这些人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好磨磨蹭蹭地敷衍着拖延。

所以等到林景生来到陆家时,场面虽然混乱却还没有出什么大事。

陆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正拄着拐杖喋喋不休地指着陆世青厉声喝骂。

而陆世青推倒了搭在正厅前的法坛,将供品掀得一地都是,涨红着脸梗着脖子站在那里。之前能讲的道理都讲了,陆老夫人都听不进去,他又没法和陆老夫人对骂,只好默不作声,只是也不肯退让分毫。

一旁林青桐被两个粗使仆妇半是搀扶半是挟持着,也拉到院子里来。这两人大半也只是作个样子,便没有真正用强,而且陆青桐也不是太傻,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何肯乱吃那不知来历的药丸,只是摇头挣扎。

林景生也只当没看见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朝着陆老夫人便笑了笑,好声好气道国:“我从这边路过,想起有多日没来探望姑母了。正好顺道过来瞧一瞧。”

他声音平和,到了这个时候仍是从容镇定,与这一番人仰马翻的局面格格不入,却也轻易地将旁人的注意力都成功地吸引了过来。

他在陆家做过一个月的账房先生,那时和陆老夫人常常见面的,只是他一来便挤走了原本深得陆老夫人信任的管事。陆老夫人后也来知晓了那人确实做过些手脚,但也觉得被狠狠削了面子,再者对他这个远亲身份也颇看不起,一直便很少正眼瞧他。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出乎意料了,无名之辈一举成了新科武探花,紧接着毫无异兆地娶走了燕承锦。陆老夫人就算再不喜欢燕承锦,但也不见得对他两人的亲事就乐见其成,对着林景生的心情难免复杂,总之看到他绝不会喜欢就是了。只是对方的身份今非昔比,亦不是当初林家的账房先生,她除了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再如何。

林景生倒是每过十天半个月的会来看望她这位名义上的姑母,也不管她的脸色好看以否。每次都和气温雅,保持着自己该有的礼貌和分寸。

起初陆老夫人有几分不以为然,但次数多了,隐约就觉得他这人有些不容易看透,不知不觉就多了两分忌惮。眼下见他还是那样一张微微笑着的脸,不是询问发生何事却是寻常问候,反而陆老夫人一时有些错愕,竟没想出来该如何作答。

第102章

一旁的陆世青看到他就是看到了救星,也不管老夫人如何想,连忙挨过来三言两语把大致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些原委林景生之前已经听来报信的人说过一个大概,只是不及陆世青此时说得详细,他一边听一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转眼四顾,周围站着的除了陆家神色犹豫惊慌的陆家仆从之外,一个三十多岁一身道袍打扮的人站在一旁,相貌也还周正。陆家乱成这样,这人原本还能勉强保持着高人的姿态,至少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慌张。直到看到林景生到来,他似乎觉查事情有些不妙,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起来。

此时碰巧两人目光相接,中年道士有些瑟缩,垂下眼去不与他对视。

林景生微微眯起了眼睛。

“说来说去,我们要不要请道长作法也是我们陆家的事!和外人没有什么相干!”陆老夫人见陆世青言语间颇有些指责之意,又担心怕林景生要横插一手,生生坏了她的抱孙大事。又怕两人言语间得罪了道长,对方一怒之下不肯再作法,急急拿话来堵林景生,又责怪陆世青道:“你兄长只留下这点骨血,你却一心要坏了他的子嗣,到底是什么居心!莫非以为只要没了儿子,这个家以后便是你的!”

陆世青被他当着众人说得这般不堪,红着脸扭过头去要与她分辩。被林景生在肩膀上拍了拍,这才又强忍了下来。

“姑母。我自然也希望表兄有后。”林景生笑了笑,也不介意被她指做外人,语气依旧温和,慢慢地道:“向来生男生女皆是命中之数,这般能将腹中胎儿偷龙换凤的本领,这般的说法……从古到今都稀罕得很,我有些好奇罢了。不过此等事情太过猎奇,已然近乎逆天改命,只怕有人借此等说法行骗,若是误信了传言,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姑母说,谨慎小心些总没有坏处吧?”

陆世青也曾说这等说法妖言惹众全不可信,仅仅开了个头陆老夫人便已暴躁如雷,只骂他不安好心,哪里听得进去。此时林景生也不管别人如何心急火燎,只平心静气地一句句说清楚,他说话时神色间不见喜怒,反而有种不怒而威的味道。偏偏他的态度又是和气得不能再和气,与商量的口气道来。陆老夫人也总不能说谨慎小心不对。

林景生见陆老夫人杵在那儿暂时被这话安抚住,也不等她细想,接着便道:“姑母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先等我问道长几句话,把事情弄清楚了也不迟。”

转头向那名道人,略一点头,倒是客客气气地道:“还未请教道长高姓?是何方人氏?可有师承?如今住在哪外道观?可有官府的度碟?”

若是寻常的假道士骗人钱财,便架不住详细盘问。然而这人胆子也算大,神色虽有些不安,但还是将这些问题一一作答,姓名籍贯师承那些一时也看不出是否作假。他自称数月前云游至此,目前在城西葫芦巷租了间房子暂住,至于度碟,他倒是有,此时就带在身上。说到此处他似乎镇定了一些,还将度碟拿出来与林景生相看,原来是个火居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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