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给他整理整理，把之前的也带上，看看够不够到你的往生阁里去读读家规的，想来最近跑的都挺欢快，咱门里是该来个杀一儆百什么的了”楚怀天转头对身后正在看风景的林子聪道。

“不用理的，之前的先不说，这次欺上瞒下、善用职权，再加上御下不严什么的，就得在门规严令前两页找位置，四哥放心，小弟我已经让手底下在泗槐相中了地方，正布置着呢，我还吩咐弄好了先让秦少春那小子试试再请四哥去，保证会很舒服”林子聪理理长风，一副准备和谁喝茶聊天的样子，心情大好。

“你好像还忘了点什么？”雀红一认真道。

“哦，差点忘了，还有四哥在四春客栈那里，让我们几个很荣幸的见识到四哥的功力见长，能被四哥拿来试手倒是一般人没有的机会，这对自己兄弟出手一条坐实了，轻不了那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四哥还看不看得上我们，把我们还当不当兄弟？”林子聪一副为难的样子，跟雀红一旁若无人的议论着。

“那手法叫什么来着，这么好使，三两下就把我和小五撂倒了呢”雀红一又露出那种摇曳的笑容了，花枝招展、美艳迷人。

欧阳风听着恨不得砍自己两刀舒服，老七那句“把我们还当不当兄弟”听得他万分不是滋味。

“行了行了，这边还有大爷大妈的等着打发呢，我们回家关起门再扯，先给我招呼着，莫小孩说得好好看看四哥身上有没有变化，这玩意玄乎的很”楚怀天忍着笑意站起来，把被岳然拉过来的欧阳风放到椅子上。

“这表情，怎么像是要被欺负一样啊，四哥”楚怀天看着紧闭双眼、只字未出的欧阳就放心了，看来这是没什么大碍，最重要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似乎还很深刻的样子，此时的表现可爱的要命，好多年都没见他这样了。

“要怎么折腾，随便！”欧阳风嘶牙咧嘴的说了一句，楚怀天这捏那掐的他都没敢动，就像是个被吓到的孩子似的，真像莫小孩说的那样，这门里哪一个都有像孩子的时候。

“不着急，莫小孩说了，这次他不管”楚怀天贴近欧阳风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欧阳风的脸上立刻就能拧出水来一般都是阴天。

“楚门主要玩，大可回自己家玩去，把师弟带走也无妨，即刻离开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大家就相安无事，如何？”冷澈大声道。

“你等会，没看老子正忙着的吗，还真就这点本事，和莫小孩说的一模一样，在四哥身上下什么“隐身蛊”，有本事你现在接着闹腾，再折腾个风雨雷电过来吓吓人给老子看看”楚怀天正专注于检查欧阳风的伤，根本就没理那边的叫唤，四下安静无声，连泗槐的乡民都忘了喊叫的站着，视线都跟着极乐门的人走，无暇他顾。

“莫羽，你既然解开“天雨咒”救了这么多人，何不现身一见！”冷澈对着四周大声一喊，地上的积水都跟着出现涟漪，声音一波一波的飘散，惊得砖瓦摇晃下坠，周围林木萧萧。

“阁下三个能在这泗槐城内一座祠堂之中，借着天阴落雪，摆开如此大手笔的“天雨咒”控制几百人的生杀，这样的道行，在下怎敢小视轻看，到现在才算忙活结束，来跟阁下做个讨论”

就像是从远处走来的声音，带着春天落花一样的暖意，流洒铺满整个院子，将一切的阴霾扫开，全是安心了。

四周越来越亮，真就看到了一点阳光的影子，暖和起来，循着声音看去，此时的祠堂院墙上、屋檐间，已经无声无息的站了不少人。

披着银白色及第长风的人，遮着面纱，青丝飘飞之下含着飘渺的眼睛，只是一个注目，就是摆脱不了的痴缠，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般轻轻站在那里。

看过没看过都知道，这人必是极乐门的二当家莫羽，身边站着遮面带剑的护卫，这院子一周，五步分散，站着十多个异装持剑、立地生威的长风武士。

“不想我三人苦心准备，还是被极乐门破坏，二位何苦和我们为敌”冷澈看着远处人影，语气里已有了些许失望，就像是要告诉他人自己十年卧薪尝胆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是在这些极乐门人出现之后，中间就已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坎。

“今天整个武林都知道，是天下盟在这里向我极乐门“兴师问罪”，阁下非借这个场子玩转阴阳，是我极乐门刻意，还是三位有心？”莫羽的声音不大，却是让每个人都听到了。

“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借个名头就能聚集五花八门的人，不是吗？”

“自然是不错的契机，如果阁下就此收手，只为重建一山景色，在下倒乐意助三位一臂之力如何？”

“当真？”

“我莫羽说到做到”

“既然通晓，那莫二当家也应该知道，此阵比要出现“人和”的，试问不这么做，今夜如何开坛摆阵，向天借力”

“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现在你不选择相信我，除非你自信还能像之前对我四哥一样，令我极乐门主一身功力也派不上用场，或是还可以在这里再摆几个阵法，看看我莫羽接不接得下，是不是还可以任你三人在这里生杀”

这话说完就没有回音了，冷澈根本不用考虑要不要选择相信，他们早已经没有选择了，看着站起来伸伸懒腰的楚怀天，飘渺无形一般站立的莫羽，还有这天上地下的极乐门人，传言极乐门两主同时出现的时候，就算是天塌地陷、神鬼横行，也必会束手收身、归于平静，天地之间都会任他二人执掌，哪怕三江四海面前只有他两个人站立风云。

“莫小孩，这玩意还真有点玄乎，他是怎么着这里下“刀子”的？”楚怀天看着远处莫羽，闪着眼睛笑道。

“若有人看到这外围还有不少人在忙活，就会知道，想让哪个地方下刀子、就算是要下银子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回去我可以让如意房顶往下掉活人给你看”莫羽话中带笑，无人可见那抹惊人天颜，听着已是点点含香。

“那这人嘀咕两句就有人趴下，怎么解释？”楚怀天看着一边瘦的快看见骨头的绿脸西门溅，研究一般看了两眼。

“我现在嘀咕两句，地上血流满地的人就会再爬起来，你信不信？”莫羽认真道。

“真的？”楚怀天同所有人一起看了看地上，人群立刻退出一个大圈来，将倒下的几个人围在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

“小莫要演戏法了”林子聪小声的说了一句，同身边几人一样兴趣正浓，那边欧阳风算是被忘干净了一样丢在那边没人理。

不像是西门溅那般囫囵不清的怪声，莫羽的声音轻扬婉转，如天音梵唱一样回荡在周围，四周纷纷扬扬的飘落白色的粉末，落上肩头即刻消融，没有痕迹，还能嗅到淡淡的香味，四周墙上站在他周围的武士长风起舞，铺天盖地的洒落云烟。

第49章：松林

“真活了……快看！”四周开始惊叫起来，地上的人真的就站起来了，身上还是湿的，布满血红，却是睁着眼睛自己站起来的，就算是有些茫然若失的样子，可是的确是真的活了。

“莫羽，你是要和我一较长短吗！”冷澈目射寒光的说。

“小莫你可以放心玩，他敢再动一根手指，我就让他倒过来走路给你看”这玩笑一样的声音显然不是莫羽说的，满含笑意、带着慵懒，漫天银白之中，看不到多余的人影，亦找不出声音的出处。

“哪里都少不了你！你现在把自己变没了，老子就相信你真有本事！”楚怀天一直不以为意，这句话却是满含不满的吼着，双手抱怀的瞪着后堂高檐之后。

“你再吼，我就先在你这极乐门主身上试验一下那些老头教的好不好使，不过先声明，小爷我没看上眼，就学了一两手，要是有什么意外变没了找不会来，可是不保证的”

“你敢！”楚怀天更火了。

“你再对小爷吼吼看！”

林子聪几人开始擦汗，果然跟小五说的一样，是棋逢对手了，只是这两人难道真就不能换个场合吗，看看一边脸绿的都快赶上西门溅的一笑楼大弟子，这初次见面真就算是极乐门无礼了，就算有心，也能换个方式吧。

“一笑楼来人，这里的戏也唱到位了，时辰也差不多，城外矮松林，我莫羽成全你”

这句话说完，四周人影在同一时间消失在周围，漫天银白也跟着渐渐停止，没留下一点痕迹。

“我莫小孩要成全你还不走，说实话老子看你们分外不顺眼，跟那离寒清一个样，难道真等老子动手不成！”楚怀天对着冷澈大声的说，就算现在就想劈了这王八蛋，心下却只能忍着，莫小孩事先交代过，这人有可能在四哥身上对他下手，却还是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令全身像是晒了十几天脱水了一般难过，稍动一下就感觉要裂开一般的疼，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动手，只有按莫小孩说的来。

冷澈踩了几脚雨水，邪然一笑，有些狼狈的奔离，这地狱里来的三人从出现到消失，都像是梦幻一样，加进了极乐门的曲折，再看那边，离寒清闪身进了后堂，就没了踪迹，现在该醒的时候，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再到所有极乐门人离开干净，这里还是安安静静的。

祠堂深处托塔天王威严依旧，这传言驱魔压邪的天神还是立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人再光顾这里，点上清香一注了。

四周出现晴空，泗槐城繁闹依旧，祠堂里无疑又上演了一出不小的戏码，这次还有些神鬼的意味，聚齐当今武林泰山北斗，一台争雄，让人记得最清楚的，不会是已算过去的一笑楼，却是势头正盛、多事之秋的极乐一门了。

城外矮松林几乎是环绕泗槐城生长的，除了让出的道路，这里就是它们主宰寒冬了，没有多少望天的林木，仰观有余的各种松木交错盘结，织就天然屏障，莫羽上次秘密召集雀神落足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绝对是一切黑暗的圣地，暗杀、阻击、布阵、伏兵，真就是天时地利。

“公子”轻旋疾呼一声，扶住几乎跌倒的莫羽。

“我没事”莫羽抓着轻旋站起来，轻声开口。

“公子，你在抖”轻旋拥着莫羽站立矮松林中，冬寒落雪仍未消融，四下冷风四窜，不见阳光的地方阴冷入骨，从祠堂出来他就感觉到莫羽的气息不对，只是公子说需在一炷香之内提前到达这里不能停留。

“轻旋，这里才是真正较量的地方”莫羽看着轻旋认真的说。

“公子，您是说祠堂之中，不过是一笑楼……”轻旋看了一圈四周阴暗的林木，在这不见边际的松林之中，会有什么发生。

“十年再出，怎会这么简单，我们……”

“公子！”轻旋失声疾呼，跪立雪林寒地撑着莫羽，这句话没说完，手上的公子竟然吐血倒地，让他一瞬间冰寒全身，这样的吃惊史无前例，让他什么都忘记了大喊出声。

“公子！”

夕照四人被轻旋的喊声吓到了，队长如此失常的举动几乎已经绝迹了，此时此地却骤然出现，转身一看即刻拔身拥过，血红沾湿莫羽遮面白纱，像是雪白里盛开绝艳的梅花一样，血红妖娆。

“别……紧张”莫羽看着轻旋几人轻声道。

“羽卫戒备！”轻旋没转头的说了四个字，夕照、紫夜、阴月、流风四人即刻围出五丈方圆的防护，隐身矮木之后，单膝跪立、剑柄在手，莫羽在这五丈见方的圈护之中，在轻旋的手上，除非他们这一队羽卫全部以身殉门，否则谁也不能再碰到莫羽一片衣袖，立起铜墙铁壁，阻挡一切威胁，就算是来自神鬼。

羽卫示警，外围十五名天师军团灭字队成员即刻隐身落地，息声藏迹，疾行入林之势戛然而止，四下林木里已看不出丝毫动向。

“公子，哪里痛？”轻旋将莫羽抱在手上，看着公子微皱的眉宇、苍白的额尖，几乎控制不住出口的话，一直都知道看着公子受伤自己一定会有失常态，却不想越来越严重，到眼前这般，知道身处，却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对羽卫的指挥是不是正确。

“轻旋，别担心……听我说”莫羽拉着轻旋，稍稍平缓呼吸。

“公子，我必须马上带您离开这里”轻旋已经感觉到有人靠近，在祠堂之中已看出那一笑楼三大弟子没有多少功力，那这急速靠近的高手气息从何何来，门主他们必然随公子离开，就算已听从公子的安排，将一笑楼所有人放入这城外松林之中，却为何到现在仍未向这里靠拢，已全线收缩的极乐门各路军团又都在哪里，此刻公子身边只有他们羽卫五人、灭字队十五人，依照四方风动，来人对比他们只多不少。

“轻旋，这四周靠近的人绝对都是高手，过会会有一场恶战，无论如何，不要让一个人生逃”

“公子”轻旋看着莫羽认真的眼神竟一时错楞，公子从未有过这样的布置、下过这样的命令，现在他只能理解是公子知道门人都在哪里或是门主他们未出现的原因，这样未作任何安排仓促应战从未出现过，还有就是这“不要让一个人生逃”的命令，就算是早年征战江湖，就算是面对十恶不赦的对手，公子也从未下过“格杀”的命令。

“轻旋，时间不多，我现在很清醒，也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我料定来人不下三十名围杀高手，你们要记住，只有左腋天关才是他们的死穴，剑不破此天关，就算是割去头颅他们也不会倒下，不杀了这些“不死人”只会让无辜生灵遭到屠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莫羽目射严肃，风过林木、冰霜摇落，轻旋只可听见这不经常出现的命令语气，不容质疑。

“羽卫，重复公子的命令！”轻旋转身对着四周扬声。

“左腋天关，格杀勿放！”夕照四人未回头的齐声呼喊，长声出林，惊飞栖息林鸟，语声未歇，四人已提步抢出，长剑出鞘，落雪逆舞之中长天龙吟，向着四下围聚的黑色人影一剑急出，随莫羽隐没江湖、淡然武林的极乐门羽卫再次公然出剑，却为生杀。

“灭字队组“天阙”阵拉网五里，将这些人全部给我留下！”莫羽起身对着外围十五人高声道。

“谨遵二当家指令！”

灭字队十五人骤然而出林间，拔地而起，七人自围杀之中抽身疾走，八人抽长刀跃入战圈，与羽卫首次协作共进、合力出击，刀剑之辉借来隐现阳光，刺目耀眼。

“何方鼠辈，胆敢冒犯我公子！”轻旋长风一扬，“忘川”剑自莫羽袍袖之下让过，人已闪身疾走，一剑寒光曝出，剑气横扫之处光华流转，一剑千痕。

兵器谱上记载：八大神兵之一忘川剑，剑出苍凉，啸声属亢龙有悔之音，感之如处苍茫大地、策马平川，为此一剑之辉入目，轮回之时亦不可感知痛苦，以“念”字为灵，御者必以一念为神、专注无二，方可出此剑凄然裂锦之光，灵神合一。

莫羽眉目一笑，不想几年之中，轻旋已至如此境界，将忘川之辉发挥到极致，恐怕连自己都难有这样的成就，对之五哥、六哥的已相差不远，难怪会把羽卫六人带出如此之势，单是眼前夕照四人剑上修为已是要刮目相看了，那不在这边，以剑法见长的午阳、秋云又是何等进步。

“轻旋，这三个可是会上天遁地的，可要小心了”莫羽看着轻旋的身影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