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映芳华 下——分花拂柳
分花拂柳  发于:201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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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近,我才恍然大悟。

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原因。然而,不爱,也就是不爱,没有道理。

如果你不爱我,无法对我产生爱意,无论我怎么修正自己,怎么提高自己,怎么经营感情,都没有用的,因为这种爱意是修正不出来,提高不出来,经营不出来的。

这是天注定的。

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我不够优秀,不够美丽,只是今生……那缘分不属于我们俩而已。

如果死死抓着一份根本不属于我的缘分,只能使彼此越来越痛苦。

今生……你我无缘,纵使做了夫妻,有了子嗣,终有一天,也会雨打风吹去……

所以,我只能祈求来生。

若有轮回,来生,让我先遇见你……

“乔阳……”严静芸睫毛颤抖,任由自己的泪水决堤:“来生与我相爱,好吗?”让我们在三生石上立下誓言,不离不弃,永不相忘……

“好……”一声喑哑的回答,乔阳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泪水涟涟……

第一二零章:人生如寄

天光阴冷,芜唐江上秋波浩渺。

寒风料峭,风断枯柳。

枯败的柳树旁,独站一人,形单影只。

子卿凝眸这渺渺一江烟波,听那寒风低吟,江水呜咽。

冷冷凄凄,似真似幻。

如一支悲戚的歌,

歌韵中,

伊人哼唱,低诉心曲,

绵长又幽怨,

牵引着情海飘零的人。

柳凌风,

心凌乱,

人生如寄,

为情颠沛流离……

乔阳,

我又一次背弃与你的约定了呢。

从我口中说出放弃,似乎总是这么轻易,我的誓言,总是如此廉价。

上一次,我弃你而去,心中迷茫彷徨。

可这一次,我明白,我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

有第二个人,

再经历与我相同的命运。

你会同意我吗?……

面容虽是悲戚,

眼神却是坚定,

即使心如刀绞……

柳枝被风吹拂,子卿凝眼看向这枯柳。

犹记得,自己曾在这江岸边安慰痛失乔生的乔阳,那时,冬去春来,柳枝抽芽,悄然无声。

岁岁荣枯,辗转多年,如今,柳树还是曾经的那棵河岸柳,自己却不是那时的柳子卿。

如今的自己,

已足够坚强,

来面对这世事无常。

在爱的颠沛流离中成长,学会了怜悯,也学会了珍惜,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即便如今,自己紧握的双手中,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子卿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的自己,又是一个人,又是一无所有了。”

“子……子卿……”

此时,一声犹犹疑疑的呼唤被寒风送到耳边。

子卿转身,当看清站在不远处的人时,竟然呆住了。

“乔……”子卿的身子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双眸氤氲模糊:“乔生!”

“子卿哥哥……”柳乔生喊了一声,立即走上前去,紧紧地拥抱住子卿:“子卿哥哥,我回来了。”

“回来了……”子卿捧着乔生的脸,仔细的看,心中的热潮在涌动,眼里早已有喜悦的泪水:“高了,黑了……是乔生,乔生……你终于回来了。”

如今的柳乔生,个子比之前窜出好长一截,比子卿还要高几分。脸也不似曾经那般圆润有肉,而变得结实英俊,眉眼与柳乔阳有几分相似。

原来这就是乔阳临走之前给自己说的惊喜啊!

待兄弟再见的激动情绪平复下来,柳乔生洒脱地往地上一坐,接着头枕着双手,躺倒在地,感慨地说:“啊~就是这里!”

这么冷的天……子卿担心他着凉,赶紧俯身,想把他拽起来,却听柳乔生说道:“我在北棘时,最想念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说着,欣喜地看着子卿:“子卿哥哥,你记不记得那年你带我来这里看星星?”

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子卿闻言感慨起来,不再拽乔生,自己也干脆地坐到地上:“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乔生说着,忽然伸出手指,向着青白的天际虚画着:“可我还记得那天晚上,这里的星星连成一片是我的脸。”接着又向上下左右比划道:“还有子卿哥哥,大哥,爹爹和娘亲,还有一只小花猫……”

子卿低头看着乔生,看他那张已经愈渐成熟俊朗的脸庞上的表情竟然如当初那般天真可爱,温暖的笑意不由浮上唇角,心里满溢着欣喜:“你都还记得。”

“那当然啊!”乔生转头看向子卿:“当我孤单一人的时候,只要看见满天的心空我就不会害怕了。因为我记得,子卿哥哥说那些星星就代表了你们的心意,无论相隔多远,你们的心都一直在我身旁守护我。”

“乔生……”子卿关切地看着乔生:“告诉哥哥,那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北棘?”

“嗯。”柳乔生点点头,将自己的所经所历告诉了子卿。

原来,那天晚上,柳乔生被柳乔阳打了一巴掌后,气冲冲地跑出柳府。也不知道乱跑了多久,跑到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那时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柳乔生被冻得直发抖。赌气不回去,又不见有人来找自己,柳乔生想先找个地方躲躲雪,结果正好见一个府衙大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于是跑了过去。

偷偷爬上一辆马车,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有好多温暖的稻草,于是柳乔生便决定先在上面躲一躲。却没想,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柳乔生醒来时,马车早已出了城。他这时候才知道害怕,赶紧从稻草里钻出来,却不知深浅地叫住了护送马车的兵士,想让他们送他回家。

可当时那本是运送辎重的马车,虽然柳乔生是一个屁也不懂的孩童,可军中奸细怎可能放他回去,让他将马车里并无辎重的秘密泄露出去?!于是,一个奸细将领便将他扣押在一辆马车里,一直带到宽山。

预先设定的戏码在宽山上演,军中奸细们将那些毫不知情的兵士一一杀害,扔进江水里,将现场设置成被山贼截获的样子。

柳乔生哪里见过这么残忍的事,吓傻了,当被从马车上拎出来时,找着个机会就慌不择路地飞跑,本想逃脱魔爪,哪想一失足却掉进了江中,被江水卷走。

然而幸运的是,他被隐藏在暗处确保这场戏码上演无误的北棘人打捞上来。所以,下游的沈洛殊只看到了那些兵士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乔生的尸体。

而那躲在暗处的人,正好是乔装而来的呼延恪罗一行人。被呼延恪罗所救的柳乔生生冷而倔强的行为引起了他的兴趣,便把这死也不肯说姓甚名谁的小孩关起来带到了北棘。

后来柳乔生对呼延恪罗的敌意消失后,便跟在了他身边,化名柳墨。(墨通莫,是柳夫人的姓氏。)

然而呼延恪罗却被呼延恪勤所陷害,差点死于非命。呼延恪罗逃出后,为了那张画像上自己最后的翻盘希望而来到平阳,柳乔生却被呼延恪勤擒住。

直到最近,慕成佑对呼延恪勤手下一名部将的一次胜战,才偶然救出了柳乔生。

于是才有了那封书信。

本来慕成佑是打算让人护送柳乔生回来,然而柳乔阳对柳乔生的满心愧疚让他直上北戍将柳乔生接了回来。

第一二一章:朝花夕拾

“乔生……”子卿听完乔生的叙述,如鲠在喉,没想到这些年他竟然受了这许多苦,不由忐忑地问:“你还怪哥哥吗?”

乔生坐了起来,看着子卿低垂的长睫,突然哈哈一笑,言不对题地答道:“子卿哥哥你长的很美。”

子卿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了看乔生。

“不过比起你的娘亲还差点哦。”乔生接着说。

“嗯?”子卿眼光波动:“你见过?”

“嗯。”乔生点点头:“我在北棘时见过公主的画像,美得和仙女一样。那时就觉得你和她好像,后来大哥接我回来时说起这事,才知道她原来就是你的亲生娘亲。”

“哦,是这样。”子卿微微低头,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芳华绝代?让每一个只见过她的画像的人赞叹不已。

“子卿哥哥这么美的人居然喜欢大哥~”乔生嘟囔着痞笑道:“真是太便宜他了!”

额……子卿闻言噎了噎,没想到乔生竟然这么说。不过这样的痞性,子卿总觉得似曾相识,眉梢不由突了突:“这么说……”子卿依旧有些忐忑:“你原谅哥哥了?”不会像当初那样,觉得自己和乔阳的亲密是一种恶心的行为?

子卿微微颔首,低垂的长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些年来,他一直无法卸下这个心理包袱。当初,乔生的一句恶心,如针般扎在子卿的心中,让他觉得自己造了孽。也是这一句恶心,让他发现他与乔阳的爱恋是多么得不容于世,会对最亲的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即使如今,子卿自己接受了自己,亦不会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可是……最亲最爱的人的眼光,自己仍是难以逾越。

这时,子卿忽然感觉到一种柔软的温暖覆上了他唇。子卿睁大眼睛,乔生的脸变得很近,很近……

乔生在……吻自己?

一时之间,子卿脑中一阵晕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个吻,太过突然,太过惊奇,也太过……温柔……

子卿无法推开乔生,因为他害怕这样做会让他再一次失去乔生,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感觉到他伸出手臂揽住自己,再紧紧地抱住。

这个温柔而漫长的吻终于在彼此渐次急促的呼吸中停住了。

“一点也不恶心。”

唇分之际,乔生对上子卿讶异又羞愤的眼眸,笑道:“子卿哥哥,别担心。我这样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点也不恶心。”

子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同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朝。仿佛此生的罪孽,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

不过……子卿伸出指骨摸上自己的唇,有些责怪地侧了侧头:“乔生,你太任性了。”

“哈哈哈!”乔生爽朗地笑道:“子卿哥哥,乔生已经长大了,不是原来那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了。我不是任性……我只是怕只是说出来你心里还有疙瘩,这样,是最简单的方式。”

还不是任性……不过,听到乔生的笑声,子卿心中倍感欣慰,唯一的遗憾,却是,他由一个男孩变成男子汉的时间里,自己未曾陪伴。

“子卿哥哥你为什么不回家呢?”乔生问道:“我回来好几日了,都没见着你。”

“我……”他和乔阳之间的种种,子卿难以启齿。

“大哥说你在照顾一个重要的人,”乔生接着问道:“是谁呢?”

“乔阳没告诉你吗?”子卿轻问。

“没有。”乔生摇摇头:“大哥对那人好像不是很爽的样子。”

“……”子卿抿了抿嘴:“就是北棘的三王子,呼延恪罗啊。”

乔生闻言眼睛顿时透亮:“三王子!大鬼头没死啊!哈哈~太好了!”

刚才听了乔生的叙述,已经知道他与呼延恪罗有交情,只是没想到他与呼延恪罗的感情居然那么好,不由说道:“你想见他吗?”

“好啊好啊!太好了!”

……

第一二二章:轻言离别

“哎哟哟!茗烟你轻点!要疼出人命了!”

“我已经很轻了!”茗烟提高音量对呼延恪罗嚷道,照顾他,茗烟憋了一肚子气……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子卿怎么还不回来。

呼延恪罗伤势渐好,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手脚还不能动。

“咦~茗烟你闻闻~”呼延恪罗忽然欣喜地用鼻子嗅了嗅。

“什么呀!”茗烟皱着眉头,又是哪出的幺蛾子!

“小卿回来了!”呼延恪罗正说着,就见子卿已经走到门边,手里还有呼延恪罗最喜欢的……“果然是臭豆腐!我说怎么突然这么馋~咦~”

呼延恪罗突然咦了一声,因为子卿后面跟着的人露了个嬉皮笑脸的头出来了,只见呼延恪罗眼睛一亮,大喊道:“小鬼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就想伸出手来去撇乔生的头,无奈伤重不能动。

“嘿嘿,大鬼头,你真的还活着!”乔生跳到呼延恪罗面前,肆无忌惮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哈哈~想听老子的英勇事迹了?”呼延恪罗挑眉道。

“切~不稀罕。”乔生撇嘴不屑,然而眼里却是激动与好奇。

子卿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去的贫样,突然明白乔生身上的痞性是怎么来的了,眉头不由又突了突~

“原来你就是小卿失踪的弟弟啊~行啊~小鬼头”知道真相的呼延恪罗揶揄着:“当初我可怎么也撬不开你的嘴!”

乔生傲气地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面色变得沉重:“大鬼头,自大家认为你战死身亡后,豹师已经一团散沙,几乎所有的重要位置都已经被你哥哥占据。”

“我知道……”提起呼延恪勤,呼延恪罗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还有大鬼头,你的母妃她……”乔生继续说道。

“母妃怎么了?!”呼延恪罗闻言心中一紧,着急地问。

“她……被二王子监禁起来了!”乔生难过地说。

“什么!他竟敢!……”呼延恪罗眼里顿生暴戾:“父王怎么可能让他那么干?!”

“……”乔生为难的答道:“大鬼头,你父王自认为你死后,似乎不再过问政事……如今北棘都暗中掌握在二王子一人手中了!”

“哼!”呼延恪罗死死咬唇,若手能懂,肯定握拳狠狠砸碎椅子。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沈洛殊从容不破的声音:“没想到事态已经如此紧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常叔走近屋子,对呼延恪罗道:“看来已经刻不容缓……王子,等你伤势稍好,沈某便不得不送你回去。”

没错!自己必须立刻回去!趁父王还未就木,与呼延恪勤做最后的争夺!否则,一旦他手握大权,一切就全完了。

呼延恪罗沉静的点点头:“明白。”静坐如山,一时之间,王者霸气隐隐透出。

忽而,呼延恪罗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子卿。

果然……子卿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眼眸里隐忍着不舍与离伤。

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呼延恪罗低下头避开子卿的视线,他不想悲伤,不想舍不得……在他的心中,有使命比这儿女情长更重要,如果子卿不愿随自己回北棘,这便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既然是必然的,又何必去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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