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映芳华 下——分花拂柳
分花拂柳  发于:201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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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生,”

“写一首曲,”

“音成千调,”

“直诉一字,”

“刻骨铭心。”

沈洛殊微微点头:“你可知道,这首诗其实是你母亲在那次宴会中所弹之曲的起子。而那首”一字曲“,堪称天曲。”

“天曲?”子卿轻叹一声。

“嗯。”沈洛殊点头道:“师傅告诉过我,那是他这一生听到过的最美最妙的曲子。自你母亲死后,便再也无人可呈现这样的神奇。”

“呵……”听到母亲的传奇,子卿不由有些感叹,忽然记起:“晋元那次给我做评判的时候亦吟过那首诗,还鼓励我弹出那样的曲子……他,他也听过那首曲子吗?”

沈洛殊闻言,微微摇头,莞尔道:“不曾……但听说了悟法师却听过。是当初晋元与了悟法师探讨琴艺之时,无意中听了悟法师提起的。”

“了悟法师……”子卿喃声道。一听到了悟法师,子卿心中便浮起几缕温暖,对于当年雪地里的一番点拨,子卿至今记忆犹新。

“呵,了悟法师当年也是那场宴会的在座之宾,他听过……”沈洛殊淡然道:“不足为奇。”

子卿点点头。

“你说晋元当时鼓励你弹出那样的曲子?”沈洛殊忽然问道。

“嗯。”子卿微微颔首。

“呵……”一抹浅笑不由浮上沈洛殊白玉般的脸颊:“晋元他……真是痴心不改啊。”说着看向子卿,道:“你可知道我和晋元都试图弹出那首”一字曲“,无奈,他身在佛门多年,心性早已清净宁定,根本无法弹出那么跌宕的琴曲。而我,”沈洛殊轻轻摇了摇头:“无心无情,只能琢磨出技巧,那样的曲子与我无缘。所以……”沈洛殊浅笑着看向子卿:“晋元虽然并不知道你的身世,却将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子卿微微蹙了蹙眉,听都没有听过的曲子,自己何从弹起?而且……那是母亲的爱恋……子卿至今都对母亲私自生下自己一事耿耿于怀。

“唉……他就是痴心不忘。”提起李晋元,沈洛殊幽幽叹了口气,眼眸里难掩落寞:“晋元近日心疾频繁复发,只怕是……”沈洛殊自从来到平阳后,便和李晋元交好,彼此引为知己。如今李晋元的生命快走到尽头,沈洛殊只觉得这世间寂寥更甚。

听着沈洛殊落寞的话语,子卿心中也倍感凄惶,李晋元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老天却偏偏薄幸于他……“晋元……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弹给他听……”子卿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

沈洛殊却轻轻摇了摇头:“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在这个世间留点遗憾吧,这样……他去了以后,还会记得你我……”

洛殊……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在痛……就和我一样。

这恼人的秋风,偏偏在此刻吹起两人的发丝衣袂,吹落一树的枯叶,无情地任由生命无依凋零……

“怎么突然说到这里了……”沈洛殊忽然省起,立刻收敛了神情中的寂寥,转而清清淡淡对子卿说道:“子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正在调查当初陌荻公主之事,以及你的身世。”

“嗯。”子卿允定地点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你肯帮我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沈洛殊抚了抚被秋风吹拂的耳发,问道:“除了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些事,你能再想想,是否还有什么关联到你的身世的事情被你遗忘了么?”

“遗忘的……”子卿极力搜索这二十多年来发生的可能关系到自己身世的事,希望能记起什么:“好像……嗯,对了。我记得两年多前,皇上封我为御用琴师时曾经召见过我一回,当我行完礼时,他一言不发地看了我好久……”

“皇上见过你?”沈洛殊眼角一挑。

子卿点点头。

“这……”沈洛殊眼波流转,思量道:“他定是觉得你与陌荻公主十分相似。嗯……不过你的出生只有我师傅和前朝皇上知道,连收养了你一年的王尘风都未必知情。所以……我想皇上当时应该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皇妹。”说着,淡然点了点头:“不过我会再去确认一下,确保他不会对你不利……”

“洛殊……”

“还有什么事吗?”沈洛殊再问。

子卿低头再想,隐隐地觉得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由一边蹙眉,一边摇了摇头。

“没关系……不用刻意去想。”沈洛殊安慰道:“以后若想到再告诉我就好了。”

“好的。”子卿歉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一六章:两封书信

这日,柳乔阳的发小,如今也是严明堂得力助手的徐长铭到柳府书房将一封信交给柳乔阳。(亲们会不会已经把他忘了……)

“这是世子……哦,不对,这是慕将军从北戍发来的信,特地让我尽快转交给你。”

有情况?!为何不通过疾风堂的渠道传消息给我?

柳乔阳皱着眉头,赶紧拆开来看。

看着,看着,柳乔阳的双手竟然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眼眶竟然氤氲起来。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何事?”徐长铭见状不解,不由问道。

“太好了!太好了!”柳乔阳竟然激动地抓住徐长铭的肩膀,不住晃动:“长铭,真是太好了!我要赶紧去往北戍方向一趟!”

正在这时,严静芸跌撞着神游一般地走了进来。

“静芸,”柳乔阳见了她,不由问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你?”

我去哪里了?呵呵……

严静芸在心中苦笑。她这些天一直在柳府,只是因发现了子卿和乔阳的事情而没有主动去照料乔阳。现在……她的丈夫居然问她这几天哪里去了……

“乔阳……”严静芸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幽幽说:“我有事跟你说。”

“正巧,我也有事跟你说。”柳乔阳答道,可眉梢却难掩欣喜:“不过我现在要立刻向北戍方向去一趟,等我回来再一起说。”说着,柳乔阳奔出了书房,向柳夫人的房间跑去,似乎是迫不及待要把信中的喜讯告诉母亲。

一瞬间,心如刀割。严静芸凄惶地望着柳乔阳背影,无助地伸出手去,却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又缓缓放下……

半晌,严静芸才记起这屋里还有外人,她的狼狈不堪全落入了别人眼里。

严静芸抬起疲惫的头无神地望了望徐长铭,顾不得在外人面前收拾起自己的悲戚,做出娴静端庄的大少奶奶样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嫂子……”徐长铭有些尴尬,却在严静芸身后低语喃道。

严静芸的发髻一贯一丝不苟,而今天,她的发髻却松松垮垮,甚至有几缕发丝掉了下来。这一切,徐长铭注意到了,而她的丈夫却完全没有发现……

……

与此同时,沈府里,常叔也接到了一封来自慕成佑的书信。

沈洛殊正坐在窗边翻阅大庆前朝的卷宗,常叔拿着信站在一旁,等沈洛殊示意。

“谁的信?”沈洛殊一边扫着卷宗上记载的事迹,一边淡淡问道。

常叔沉声答道:“慕成佑。”

“嗯?”慕成佑?沈洛殊眉头微蹙。很意外,自己是有线人在边境的,他有什么消息要通过书信告诉自己?沈洛殊继续翻看着卷宗,漫不经心地对常叔说:“念给我听。”

“是。”常叔领命将信拆开。

一看信上的内容,常叔的面色突然变得很古怪,半天都没念出来,踟蹰地对沈洛殊道:“公子……你还是自己看吧。”

“念!”沈洛殊眼底滑过一丝清冷,命令道。

常叔无奈,只好心一横,沉声念了出来:

“亲爱的,我好想你啊。”

一念完,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古怪……

“还有呢?”沈洛殊不动声色地问道,然而右手却紧握,骨节因为极其用力而发白。

“就这些……没了……”常叔看到沈洛殊的发白的骨节心惊肉跳,因为这常常是公子要杀人的前兆。

等了好一会儿,常叔也没有等来沈洛殊的命令,硬着头皮试探道:“公子……”

沈洛殊轻轻松开手掌,再次平静闲淡地翻阅卷宗,似乎刚才那一幕并没有发生一样。

然而,

却幽冷地说道:“把这封信烧了。还有……以后若接到他的信,直接烧掉。”

……

即刻要北上,柳乔阳把子卿从沈府里找了出来,他要子卿送他离开。

“什么事啊?”

柳乔阳骑着马,子卿坐在前面,不消几刻便出了城门。子卿把头埋到乔阳的怀里,柔声问道:“这么着急。”

“好事!”柳乔阳满脸笑意。

“什么好事?”子卿望着乔阳光亮的眼眸,不由地问。

柳乔阳低头看了看怀里人儿殷切的目光,嘴角却一勾:“回来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

“哼!”子卿轻声嘟囔了一声,底下头靠在乔阳胸口,知道乔阳肯定不会再多说,也不再纠缠。只是眸中难掩担忧:“你的伤都好全了吗?这会儿又要远行……我担心……”

柳乔阳闻言拉了拉缰绳,让马放慢速度。伸手抱住子卿,在他耳边委屈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伤啊……我以为你只知道那什么王子受伤了呢。”

“乔阳!”子卿推开乔阳,正色瞪着他:“恪罗他是为我们才受的伤!我只是想照顾他……”

柳乔阳再次抱紧子卿,满脸温柔:“我知道,我又没怪你。我只是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伤嘛。”

子卿闻言心中一柔,低声在乔阳耳边道“那你的伤呢,这么长的路不要紧吗?”

“养了这些天,好得差不多了。”柳乔阳笑道:“你放心,这一路都有影卫跟随,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那你一路小心。”

“嗯。”乔阳点头,忽然正色低头看着子卿:“那啥,我可先说啦,你照顾归照顾,不许和他那么亲近!”

亲近……什么算亲近……子卿想起自己前两天轻吻过恪罗的额,不由有些心虚地抬眼看了看乔阳。

乔阳一看子卿的神情,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怀中这个小笨蛋,一旦别人对他好,一定是别人要什么就给什么……想着,不由一把揽紧子卿的腰,霸道坚决地说:“子卿,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我既往不咎,但如今,你只属于我!你再和他接吻亲密,我会非常不爽。”

“我没有……”子卿长睫微颤低下头,喃声道。自己怎么舍得让乔阳不高兴……自己对恪罗的那种亲昵只不过是一种温情,不带半分情欲。

“没有?”乔阳闻言,脸即刻松开了,却还不放过子卿,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们没有这样?”

子卿瞪着乔阳,突然觉得很委屈:“我都说过没有了!信不信由……唔。”

不等子卿说完,乔阳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子卿的唇,游走的舌在子卿口中肆意掠夺,紧紧缠住子卿柔嫩的舌,逼迫他做出回应……揽住子卿的手臂也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信!我当然信你!是我好想吻你,好想……要你。

唇分之时,两人呼吸已经既深又重,若不是乔阳身上伤口还未痊愈,他一定已经放纵自己。

子卿喘着粗气看着乔阳,脸颊早已染上嫣嫣红霞。是多久没有感受过乔阳对自己霸道的温柔了,如今再身陷其中,还如当初那般意乱情迷。

“别这样看着我,”乔阳俯身在子卿耳边喘着重重的气说道:“我会控制不住的。”

子卿闻言眉睫一颤,赶紧羞赧地低下头去。

“呵……”乔阳拨开子卿的领口在他的肩胛处用力吮吸,直到一道鲜明的吻痕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才满意地帮子卿系好:“先做个约定。等我回来再来要你!”

子卿不由自主伸手捏住乔阳吻过的地方,脸上的红云直烧到眼角,低敛着的头却轻轻地点了点:“嗯。你一路上要小心……早些……早些回来……”

“好。”乔阳闻言灿烂一笑,点点头,把子卿放下马去:“你回去等我。”

说着,一拉缰绳,骏马踢着前蹄,嘶鸣一声。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子卿,随即挥鞭一抽,向着北方绝尘而去。

子卿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乔阳远去的地方,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才调转头,想要回去。

一回头,子卿的呼吸不由一窒。

严静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一棵树旁,正凄惶地看着他。

第一一七章:萧索难期

看着严静芸幽怨彷徨的眼睛,子卿忽然觉得刚才他和乔阳的情不自禁简直就是在犯罪。

一种酸涩之感压迫着心脏,子卿垂下眼帘,不知该如何面对。

“子……子卿……”严静芸颤微微地向子卿走过来,喑哑地对他说:“我想和你谈谈。”

“嗯。”子卿点点头,纵使不想面对,他也无法拒绝,尤其是看到严静芸松散的发髻,让他觉得他是刽子手,扼杀掉眼前这个可怜女人的幸福……她曾经是多么欢欣着她的生活啊。

“那我们去那边那个亭子吧。”严静芸身子在抖,话也跟着颤抖,她在克制,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嗯。”子卿不违逆,慢慢地跟着她。

放鹤亭前,芜唐江水浩浩汤汤地奔腾远去,天际灰暗,秋色无边。

冰冷的江风吹拂着严静芸的垂发,让她本无血色的脸更显冷白。

子卿不敢去看她,只好凝眸于一江萧瑟秋水。

“我的笑话你到底是看了多久!”突地,严静芸眼中恨意一起,咬着薄唇质问道。

“我没有……”子卿颓然坐下,侧倚着栏杆,头靠着手臂,望向江水的眼眸秋意深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看你的笑话。”

“哼!”严静芸冷冷地站着,看着子卿的侧影,眼前这个男子生得俊美无暇,若是稍添妆容,竟没有几个女子能与之相比。自己曾喜爱他,怜悯他,为他的遭遇感慨万分。可谁想,就是他,将自己从幸福的云端直摔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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