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映芳华 中——分花拂柳
分花拂柳  发于:201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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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可叹,甚至可笑的是,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贤者,却最终在官场中落了个谋逆之罪,不得不让人唏嘘感慨。

再看沈洛殊,虽然他的眸子仍然冰冷锐利,整个人依旧如天边水月般清傲,在乔阳眼里,此时,却有了别样的解读。

比自己还小几岁,却默默肩负着这样一个重担,无形之中,让他本就清瘦的身形尽现孤独寂寞的意味。这样的孤独与寂寞,只是因为站得太高了,看得太远了,低头看看底下的芸芸众生,只能无奈。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懂。

柳乔阳轻叹一口气,问道:“那这些与留下呼延恪罗的性命有何关系?”

沈洛殊神色缓和,淡淡一笑:“如今北棘王大限将至,却还未立储,导致三个儿子的明争暗斗。而这三个王子中,大王子勇猛无脑,二王子阴翳狠绝,只有呼延恪罗有勇有谋,并且对大庆怀有善意。”

“所以?”

沈洛殊抚着耳发幽幽道:“所以我要留住他的性命,帮助他当上北棘王。但前提是,他必须答应我,当上北棘王之后,与大庆永世修好。”

原来做的是这样的打算,柳乔阳不禁有些佩服沈洛殊。然而想了想,又皱眉道。“他现在当然可以答应你,怎么保证他当上王以后不反悔?”

“所以我要他一样信物。”沈洛殊答道。

“什么信物?”

“一枚戒指,豹师见那戒指如见人。如果他将这那枚戒指交给我,我就不会担心他会反悔!”

柳乔阳心中一凛,莫非……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一枚?

柳乔阳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答应了……”沈洛殊嘴角浮起一抹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如今唯有你能接近呼延恪罗而不被怀疑。洛殊想请你帮我带出那枚戒指。之后,我自有办法救人。在下知道,这实在是个不情之请,你会因此愧对慕……”

不待沈洛殊说完,柳乔阳从怀里掏出戒指扔给他:“你要的是这个吧,我从牢栏外捡到的。”

沈洛殊接住戒指,拿在手中一看,眼眸里不由闪过一丁亮光,抬眼看柳乔阳,有些迟疑地说:“那慕成佑那边……”

“事后,我自会向他负荆请罪!”柳乔阳坚定自若地答道,说罢转身离去。

沈洛殊在他身后躬身施礼:“洛殊多谢柳公子相助。”

柳乔阳身形微滞,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是为你。”便走进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第三十五章:一较高低

次日。

慕成佑一行人守在大牢外,直等到夜幕降临,月照屋檐,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传诏大臣。

慕成佑带领众人,齐跪下地恭敬听旨。

传诏大臣清清嗓子,慎重威严地沉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查,敌寇王子呼延恪罗战死北棘,卿等失察,冤及无辜……”

什么?!

慕成佑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扬起脸来盯着传召大臣。

“着卿即刻放人,既往不咎。”传召大臣不为所动,声音洪亮威仪:“钦此!”念罢,卷起圣旨,捧于慕成佑面前,扬声道:“世子,还不快谢恩领旨!”

慕成佑倏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大臣手中的圣旨,扯开细看,生怕错过每一个字。

“世子不跪恩谢旨,是想藐视当今圣上吗?”清越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不疾不徐,气定自若,还隐隐带着讥讽。

“沈大人。”传召大臣及周围侍卫闻声赶紧回身施礼。

沈洛殊淡淡地点点头,算是回礼。对身旁的常叔轻声道:“去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

“是。”常叔低声应道,闪身入牢。

慕成佑狠狠地握住圣旨,走到沈洛殊面前,低声质问道:“沈洛殊,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指鹿为马!”

沈洛殊故意做出些许吃惊的表情,朗声说:“什么!世子说皇上指鹿为马!”

“哼!”慕成佑讥讽地哼了哼,不再追问。再说,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了。

此时,常叔扶着头疾复发的呼延恪罗从大牢里出来,走到沈洛殊身边。

“我们走。”沈洛殊淡然道,随即偏头对慕成佑施礼道:“多谢世子这两日对在下朋友的尽心照顾。”波光流转的眼里带着笑意,嘴角轻轻勾起,似轻蔑,更似得意。

慕成佑拽了拽手中的圣旨,扬起挺若刀削的俊美面庞,还沈洛殊一个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

……

月光如水泻地,深深浅浅地流照在密林深处。常叔背着头痛昏迷的呼延恪罗与沈洛殊在林中穿行。

突然,沈洛殊和常叔站定,轻轻将头往四周偏了偏。

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悄声包围而来,阻挡了三人的去路。

“哗哗”两声树叶轻响,一个人从三人背后的树上翻身而下,漂亮地落到三人面前,背身而立。

沈洛殊用手轻轻地抚了抚耳发,勾起唇角笑道:“莫非世子还想送我们一程?”

慕成佑闻言优雅旋身,亮若星辰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着笑意:“既然皇上说呼延恪罗已死,那我只好亲自让它变成事实咯。”

沈洛殊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慕成佑,轻笑道:“就凭你?”

“就凭我!”慕成佑声贯长空,倏地抽出长剑,端端正正地指向沈洛殊:“今天我就来领教领教二位的功夫。”说着,剑指呼延恪罗“看我能不能杀得了他!”

“好!”沈洛殊击节赞道:“在下早就听闻世子武功盖世,一直想领教领教。不如,今夜你我一决高下,如果你赢了,人,随你处置。如果你输了……”

“人你带走!”慕成佑坚定地说道。

“那……”沈洛殊望了望周围的黑衣人。

慕成佑挑了挑眉毛:“怎么?怕我耍赖?”随即挥手向周围人吩咐道:“退至百米外!”说着,一把将衣服下摆系到腰间,对着沈洛殊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常叔你也退下。”沈洛殊轻声吩咐道,月光下清瘦的身躯尤其笔直,一双明眸冷冽自傲,纤细有力的手在玉笛上紧紧握了握。

气氛,凝重异常。对战,一触即发。

第三十六章:狐狸本性

“来吧!”慕成佑眼中杀气升腾,手中暗劲一使,长剑被激得嗡嗡作响。

沈洛殊不说话,玉笛横前。眼中既冷又酷,带着不死不休的狠劲儿。

“呲~”一声清啸,长剑一往无前地刺向沈洛殊的要害。沈洛殊立即用笛去挡。

“当!”的一声,慕成佑睁大眼睛看着沈洛殊。

坏了!

中计了!

玉笛被长剑震上长空,“嘭”的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沈洛殊武功根本远不及自己!

慕成佑转头一看。果然!退在一旁的常叔,已经背着呼延恪罗健步如飞地跑远。

“休想走!”慕成佑大喝一声,转身就要追去。

眼看慕成佑就要离去,沈洛殊一把抽出束发的玉骨长簪,用力一折。顷刻,月下一束银光闪烁,半截簪子带着银光飞速缠上慕成佑的胳膊。另一半簪子,紧紧地握在沈洛殊手中。

玉骨簪中竟然暗藏玄机。

慕成佑转身施力欲挣断银丝,却是徒劳,细看之下不由了然,原来是极刚极柔的水晶丝。

哼!想绊住我?没那么容易!

随即催动内力沿着水晶丝传向沈洛殊。

再看沈洛殊,半截骨簪在他白皙的指间闪着凝涩的光,拉住水晶丝的指节已有鲜红血滴渗出,在月光下异常红艳。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突然,

“放手!”

慕成佑在静夜中大喝一声,听着,竟有些焦急。

就在内力传到沈洛殊的身上那一刹那,慕成佑突然发现了一个他决然不曾料到的事实。

沈洛殊岂止武功不及自己,他根本就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身上一丝内力也无!

原来以前,都被他骗了!

总是极轻极冷的笑,带着淡淡的鄙薄与嘲弄,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你,让人心头发虚。扔出的暗器也带着一股狠劲,让人以为他内力深厚,武功高深。于是……没人敢轻易尝试!

也就被他骗了这么久!

而此时,

“你快放手!”慕成佑再喝。对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人,再不放手,自己的内力定会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沈洛殊不答话,额前渗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还有些微的喘息,但紧握玉骨簪的手依然稳如磐石一般,眼神坚定乃至笃定!

发丝贴在他汗湿的白玉脸庞上,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

慕成佑定定地看了沈洛殊一会儿,星目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然。“嗤”的一声,水晶丝断,慕成佑用手紧紧捂住被内力反噬而受内伤的胸口,连连后退几步,嘴角甚至有血迹渗出。

情势忽转,沈洛殊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诧。

“你!不要命了……”慕成佑抬眼盯着沈洛殊,捂着胸口问道。

沈洛殊垂下长睫,在月下风中轻声说:“再一会儿。”

“什么?”

“再坚持一会儿,常叔就会带王子出了你的地盘与我们的人会合……”沈洛殊幽幽地抬头看着慕成佑:“我就会放手。”

“呵!倒是都在你的谋算之中。不过……”慕成佑不由讥诮道:“再一会儿,你也是重伤!”说着,盯着沈洛殊,好奇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甘愿以性命相博?”

沈洛殊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镇定自若地说道:“在下今日欠世子一个人情,他日定当归还。”说完,转身欲走。

慕成佑见状轻身闪到沈洛殊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诶~不用等到他日了,今日就能还。”说着邪魅一笑:“我只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沈洛殊瞟了慕成佑一眼,眼波流转。

身上的东西……居然想要自己身上的那枚戒指,“休想!”沈洛殊抬头傲然看着慕成佑,斩钉截铁地说。

“哦?”慕成佑摸摸鼻子,戏谑笑道:“我倒是好奇你要怎么阻止我。以前对你的武功还有所忌惮,呵呵……”说着笑了笑:“现在,就算是我身上有伤,从你那里要样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哦?是么……”沈洛殊抬眼看到慕成佑身后远处常叔给自己的信号,知道他即刻便会返回,于是气定神闲地反问道,语气中甚至有一丝不屑和讥笑。

慕成佑不再说话,对着沈洛殊露出一个足可以颠倒众生的迷人微笑。一眨眼,闪身贴到沈洛殊的身边,向他伸出手。

沈洛殊下意识地伸手护住怀中戒指,神情却是镇定自若,连长睫都不曾颤动。

然而,慕成佑的手竟然没有去取戒指,而是勾住沈洛殊的腰,并在沈洛殊倏然惊异抬头的那一刹那,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沈洛殊倏地睁大眼睛……

血气一涌,手中半截儿玉骨簪准确无误地刺进慕成佑的心口!

慕成佑吃痛捂着心口退开,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滴落,俊美的脸上却带着得意洋洋的笑:“要到了!”

此时,常叔刚好赶到。以为两人正在缠斗,正要出手帮自家公子,却听见自家公子怒不可揭地向自己命令道:

“给我杀了他!”

常叔突然有些踟蹰。无论遇到什么事,自家公子从来都是一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样子,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上不该上。

“你没听到吗!给我杀了他!”沈洛殊胸口剧烈起伏,怒容满面地对常叔喝道。晚风吹起他披散而下的青丝,月光照在煞白的脸上,竟是异样地煞气坚决。

慕成佑却已经在常叔愣神的一瞬间,抚着偷到腥的唇,邪笑着逃远了。

第三十七章:真的朋友

翌日,慕府。

柳乔阳来到后花园时,慕成佑正背对着他坐于凉亭里。

听属下回报,昨夜世子击杀呼延恪罗未遂,并在与沈洛殊比试中受了内伤加外伤。想必此刻正在休憩养伤。

柳乔阳望着慕成佑的背影,心中略一踌躇。

他当自己为生死至交,如果他知道是自己暗中助了沈洛殊一臂之力,会怎样想?

然而,随即心中一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必当与他坦诚,就算他不会原谅自己!

“来啦?”

还不待柳乔阳走近,慕成佑倒先开了口,语气异常镇定平静。

柳乔阳抱拳坦然道:“呼延恪罗一事,我柳乔阳愧对于你。”

“嗯。”慕成佑嗯了一声,拿起一个瓶子,打开瓶盖放在鼻子底下轻轻闻了闻,随即摇摇头。

冷处理吗?柳乔阳轻笑一声,凛然道:“柳乔阳甘受任何责罚。”

慕成佑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看柳乔阳,邪邪一笑,语气却有些不耐烦:“我说你有完没完啊。我都”嗯“了,你还不依不饶,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作甚?想自抬身价吗?”

柳乔阳没料到慕成佑是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道:“你不怪我?”

“我相信你。”

柳乔阳闻言一愣,怔怔不语。

“喂~”慕成佑见状,摸摸自己的下巴,嬉笑道:“莫把气氛搞这么暧昧啊……还想再逼我说出”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怪你“这种话吗?”随即作出很牙酸的表情:“你想听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啊,应该去找子卿。”

靠!

柳乔阳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面前这位爷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作弄人,看着他那张帅得掉渣又欠扁得磨牙的脸,真想一拳揍过去。

忍住内心暴躁地冲动,柳乔阳问道:“那呼延恪罗的命?”

“先留着吧。”慕成佑转过身去,又拿起另一个瓶子,拧开闻了闻:“沈洛殊以死相搏的东西,没那么容易要到。”慕成佑又想起昨晚沈洛殊拽着水晶丝坚定乃至笃定的眼神,心中暗叹,连我都于心不忍,何况是你。

柳乔阳点点头,走进凉亭坐下,这才发现,慕成佑面前的石桌上,竟然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瓶子,每个瓶子里似乎还装了一些花瓣。

“你这是干什么?”柳乔阳不由皱眉问道。

“在找一种特殊的香味~”慕成佑满不在乎地答道,继续拧开一个瓶子闻了闻,轻轻摇了摇头,又放下。

“该不会是某位佳人身上的味道吧……”柳乔阳满头黑线。

“这都能被你猜中,真不愧是我的好友。”慕成佑邪魅地笑了笑,食指关节意犹未尽地在唇边抚了抚:“应该是某种兰花香……可奇了怪了,我几乎把所有种类的兰花都闻了个遍,也没有找出一样的。”虚着眼睛望天,连他院子里那些种类的兰花都挨个闻过了,可还是没有找到。

“当你的好友……”柳乔阳皮笑肉不笑:“还真是荣幸啊……”

面前这位“好友”,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深谋远虑,武功卓绝。尤其难得的是,他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故意留出弱点和破绽,让高位之人放心安心,他自己则韬光养晦。而这众所周知的弱点,就是拈花惹草,招蜂引蝶,只要是个美人,他就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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