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妖魔是自己杀掉的吗?
凉弈不清楚。
他更不懂,若是自己杀了这么多妖魔,他们胸膛空了那部分去了哪儿?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思来想去,凉弈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心魔早早地填饱了肚子,又一次进入疗伤状态,短时间内不打算再外出折腾,直接将一头雾水的凉弈丢在野外。
凉弈把自己反反复复洗了数次,确定再无血腥味,他拿起岸边的衣物浸湿,认真洗了又洗。
之后,他拾了一些枯枝架起火堆,他支起树杆烘烤衣服。以往这一切全由凉阖一手包办,凉弈仅需要轻松的坐在旁边等到烤鱼熟透就可以了。
现在凡事都得依靠自己。
坐在火堆旁,凉弈搓了搓冰冷的手,苦闷地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抗议。他从未狩猎过,山中的野果也不太清楚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哪些药草能够解毒他也不懂。
他偏头打量身边的溪流,要不抓鱼?
凉弈在溪水中扑腾了数次,奈何每次鱼都从他手里成功溜走,这个想法不得不告一段落。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凉弈又累又饿,躺在石头滩不由怀念起家里的美食,香喷喷的菜肴在他眼前飘来飘去,摸不着碰不到。
细数了一遍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凉弈顿感肚子更饿了。
偶尔一阵山风吹过,吹得湿润的衣服轻轻飘动,吹得火焰颤颤巍巍。
凉弈不懂自己该怎么办,那个让他出门的奇怪的自己不见了,他尚未见到黑弓在哪儿,之后的路到底往哪儿走才对。
两手空空,一事无成,他没脸回家。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向东走,那么现在也只能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了,希望自己的黑弓能够出现。
凉弈穿上烘干的衣服,他犹豫片刻,爬到溪边一棵树上,枝头结了青色的小果子。凉弈咽了咽口水,一边祈祷果子没毒,一边用衣服擦了擦青果子,塞进嘴里。
味道酸的发苦,和凉弈此时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他吃了一个,休息了小会儿,发觉没有出现身体不舒服的中毒感觉,于是咬紧牙关又吃了好几个。
难吃总比饿肚子强。
尽管味道酸苦得让凉弈咽不下去,但他仍旧硬着头皮强制填饱肚子,这应该是他有记忆以来,吃过的最艰辛的一顿饭。
嘴里嚼着难吃的果子,凉弈鼻子酸酸的,不禁嘲笑自己。凉弈啊凉弈,你看看你自己,多么没用,连一顿像样的饭都不能给自己。从小到大只会依赖别人,活该饿肚子,活该没出息。
凉弈强忍难过的情绪,直至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下了树,望了眼天空的太阳,再三判断了方向,继续自己的行程。
傍晚时分,穿过荆棘林时,凉弈意外听到了急切的呼喊声,熟悉的声音,让他心里猛地一颤。
是凉阖,凉阖来找他了。
瞄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凉弈垂下眼帘,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一路的坚持在听到凉阖声音的霎那悄无声息的破碎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对凉阖高喊,哥哥,他在这儿。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这般没骨气,凉弈握紧拳头,大力地击打面前的一棵大树平复情绪。他以为厚实的树皮会磨破他的手背,哪知当他第二拳重重击向树干的瞬间,大树闷闷地震了一下,高大的树木轰然倒地。
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凉阖的注意,他掉转方向,朝倒下的大树逼近。
凉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望着倒下去的大树呆了半瞬,忽感凉阖的呼喊更近了。
他着急的不行,下意识扭头就跑。
荆棘割破了衣服,在皮肤划出数道伤口,凉弈没时间在意这些,他恨不得马上把自己藏起来,不被凉阖发现自己在这里。
可惜,事与愿违。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凉阖找不到凉弈的时候,不管在哪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凉阖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凉弈身边。
凉弈冲出荆棘林,惊讶的发现前方不久处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凉阖眉宇间有些许倦意,眼底除了喜悦,夹杂着其它的复杂情愫。
凉弈不见后,他心急如焚,到处寻找凉弈。为什么选择这个方向,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仅是感觉凉弈在这儿,所以匆忙沿路追赶过来。
这一天,他始终无法冷静思考,他怕凉弈没有走这一条路,他怕自己找错了方向,错过了寻回凉弈的机会。夜晚的山岭危机重重,凉弈该如何应对。
见到凉弈,他很开心,但也十分忧虑。
凉弈的反应是在躲避自己。
他昨晚的言行举止给了凉弈怎样的信息,他心里明白。
值得欣喜的再见面,凉阖和凉弈都没有那么多的高兴,不远不近的站着。
半晌,凉阖问道:“为什么离家出走?”
既然凉弈不是被妖魔绑走,那么凉阖也仅能这么猜测。
凉弈低着头,没有回答,他不懂自己该什么说。难不成告诉凉阖,一个奇怪的自己告诉他往东走能找到黑弓,这种话怕是只会让哥哥笑话。
凉阖叹了口气,他走到凉弈跟前,向凉弈伸出手,劝道:“回家吧。”
凉弈抓紧自己的衣角,片刻,他慎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没有黑弓,灵力微弱,让主家蒙羞,凉弈再也不愿重复这样的生活。
“哥哥,”凉弈犹豫着说道,“你以后别再管我了。”
5.
说了这话,凉弈扭头就要走,凉阖想也不想,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这个宝贝弟弟,他可是千呵护万呵护,从小捧着手心里,各种舍不得凉弈受伤害。到现在,凉弈居然对他说这种话,凉阖当然听不进去。
他不管凉弈谁来管,再在山岭里乱跑,凉弈的安全没保障,他心里不踏实。
凉弈本是要躲着哥哥,现在被拽住了手臂,想逃也逃不了。他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不敢正视凉阖。
他心虚,自己出来找黑弓,奈何黑弓至今没影儿。溪边堆积的妖魔尸体,树上采摘的酸涩果实,都让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无奈。
没有哥哥在身边,他什么事都做不好。
他甚至不清楚告诉自己往东走有黑弓的人是谁,那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妖怪,凉弈猜不准。
凉阖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许,凉弈感到了痛意,他明白,哥哥有点不高兴。
凉阖当然不痛快,凉弈躲了他一次,然后又丢下这么一句话躲他第二次。凉弈年轻,凉阖也涉世不深,他处理这些事尚缺乏经验,凉弈有事不肯告诉他,让凉阖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他曾对凉弈许诺,凉弈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他会竭尽所力帮助凉弈。有他的一份就有凉弈的一份,即使他没有的,只要凉弈想要,他也会为凉弈拿回来。
这些年,他深知凉弈心底有个疙瘩。凉弈没开口说,凉阖也自私的没提出来。
或许,他该早点面对这个问题,也不至于到现在凉弈因为黑弓越来越低落,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凉阖拉近凉弈,下定了决心。他静静说道:“不要避着我,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闻言,凉弈愧疚地抬眼看着凉阖,不是凉阖伤害了自己,是他太没用,没脸面对哥哥。
凉阖觉察凉弈逃走的念头减弱了些,他的心情随之平稳了一些。只要是凉弈需要的,他没有什么舍不得,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凉弈。
口念咒语,凉阖手中随即出现了一柄黑色长弓,凉阖把黑弓交给了凉弈,认真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它的主人。”
凉弈顷刻惊呆了,凉阖竟然要把黑弓给他。换作平时,凉阖送他喜欢的礼物,他会非常开心地搂着凉阖,对凉阖说,哥哥最好了。
但是今天,他告诉自己必须拒绝。他绝对不可以夺走哥哥的黑弓,没有了黑弓,凉阖就不能狩魔了。
“我不要。”凉弈把黑弓往凉阖的方向推。
凉阖不顾凉弈的反对,愣是抓住凉弈的手握紧黑弓,大声说道:“不许拒绝,除非你讨厌我这个哥哥。”
“可是,黑弓是哥哥的。”凉弈争辩道,他怎会不清楚凉阖对狩魔的执着,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能影响到凉阖狩魔。
“我的就是你的。”凉阖的目光毫不躲避,直直看着凉弈的眼睛,严肃说道,“黑弓没了,终有一天我会有别的武器。若是因此失去你,我再也没有一个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需要我照顾保护的弟弟了。”
黑弓非常重要,但在凉阖心中,一切都不及凉弈重要。
凉弈是他不可替代的弟弟。
他不该听信身边人的闲话,在凉弈成长起来之前急着推开凉弈,迫使凉弈学会。他有很多的时间,现在也好,以后也罢,他都可以一如既往的照顾凉弈,直至凉弈真正强大了,能够走稳人生的道路为止。
无论是一年,十年,百年,在此之前,他都将尽哥哥的责任,为凉弈遮风挡雨。
凉弈握着沉甸甸的黑弓,摇了摇头:“哥哥,没有黑弓,我也可以使用别的武器狩魔,所以,黑弓……”
“它属于你。”凉阖接过了这句话,态度坚决。
凉弈迟疑,他出来就是寻找黑弓的,自己的黑弓没找到,居然拿了哥哥的,这不是他期待的结局。
了解凉弈的苦恼,凉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轻轻拍了拍凉弈的肩膀:“走吧,回家了。”
凉弈正欲说话,忽感身体一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竟有些站不住。
幸好凉阖动作快,赶快扶住他,凉阖往前小步,让凉弈稍稍倚靠着自己。瞅见凉弈煞白的脸色,凉阖急忙探了探凉弈的额头,温度很冰。
凉弈顿觉嘴里又泛起果子又酸又苦的味道,感到非常的难受,果然不能为了填饱肚子吞掉难吃的果实。
在凉阖关切目光的注视下,凉弈不得不老实说了自己吃掉酸苦果子的事情,这让凉阖哭笑不得。
根据凉弈的描述,凉阖猜出了果树的种类。
那是一棵梦果树,梦果其实是非常美味可口的食物,白天是青果,入夜后成熟,天亮时熟果掉落地面消失,枝头又长出青果。
只是,熟透了的梦果才美味,如同美梦一般,生果子虽说没有剧毒,但是不久就会让人特别乏力。
减缓这种不适感的方法既简单又不简单。
要么熬过这段时间,要么吃熟透的果实。按照凉弈吃下去的数量,等时间完全不是办法,凉弈会连续好一阵子虚弱无力。目前比较好的方法就是去寻找那棵梦果树,熟果实能够解除生果子造成的不良影响。
凉弈给凉阖指了方向,凉阖背起软绵绵的凉弈,去寻找溪边的果树。
方向比较明确,目标也容易判断,凉阖顺利找到了那棵梦果树。这树比凉阖以往见过的都要高大,枝叶茂盛,果子挂满了枝头,确实很适合饿肚子的凉弈饱餐一顿。
凉阖望了一眼天空,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天黑即可。
不一会儿,夜幕降临,凉阖点燃了火堆,又把外袍披在凉弈身上。
随着夜风,一股醉人的香气飘来,凉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深感熟果的味道好香,透出些许香醇的酒味。
凉阖敏捷地爬上树,摘果实之余也不忘精挑细选,只要有他在,他给凉弈的往往都要是最好的。
他一路往上到达树顶,树顶有一个果实格外醒目,它比其它的果实大,它已经熟透了,颜色浓艳,果实薄的似乎吹弹可破。凉阖对这个最大的果实相当满意。
凉阖战果丰盛,他摘了不少果实,用溪水洗了洗,随后擦干。
凉弈盯着泛着点点月光的溪水,迟疑半瞬,忍住没说妖魔尸体的事,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香气扑鼻的果子。
凉阖给了凉弈最大的那个熟果。梦果可以带来美梦,他相信这么大的梦果一定能够给凉弈不同以往的异常美妙的梦境,让凉弈忘却以往留下的不愉快。
凉弈双手捧着熟果,高兴地咬了一大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在口中弥漫。可口的味道让他完全停不下来,他连续咬了几大口,脸几乎埋进大大的梦果里面,逗得凉阖都乐了,劝他慢点吃。
比起之前又酸又苦的青果,熟果的美味令凉弈爱不释手,他捧起没有咬的那一面,凑向凉阖:“哥哥。”
他话没说完,但凉阖懂得凉弈的意思,他解决了手里的熟果,在大梦果咬了一口,露出一副果然比一般梦果好吃的表情。
此后,凉弈与凉阖一人一口,最终把罕见的大熟果吃下肚。
梦果甜而不腻,吃完之后,凉弈骤感浑身轻松了许多。凉阖为他洗了洗手和脸,他蜷在凉阖身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凉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躺在一张大床内,没穿衣服,另一个同样没穿的男人压在他身上,正在亲吻他,大肆抚摸他的身体。
这样的场景把凉弈吓得不轻,他睁大眼去看另一个人是谁。看清对方的模样,凉弈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对方是凉阖。
凉弈张嘴刚要说话,凉阖的舌头伺机撬开牙关,缠住了凉弈的舌头。话被堵在嘴里,凉弈惊得心几乎从胸口蹦出来。
从小到大,凉弈第一次做这种梦,竟然是自己和凉阖,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缠绵的深吻吻得凉弈呼吸不顺,凉阖的手移过的地方好像点燃了火一般,身体越来越滚烫。
凉弈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想要推开凉阖,却发现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他的双臂攀上凉阖的后背,牢牢抱住对方,渴求亲昵。
呼吸炙热,喘息急促,眼神迷离的凉阖将凉弈的双腿猛然分得更开,一鼓作气挺进了凉弈身体最深处。
从未体验过的剧烈刺激自身后传来,凉弈当场懵了。
凉弈只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哥哥也不是哥哥了,他不能理解他们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的思索,他的想法根本阻止不了这一切的进行。
更可怕的是,凉阖所做的事情很快给凉弈带来了不同寻常的感受,类似于以往解决腿间的那种兴奋,但是情感和身体的反应远比那种强烈数倍。
相当激烈,让人羞赧不已,又让人欲罢不能。
凉弈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挣扎均是徒劳,这个梦境不会因为他红了脸就此停下来。
梦境在不断延续,让凉弈难为情的画面不停上演。凉弈无法改变这一切,唯有闭上眼逃避,偏偏眼前陷入黑暗使得身体的感触愈发明显,心跳骤然加速。
凉弈在自己的梦境中不知所措,他和凉阖在屋内的大床,在热气缭缭的浴池,在月下的灌木丛……
他们在很多凉弈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方进行这类令人脸红的事,凉弈又兴奋又害怕,心情难以言喻。
梦的内容对凉弈的冲击相当大。
凉弈一觉睡到太阳高高挂,阳光很暖,他醒来时,凉阖碰巧也醒了。
下意识的,凉弈别过视线,他小心谨慎地打量了彼此。他和凉阖均穿戴整齐,他缩在凉阖怀里安稳地睡到天亮,不见丁点古怪痕迹。
身体并无异样感,梦境中,凉阖频频进出的后茓也没有丝毫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亵裤内粘乎乎的。凉弈第一次由于做这样的梦而释放了。
凉弈一时半刻不敢直视哥哥,一旦想起梦里的凉阖,凉弈就不由的脸颊发烫。
他没有抬眼看凉阖,所以也没能发现凉阖眼底的尴尬。
一向梦果都是送来美梦,偏偏这次凉阖做了一个怪梦。他居然疯狂的占有了凉弈的身体,凉弈却也任由了他的再三索求,他们在很多地方一次又一次上演了恋人之间的。
这让凉阖百思不得其解。
他护着凉弈,心疼凉弈,他对凉弈是对弟弟的疼爱,并不是儿女情长,情深似海。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对他过分宠溺凉弈的警示?莫非他当前的生活已到达欲求不满的地步?
凉阖怎么想也想不通,或许,凉弈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真的已经不适合再和他一起挤一张床听故事了。
相似的梦同时给了凉弈和凉阖,两人都陷入了苦恼,凉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而凉阖则稳稳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