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水穷处——蓝扬
蓝扬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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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后果是他同样承担不起的……

谷涵静静的摇了摇头……

玄明了然,挑挑眉,吩咐他的助手,“把他送到景柒那里去。告诉他,七天之后,我要看到成绩。”

旁边不知所措的助理连忙点点头,然后看着他一向从容淡定的玄明先生起身施施然地离开了TJ室。

那位大人离开的时候步子仍旧从容优雅,可是小助理看着那背影,却莫名其妙的觉得,玄明大人,仿佛是在逃一般地离开的……

第十七章:当局者迷

玄明心里乱的简直就跟无数只猫爪子在挠一样,从TJ室里冲出来想也不想就往破晓的住处走,推开门后那满室的安宁茶香果然就让他缠成一团嗡嗡作响恨不得炸开的脑子暂时冷静了下来……

玄明走进来的时候,那谪仙一样的男人正坐在窗边的地台上侍弄着茶具。舒缓的弦乐声音丝丝缕缕萦绕室内,破晓半长的细碎发丝被松松垮垮地束着垂在胸前,午后明媚的阳光穿过外面的繁茂的枝叶遮挡打在男人脸上,更映得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病态的苍白……

冷静下来的玄明闭着眼睛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眯起眼睛,把嘴角的弧度勾到他惯常保持的角度,若无其事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靠窗坐着的男人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脸色,会让人觉得太平间丢了具尸体的。”

破晓不在意地抬头看了眼仰头把杯里茶水干个精光的玄明,拿着玉质的小茶壶又给他添了一杯,温吞无害的举止半分TJ师的气势都没有,白衣之下,整个人淡的简直不食半点儿人间烟火一般……“看你这样子,是你家那孩子又给你气受了?”

玄明无害眯起来的褐色眸子微微睁开瞟了破晓一眼,放下茶杯学着破晓的样子懒懒地侧靠在玻璃上,“你这逻辑混乱了吧?”

“是么?”破晓歪头看他,不以为意地摇头笑笑,那笑意是非常纵容包涵的。他静静开口,声音如清泉击于石上,清冽柔软,却微微带着些冷冽的质感,“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又何苦挑这个下午最热的时候往我这里跑?”

假镇定的玄明先生,终于有点急了……“我——”

破晓一言不发地等着玄明。等着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的时候,乖乖地来认同他的说法。

而事实上,玄明确实找不到说辞。

谷涵失控喊出的那句话,实在是让他乱了方寸……他需要找个人来帮他捋顺某些东西,于是下意识的来找最理智也最清楚是事情始末的破晓。

于是来求救的男人泄气地塌下肩膀,抬手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我到底该怎么面对他……我以为从给他身体放进芯片那一刻起他对我而言就跟其他奴隶再没有分别了,可是很显然,我他妈做了这辈子最蠢的一个决定。”

“小玄后悔了?”

“没有。”玄明深吸口气,灌茶如灌酒地端起茶杯仰头干掉,他也不去看破晓,眼睛盯着喝空了的杯底,撑在额头上的手掌隔绝了外界,仿佛给自己限定了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掀开过去的伤疤,受伤的猛兽一样躲在暗处一下下把那周围的淤血舔干净……“小时候的那些事,像个毒瘤一样扎在脑袋里,我怎么都无法释怀。即使两年前亲手搞垮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原谅。”

破晓一语不发地听着,自顾自地转动着茶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落下来,阳光轻柔落在上面,像是有精灵在跳舞,“你有没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玄明愣了一下。

破晓轻轻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为什么十年后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你会把当年那些事情丁点不落的都回响的那么清楚?一个四岁的孩子而已,在当年那场权谋算计中,根本微不足道。”

“我那是因为——”

“因为那场算计的最终受益人是谷涵么?”破晓笑着摇摇头,“何必自欺欺人。以你的性子,如果真是那样,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天就你就会让人把谷涵和他母亲一起带走了。母子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受苦却无能为力,不是报复的更彻底?何苦非要把人带在身边,顶着岛上规定的压力,平白的让人病诟。再者,当年谷涵出逃,你情绪暴走给他带了芯片,其实你也明白的吧,你气的根本不是他违背你,而是他要离开你。”

破晓一番话,没有一句质问的语气,平平淡淡却非常确定的说出来,字字句句都像是直接抓住了玄明的心脏明明白白地把里面的内容读出来了一样,让他连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这些事情,不是心里没谱,而是小玄你根本一直在逃避。”破晓唏嘘地叹气,放下茶杯,转头看着外面林荫之外被阳光照射得刺眼的海水,“你明明很爱这个弟弟,可是又放不下心底的仇恨——这些,我说的都没错吧?”

确实没错。

就仿佛伤口上的腐肉一时之间都被人用明晃晃的尖刀刮去了一般,暴露在阳光下的伤痕痛的要命……

玄明脱力地转身背靠着窗户疲惫地仰头看着天花板,过了好半晌,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想起当初他在非洲买了那两只通心粉鼠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原本是想在谷涵生日的那天带着这两只小东西回去跟他讲和,求他原谅的……

那个时候,远离了月光岛远离了仇恨的他开始觉得他这样针对谷涵是错误的……毕竟,那个无辜的孩子当年从来都没有参与过那件事,就连要不要做那个计划的受益人也没人问过他的决定。所以,其实说到底,谷涵跟他没什么区别,在那场阴谋里,他们都不过是两个结局不同的炮灰而已。

玄明疲惫地抬手遮住阳光,隔离开眼前被阳光照射出的一片刺目血红,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如今竟然带着苦涩的颤抖,“……破晓,你说——如果两年前他没有试图逃走的话,我们之间……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破晓抬了抬眼睛,“说到这个……现在想想,你觉不觉的当年那事儿蹊跷的很?”

玄明放下手臂侧头看他,声音寥落,“怎么说?”

“从主观上来讲,其一是那孩子明明是很依赖你的。你知道,如果一个人格外依赖另一个,就会对没有他的地方下意识的抗拒;其二么……就算他逃出去有能怎么样呢?十几岁的孩子,无权无势连监护人都没有,再傻也应该明白,他出去同样是死路一条。从客观上说的话……那段时间里,从你把他带到岛上后就没有在带他出过你的房间。你托我照顾他的那阵子,我也同样没带他出去顾——连房间都没走出去的人,如果没有人给他做指挥,怎么可能那么准确的掌握码头的位置和采购船出发的时间?”

玄明霍然睁开眼睛直起身子,睁大的眼睛褐色的瞳孔几乎缩成一点,凌厉的简直像是要把破晓撕碎了吞下去!“这些话,为什么你两年前不说?”

破晓苦笑,“那时候我追到医疗区,可是暴走的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么……”

玄明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你引以为傲的冷静都跑哪儿去了?”破晓在玄明身后口气微沈地叫住他,“当局者迷,小玄,你糊涂了这么久,也该清醒清醒了。”

第十八章:螳螂捕蝉(上)

景柒这个人,是玄明在西区一手提拔上来的。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却有一手把任何舞蹈都跳的香艳得让人喷鼻血的好本事。作为西区的御用舞蹈教师,此人绝对沿袭了玄明那一身冷漠铁血的做派,所以虽然他本人只教舞蹈并不动手惩罚奴隶,却也让西区在他手下受训过的小奴隶们看见他就下意识的腿脚发颤……

谷涵在景柒那里一连待了整整七天。

虽然景柒考虑到他没有一点舞蹈基础,所以只教了难度最小的SEX舞,可是这一星期下来,还是把谷涵折腾的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人用锯条撕开在用铁锤砸碎一般,痛得昏天暗地。

不过小助理代替玄明来验收成果的时候,原本只学过动动头扭扭腰的交际舞的少年虽然明明难受得额头上都在冒冷汗,却咬着牙跟随着热情的节奏把景柒教授的完整而完美地跳了一遍。

从眼神表情到肢体动作,恰到好处的诱惑与勾引,暧昧灯光下少年半透明长衫下柔软的身体媚若无骨,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十足的挑逗着男人的感官……

可怜的小助理把谷涵领回玄明住处的一路上,回想着那些画面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抬手往鼻子下面摸……

可是被折腾了整整七天的谷涵,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这些。

他已经一周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那位舞蹈老师的生活作息倒是规律的很,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都井井有条。刚去的时候,谷涵下意识的期待夜晚,悄悄的盘算着自己的小聪明,毕竟那个男人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等他折腾累了去睡了,多少自己是可以休息解脱一下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即使是去睡觉,景柒也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帮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谷涵推开房门看见自己的床时就觉得原本就软绵绵的身体向是被人把筋骨也抽走了一样,还没等迈步走进去就猛然一下子倒在了门口!

原本正在房间看书的苍被突如其来的闷响吓了一跳,扔了书赶紧过去扶那似乎又瘦了一圈的少年起来,半拖半抱的把他翻到床上,连忙从浴室打了热水浸湿的毛巾来帮他肩膀手臂被拉伸到极限已经开始僵硬的肌肉。却不成想,他不过刚刚轻轻碰了一下,床上的谷涵却仿佛被狠狠扎了一针似的,几乎控制不住地痛呼着狠狠颤抖了一下!

“啊!——”

苍的手顿了一下。

“僵硬的肌肉要揉开,否则你要连续很多天无法完成训练任务了。”

谷涵静默了很久,才硬着头皮转过身张嘴咬住枕头,感受着又一次压上来的热毛巾一下下仿佛刮骨一般在手臂上擦过去,已经习惯了忍受痛苦的少年却还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苍,这些……你也经历过么?”

苍停也不停地把毛巾再次从脸盆里捞出来拧干,无视疼的打颤的谷涵,力道一点不变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过了好半晌,似乎连谷涵都忘记他曾问过这个问题的时候,才随口回应:“嗯,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谷涵勉强点点头。

“你这个样子明天根本就没办法接受训练。”

谷涵松开被咬湿一片的狼藉枕头,疲惫的苦笑,“咬牙撑着呗。这种事儿,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自己做主了……”

第十八章:螳螂捕蝉(下)

“其实你可以去求求主人的。”苍起身去倒了水,从抽屉里拿出一管药膏涂在手上,然后搓进谷涵皮肤里,“再过几天不就是你生日了?我听主人说最近要出岛去替胡不归查旗下产业的业绩,不如求了主人带你一块儿。”

后背被渗透的药膏燎得火辣辣的,谷涵侧头看着眼前白花花的墙壁,神情有点恍惚,“出去……么……”

他已经与外界环境整整隔绝两年了,外面的世界如今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了,当然,也不属于他……

谷涵轻轻摇摇头,“算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做什么呢?本来就已经没有憧憬了,念想断的彻底一点儿,这样日子过的才会比较轻松吧……”

苍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听主人说他这次要去北边儿,我记得有次主人讲电话的时候跟人提到过,貌似你的母亲在‘重景声色’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D区9号。”

谷涵身体瞬间一僵!

他猛然转过头,挂着血丝的乌黑眼睛带着惊疑不定的情绪奇怪而复杂地看着苍,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儿,“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苍于是更奇怪地看回去,惯常的冷淡声音中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意思,“我一个局外人,又是个不知道将来会在展台上被谁领回家的奴隶,主人根本没有必要背着我讲这些。”

谷涵想了想,于是乖乖地点点头,已经开始有幻想的目光轻轻落在窗台养着通心粉鼠的箱子上,里面两只胖乎乎肉滚滚的小东西一反常态的懒散,小爪子挠着有机玻璃吱嘎作响,显得非常不安……

之后的几天,大概是也考虑到了谷涵的身体和体力问题,所以进行的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常规性练习,谷涵在休养生息的间隙中咬牙完成TJ师的规定,几天下来,倒也过的有惊无险。

但是让他越来越焦虑的是另一件事儿——玄明已经开始在准备此次外出的行李了,可是对于要去看业绩这件事儿,却对他闭口不提。

连苍也不能确定玄明到底准备哪天启程,所以谷涵就越发的不安,生怕一觉醒来他的TJ师已经独自离开,而他自己就跟这唯一一次与母亲见面的机会插肩而过……

于是他终于挨到了自己生日的前三天,一番云雨后筋疲力尽的柔软少年柔顺地被男人禁锢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再次提起,“主人……再过三天就是涵儿生日了……”

玄明半闭着眼睛,手指缠绕着谷涵顺滑黑发,漫不经心的点头回应,“再敢提那个人,我就让人现在过来抽你五十鞭子。”

谷涵垂着眼不自禁地抿了抿唇,“涵儿不敢了……只是看主人最近在收拾行李,不知道您是不是要出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上涵儿一起?……”

玄明轻轻抬了下眼皮儿,褐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沈的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声音却还是随随便便毫不在意的样子,“怎么,想出去散散心了?”

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害怕到不行的小动物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和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做贼心虚,“……可以么?”

玄明眯起眼睛勾起嘴角无害地轻笑,“如果是涵儿的生日愿望的话,我当然满足。”

话已至此,于是许下承诺的玄明在两天之后不顾岛上不许带奴隶外出的规矩和老板胡不归的强烈反对,带着因为心里有事儿而提心吊胆的谷涵,登上了离开月光岛的直升机……

其实那个时候正沉浸在自己盘算中的玄明还并不知道,他原本一手布置促成的转机正因为一个命定的劫数的到来而演变成一场始料未及的悲剧,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在命运的长河中轰然落下帷幕,只留下初夏之时零落了一地的荼蘼花瓣,极盛之后,凋敝满地悲伤……

第十九章:开到荼蘼(1)

“重景声色”是相较于月光岛旗下诸多会员制会管而言,其实算得上是准入门槛儿比较低的一个。但是却是北部地区来钱最快的一个色情服务场所。

因为在国家对色情场所的严格打压下大多数夜店只敢自检自查掉一切不安定因素低调赚钱,而这“重景声色”在这种时候,却是黄赌毒来者不拒,价钱也分出个三六九等,什么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只要你想得到说的出,他们就统统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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